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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寫的這麼爛，還能拿到二等獎？」

一等獎五千塊錢的獎金，的確是非常有誘惑力，二等獎兩千塊錢，也頂的上好幾個月的工資了。

……

營養學會的工作人員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看起來是仍然沒有明白李衛東的意思。

人民醫院內分泌科，彭江淮又一次拆開了營養學會寄來的信封。

營養學會的工作人員有些懵，他開口問道：「李廠長，你說的文學性，是什麼意思？能不能說的纖細一些，我好知道該怎麼挑選。」

看到最後，第三屆徵文大賽的邀請，又出現在彭江淮眼前。

「這種幾乎沒有科學根據的瞎編，竟然能拿一等獎！」彭江淮一臉不可思議的拿起了那張支票，然後輕嘆一句：「這就是支票啊，我還第一次見到呢！」

「能吹？」營養學會的工作人員眨了眨眼睛。

李衛東拿過文章，從第一份開始看起。

除了彭江淮之外，營養學會的其他會員，也都收到了有獎徵文來信。

彭江淮先從一等獎的作品看起，片刻后他忍不住吐槽道：「寫的什麼玩意兒啊！通篇都是在講喝豆漿補充維生素B，這種基本常識還用你說？沒有半點技術含量，比我的那篇文章差遠了，就這也能拿一等獎？評委一定是眼瞎了！」

而這個許中醫寫的文章，完全就是在《本草綱目》上抄了幾段話，然後把豆漿尬吹了一番！

……

「這次連優勝獎都沒有！早該想到是這樣，喝豆漿預防糖尿病，這麼瞎寫能獲獎的話，那評委就真是一群腦殘了！」彭江淮冷哼一聲，隨手將信封一抖。

看到最後，是一張邀請函，內容是邀請彭江淮參加第二屆有獎徵文大賽。徵文的題材依舊是喝豆漿的好處，而且第二屆有獎徵文大賽，一等獎變成了兩個，二等獎則增加到十個。

李衛東只好繼續解釋道：「那我說的再詳細一些吧，我們還是以鈣元素為例子。比如老年人補鈣，可以對骨骼起到保護作用，而喝豆漿是可以補鈣的，這個時候就可以把這兩者結合到一起，著重的說明一下，喝豆漿可以保護老年人的骨骼，預防骨質疏鬆。再比如未成年人補鈣，可以促進骨骼的生長和發育，這個時候我們就可以把喝豆漿，跟青少年生長發育結合在一起，著重的介紹一下，喝豆漿可以讓青少年長個子，一米五的孩子天天喝豆漿，能長到一米八。再比如鈣元素可以維持神經和肌肉的興奮，可以維持心髒的正常功能和和*圖*書心肌細胞膜的完整性，可以增強腺體細胞的分泌功能，可以促進血液的循環等等，這些都可以喝豆漿，聯繫在一起嘛！」

「可我說了又沒用，得是專家說了才有用！」李衛東接著說道；「麻煩你按照我說的這些思路，再回去找找，看看有沒有類似的文章，不需要有專業性，哪怕是斷章取義也無所謂，關鍵是要能吹！」

