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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沙寄來降表，若按照高澄以前的性格，不說九辭十讓，四辭五讓的流程必須要走一遭，可到底也是三十三歲的人了，都快當祖父了，性子穩重不少，沒有以前那般愛演，當下便受了這份降表。

有荊南前車之鑒，建康之人也知道，待柳仲禮徹底調|教好了江東士族，便是蕭梁社稷覆滅的時候。

秦王妃生產的時候，高澄正在舉行朝會，當得知孫女出生的消息，高澄立即罷朝，無心理會臣子們的恭賀，便直奔秦王府。

宋氏自然是關心自家兒媳生得究竟是男是女，兒子出生完了些時辰，讓高孝璋搶去了長子名頭，但若是兒媳肚子爭氣，便是毫無爭議的長孫。

並非是以姓為國號，這個陳，並非陳姓，而是陳霸先最先受封陳公，又晉陳王，是爵號，而非姓氏。

一方面是蕭家兄弟這些年倒行逆施，早就失了民望。

高孝瑜見父親要親自撫養孫女，更是喜不自勝，也終於想起自己幼時，父親就只疼妹妹高宓，將他與大哥高孝璋扔給了祖父高歡，便不管不問。

世人皆知，高澄之所以留下蕭躓，不過是讓他替自己打掃屋子，坐收一個乾乾淨淨的荊南。

所謂江州強藩，建康派來的官員皆被驅逐，反而是由洛陽派遣官員治理，吳明徹是徹底不裝了，就連潯陽郡王蕭大心，也被趕了回來，吳明徹自領江州刺史。

另一方面也是底下人求進，大家都想得一份從龍之功，若是陳霸先自己不求進步，說不準底下人會有怨言。

北齊早就將荊南視作囊中之物，沒見此前宋游道被發配，都是往荊南送，這世上哪有將罪臣發配去敵國的道理。

「等徾兒滿了月，便送進宮來，讓她祖母撫養，你們若是思念女兒了，去你母親寢宮探望便是。」

古人本就重男輕女，更何況關乎皇長孫的身份。

「青春易逝，朕已老矣！」

「抱就算了，你還太小，來，小姑姑，好hetubook.com.com好看看你家侄女。」

「臣投奔陛下時，時年十七，今已年近四旬，仍感精力充沛，陛下何故得了一個孫女便自傷春秋。」

小高王甚至連自己究竟有多少女兒都不清楚，其中還有不少沒名沒分的私生女正養在瑤光寺里，與其母作伴。

其餘人自然是暗地裡竊喜。

「謝父皇賜名。」

眼見父親情緒低落下來，顯然是觸動了傷心事，高孝瑜趕忙對高宸道：

要等將成年了，才會接回宮中，冊立為公主，為她們尋找夫婿。

女兒們哪怕疏於教導，也不會有太大的麻煩，頂多就是刁蠻霸道，讓夫婿日子難過而已。

秦王府一時間賓客盈門，朝臣們無論是否秦王黨羽，也都紛紛拜訪恭賀。

高孝瑜才道謝，卻聽高澄道：

大丞相、都督中外諸軍事、陳王陳霸先便在百官勸進下，于番禺城即皇帝位，定國號為陳。

年僅五歲的高宸隨父出宮，從小高王新近為她改的名字，就知道對其喜愛程度，居然與自己名字諧音。

沈恪卻叩頭請罪，聲稱自己曾受國恩，如今甘願受死，也不願為此事，請求陳霸先另派人選。

蕭綱徹底頹了，他終於明白韋粲為何辭官而去。

不久，高孝璋、高孝琬等一眾兄弟先後登門，就連才兩歲的第六子高孝珪也被乳娘抱了過來。

殺得狠了，士族們也服了軟，至少柳仲禮、吳明徹等人沒有強搶浮財。

「你出生的時候也比她好看不了多少。」

童言無忌，可到底還是讓高澄想到了亡妻。

「父皇騙人，當時你領軍在外，可沒見著我出生時的模樣。」

《齊律》男子十五歲成年，高孝璋與高孝瑜也在去年搬出了宮城，入住王府，並與高澄為他二人選定的王妃完婚。

就在江南百姓眼見朝廷收穫大量田地，等待其效仿北齊進行分配的時候。

