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榨橙汁機的結構非常簡單，沒有刀片，榨汁全靠一個錐形的凸起，需要榨橙汁的時候，將橙子切成兩半，然後往錐形凸起上一按，錐形突起就會轉動，然後將橙汁擠壓出來，落入到下面的橙汁收集器當中。

「去什麼去！我這種已經退休的人，跟個體老闆打工也就罷了，你一個國企幹部，怎麼能跟個體老闆打工！」唐仁傑開口說道。

張濤接著解釋道：「是啊，當初市重型機械廠成立的時候，本來就是主打起重機的。誰知道那個丁友亮掌權以後，開始大力發展裝載機，把我們廠的飯碗都搶走了。」

唐昊並沒有注意到父親的表情，他擺弄著手裡的鎚子，同時開口說道：「爸，要是元件五廠真的不行了，我就去你那個研究所里打雜唄！我好歹也是交大物理系的，在電磁學方面，水平也不比你那些學生差多少。去你那個研究中心，多少能給我一份工資吧！」

「對，就是那個第一重型機器廠。過去不是一直流行東北支援全國嘛，我們就是東北支援咱們青河的項目之一。」張濤頗為自豪的點了點頭。

而且銀行也不是白來，銀行在現場建立一個辦公點，兩千多萬的人民幣，最起碼能收回去八成，另外會增加五六百的儲戶，這來回一倒騰，在賬面上吳行長也完成了一些業務指標。

股份制改革的過程中，領導幹部分到的股權可要比職工多得多，就比如廠長張濤，分到了幾十萬的股權，通過賣股權，一下子就能凈賺幾萬塊。

半導體產業已經進入到高技術、高投入的發展模式，有錢有技術，才能把半導體給做起來。像是元件五廠這種臃腫的老企業，即便是改制，也不符合這兩個條件。

要是被普通職工知道，張濤一下子拿了幾十萬的股權，指不定又會鬧出什麼幺蛾子來。

李衛東交給唐昊的圖紙，實際上就是後世比較流行的電動榨橙汁機，國產貨在點上平台式，一百多塊錢就能買到。

當年大學生進國企，直接就是幹部編製，所以唐昊在元件五廠，也是幹部身份。

因為只要其他職工手裡有股份，那麼裝載機廠就是股份制企業，也算是沒有違背股份制改革的初衷。

「下午壓根就沒去單位。」唐昊話音頓了頓，接著說道；「反正去了也沒事情做！」wｗｗ•hｅtubｏok•cｏｍ.ｃom

「誰說要買國產技術了！」李衛東笑著搖了搖頭：「你之前不都說了么，咱們用的是蘇聯技術，那咱們買技術，肯定也得買蘇聯技術，這樣才能跟咱們的生產配套嘛！」

李衛東說著，突然擺了擺手：「說錯話了，現在不應該叫蘇聯技術了，應該叫俄羅斯的技術。」

發錢的區域，早已經準備好了一沓沓的股權轉讓合同，職工們簽了合同，按了手印，交上之前改制時候拿到手的股權證明，直接可以領錢。

面對虧損，企業改制也被推向了風口浪尖，只不過像是元件五廠這種老牌的企業，內部本身就錯綜複雜，改制更是顯得格外的困難。

……

只見唐昊拿出鋼筆，迅速的就畫好了一個結構圖，遞到李衛東手上，接著介紹道：「這隻是個簡單的草圖，如果想要將省力和效率做到最大的話的話，我需要進行一些力學方面的計算，來確定錐形的弧度，以及棱的角度。還有材料方面的問題，若是用不鏽鋼做這個錐形榨汁器的話，上面還可以做一些小洞，方便果汁留到下面的收集器里；但若是塑料做錐形榨汁器的話，那就不要做小洞了，否則的話材料工藝可能不過關。另外還有一點，從物理學的角度上講，如果想要提高榨汁效率的話，榨汁器不能只向著一個方向轉動，而是應該兩個方向都能轉動。比如做完順時針旋轉厚，再做逆時針旋轉，這會造成兩個完全相反的受力過程，也可能提高榨汁的效率。」

兩輛武裝押運車直接被開進了裝載機廠里，押運車旁扯起警戒區，幾個手持武器的押運員站在車旁，警惕的望著四周。

更何況當時的利息比較高，又缺乏其他理財手段，把錢存銀行里，反而是普通人最佳的理財手段。

唐仁傑返回家中，卻看到兒子唐昊穿著背心褲衩，手裡拿著鎚子，修理著一個小板凳。

「是不一樣，好處都給徒弟了，親生兒子什麼都沒撈著。」唐昊的語氣中充滿了不滿。

「小唐工，請坐。」李衛東招呼唐昊坐下，然後從包中拿出了一份簡單的圖紙，遞給了唐昊。

唐昊稍微思考了幾秒鐘，開口說道；「既然是榨汁的話，這個錐形凸起的表面就不能是平滑的，得有棱才行！大概是這樣的ｈｔtps://wｗw•heｔubｏoｋ•ｃｏm•com。」

