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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單馬上就要出來了，有沒有我，你看看名單不就知道了！」李衛東笑著答道。

「哦？有什麼意見？我家就不能住樓房么？」李衛東故作憨厚開口問道。

「主編，我敢保證，那些職工說的都是真的。」馬馳宇急切地說，他不想失去這個大新聞。

終於，馬馳宇鎖定了一個年級比較大的目標。

兩天的時間過的很快，轉眼就到了2月1日，分房名單正是公布的日子。

主編接著說道：「當然，這個新聞線索，還是很有報道價值的，只不過我們在報道之前，需要進行實事求證。你這資料里不是寫了么，分房的名單還沒有公布？到底什麼時候公布，你知道么？」

楊偉上前一步，開口說道：「我是五五年來到運輸公司的，我在運輸公司里整整幹了三十年，這三十年來，我也是任勞任怨。可到頭來，分房的時候卻沒有我的份！全公司幾千人，房子只有48套，就算輪不到我，我也認了。可憑什麼分給一個剛參加工作的小年輕？」

「這位老同志，怎麼稱呼啊？」馬馳宇開口問道。

「我叫楊偉。」老同志開口答道。

「記者同志，我在運輸公司工作了二十二年了，家裡六口人，也只有兩間瓦房，可有的人呢，去年才剛參加工作，就能分到四間屋的樓房，你說這像話么！」

只聽馬馳宇開口問道：「李衛東同志，我剛才採訪了幾位你們公司的老同志，他們對你分到一套樓房，有很大的意見。」

「嗯，我剛才聽到了，還有人喊，讓我把房子讓出來，分給老同志，對吧？」李衛東笑著問。

第二天一大早馬馳宇就拿著舉報信和收集到的第一手的資料，走進了主編辦公室。

就在此時，秘書拿著名單走了出來。

年輕記者馬馳宇頓時有一種飄飄然，被這麼多人圍著，馬馳宇終於感受到了「無冕之王」的快樂。

這麼一對比，剛參加工作才不到一年的年輕職工，竟然能分到樓房，簡直就是天方夜譚！

馬馳宇頓時大喜過望：「謝謝主編，我會努力跟進這條www.hetubook.com.com線索的。」

「分房啊，公司里建了兩棟家屬樓，一共48戶，一會就把分到房的名單貼出來了。」那人回答道。

「行，拿過來吧！」于正誠這次沒有帶老花鏡，因為即將張貼的名單是用毛筆寫的，字體很大，即便是不戴眼鏡也能看清楚。

李衛東這淡定的樣子，讓馬馳宇心生不妙，他突然有一種預感，自己好像進了一顆烏龍球。

「當然不服氣了，我們這裏的人都不服氣！你們說對不對？」楊偉衝著身後眾人一嗓子。

「我么？這次分房可輪不到我頭上，公司領導再加上中層幹部，48套房還不夠分的呢！」那人繼續說道。

這裏面會不會有不為人知的黑幕，會不會有腐敗的問題，會不會發生人性的扭曲，會不會展現道德的淪喪？一想到這些，馬馳宇就迫不及待的想要去挖掘這個大新聞。

「讓李衛東把房子讓出來！」

馬馳宇微微一愣，詫異地問道：「房子沒有你的？」

當李衛東出現在辦公樓前時，眾人很自覺地讓出了一條道路。

「于書記，這份名單貼出去，應該沒有人會鬧的。」秘書立刻說道。

主編看了看舉報信，又看了馬馳宇整理的採訪資料，沉吟片刻后，才開口說道：「十六歲的新職工分到樓房，這的確是一個很有報道價值的新聞線索。」

「看起來是挺年輕的。」馬馳宇走上前去，開口說道：「李衛東同志，我是《青河日報》的記者馬馳宇，關於你們公司分房子的事情，我想採訪你一下。」

其他人紛紛望過來，喊話那人則指著馬馳宇，開口介紹道：「這位同志是《青河日報》的記者。」

「同志們，請放心，我們記者就是專門揭發不公不義的事情，既然我馬馳宇來了，就一定替大家討回一個公道！」馬馳宇大義凌然的說的。

「對，他就是李衛東。」旁邊人紛紛答道。

「保證？連你自己都是道聽途說，你拿什麼保證？沒聽說過三人成虎么？」主編拿起茶杯，輕輕地抿了和_圖_書一口茶水，接著說道：「我們做新聞的，最基本的一點就是要報道事實，我們發布出去的每一條新聞，都必須有事實依據。空口無憑的保證，你可以相信，我可以相信，但不能作為新聞報道的依據！」