朱雀航有柳仲禮心懷叵測，不肯離營半步。和圖書

王僧志於是領兵入宮將嶺南天子蕭圓照帶出宮城，遷往別院安置。

所謂天子，不過傀儡而已，蕭綱徹底認清了自己的處境，也不再理會政事，終日沉湎於後宮女色。

如今爾朱摩女將要生產，最焦急的便是宮城裡的兩位夫人，爾朱英娥與宋氏。

高澄聞言大笑：

散宴之後，此前還在感慨衰老的小高王又去了瑤光寺，一進寺門就湧來了一群女娃娃，圍在高澄面前喊著父皇。

小高王這輩子就秉持一個有好處自己領，有黑鍋給旁人背，這種施恩的行為當然不能讓給蕭家人，這才有了厙狄干|逼迫蕭躓上降表。

就連高澄自己在這個時代待得久了，也難免受到影響，一眾女兒之中，他只在乎高宓與新近改名的嫡女高宸。

但建康朝廷也拿他無可奈何，派兵征討？如今江東的兵權在柳仲禮手上，難道要讓柳仲禮帶兵去打吳明徹，那可真是大水沖了龍王廟。

北齊吞併荊南的消息傳到廣州，陳霸先也不再裝了。

陳霸先在嶺南早有威望，當初殺害蕭紀，世人就知其早晚篡國，便也沒有激起太大的風浪，就連四梁之中僅剩的東梁，也不曾對此有什麼反應。

但更重要的原因還是男尊女卑的社會環境所決定。

畢竟在世人看來，高澄沒理由越過二弟高洋、六弟高演，去殺死九弟高湛。

「崔僕射所言有理，天下未靖，何以言老。」

蕭綱遵照高澄的吩咐，將此事交給了柳仲禮處置。

其餘女兒們幾乎都是放養，少有關心，而對於六個兒子，卻是悉心教導。

一如吳明徹在江州所為，柳仲禮對江東士族毫不手軟，但有反抗，即血腥鎮壓。

對於洛陽百姓來說，荊南歸附並非最引人關注之事，而是秦王妃爾朱摩女即將生育。

直至昭德六年（553年）二月，包括江東、江州、荊南三地在內，全部完成了對士族的改造，清查其隱戶，沒收和*圖*書其田產。

荊南西鄰宇文泰，南接陳霸先，將斛律光與高季式調去，也是在為將來大戰做準備。

也不是高澄不負責任，就是想讓她們在母親的陪伴下長大，沒必要太早進入皇宮的權力場。

席間，才出生的高徾被抱去了宮裡，婁昭君也想看看這位曾孫女。

昭德六年（553年）三月初六，陳霸先召集侯安都、陳蒨等人商議篡逆事宜，期間膳奴正常進膳，並未有變故發生。

小高王如此期待孫兒孫女出生，若是敢在背後搞小動作，爾朱英娥心知肚明，高澄絕對會一查到底，便也收起了害人的心思。

高孝瑜臉上失望的神色教高澄看了個一清二楚，他當然也能夠理解，並未就此訓斥。

高宸是已故皇后蠕蠕公主之女，本就是嫡女，又是一眾子女中唯一喪母之人，自小便被高澄養在身邊，集萬千寵愛於一身，有時候處理政務，都任由她坐在腿上，來拔自己鬍鬚。

但還是不忍違了女兒的心意，居然蹲下身子，讓高宸瞧個真切。

當然，最開心的還要屬小高王。

與此同時，荊南自納入北齊以後，厙狄干正式就任荊南總管，主持田地分配。

荊南就此歸於北齊，期間並未有任何衝突爆發，通過厙狄干助蕭綸平叛，北齊早就掌控了荊南各地。

此事並未引起太多人的詫異，前任國主早已經在洛陽定居。

高澄收拾了心情，沖高孝瑜搖頭道。

高澄於是讓高孝瑜設宴，在秦王府大宴群臣。

是呀，她生育的時候，自己也沒有陪在身邊。

他們都習慣於看高澄的喜好行事，今日為了這個孫女，六年來第一次中途罷朝，可見喜愛之甚。

隨著婁昭君不再拿高湛之死說事，也再沒人細究事情真相，哪怕高湛之死疑點重重，但高澄確實沒有行兇的理由。

甚至連口嗨，嘴炮都沒有。

小高王可不敢把孫女交到女兒手上，五歲的小女孩哪能抱得穩，才出生的嬰孩，ｈｅｔｕｂook•ｃom•cｏm可不能磕了碰了。

