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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勇道：「晚間宵禁，他一般就在裏面留宿。早上回來的時間很早。」

盧驢子手指移動著，指著地圖道：「從眠春樓出城的道路有幾條？」

盧傳宗搖搖頭：「這幾日夜間有時下雪，會留下腳印，萬一驚動了他同鄉或府衙的人，不好逃脫，況且我們住在客棧，夜間進出不便。」

張大會轉頭看看盧驢子，盧驢子右手輕微壓下帽檐，張大會扔下一個銅板起身離去，手上還提了一個籃子，裝作來採買年貨的人跟在韓斌身後。

幾人都點頭答應。

「水門也可以出城？」

盧驢子聚精會神看著地圖，問王勇：「那他從眠春樓出來的時候一般是什麼時候？」

聶洪冷冷道：「注意到怕啥，反正也是一刀殺了。」

接近觀音堂后，張大會發現韓斌身後的三人不再嘻嘻哈哈，多次轉身觀察身後和兩側，張大會心中突覺不妥，回頭看看身後，盧傳宗仨人在二十步外，藉著街上的人流，應當沒有暴露。為何韓斌幾人表現全不同於開始。

盧驢子眼角觀察著那手下，一邊笑道：「那倒是，別說觀音，我看到他也煩。」

「說的什麼？」

……

聶洪在旁邊冷冷插話道：「晚間翻牆進去直接一刀殺了。」

盧驢子面無表情的說：「陳大人只要求一擊必中，手腳乾淨，他讓我先搞清韓斌活動規律，行動時分為接近、刺殺、脫離三個階段細細計劃，制定計劃后要預演幾次修正計劃，具體如何執行交我根據情況全權負責。」

張和-圖-書大會道：「韓斌在戲檯子下和一個人說話，兩個手下擋在外面，我裝作擠去看戲，從他身邊過，也只聽到寥寥幾個字。」

張大會在邊上忽然問：「眠春樓是不是青樓？」

「韓斌住在西城鼓樓街，大多時候午後出門，一般先到觀音堂附近的鴻運賭坊賭錢，離開的時間不定，然後在回香酒樓喝酒吃飯，晚上有時回家，有時在眠春樓過夜。」王勇指著地圖上登州西城的部分邊指邊講，這張地圖是宋聞賢路上所畫，標註了幾個主要的地標。

盧傳宗和聶洪同時低聲道：「聞香教！」

「好。」

張大會跟在韓斌四人身後十幾步，韓斌一人走在最前，身後三個手下在後面嘻嘻哈哈，不時在街旁商鋪攤位上停下，翻看年貨，張大會曾在京師跟蹤楊維垣，陳新教了他一些從前在網上看的技巧，一路用一些行人的身影遮擋，帽子時取時戴，改變一些特徵，韓斌等人停下時他也停下假裝問價，若是呆得稍久，還當真買些年貨，籃子裏面已經裝了些糯花米糖、糖餅、年糕等物。

「你進去跟著韓斌，看他在幹啥，我們在外面跟著他那手下。」

兩人分開後過了約一刻鐘，盧傳宗便見到韓斌的花白頭顱又冒了出來，出來的時候他們沒有再東張西望，神情輕鬆的進了對面鴻運賭坊。盧傳宗對周世發一打眼色，周世發立即跟了進去。

王勇也同意，「眠春樓中每日都有三五個打行。」

此時剛好到觀音m.hetubook.com.com堂，韓斌卻沒去對面的鴻運賭坊，站住后又往後看了幾眼，張大會看他停下，就閃到了前面一名擔郎的身後，再探頭時韓斌已經帶了兩人進去，門口留下了一個手下。竟然沒去鴻運賭坊。

張大會答應后，付錢買了香燭，提籃子混在香客中進了觀音堂，路過韓斌那手下身邊時十分自然，他乞討多年，又跟著陳新坑蒙拐騙多次，已經練出不錯的心裏素質，韓斌那手下果然毫無所覺。

王勇跟陳新一起去過日本，對陳新比較佩服，問盧傳宗：「陳大人是怎麼說的？」

大概到了未時一刻，巷口中走出四個人來，四人皆是一臉兇相，領頭一個身形粗壯，雖說頭髮鬍鬚花白，但行動間彪悍有力，步履沉穩，鬚髮皆張，看著腦袋比別人大了一圈。

「他殺人如麻，加上那副德行，去了觀音也不待見他。」

盧傳宗臉頰上的肌肉動了幾下，「那咱們暫時定在他去眠春樓的路上動手，得手后立即從上水門出城，王兄弟，你今日便帶我們去看眠春樓周圍，還有到上水門的路線，大家看的時候要記好巷道位置，每條巷子要走一趟，確定通不通。」他頓一頓又道：「後日開始跟著他，若是有機會也可以隨機應變。」