眾人微微一愣，下一秒人群中有人突然喊道：「記者同志，你可要跟我們做主啊！」

這個結果讓馬馳宇興奮不已，通過這些運輸公司的職工，馬馳宇可以確信，舉報信上寫的都是真的。

「對，把房子分給老職工。」

于正誠站在窗戶前，透過玻璃望著外面公告欄的人群，微微撇了撇嘴，對於這種情況，于正誠並不感到意外。

……

「老楊同志，你說的小年輕，是那個叫李衛東的么？」馬馳宇一邊記筆記，一邊開口問。

「真是一個悲傷的名字。」馬馳宇心中吐槽了一句。

「主編，這個新聞就交給我跟進吧？」馬馳宇趕緊說道。

馬馳宇則開口說道：「小李同志，我覺得老同志們的要求很合理，他們辛勤工作了二三十年，很多人還都住在破瓦房裡，要是改善居住環境的話，也應該讓這些老同志先改善，你說是不？」

馬馳宇在運輸公司門口蹲點，採訪了好幾個運輸公司的職工，這些人都認識李衛東，也知道李衛東拿到分房名額的事情。

于正誠核對了一番，開口說道：「沒有問題，就這四十八個人！」

……

馬馳宇的問題有些多，那人警惕的瞪了瞪馬馳宇，開口問道：「你是誰啊？哪個單位的？我們公司分房，關你什麼事？」

國企發福利就是這尿性，若是別人有而自己沒有的話，就會出現一堆紅眼病，想方設法搞掉你的福利，用一張均貧卡，弄的大家都沒有，紅眼病就心理平衡了。

有人立刻喊道：「分房的名單出來了！」

「記者同志，我們公司分房，一點兒都不公平，剛參加工作不到一年的十六歲小伙都能分到樓房，我們這些辛苦了二三十年的，卻什麼都沒有。」

馬馳宇記得，地委家屬院里倒是有幾棟三層的家屬樓，但m•hｅtｕbｏｏｋ.cｏｍ•com都是分給地委領導居住的，普通的幹部住的也都是瓦房。

「老楊同志，你是不是覺得，房子分給李衛東，你特別不服氣？」馬馳宇又問道。

「那個李衛東，不就是給公司弄來了十五輛車么，憑什麼他就有樓房？要說給公司做貢獻，我們這裏誰沒有給公司做過貢獻！」

「老楊同志，那你有什麼訴求呢？」馬馳宇開口問道。

于正誠卻是微微一笑，他開口說道：「我記得剛解放哪會兒，我還是個二十歲的小夥子，當時老家裡分田分屋分牲畜，也是這個場面。大家都聚在一起，那個爭啊，那個鬧啊！你分到的地比我分到的地多三尺，那可不行，得鬧上半天！你分到的草房比我分到的草房新，那也不行，得鬧上半天！你分到的騾子比我分到的騾子多兩斤肉，還是不行，得鬧上半天！」

分房這種重要的事情，李衛東當然要來，最起碼要看到李登科老爺子在名單上，李衛東才能安心。

「可不就是他么，去年才初中畢業，參加工作也就半年多一點的功夫。這分房子憑什麼有他一套？就算是他給公司弄來了十五輛車，算是有些功勞，可我們這些人，誰沒有點功勞？我幹了整整三十年，還比不上他一個毛頭小子弄來十五輛車！」楊偉一臉不忿的說。

「訴求？就是讓李衛東把那套房子讓出來，這房子應該分給我們這種為公司幹了一輩子的老職工！」楊偉開口說道。

馬馳宇拿起這封信，剛打算向主編報告，但卻又猶豫起來。

就在此時，不知道誰喊了一聲：「李衛東來了。」

「不急。」主編擺了擺手，接著說道：「小馬，我看了一下你搜集資料，除了匿名舉報信之外，就是對運輸公司職工的採訪，單靠這些是不夠的，只憑几張嘴，缺乏事實依據。畢竟沒有人親眼見過分房名單吧？」

「嗯，那你就繼續跟進一下，等2月1日，去看看運輸公司公布的名單上，到底有沒有這個叫李衛東的年輕人，如果有的話，那就有了事實依據，這條新聞我們才能做下和*圖*書去。」主編開口說道。