會議室里有兩個區域，一個是發錢的，一個是存錢的。

絕大多數人還是會當場將錢存進銀行的，畢竟中國的老百姓，是最喜歡存錢的了。

唐仁傑無奈地嘆了口氣，開口說道；「跟著個體老闆打工，錢的確是掙得多，但是不穩定啊！說不買明天個體老闆的工廠倒閉了，我立馬就得失業！」

張濤再次點了點頭：「市重型機械廠是晉工幫忙建起來的，晉工比第一重機廠成立的還早，一直都是在做自主研發，所以晉工給市重型機械廠的技術，也都是國產的。不過丁友亮從『七五計劃』中拿到了科研項目，而且還攻關成功了，這也是他們生產裝載機的核心技術。」

然而讓李衛東感到意外的是，還真有人不貪錢。

……

普通職工的股權轉讓是在會議室里完成的，而領導幹部的股權轉讓，則在另外的一個房間。

也有那麼幾十個人，只賣了一部分的股權，手裡還留了一些。

「市重型機械廠比我們早成立兩年，他們用的是晉工的技術和生產線。」張濤開口答道。

每當看到有人沒有現場存錢，而是將錢踹到懷裡離開的時候，吳行長都忍不住會皺一皺眉頭，心說又損失了三萬三的存款。

「人家李廠長或許會覺得，你是舉賢不避親呢！」唐昊冷哼一聲，接著說道；「再說了，我這個交大物理系的大學生，又不是假的！你要是不讓我去的話，我明天自己去找那個李廠長毛遂自薦去！」

「我們廠的技術和生產線，都是來自於第一重型機器廠。當時建廠的時候，第一重型機械廠提供的了技術人員和大部分的設備，其中也有一些是第一重型機器廠淘汰下來的設備。」廠長張濤介紹道。

「那市重型機械廠用的，是國產的技術？」李衛東又問道。

關鍵還不是昊天錘。

「扣就扣唄，上個月工資就沒發！」唐昊一邊說著，一邊揮舞著小鎚子，繼續修板凳。

上任第一天，李衛東就先視察了裝載機廠的內部情況。

「吳行長，這次多謝你了，專門派人過來幫我發錢！」李衛東笑著說道。

李衛東了解了一下，那種沒有賣股份的，基本都是建廠時候就在的老員工，大概是對裝載機廠有感情了，寧願手裡握著裝載機廠的股www.hetubook.com.com份，好有一種歸屬感。

有那麼十幾個職工，在拿到裝載機廠的股份之後，並沒有賣出去，放著三千塊不賺，選擇將股份留在了手裡。

李衛東下意識的看了看旁邊的唐仁傑，像是在徵求他的意見。

裝載機廠的股份制改革已經進入到了尾聲，也到了李衛東進場的時候了。

唐仁傑馬上說道：「工資跟其他人一樣就成！」

李衛東接著問道；「如果我沒記錯的話，第一重機廠是當年蘇聯援建的項目吧？這麼說咱們用的也算是蘇聯的技術？」

唐昊卻撇了撇嘴：「我這個國企幹部，現在連工資都發不上了！得虧在家裡吃住，要不然我得天天吃土！再說了，跟個體老闆打工怎麼了？你那幾個學生，本來也都是咱們廠的，不也被你拉去，給個體老闆打工了么！」

唐昊知道李衛東是在考校自己，他接過圖紙，迅速地看了一遍，開口說道：「這榨汁機竟然沒有刀片，我明白了，榨汁全靠上面這個錐形凸起對么？」

「今天回來挺早啊！」唐仁傑開口說道。

看到兒子這副模樣，唐仁傑心中有些心酸，自己這個兒子好歹是交大應用物理專業畢業的，當年也是天之驕子，也因此才能進入鼎盛時期的元件五廠當工程師，現如今這位名牌大學畢業的工程師，卻在這裏掄鎚子！

元件五廠的情況比去年更加糟糕了。去年的時候，元件五廠還能有幾十萬的盈利，而今年則是巨虧上百萬。

「壓力啟動對么。這個很容易。」唐昊在自己的本子上記下來。

「看了個圖紙，就能想到這麼多，人才啊！」李衛東心中暗道，他對唐昊非常滿意。

而如果所有股份都集中到李衛東手裡，那裝載機廠就成了李衛東的獨資企業了，以後說不定會有麻煩。

1992年，世界級的半導體企業都開始玩晶圓了，而元件五廠仍然停留在半導體管的時代，你不虧損誰虧損？

唐仁傑則接著解釋道：「我也不是不想讓你去研究中心，關鍵就因為，你是我兒子，我擔心李廠長會多想，認為我是任人唯親。」

而賣一部分股權的人，可能是琢磨著，股份留在手裡，以後可以得到分紅。

隨後李衛東開口說道；「小唐工，這個榨汁器，除了要省力和有效率之外，關鍵還要安全，絕對不能傷到手，ｗｗw•hｅｔｕｂｏｏk.cｏm•ｃoｍ為了安全，其他方面是可以犧牲一些的。還有就是操作要簡單，不需要按開關，通電以後，用橙子往榨汁機上一壓，榨汁機就能啟動，手鬆開榨汁機就不動了。這樣的話就算是小孩子，也能操作榨汁機！」

