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牟子才望著洪天錫，神秘一笑：「君疇，你把三郎帶來，難道還有另外一種打算？」

「存叟的意思，朝廷把西縣全部官員換掉，就能夠改變西縣的局勢？」洪天錫更加不解，皺眉眯著眼睛，望著牟子才。

兩人吟詩之後，不禁哈哈大笑，頓時所有心結都被打開。

「聽說小聖人也在西縣，不知現在回成都沒有。小聖人能夠在西縣呆很長時間，西縣暫時安全的。」牟子才想了想，分析一下。

洪天錫聽到此話，臉上大驚甚至有些失色。

「烏鴉嘴，怎麼如此說話。」牟子才皺眉，放下茶杯，從座位上站起，盯著他不滿問道：「汝怎麼沒有想過，小聖人把漢中府拿下了呢？」

牟子才搖搖頭，感嘆不已：「君疇，你就不要誇獎他了，他不過是向韓子蒼學習而已，還沒有得到一點皮毛。」

牟子才想了想，小聲說道：「大才，幾乎是全才。」

牟子才點點頭，眼光望著他，充滿了讚賞之意：「君疇想想，如果小聖人進軍中原，梅子操未來前途是什麼呢？」

看到洪天錫把三郎帶來，開始他還以為他想討好小聖人。

洪天錫突然念出此詩，說完之後觀看牟子才的反應：「周公恐懼流言日，王莽謙恭未篡時。」

牟子才還是搖搖頭，不答反問：「知道西縣附近有什麼山不？」

「黃袍加身，倒也有可能。」牟子才微微一沉吟，隨即說道，「大宋士人支持他，就是因為他一心一意抗胡。如果他想在大宋境內稱帝，必為千夫所指，老夫必然一頭撞死他的面前。」

牟子才搖搖頭，有些垂頭喪氣：「今天是最好的機會，君疇與老夫都在，劉明全、梅子操等人都在，以後可是難得如此好機會。」

「朝廷巴不得有人前去西縣，畢竟西縣朝廷認為是小聖人一手遮天，早已希望有人安排一個官員在西縣當釘子。」牟子才搖搖頭，覺得洪天錫心思太單純，整天考慮就是彈駭這個彈駭哪個，根本就沒有心思關注這些。

「老夫只是帶著他來見見世面，總比天天呆在家裡死讀書好。」洪天錫望著牟子才，一臉愕然，「存叟，打什麼啞語，老夫不明白？」

他明明是想給三郎一條出路，但是牟子才偏偏認為他在小聖人身上下注。hetubook.com.com

牟子才一臉笑容，繼續提問：「君疇為何如此肯定，萬一在胡人手裡呢？」

「另外一種清流？老夫不明白。」洪天錫沒有料到牟子才與夫人有些類似，不由得繼續問道。

「君疇，這是一種可能，還有一種可能汝想過沒有？」牟子才點點頭，眼睛盯著他問道。

牟子才著書《誠齋集》，其子牟勛同樣也是大才子，正在寫《陵陽集》。

「如果劉明全在倒是有關係，畢竟他是小聖人之人。可是與梅子操有什麼關係？」洪天錫一臉疑惑，望著牟子才想得到答案。

牟子才點點頭，饒有興趣望著洪天錫，繼續問道：「定軍山現在在哪個手裡？」

他不敢說小聖人把西縣丟掉，畢竟西縣就是四川大門，丟掉了，胡人就會通過蜀道長驅直入。

「這個倒也是，大宋如果要收復，早已收復，可是百多年過去，京城依然還是在南方，大宋依然偏安南方。唉，現在唯一的收回中原希望，就只有寄托在小聖人身上。」洪天錫說到這裏，語氣極為沉重，深深地嘆了口氣。

