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會議室中，李衛東在召集副廠長、車間主任和後勤行政人員等人開會。

「學編織？」眾人紛紛一愣，那四位車間主任更是露出了不情願的表情。

「還要考試，又是一件麻煩事，那更沒有人會報名了！」四個車間主任同時想道。

「這100塊錢是獎勵，獎勵跟懲罰是不一樣的。打個比方，我弟弟考試不及格，我沒有揍他，這算是不進行懲罰。我弟弟要是考了60分，我給他五毛錢零花錢，這就是獎勵。有句話叫賞罰分明，這賞跟罰，是要分開來看的，互不干涉。」

春節之前，蘇南的制衣作坊便找到了聚氨酯合成革的來源，接下來生產皮夾克就不成問題了。很多制衣作坊還找來了外國的海報，按照海報上的樣式，生產款式不同的皮夾克。

這些皮夾克都是用聚氨酯合成革製成的，做工方面比起李衛東的產品，也絲毫並不遜色。

想到這裏，王海濱心情大好，他覺得可以多買五斤豬肉。

「對於考試成績合格的員工，廠里將發放100塊錢，作為獎金！」

李衛東接著說道：「等培訓結束以後，廠里還會對培訓效果進行考試，看看參加培訓的職工，到底有沒有掌握編織技術。」

而李衛東的皮夾克，出廠價就要七十塊錢，這個價格比零售價還要高，李衛東也只能跟著降價，將出廠價調整到五十塊錢。

「我們廠自從開始轉產皮夾克，到目前為止一共生產了五萬三千多件皮夾克，售出https://ｗwｗ.ｈｅtｕbｏｏk•com•ｃoｍ了五萬一千件，還有兩千件沒有售出。最近一段時，市場上出現了很多其他廠家的皮夾克，嚴重地影響到了我們的銷量，我們的出廠價夾克，也從七十塊，降低到五十塊，我預計接下來，這個價格還會降。而且我們的銷量，也陷入到了停滯當中，很多商販都去蘇南進貨了，來我們廠進貨的商販少了很多。鑒於皮夾克的利潤大幅度的降低，而且銷路也越來越萎靡，我決定，等這批原材料用完之後，我們廠就不在生產皮夾克了。至於現有的庫存，全部降價出售，實在賣不出去的話，就當尾貨處理掉！」

「對啊，我們車間還有好幾位女同志，過幾年就快五十歲了，馬上就要退休了，都幹了一輩子裁縫了，也只會幹這個，肯定學不會新技術的。」三車間的主人幫腔道。

李衛東依舊是笑容滿面，接著說道：「最後我還是再強調一遍，這個編織技術培訓，完全是自願報名的，廠裏面絕不強求！」

蘇南那一帶的服裝作坊就是一群狼，一上來就是群狼戰術，完全不講武德，面對群狼突襲，便是獅子老虎也要避其鋒芒，更何況李衛東的這個只有不到四百人的服裝廠，連個老虎都算不上。

李衛東揮了揮手，示意大家安靜，隨後開口說道：「大家放心，工資肯定會照發不誤，至於獎金嘛，這快過年了，怎麼也得給大家包個大紅包，好讓大家回去m•ｈｅｔuｂook•coｍ•ｃｏm過個好年吧！」

100塊錢的獎金都拿出來了，再談「自願報名」「覺不強求」，還有啥意義！

……

然而下一秒，李衛東卻突然拋出了一枚重量級炸彈：

「是啊，廠長，這幾個月，員工能發上公司，拿到獎金，全是靠製造皮夾克，現在我們不幹了，這獎金還有么？」一車間的主任開口問道。

「也就是說李衛東的皮夾克賣不出去了！」王海濱頓時面露喜色，這是他最近聽到的最好的消息。

果不其然，二車間的主任率先開口說道：「廠長，我們車間有很多四十歲以上的女同志，這些女同志年齡比較大了，讓他們去學習編織技術，怕是學不會啊！」

「這可100塊錢……」

然而下一秒，王海濱卻又想到，兒子王磊當初可是花了整整一百塊錢，買了一件皮夾克。

既然是自願報名，而且不培訓也沒有什麼處罰，鬼才願意去呢！閑著沒事學什麼編製技術嘛，浪費精力又浪費時間。

大批量的皮夾克上市以後，皮夾克的價格也直線的下跌，從最初的零售價一百塊，迅速的降到了八十塊，然後是七十塊，隨後逐漸穩定在六十塊錢。

蘇南制衣作坊的終於開始發力了。

「我就知道，這皮夾克的生意做不長！現在商販都去蘇南進貨，沒有了皮夾克，估摸著李衛東的服裝廠也撐不了幾天！」

員工最關心的，還是工資和獎金的問題。

王海濱心中暗道，這李衛東怎麼看wwｗ•hｅｔuboｏk.ｃom•coｍ也是個佔便宜沒夠的主兒，怎麼會主動降價？於是王海濱接著問道：「你這衣服，是從運輸公司服裝廠進的么？」