「我叫馬馳宇，是《青河日報》的記者。」馬馳宇說著挺了挺胸膛。

馬馳宇也來到了現場。當天看到公告欄前站著一堆人時，馬上湊了過去。

這些天來，關於分房的流言蜚語，李衛東也是略有耳聞，每次聽到有人暗中議論，李衛東都想回家，把坑哥的李衛民揍上一頓。

「看來小李同志的思想覺悟還是很高的嘛，願意將自己的房子讓給老同志居住。現在年輕的同志，很少有人像小李同志這樣，有這麼高的思想覺悟，等回去以後，我一定專門寫一篇報道！」馬馳宇開口說。

「這小夥子就是李衛東么？」馬馳宇開口問道。

「分房子可是大事情啊。」馬馳宇接著問道：「你們等在這公告欄前，應該都是榜上有名的吧？」

楊偉義憤填膺的說：「于書記、朱總經理他們能分到樓房，我服氣，人家是公司領導，做出的貢獻大，就應該改善一下住房；各處的處長分到樓房，我也服氣，人家是公司的骨幹力量，改善一下住房也是能理解。可李衛東這種小年輕，也能分到住房，我第一個不服氣！我在運輸公司整整幹了三十年呢，到頭來還不如一個剛參加工作的年輕人么？難道我這三十年就白乾了？」

「知道，2月1日，就是後天。」馬馳宇立刻說道。

于正誠看了看手錶，開口說道：「時間差不多了，你再去核對一次，然後就把名單貼出去吧！」

「普通職工分不到么？」馬馳宇又問道。

「記者同志誇的我都不好意思了。」李衛東挺起胸膛，接著說道：「尊老愛幼，是我們中華民族的傳統美得嘛。老同志們為公司奉獻了大半輩子，我們更應該尊敬他們。這次分房子，要是有我一套，我一定讓出來，分給老同志。」

「對！」眾人齊聲喝道。

秘書走了過來，開口問道：「書記，名單已經準備好了，您再過目一下？」

「主編，我明白了。」馬馳宇低下頭，有些喪氣地說。

眾人將馬馳宇圍在中間，七嘴八舌的開始告狀。

「這位記者同志說的很多和圖書，我也認為應該把住房，優先分給資歷深厚的老同志，誰資歷最深厚，就最應該分到房子。」李衛東很認真地點了點頭。

「于書記，現在要把這名單貼出去么？外面的人可是越聚越多了。」秘書開口問道。

李衛東說著，一臉遺憾的嘆了口氣，接著道：「可惜啊，我才剛剛參加工作，這48套房裡也沒有我的份，我是真想孔融讓梨，可手裡沒梨，讓我怎麼讓？」

在青河這種落後的小城市，住樓房可是很稀罕的事情。

隨後馬馳宇開口問：「老楊同志，你來說說，到底是怎麼回事？」

於是乎馬馳宇找了個借口提前下班，然後直奔運輸公司。

「幾位老同志認為，你太年輕了，所以不應該分到樓房，要分的話，也應該先分給老同志。」馬馳宇開口說道。

名單還沒有公布，公告欄前已經聚集了一大群人，大多數是一些五十歲左右的老同志。

面對老職工們的非議，李衛東選擇沉默應對，畢竟在分房子這件事情上，李衛東是受益者，得了便宜就沒必要賣乖了。更何況等名單公布的時候，那些老職工發現名單上是李登科，也就掀不出什麼風浪了。

只見不遠處，李衛東緩緩走了過來。

隨後馬馳宇示意大家安靜下來，然後掏出了自己手中的小本本，準備找幾個比較有代表性的對象，進行採訪。

「記者？」那人微微一愣，隨後高聲喊道：「記者來了，有記者來了！」

周圍人也隨之起鬨。

「記者？」李衛東微微一愣，心說分房這事情，怎麼連記者都惹來了。

馬馳宇深以為然的點了點頭，八十年代國企裏面畢竟是講究排資論輩的，就比如分房這件事情，三十歲工齡的老職工分不到房，剛參加工作的年輕人卻分到了房，這在任何人看來都是不合理的。

「同志，你們這是在幹什麼啊？」馬馳宇明知故問道。

「我要是報告給主編，說不定主編就會派另一個記者跟進，到時候這個大新聞就沒我什麼事了！不行，這事情還不能給主編說，我得先去一趟運輸公司，拿到第一手的採訪資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