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崇霸有些擔憂：「該不會是他……」

眾人默然不語，孫立腳尖一勾，一攤美酒落入手中，他將泥封拍飛了，喊了一聲：「鍾林，喝酒！」

真是應了那句老生常談的話，失去了才知道好。

「速去！」眾人一起吼。蘇小妹灰溜溜的回去烤魚了。

某一座小木屋內，也生著一團火。

崇霸露出不可思議的神情：「真是他殺了蘇玉道？！」

靈石生火吃火鍋，也只有崇霸有這等「財力」了。

崇寅一擺手：「怎麼可能？虧你能想得出來。蘇玉道是什麼修為？孫立又是什麼修為？你覺得孫立得有多麼膽大包天外加不怕死，才會去想著找上蘇玉道干那殺人奪寶的勾當？」

崇寅沉吟片刻，將最近的事情串聯起來，苦笑道：「恐怕他上一次受傷回來，根本就不是遇到了什麼凶獸，而是遇到了蘇玉道。」

崇霸虎軀一震，之前大家雖然懷疑秦天斬之死是孫立下手，但是想到雙方的實力對比，始終覺得不可能是孫立。

崇霸手裡捧著一塊足有幾十斤的獸肉，已經用法術凍得硬邦邦的，另外一隻手上拿著一柄弧度很大的厚背薄刃彎刀，正要動手呢，就聽見他啰嗦又停下來：「你吃不吃？不吃滾蛋，羅嗦個什麼！爺們兒還不伺候了呢！」

一直沉穩低調的鍾林居然如此放浪形骸，孫立幾人也是意外，片刻之後卻是明白鍾林心中的苦痛，失了肉身，且不說本就不平坦的大道之路變得格外狹窄，而且從很多方面來說，他已經不能算是一個「人」了。