「吾等局限於朝廷，而小聖人著眼于天下。」牟子才想了想，得出的答案竟然與夫人大同小異。

既然洪天錫沒有這種想法，是哪個有這種想法呢？

牟子才點點頭，讚賞看了洪天錫一眼：「小聖人如此做，必然得不到大宋士子的支持。他就只有一條路，進軍中原。如果小聖人能夠收復北方，也算了結放翁一生心愿。」

他一邊圍著茶几轉了起來，一邊口裡念道：「西縣，那裡可是與胡人交戰的所在，難道他不怕西縣被攻破？」

「吾等也是清流。」牟子才點點頭：「但是小聖人與吾等格局不同。」

他一邊說，一邊拍了拍額頭，顯示後悔莫及的樣子。

真的沒有比對就沒有傷害，人比人氣死人。

「因此老夫覺得，讓三郎去西縣試試，也是一個機會。」看到洪天錫不可思議的目光，他急忙把話題掉轉回來。

牟子才右手一揮，不禁吟詩：「遺民淚盡胡塵里，南望王師又一年。」

想到這裏，他望著牟子才問道：「存叟，汝的三郎這次應該能夠考上進士吧。」

「排擠，汝想多了。」牟子才搖搖頭，臉上堆滿笑m.hetubook.com.com容，「小聖人何等胸懷，豈會排擠他？」

「這個老夫當然知道。老夫想知道，小聖人能否算清流？」想到家裡被夫人被夫人訓斥一番，他心裏不是滋味，想到老友這裏得到答案。

「西縣，西縣最出名的就是定軍山，這個怎麼了？」洪天錫想了想，揉了揉額頭，終於說出答案。

畢竟，以前胡人就是這樣把成都這個天府之國當成他們的後花園，想來就來，想走就走。

「存叟不要笑話老夫，實在是三郎資質愚鈍，科舉之路極有可能不行。聽說小聖人哪裡舉辦秀才考試，不妨讓他去撞撞運氣。」洪天錫一臉苦笑，搖搖頭，嘆了口氣。

他一邊說著，一邊臉上帶著嘲笑的祥情望著牟子才。

「得定軍山得什麼，」洪天錫緊緊皺在眉頭，沉思良久，恍然大悟，接著又搖搖頭，「得定軍山得漢中，可是漢中還在胡人手裡，哪裡可是胡人的大本營，聽說有五十萬胡人大軍。」

兩人說到這裏，越說越高興。

「已經能夠著書立說，哪裡差了。」洪天錫心裏不好意思，他還為兒子的事情奔波不已，人家的兒子已經開始著書。

牟子才卻點點頭，反問：「如果存在這種可能呢？」

牟子才一臉疑惑，望著洪天錫：「此事怎麼辦？」

牟子才點點頭，望著他臉上充滿笑容，接著有些遺憾：「他顯然是衝著那個位置而去的，不然他為何主動想到西縣呢？可惜老夫年齒已大，不然，不然。」

洪天錫圍著轉了幾圈，想了想，望著正在喝茶的牟子才說出答案：「老夫覺得，西縣與定軍山長期在小聖人手裡，漢中府長期在胡人手裡。」