「李廠長，你真要看么？」營養學會的工作人員接著解釋道；「那篇文章是一個中醫寫的，幾乎要把豆漿說成是包治百病的良藥了。」

彭江淮有些不屑的搖了搖頭，對於內分泌科醫生而言，那些食物含有那些營養成分和微量元素，那是再熟悉不過的了。豆漿的營養成分，對於彭江淮而言更是小兒科。

四大行成立后當然也有支票，但因為種種原因用的非常少，直到九十年代金融體制改革以後，人民銀行轉化為政策性業務，四大行的支票才開始逐漸流通起來。

彭江淮突然覺得，自己那篇喝豆漿預防糖尿病，寫的還是很保守的。

當時的營養師，基本的都是醫務工作者，醫院里的醫生或者護士，考一個營養師的資格證，以後晉職稱會容易一些。

營養學會並不缺乏營養學方面的專業人士，沒過多久就將六份文章送到了李衛東面前。

營養學會的工作人員有些納悶，這六篇文章可都是他們精挑細選過的，而且都是國內營養學方面的專家寫的，專業性和邏輯性都無可挑剔，李衛東怎麼一篇都看不中？

「中國人民銀行現金支票，伍仟元整！」彭江淮猛地一愣，隨後伸手從信封中掏出了那份恭喜獲獎的信函。

然而李衛東卻叫住的營養學會的工作人員，他接著說道；「我們這個有獎徵文，畢竟不是做學術寫論文，所以我覺得也應該具有一定的文學性，你說是不？」

「李廠長，你這專業知識也不差啊！一個鈣元素，就能講出這麼多好處。」營養學會的工作人員開口說道。

李衛東只好把話說得更明白：「我舉個例子吧，比如豆漿裏面是含有豐富的鈣元素的，而鈣元素又是人體不可或缺的東西，所以我們就可以稍微的聯想一下，把豆漿說成是人體不可或缺的東西。」

所以營養學會的會員，基本也都是各大醫院的醫生或者護士。

而到了2007年，支票影像交換系統的建立，中國才實現了全國範圍內的支票互通使用。

營養學會ｈtｔｐs://ｗｗｗ•heｔｕｂｏok.coｍ.ｃom的工作人員不由得開口問道：「李廠長，這些都不合適么？」

六篇文章全都看了一遍，卻沒有一篇能如得了李衛東的法眼。

彭江淮小心翼翼的將支票收好，然後又從信封里拿出了獲獎作品展示，他想看看另一個獲得一等獎的寫的是什麼。

果然還是熟悉的配方、熟悉的味道，每一篇文章都是在吹噓豆漿的作用。

「對，」李衛東厚顏無恥的點了點頭：「要使勁地吹，把豆漿的功效吹出來！」

「夏日飲用豆漿能夠消熱防暑、生津解渴；冬日飲用豆漿能驅寒暖胃、滋養進補。平日使用可滋陰壯陽，對腎脾兩虛，頭暈耳鳴，腰膝酸軟，骨蒸潮熱有極佳的效果……原來豆漿還有這麼多功效？這說是豆漿還是六味地黃丸？吹的好啊，就喜歡這種會吹牛的大夫了！這要是不給他的一等獎，都對不起匯仁腎寶！」

支票在中國使用的頻率並不高，所以普通人是沒有機會見到支票的。

「憑什麼我只拿一個優勝獎啊！」彭江淮不忿的想，他不由得拿起那份獲獎作品展示，喃喃自語的嘀咕道：「我倒是要看看，能拿一等獎的，到底寫了什麼東西！」

彭江淮看起了許中醫寫的文章。

隨後彭江淮又開始看獲得二等獎的作品。

「評委是真的瞎吧？喝豆漿治胃病，寫這種不靠譜的事情都能獲獎？」

彭江淮覺得，就憑自己的水平，就算得不到一等獎，怎麼也得拿個二等獎吧！卻沒想到最終只得到了一個最差的優勝獎。

「就這破徵文，還好意思搞第二屆？」彭江淮一臉不屑的撇了撇嘴。

一張支票突地從信封中飛出，飄落在彭江淮面前。

1994年，中國的營養師並不是很多，專業的營養學家更是寥寥無幾。

「李廠長，豆漿的含糖量是不高，也的確具有降脂的功效。雖說糖尿病人應該低糖、低脂的隱飲食，可要說豆漿可以預防糖尿病，這多少有些牽強了。」營養學會的工作人員開口解釋道。