崇寅和*圖*書點頭：「古爐山中孫立廢了莫蓮生，那莫蓮生可是玉劍山莊的寶貝疙瘩，蘇玉道怎能不對他恨之入骨？這小子，什麼都好，就是殺性重了點。」

蘇小枚嘻嘻一笑：「我就知道田英東那個棒槌不是孫立的對手，當然要提早做好了慶祝的準備啦。」

鍾林看的只有羡慕，肉身已失，這些口腹之慾於他而言再也無法享受。

田英東辛辛苦苦一通，等於什麼都沒撈到。

蘇小枚用力拽了拽自己的辮子尾巴：「你們怎麼這樣，好歹給本廚娘留一串啊……」

崇霸點點頭：「我看著有點眼熟，但是不敢肯定。」

溪水清澈叮咚，江士鈺一邊吃一邊拍著自己的木鼓，魚兒時不時的從瀑布上游被水流衝下來，無辜的落在竹籃里，噼啪的跳躍著。

崇霸神情有些肅然：「看著很像蘇玉道的那一套玉劍中的君劍。」

歌聲粗狂，直上雲霄。

崇寅淺淺一笑，用筷子指指他：「你看你，暴躁啊。孫立打贏了田英東，這麼大的喜事，必須吃火鍋慶祝啊——只有吃火鍋才夠分量！我怎麼可能不吃！必須吃，你快點的……」

崇寅也只能苦笑了。

要是世俗之人看到了肯定嚇一跳，因為這一團火焰很詭異的懸浮在半空之中，而且燃燒的不是木柴也不是木碳，而是一塊近乎透明的石頭。

崇寅抄起筷子就動了手。

大家要是烤魚吃的太油膩了，就順手摸一個野果啃兩口，換一換味道。

譬如朝露、去日苦多。

田英東就比較悲劇了，據說和圖書昨天武鬥比試一結束，妄明老道就直奔掌教真人的正武堂，討了那枚第二名的獎勵回龍丹給他徒弟服下去了。

崇寅頓了一下，放下了碗筷，從儲物空間里摸出酒來灌了一口，眼中現出一抹憂色：「你是說孫立的法器？」

也有不熟悉崇玉的，便問道：「崇玉是什麼人？」

崇霸不以為然：「我就喜歡這樣的！再說了，他不是只廢了莫蓮生，又沒要他的命嗎。」

崇霸一撇嘴，手中飛快，彎刀唰唰唰，薄薄的肉片好像刀削麵一樣直接從肉塊上削下來，落進了沸騰的鍋中。

孫立大勝之後，眾人立刻提議慶祝。

從這一點上來說，孫立可謂「不厚道」啊。

不過孫立沒有半點愧疚感。

張口往空中一吞，一股氣流捲住了那漫天的酒水全部落入他的口中，然後那一團酒液在他的肚子里轉來轉去，鍾林就好像真的品到了美酒的香味一般，閉眼迷醉。

「你就光知道吃了？下午的那一場比試，你沒看出來點什麼？」崇霸手上不停，比如黃紙的肉片咻咻咻的落入湯鍋中。

兩人也不做作，明明好寶貝就要到手還要裝成一臉淡然某不在乎的模樣。期待就是期待，好東西誰不喜歡？

江士鈺敲打的沉醉，鍾林忽然把「頭髮」一甩，仰天一聲長嘯，放聲高歌：

溪谷兩側的山坡上，結滿了野果。東方芙和李子婷去采了一些來，用另外一個籮筐裝了，直接丟在淺出的溪水裡，溪水沖刷，把果子洗的很乾凈，而且新鮮。

而鍾林的歌聲越發高亢蒼www.hetubook.com.com茫，詞中的豪氣卻是越來越弱，倒是那一股悲涼與蒼茫越發明顯。

「對酒當歌、人生幾何。

「哈哈哈！」

這首《短歌行》流行於大隋也不知道多少年了，據傳乃是遙遠歷史之中，一位不知名的梟雄豪氣勃發之時的即興之作，大氣磅礴，豪氣干雲。

孫立一連十三招不還手，直到十三招過後，一劍把田英東拍飛，什麼意思很明顯了，就是要為江士鈺出頭！

火焰上方，同樣詭異的空懸著一口不大的鐵鍋，裏面煮著濃湯，咕嘟咕嘟的已經開始沸騰。

田英東原本就對那個「順延」下來的新弟子第一人的名頭有些芥蒂，現在倒好，連這個成色不是十足的名頭都沒了。

慨當以慷、憂思難忘……」

江士鈺抱著一根木頭醉心的拍打著，鼓點極有節奏。

蘇小枚杏眼一瞪：「孫立你……」

篝火熊熊，一串串的烤魚已經散發出了絲絲的香味。孫立幾個人圍在火堆邊，眼巴巴的看著火堆上的吃食。

孫立一邊吃一邊吆喝他：「少廢話，這還不夠呢，速去再烤！」

崇寅頓了一下，側耳聽了聽屋外，才壓低聲音道：「他能殺了蘇玉道，就能殺了秦天斬。殺性還不重？」

略顯凝重的氣氛，瞬間被沖的粉碎。

秦天斬乃是妄虛的親傳弟子，蘇玉道是玉劍山莊的長老，這兩個隨便殺了哪個都會麻煩不斷，孫立倒好，毫不猶豫全殺了！

可是蘇玉道的君劍都到了孫立手裡，顯然蘇玉道已經被他滅殺。連蘇玉道都能殺死，秦天斬那幫廢物算和-圖-書的了什麼？

其實多半是江士鈺一群人有點饞了，找個借口大家一起大吃一頓。然後一倡議，就發現：喲呵，原來大家的饞蟲都在心裏撓撓了。臭味相投的時候就能一呼百應，於是一幫人沒回望山別院，直接殺奔溪谷。

三人身後，是一片壓抑的驚呼聲：「那是崇玉？這麼一點小事掌教真人竟然派他來了！」

……

一種在這個年紀才會有的最純真的、叫做友情的東西在大家心中流淌，好似那醇酒一般的沉香。

崇寅道：「介乎八品和七品之間，肯定不是他自己煉製的。難道真的是……」

孫立兩人心知肚明是為了大考的獎勵，美滋滋的跟在後面去了。

細瓷青花碗里，已經裝了半碗醋，崇寅吃的渾然沒了儀態，崇霸雖然沒顧上吃，但也開心的，嘴角一咧一咧的，似乎是在笑。

李子婷看著竹籃吃著魚，顯得十分滿意：「小枚你昨天半夜鬼鬼祟祟的溜出來，就是來安放這個東西吧？」

崇霸凝重了不到三個呼吸，就露出了一絲笑容。然後一張醜臉就像綻放的大麗菊一樣越來越燦爛了：「不過，我真喜歡他這樣的！」

江士鈺心裏也高興，來了就到處尋摸，看好了一棵古樹砍到了，當場做了這隻木鼓。以前江士鈺家有個鄰居是個彝人，喜歡敲這種鼓，江士鈺也學會了。

蘇小枚剛才還舉著是七八隻烤魚的竹籤，然後一群人轟一下子上來，呼啦一下子下去，蘇小枚還保持著剛才的姿勢和笑容，但是手上已經全空了。

抬掌在壇底一催，美酒噗的一聲噴洒出去和*圖*書，春雨一般紛紛揚揚落下，將鍾林從頭到腳淋下去。雖說鍾林一滴也喝不進去，但是酒香彌散，置身酒林之中，鍾林似乎也明白孫立的意思，眼中的悲痛慢慢融化，大笑一聲，道：「好，喝酒！」

崇寅覺得有些難以置信：「咱們只是在古爐山中見過一次，你不會看錯了吧……」這話說完，他自己也覺得沒有說服力，無奈的搖搖頭道：「算了，別自欺欺人了，那東西，就是蘇玉道的那柄君劍，你我不可能同時看錯的。」

「嘭、嘭嘭、嘭……」

「魚烤好嘍！」蘇小枚很不合時宜的喊了一嗓子，於是嘩啦一下子眾人撇下了一切，嘻嘻哈哈的沖向篝火堆，至於每個人能搶到多少，就各憑本事了。

一旁丟著一隻酒罈子，泥封上的戳印顯示，這是二十年陳釀的好酒！

……

崇霸苦笑：「也是，我這是關心則亂。這麼說，應該是蘇玉道主動找上孫立的。」

第二天書院的課程結束，素抱山第三代的第一人，妄虛大弟子崇玉就等在丁等班教室門口，看見孫立和江士鈺出來，他微微一笑攔住道：「兩位師弟，掌教真人有請，這就隨我去一趟玄武大殿吧。」

崇寅端著一隻小巧精緻的青花細瓷碗，抄著一雙簪銀花的烏木筷子，死死地盯著鍋里，嘴裏邊還絮絮叨叨的說著：「要說現在還不是吃火鍋的時候啊，秋天太燥，吃了火鍋上火，實在是不利於養生……」

崇霸搖頭嘆息：「這小子，不但殺性重，而且膽大包天啊……」

雖然田英東吐血重傷，但是大考第二仍然是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