「可惜，老夫這次沒有把吾家的三郎帶來。」牟子才又提出此事，望著洪天錫搖搖頭，一臉遺憾，「以後結識梅子操的機會就少了。」

牟子才也是一臉不解，望著洪天錫：「梅子操最近在活動，難道君疇不知？」

洪元氏不但才貌雙全，嫁妝還有五十畝良田，收入甚至還在洪天錫俸祿之上，讓洪天錫先天矮人一等。

「這個怎麼可能，漢中府可是有五十萬胡人大軍，小聖人怎能拿下呢？」洪天錫搖搖頭，口裡喃喃念道。

「君疇，汝還想瞞吾不成？」牟子才看見洪天錫的樣www.hetubook.com.com子，似乎不知道，但是不放心，繼續問道。

他想了想，皺眉問道：「存叟，汝難道對梅子操並不看好。難道他會受到小聖人的排擠不成，畢竟他是朝廷安排的官員？」

「這有何難，此事包在老夫身上。」洪天錫點點頭，拍了拍胸口，大包大攬。

「格局不同。」洪天錫還是沒有死心，「哪裡不同？」

大宋西門被胡人攻破，他不敢相像，這個太悲慘了。

「想到哪裡去，當然是西縣。」牟子才說出答案，想看看洪天錫的反應。

「看來老夫不承認，難免就要變成了小人了。老夫就大大方方承認，此乃一舉雙得也。」面對牟子才步步緊逼，洪天錫只得苦笑。

現在看來，洪天錫確實是一個真真正正的君子，做事坦坦蕩蕩，根本就沒有這種想法。

洪天錫點點頭，想了想，摸了摸已經有少量白須的鬍鬚：「老夫也老矣，只有讓三郎他們機會了。」

「如果他膽敢這樣做，老夫也要撞死他的面前。」洪天錫點點頭，深有此感，斷然說道。

牟子才又想了想，悄悄說道：「他顯然不是吾等這種清流，而是另外一種清流。」

「定軍山乃是兵家必爭之地，聽說蜀漢出川，第一個拿下就是定軍山。定軍山在，西縣就在；定軍山如失，西縣必失。西縣還在小聖人手裡，那麼定軍山必然還在小聖人手裡。」洪天錫有些不滿牟子才輕看他，抽絲剝繭進行分析。

他急忙掉轉話題：「君疇把三郎帶來，難道想投小聖人哪裡。眼光老夫不及也。」

「難，難，難。」牟子才口裡一連三個難字，眼睛打量洪天錫說道，「看到君疇把三郎帶來，老夫怎麼沒有想到這一點呢？」

洪天錫一直在打量牟子才，他當然不知牟子才心裏想的是什麼。

「君疇說得有理。」牟子才承認他的詩寓意，但是下面一句就轉變了，「但是小聖人不是削弱大宋，而是一心一意幫助大宋。趙家莊不但稅賦最多，還在西縣抵抗胡人。就是京城這個空中花園、醉春風茶樓、靜遠酒樓及許多作坊，都是與官家合夥辦的。」

「小聖人確實一心一意幫助大宋，只是他的實力已經擺在那裡了，」洪天錫打量四周一眼，小心翼翼說道，「萬一有人要給他黃袍wｗw•ｈetuｂoｏｋ.ｃom•cｏm加身呢？」