於是乎很多人本著有棗沒棗打三竿的精神，寫了文章，寄到了營養學會。

……

「這也太能吹了吧！按照這文章寫的，喝豆漿都能包治百病了！」

而在沒有實施績效工資、也沒有醫藥代錶帶金銷售的年代，醫生靠合法收入，頂多是普通小康生活而已。

喝豆漿預防糖尿病，完全是他為了搗亂瞎寫的，卻沒想到獲得了一等獎，而且還有五千塊的獎金https://www.hetubook.com.com。

「憑我的水平，參加這個有獎徵文的話，就算拿不到一等獎，也能拿個二等獎吧！二等獎也有兩千塊錢呢，頂的上我半年的工資了！」彭江淮心中暗道。

營養學會這邊，評選工作也開始了。

營養學會，李衛東捧著彭江淮的文章，一副如獲至寶的樣子。

就算是無緣一等獎和二等獎，還可以拼一下三等獎和優勝獎，雖然獎金比多，但勝在獲獎名額多，一共七十個名額，運氣好的話拿個優勝獎，也有100塊錢，最起碼也多下幾次館子。

看過《貓鼠遊戲》的人應該知道，支票這種東西是很容易造假的。在中國，為了防偽的需求，早期只有人民銀行才有資格發行支票。

一等獎的作品，開頭介紹了一下豆漿里的營養成分，然後著重的介紹了人體缺乏維生素B會怎樣，接著就是吹了一波喝豆漿能補充維生素B。這在彭江淮眼中，簡直是太小兒科了，頂多是中專的水平。

李衛東是金主爸爸，金主爸爸的要求，當然要照做。這個有獎徵文也不是什麼重要的原則性問題，營養學會純屬收錢辦事，也沒必要跟李衛東對著干。

「華東中醫總院中醫科許松？中醫方面我不熟，沒聽過這個名字。看看他寫了什麼吧！」

事實上即便是在2021年，醫務人員的基本工資也不算高。醫生的合法收入，主要也是靠績效。

關鍵是這次有獎徵文的題目實在是太簡單了，對於這些拿到營養師資質的醫務人員而言，豆漿的營養成分跟常識差不多，隨便一個人都能根據這個題目寫一大堆的東西。

京城旭日醫院的內分泌科，營養學會的會員、副主任醫師彭江淮，撕開了營養學會寄來的信件。

旁邊的工作人員則開口介紹道：「這份文章是旭日醫院內分泌科的彭江淮彭主任寫的。彭主任對於營養學方面頗有研究，這文章寫的也非常專業。」

彭江淮又一次打開了信封，他首先看裏面有沒有鈔票，結果連四位偉人的影子都沒看到。

「給我使勁吹！」

「一等獎竟然有五千塊錢，二等獎也有兩千塊錢！」彭江淮心中一動，這個獎金聽起來，著實有些誘人。

有了模板，第二屆徵文大賽的文章瞬間變了個風向，那些專業性質的文章少了很多，尬吹豆漿功效的文章變多起來。

李衛東看了一遍，卻搖了搖頭，然後將彭江淮的文章放到了一旁，顯然是對這篇文章並不滿意。

「李廠長，這m.hetubook.com.com六份文章，是寫的很不錯的，文章的質量很高，你挑一份作為一等獎，剩下的可以當做二等獎？」營養學會的工作人員開口說道。