盧驢子看聶洪兩眼，覺得此人雖是莽撞，但膽氣很足，轉頭又問王勇：「那他去眠春樓的時候有沒有他手下跟著？」

「那人說了個先鋒，還有小掌柜。」

盧傳宗問道：「他在裏面幹嗎？www.hetubook.com.com」

張大會轉身對盧傳宗使個眼色后，來到旁邊一個香燭攤，裝作香客買香火，韓斌的手下都是福船上的人，認識盧傳宗，盧傳宗把帽檐壓低來到張大會身邊，挑紙錢香燭，張大會沒轉過臉，只是低聲道：「進觀音堂去了，不知是不是燒香，還有個手下在大門，韓斌應該會從大門出來。」

王勇看看這個半大孩子道：「是個青樓，算是登州比較好的。」

王勇也是個老海賊，一看就是兇悍之徒，但他是熟面孔，行動多有不便，盧傳宗便讓他主要打探消息，今日是幾人第二次碰頭。

張大會片刻后也出來了，他看看韓斌等人不在，才來到盧傳宗身邊。

大門外的盧傳宗看張大會進去，轉到人多處暗暗觀察那手下，王勇此時上來說道：「情形不對，這韓斌從不進寺廟，難不成他知道有人要對付他。」

王勇看盧傳宗一眼，搖頭道：「盧兄最好不在他家動手，他家離登州府府署很近，白日人多，晚上有快手更夫巡夜，而且他幾個同鄉也住在一個巷子，韓斌那幾個人都是多年砍殺活出來的，真對上，我們不見得討好。」

張大會沉吟片刻，對盧驢子道：「盧哥，韓斌活動的地方就四個，家裡、賭坊、酒樓、青樓，還有三地間的路上，家裡離府署和同鄉太近，不能選，賭坊、飯店有他同鄉一道，最好不選，時間上，晚間進出不便，就只有白天。那我們可選的就是青樓和來去青樓的路上。」

登州城途福客棧中，和圖書裝成皮毛商人的盧傳宗正認真看著桌子上一張簡略的地圖，屋中還坐了四人，張大會、聶洪、周世發、王勇，宋聞賢不直接參与此事，與他們分路進城后暫時沒有碰面，此次行動的直接指揮便是盧傳宗。

王勇也站起來在地圖上指著眠春樓的位置：「眠春樓離上水門不遠，可以從上水門出城。或是往西從迎恩門，往北和東就要先過西街鼓樓附近的石橋，從城西到東門和北門都必須從這石橋過。」

進了觀音堂后，先在院子中略略一看，院中十分寬闊，許多香客在院中焚燒紙錢香燭，煙火瀰漫，左側還有一個戲台正在唱戲，到處都是人頭，好在韓斌的花白頭髮很有特徵，張大會片刻后便發現了目標，略略定一定神，往那邊走去。

王勇有點惱怒道：「這韓斌真他娘怪了。」

等張大會離開后，盧驢子也付錢出門，他穿一身破舊衣服，手中也提了個籃子，裝作一個賣小糖糕的，籃子底下放的倭刀，對麵食鋪中的聶洪兩人看到他后，也跟著出來，聶洪兩人的深色直身裏面都是勁裝，短倭刀籠在直身的大袖中。他們三人是確定直接刺殺的人，三人分作兩組，落後二十步在張大會身後。王勇則還在他們身後十步，也戴了個氈帽，背後背著一個竹筐，與一般進城採買年貨的人並無區別。

「手下從出門就在一起，一直到回香酒樓出來，他贏錢時便帶這些人同去眠春樓，不贏錢時一個人去。」

「王兄不必著急，說不定真是去拜觀音去了。和-圖-書」

王勇哦一聲，對陳新如此放手有點意外。

盧驢子眼中寒光閃動，他自從跟隨陳新后多次歷練，與幾個月前的那個縴夫已經完全不同。「王兄弟，韓斌家裡有什麼人？」

張大會在這條路已經走過三遍，知道前面不遠就是觀音堂，鴻運賭坊就在那處，他的任務是跟隨進入賭坊，觀察韓斌的輸贏情形，不讓韓斌脫離監視。

「可以，上水門除水門外，有兩個側門可通行人。」

「這酒樓與青樓之間有幾條道路？他習慣走哪條路？」

盧傳宗不動聲色：「此事不可能有人知道，大人安排此事只有我知道韓斌是誰，其他三人都是到登州后才知道名字。」

三日後，鼓樓西北的鼓樓街上人流擁擠，登州府的知府衙門就在附近，此時春節將至，進城採買年貨的人比平日多很多，街旁的茶館食鋪生意興旺，張大會和盧驢子都帶著氈帽，在一家茶館中各坐了一桌，裝著聽評書，眼角一直留意在對面一個巷口。今日是他們第二次埋伏，昨日跟了一下午，最後韓斌並未去青樓，直接回家，三個手下一直在身邊，沒有找到機會動手。

周世發又插了一句：「早上人少，容易被他注意到。」

王勇回想一下道：「三條，不過最後一段都要走學府南門到眠春樓的街口。」

王勇有點驚訝張大會的條理，周世發原來算半個游手，對這些藏污納垢的地方十分熟悉，這時也來表現一下：「青樓裏面有看場的青手打行，若是沒做乾淨，容易被這些人纏上，難以脫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