李衛東點了點頭，簡單解釋道：「你說得沒錯，這個錐形凸起就是榨汁器，將橙子切開，放在榨汁器上，裏面的電機會帶榨汁器轉動，然後完成榨汁。」

李衛東話音頓了頓，接著說道；「所以啊，咱們要提升技術，還得是拿來主義，直接花錢買！」

「董事長，重型機械廠跟咱們可是競爭關係，他們怎麼會把技術賣給咱們廠呢！」張濤開口說道。

「李廠長說哪裡話，我們銀行不就是該為客戶服務的呢！」吳行長笑了笑，接著說道；「更何況嘛，我這次最起碼也有五六百新儲戶嘛！」

「小唐工，看看這個，這就是我設計的榨汁機。說是榨汁機，實際上也可以說是橙汁機，就是專門榨橙汁用的。」李衛東開口說道。

「你這不是曠工么！曠工是要扣工資的！」唐仁傑皺了皺眉頭。

也有個別的領導幹部，手裡留了一部分的股份，大概是擔心手裡沒了股份，會失去在裝載機廠的話語權。

「你懂什麼！他們是徒弟，你是親兒子，能一樣么！」唐仁傑冷哼一聲。

裝載廠的小會議室里，兩個門都打開了，一進一出。

李衛東點了點頭，隨口說道；「晉工是做起重機起家的吧，現在他們的衝壓機，也是國內第一的。」

「別，你自己去找李廠長，那還不如我去跟李廠長說！我去說的話，好歹還能解釋解釋，你自己去毛遂自薦，我擔心李廠長反而會多想！」唐仁傑開口說道。

李衛東最終拿到了裝載機廠超過97％的股權，成為了裝載機廠的董事長。

「是的，第一重機廠是『一五計劃』156個項目之一，當年我們建廠的時候，第一重機廠派來的技術員，都懂俄語呢！」張濤點了點頭。

唐仁傑猶豫了片刻，最終還是開口說道；「你要是真想去來研究中心的話，現在倒是有個機會，李廠長要開闢新的項目，研發負離子吹風機和榨汁機，其中榨汁機的研發，需要符合力學和結構物性，跟你的專業倒是對口。」

……

李衛東也沒想到，讓唐仁傑找人才，他卻把自己兒子給和圖書帶來了。

兩千多萬花出去，李衛東終於換了個頭銜，由之前的李廠長，升級為李董事長了。

「穩定能當飯吃？我現在是挺穩定的，按時上下班，沒事情也沒工資。」唐昊撇了撇嘴，語氣中儘是不滿。

「你說的是東北的那個第一重型機器廠么？」李衛東開口問道。

「真的？爸，那你還等什麼，讓我去啊！」唐昊立刻說道。

李衛東點了點頭：「那行，既然唐工這麼說，那待遇就給其他人一樣，你原來在元件五廠拿多少工資，我給你三倍！獎金另算！」

最終唐仁傑還是沒有頂得住唐昊的央求，決定第二天帶著他去見李衛東。

李衛東又提了幾個要求，唐昊也一一記下。

只要等到年底，國家會有更加放開的政策，李衛東也就不用再提心弔膽了。而若是再等一年，《公司法》正式公布，到時候李衛東合法的將裝載機廠變成有限公司。

存錢的區域則是由銀行開闢的臨時辦公點，職工們前腳賣了股份拿了錢，後腳就可以直接把錢存進銀行。

還真是舉賢不避親啊！

李衛東之前去請唐仁傑出山的時候，是見過唐昊的。只不過李衛東沒想到，唐昊是交大物理系的高材生，學的還是應用物理。基本上能學這個專業的，肯定都是當年的尖子生。

隨後李衛東開口說道：「小唐工，榨汁機的研發，就靠你了，我先給這個項目，撥十萬塊錢的啟動資金，不夠的話可以再追加。至於你的工資待遇嘛……」

不過對於李衛東而言，這也是好事情，他甚至很希望有部分的股份，仍然留在裝載廠職工的手裡。

「國家的科技攻關項目，咱們是不用指望了，就算能拿得到，等我們研究出來，最少也得三五年吧？黃花菜都涼了！」

「第一重機廠可是咱們國家重型機器製造業的長子啊！這麼算起來，咱們裝載機廠比市重型機械廠的起步還要高嘍！」李衛東笑著說道。

李衛東這種大客戶，自然要享受到VIP服務，更何況涉這次股權交易涉及到兩千多萬人民幣，也值得銀行派專人過來。

給研發中心布置了新的任務以後，李衛東返回了青河。

這種事情自然不能讓普通職工知道，所謂不患寡而患不均，可以大家一起過窮日子，但決不允許你賺的比我多！

吳行長跟李衛東並排站在一起，監督著發錢收錢的過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