也不是沒有起過壞心思，可高澄得知兒媳有孕后，大喜過望，甚至讓全元起為爾朱摩女調理膳食，正應了隔輩親。

由於漢中被北齊奪取，關中遠離前線，雍州刺史也徹底淪為文職。

高澄有鑑於劉義隆的教訓，這才有了疏忽女兒，狠抓兒子教育的做法，畢竟人的精力有限，既要忙於朝政，又要往瑤光寺尋歡，哪還能顧及到全部的子女。

但兒子們要是缺乏管教，問題可就大了，輕則欺男霸女，重則弒父奪權。

只有逢年過節，寄來的家信才會提上一嘴，至於平時的書信來往，都是與祖父討論軍國大事。

渤海便是高宸的公主封號，無一不再昭示高澄對這個嫡女的溺愛。

高澄聞言，騰出一隻手在她小腦袋上一陣揉搓，笑道：

「呀！她好醜呀！」

宮婢將高徾抱走，高澄慨然長嘆：

看來高澄一朝，不止王爵水得不行，這駙馬身份也要水起來了。

高澄沉吟許久才道：

女兒太多，小高王根本就分不清人，時常喊錯名字。

「無妨，不關她的事。」

二月十七，爾朱摩女誕下一女，宋氏及秦王黨羽，甚至高孝瑜本人都是失望不已。

自家都這情況了，哪還有閑心管別人家的家事。

「父皇，讓我看看，我也要抱抱她。」

但孫女卻是不同的，高澄將心生的嬰孩抱入懷中，也不嫌棄她皺巴巴的像個猴兒，臉上的笑容真誠且燦爛。

若非北齊來使，催促其在江東繼續打擊士族，以償還債務，蕭綱都快忘了自己是一國之君。

所謂荊南總管，不過是臨時設置，在厙狄干主持分配田畝后，就會將荊南劃分為湘、衡二州，厙狄幹將會被調去漢中鎮守，由斛律光調任湘州刺史，高季式為衡州刺史。

高宸看清了侄女模樣，不由驚訝道。

對待兒媳崔氏，更是沒有了好臉色，成親到現在快一年了，肚子始終沒有動靜，須知道，她爾朱英娥與和圖書高澄同房半年不到，便有了喜脈。

江州有吳明徹聽調不聽宣，大肆排除異己，打壓士族。

高孝瑜見父親似乎格外喜愛這個孫女，也趕緊調整了心情，請父親為女兒取名。

高孝璋娶崔昂之女，為晉王妃，高孝瑜聯姻爾朱氏，娶爾朱摩女為秦王妃。

這些年小高王的作為，婁昭君全都看在眼裡，雖然依舊不願任用嫡親兄弟，但對高洋、高演、高淯、高濟這四位同母弟，絕對不能說是差。

反抗之人，不僅身死族滅，家中浮財，盡數充公。

「高徾，就喚她高徾吧。」

高澄母子雖未和解，但也沒之前那麼重的對立情緒。

他本就是一個女兒奴，又有隔輩親，這孫女自然成了他的心頭寶。

高澄又後悔起了當初將蠕蠕公主歸葬于漠北王庭，如今哪怕是想往亡妻的墳前拜祭，都是難事。

爾朱英娥更是大感棘手，若是爾朱摩女誕下長孫，娘家人必然會有許多人分注在高孝瑜身上。

群臣不知該如何接話，只有崔季舒笑道：

二月十七日，北梁國主蕭躓在厙狄乾的逼迫下，向洛陽寄去降表，願以荊南之地歸附。

「渤海，莫要胡鬧。」

也漸漸去了疑心，開始相信高湛之死確實是個意外。

三月初七，陳霸先喚來同鄉好友，宣猛將軍沈恪，命他領軍入宮。

別說是高孝瑜因為女兒的出生大失所望，哪怕是爾朱摩女在孩子出生后，都在追問產婆，是不是男孩。

蕭綱只是將他扶起，再無言語，京口的段韶已經派人傳來口信，居然當面訓斥，揚言稱若是蕭綱再有異心，便將他囚送洛陽，由太子繼位。

蕭躓與其家眷被送往洛陽與蕭綸一同安置，高澄封蕭躓為郡公，其二兄蕭確由於娶了北齊宗室女子，亦得優待，卻都只是虛榮，沒有實權。

白髮蒼蒼的柳津在殿上叩首，哭罵柳仲禮不忠不孝。

陳霸先與他既是同鄉好友，又曾共同輔佐蕭映，便也沒有為難，改派副將王僧志替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