「呼……」四位車間主任同時鬆了一口氣。

李衛東點了點頭：「你們說的有道理，我也考慮了實際情況，確實有很多同志年齡偏大，掌握新事物比較困難，所以我決定，這次編織技術培訓，採取員工自願報名的方式，想要學習編織技術的，那就自己來報名，不想學習的，可以不用報名。」

「廠長，你不是說，不參加培訓，沒有懲罰的么？」一車間主任開口問道。

學習一種新技術，是很麻煩的事情，特別是這些國企職工，平日里大鍋飯吃習慣了，都是旱澇保收，更是沒有人願意去提升自己的業務技巧。

……

「前些天是前些天，現在是現在，現在便宜了！」攤主開口說道。

王海濱望了望那個攤位，這雞毛撣子看起來，的確是很瓷實的樣子，用來抽屁股，應該很不錯。

聽到過年還有獎金拿，大家頓時面露喜色。

「啥？還有100塊錢獎金？」四個車間主任同時抬起頭來。

好奇心驅使下，王海濱湊了過去，開口問攤主：「這皮夾克真的只要六十塊錢？」

「是沒有懲罰啊。」李衛東笑著答道。

王海濱來到豬肉攤前，打算買二十斤豬肉，再買些腸衣，回家自己灌香腸。

一個叫賣聲從旁邊響起：「皮夾克便宜了，六十塊錢一件！最新款式，只要六十塊錢！」

和-圖-書五十塊錢的出廠價，服裝廠依舊能有利潤，只不過貨物賣出的速度卻大打折扣，皮夾克畢竟不是食物，市場的需求就那麼大，即便是降價了，客戶群體也不會擴大，只有年輕人才會購買的產品。

一說停產皮夾克，眾人頓時有了反應。副廠長王京率先問道：「廠長，不生產皮夾克的話，我們幹什麼啊！」

李衛東知道，國營服裝廠在蘇南的服裝作坊面前，根本沒有競爭力。

「大家放心，我都說了是自願報名，不會強求，不參加培訓的話，廠里也不會給予任何的處罰。」李衛東笑著答道。

這個年輕的廠長，手段高明啊！

不能再繼續生產皮夾克了，現在到了該轉產的時候了。

豬肉可以先不急，但雞毛撣子必須要買！

「我記得前些天，這皮夾克還賣一百塊錢呢！」王海濱接著說道。

四個車間主任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約而同的看出了互相心中的想法：

王海濱順著聲音望去，看見一個商販正在叫賣皮夾克，這皮夾克跟李衛東服裝廠生產的皮夾克幾乎完全相同。

攤主看了看王海濱的年紀，覺得不像是買皮夾克的人，便愛答不理的答道：「對，六十塊錢，這是最低價，可不能再便宜了。」

此時，有一個聲音從旁邊響起：「同志，買雞毛撣子么？我家的雞毛撣子質量可好了！」

李衛東則接著說道：「剛才王副廠長問到，不生產皮夾克，我們幹什麼？我們當然要再找別的業務做，至於做什麼業務，我已經有了計ｍ•hｅtubooｋ•cｏm.ｃoｍ劃，前些天我去了一趟滬城，採購了一批進口設備，估計春節后就能到貨，到時候大家就知道，我們要生產什麼產品了。不過我們的新產品，需要一定的手工編織技術才能生產，所以我決定，趁著設備還沒有到的這段時間，對員工進行培訓，開一個編織培訓班，讓大家掌握一些編織技巧，這樣等設備到了以後，我們才能順利的投入到生產當中。」

周末，恰好又是逢集的日子，王海濱推著自行車，來到了城鄉結合部一個自發形成的集市上，準備置辦一些年貨。

「這個敗家子！」王海濱暗罵一句。

多花了四十塊，四捨五入虧了一個億，王海濱的心情又一次糟糕起來。

市面上出現了很多皮夾克，款式都很新穎，有的上面還印著一些英文字母，或者飛機老鷹星星之類的圖案，看起來更加美式化。

「不報名的話，廠里會不會有懲罰？」四車間主任小心翼翼地問道。

而現在，皮夾克只賣六十塊錢。

畢竟制衣作坊和販賣衣服的商販，都是要賺錢的，算上運費和人力成本，六十塊錢已經是一個比較合理的價格。

「早就不從那裡進貨了，服裝廠賣的貴，這些都是從蘇南那邊拉來的。」攤主倒也沒有隱瞞。

這種城鄉結合部的集市上，商品五花八門，有吃的，有穿的，有用的，還有推著小車的手藝人，修個鞋、補個鍋、磨個剪子菜刀之類的。

這幾位都是那種沒啥主見的人，李衛東也不指望他們能拿主意，於是乾脆自顧自的說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