彭江淮越看越氣惱，這些作品的質量都遠不如自己，有些甚至犯了常識性的醫學錯誤，卻能獲得一等獎和二等獎，這讓彭江淮有些難以接受。

「這次是一等獎，有五千元獎金！」彭江淮頓時傻在當場。

緊接著彭江淮又開始看二等獎的獲獎作品。

「哦？還有更能吹的？快拿來給我看看！」李衛東馬上說道。

所以在1994年的時候，國內流通和使用最多的支票，正是人民銀行發行的。

「不能就這麼算了！喝豆漿治胃病都能拿獎，那行，我就瞎寫一通，給你們搗搗亂！不過該什麼呢？」

「包治百病好啊！」李衛東顯得很興奮，他立刻讓營養學會的工作人員，把那位中醫的文章拿了過來。

「有獎徵文活動，豆漿的營養成分及飲用豆漿對人體的好處。這不是營養學的常識么，還用得著徵文？」

更何況彭江淮還是個內分泌科的醫生，主要是治糖尿病和甲亢的，沒有上手術台動刀的機會，自然也就沒有多少灰色收入。對於他而言，五千塊的獎金，真的是不少了。

這個優勝獎，其實也就是個安慰獎罷了。

……

李衛東在發獎金的信函里，附上獲獎作品展示，實際上是在告訴參賽選手，寫什麼類型的文章才能獲獎。

「我當然知道有很多都能補鈣，但我不是說過了么，這是文學創作，是要在真實生活的基礎上再加工的。」李衛東馬上說道。

現在的人們普遍認為，人民銀行只是負責政策性業務。然而在1995年《人民銀行法》公布之前，人民銀行是發行支票的最主要銀行。

彭江淮琢磨了半天，終於想到了內容：「就寫個喝豆漿能預防糖尿病！」

安慰獎也有一百塊錢的獎金，然而彭江淮望著那張嶄新的百元鈔票，卻怎麼也開心不起來。對於彭江淮而言，這一百塊錢更像是一種侮辱！

「這連植物蛋白的作用都寫混了，也能拿獎？」

望著第三屆徵文大賽的邀請函，彭江淮彷彿聽到了一個聲音：

「文學創作嘛，是來源於生活的，但是要高於生活。也就是說，文學性是需要在真實生活的基礎上，進行一些加工的。比如適當的使用一些誇張的敘事手法，就是很好的加工創作嘛！」李衛東笑嘻嘻地說道。

「這第三篇文章，是江南醫院陳廣吉主任寫的……」m.hｅtubｏok.com.cｏm營養學會的工作人員又介紹起來。

彭江淮接著往下看去，看到了獎金設置的部分。

這也正是李衛東所需要的結果。

李衛東點了點頭，開口解釋道：「這幾篇文章，的確寫得非常專業，但是我搞這個徵文，又不是做學術研究，而是為了向普通老百姓普及豆漿的好處。所以沒有必要寫的這麼專業，也沒有必要用這麼多的專業用語，最好是淺顯易懂一些，就算是沒有醫學知識的人看到，也能馬上理解其中的意思。」

然而李衛東依舊是搖了搖頭，對劉志遠主任的文章並不滿意。

「這第二篇是北附二院兒內科劉志遠主任寫的，內容獨樹一幟，有很獨到的見解。」營養學會的工作人員接著解釋道。

營養學會的工作人員點了點頭：「我明白了，那我回去再重新挑選一批。」

「誇張的敘事手法？」營養學會的工作人員人仍然沒有明白李衛東的意思。

李衛東卻一臉無所謂的擺了擺手：「你快去找找，有沒有喝豆漿預防癌症的文章？要說沒有的話，那這個喝豆漿預防糖尿病，就是一等獎了！」

彭江淮有心不參加，然而當他想起「喝豆漿治胃病」都能拿到二等獎，他心中的不甘之火立刻熊熊燃燒起來。

……

「只是優勝獎么？」彭江淮頓時覺得有些氣惱。

「這篇文章寫得好啊，喝豆漿能預防糖尿病！還是旭日醫院的彭主任寫的，夠權威啊！」李衛東一臉驚喜的說。

1994年，大部分的醫院還是要靠財政撥款，醫生的薪水並不算高，跟普通的公務員差不多，只不過由於醫生的職稱普遍比較高，所以工資的基數要高一些，看起來薪水很不錯。

彭江淮雖然沒見過支票，但是作為副主任醫師，多少還是有些見識的，他知道這薄薄的一張紙，拿去銀行里，就能換五千人民幣，這已經抵得上他一年多的工資了。

獲獎作品展示上，一共有六篇文章，分別是一個一等獎，和五個二等獎。

「可是還有很多食品也能補鈣啊！」營養學會的工作人員顯然是個死腦筋。

營養學會的工作人員搖了搖頭：「沒有寫喝豆漿預防癌症的，估計也沒有人敢這麼吹！不過倒有一篇文章，吹的比預防癌症還厲害。」

不過從古醫書上抄的話，看起來還都挺有韻味的，什麼「六脈沉香、元陽不足」之類的話，普通老百姓又不懂醫學，還真能被忽悠住。

信封裏面有一個恭喜彭江淮獲得優勝獎的信函，一百塊錢的獎金，以及一份獲獎作品展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