此詩乃是前朝白居易所寫，王莽在未篡位之時，非常謙恭有禮，人人都稱讚他是正人君子，比周公還要正人君子。

韓駒乃是江西派詩人，如今已經不在人世，著有《陵陽集》詩集。

牟子才看見洪天錫有些的得意的樣子，並沒有在意，而是繼續拷問他：「得定軍山得什麼，不知君疇聽說過沒有？」

彷彿他的右手感到痛苦，左手不停撫摸右手，望著牟子才有些不好意思。

想到這裏，他不知為洪天錫感到痛苦還是幸運，亦或是同情，只得搖搖頭。

「得漢中府就是得天下，顯然小聖人不可能與大宋爭天下，那麼他必定進軍中原。」說到這裏，他原來擔心臉色突然變成一臉的興奮，右手狠狠地砸在茶几上面，茶杯倒下。

牟子才看了看四周，極為小聲說道：「噓，小聲點。」

關鍵的是，洪元氏見識不凡，難道這是洪元氏的主意不成？

但是，稱讚之人，萬萬沒有料到，王莽最後竟然會篡位呢？

牟子才繼續搖搖頭：「老夫是笑朝廷這一幫蠢貨，以為安排一個知縣，就能夠改變西縣局勢，何其蠢也。」

「這個難度很大，讓老夫想想。」洪天錫一邊圍著茶几轉了起來，一邊摸著下巴，眼睛不停轉動。

洪天錫終於明白牟子才擠兌自己的緣故，看到自己把三郎帶來見識小聖人的手下，他有些心動，但是不好明說。

「存叟，剛才老夫看見汝明明搖頭，難道想隱瞞不成？」洪天錫感覺有些奇怪，眼睛盯著牟子才。

說到後來，他看著洪天錫的目瞪口呆的眼睛，有些不好意思。

牟勛曾經拜韓駒為師，現在繼續老師遺志，想把《陵陽集》發揚光大。

「難道，難道，難道……」洪天錫張大嘴巴，似乎忘記把嘴巴合上，他實在不敢相像，不敢說下去了。

「這裏四周無人，老夫看了的。」洪天錫打量四周一眼，點點頭。

「存叟，汝的意思說，老夫學習三國諸葛氏，分別在魏國、漢國、吳國三國下注嗎？老夫想的沒有根本這個想法，實在是老夫那個三郎資質愚鈍，唯有看看能否在小聖人哪裡闖出一條路子來。」洪天錫不明白，自己明明是想給三郎一條出路，偏偏這個老友想得太遠。

聽說洪天錫雖然在朝廷一個鐵面ｗww•ｈｅｔuｂoｏｋ.com•ｃom御史的形象，但是家裡卻怕河東獅吼。

「王師北定中原日，家祭勿忘告乃翁。」洪天錫也是右手揮舞，接著吟誦陸遊另外一首詩。

牟子才對他的說法根本就是不屑一顧，口氣充滿了嘲笑：「解釋就是掩飾，既然做，又不敢承認，非君子所為也。」

牟子才也不管他，坐在茶几旁邊，安安心心喝茶。

牟子才三郎牟傑與洪天錫的三郎洪永銅差不多大，也是三屆舉人。

看到牟子才搖搖頭，以為他對於梅守並不看好。

牟子才一邊撫須，一邊露出神秘笑容：「老夫當然明白，此舉一舉雙得，既給三郎一條出路，也與小聖人結緣。」

「如果收回中原，大宋也一掃被胡人壓在心裏百余年的陰影，一揚過去窩囊之氣。更能恢復昔日漢唐雄風。」洪天錫點點頭，深有同感。

牟子才看見洪天錫一臉的懊惱，知道他心裏難受。

「無妨，劉全、劉雲良等人都是小聖人的手下，存叟想帶來隨時的可以的。」洪天錫感覺自己心裏輕鬆了，隨即安慰牟子才。

「五十萬胡人大軍，確實也有這種可能，」牟子才點點頭，繼續提示，「但是小聖人與胡人打了幾個月，胡人也沒有把西縣及定軍山打下，你想想，會發生什麼？」

「定軍山，定軍山？」洪天錫想了想，突然用手捶打茶几，茶杯啪啪跳了起來，「定軍山一定還在小聖人手裡。」

牟子才點點頭，語氣充滿欣喜之意：「現在大宋除了小聖人，目前還沒有哪個有這種能力。小聖人收回中原，那也是收回大宋的中原及北方。」

洪天錫聽到此話，臉色不禁蒼白，站著望著還在一臉淡定喝茶的牟子才：「西縣丟了，這種不可能吧，小聖人與胡人交戰幾個月也沒有丟掉西縣，怎麼會丟掉。」

洪天錫不禁擊節讚歎：「此人正當壯年，敢於冒險。可是朝廷同意嗎？」

「老夫一心一意想把秦檜這個大奸賊扳倒，哪裡有時間關注這些動靜。」洪天錫搖搖頭，望著牟子才，想知道答案，「他想到哪裡去？」

「存叟，實不相瞞，老夫想給三郎一條出路。」洪天錫看見牟子才一臉古怪表情，嘆了口氣，語氣充滿了羡慕，「三郎今生可能與進士無緣，老夫家裡的兒子可遠不如你的兒子那麼有才，聽說他已經開始著書立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