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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行業？難道你。」費明愣了下。

這些不是他考慮的事，疑竇一閃而過，他進屋叫上那倆，三人同車，駛上了與長安相向的方向……

奇怪了，王卓搖了搖頭道著：「別太樂觀了，間諜罪比流氓罪還難定罪，證據確鑿這個詞我已經很久沒用到了，抓捕到李從軍是個天大的意外。」

「這倆是怎麼搞的，失手失得這麼挫，我都不知道該怎麼交待了。」段小堂有點惱火地道。

費明一靠身子，看看表，時間不多了，他笑著道著：「家裡正在討論這個案子的推進，我是個粗人，不太懂這其中的彎繞，但是知道的情況是，段小堂已經把楊勇、李安貴，就是在你手下吃虧的兩個人送走了……而且他現在正在挪窩，理論上他應該發現不了我們，也不應該懷疑你的身份啊？」

掏著手機，看看家裡發來的定位，職業性的敏感讓他皺了皺眉，目標就在公園正中、假山周圍，那簡直是一個活靶子的地方，可他意外地卻看不到靶子，又快走幾步，他啞然失笑，靶子……正躺在長椅上，睡得正香。

「那我是這樣想的，你們考慮一下，以我的經驗看，昨晚的事，對方不可能發現線人有問題，可如果沒發現，他們的表現就不對了……你們看，他們于急於撤走兩人，而且還更換住地……這麼做好像沒有合理解釋啊？」張龍城奇怪地道。

「段哥，您別小看那傢伙，黑著呢，真敢把我們往死里整啊。」楊勇難堪地道。

可能羈于案牘勞形中的人久了，會對自然中的任何風景格外地感興趣，費明饒有興緻地看著假山周圍的廣場神舞、草地上的太極圈圈、還有人工湖周圍散步的行人，心境為之一松，陌生的城市和陌生的地方，大部分時候之於他，是一個精確的目標，似乎從未像今天這樣，有閑庭信步的雅緻。

門當聲關上了，卻是修理廠封閉的噴漆車間，段小堂問著：「你去接他們倆，發現什麼異常了？」

「那你說，接下來他們會拉什麼……屎？」費明笑著問。

應該如此，但此人很可能是直聯到幕後的人，其重要性自不待言，但要往深里說的話，又讓在座的有點畏難，這一層一層剝著偽裝，什麼時候才能到真相啊。

「農村學的，鐵絲圈套兔子，電網捕鳥，炸魚，我都干過……後來炸藥不好找了，只能在這些常規的東西上想辦法……那你都能看得上啊？」仇笛笑著道，有共同語言的人了。

這一句成功贏得了仇笛的尊敬，他側頭，伸手，笑笑道著：「仇笛，謝謝。說這話，絕對不像豬。」

他沒有催問費明會面的事，和徐沛紅說著話：「徐局，給大家準備點早餐……嗨，夥計們，吃早餐歇會啊，忙了大半夜了，如果人手不足吭聲啊，我們可以就近從長安地方上挑選幾個好手。」

「我當過商業間諜，就是搞商業情報那種，說通俗點就是坑蒙拐騙，頭https://www.hetubook.com.com回出去，就是被公司騙出去的，然後我們又在坑蒙拐騙，然後繼續在坑蒙拐騙中發現，有和我們一樣在坑蒙拐騙的人……我們和僱主之間，我們和同行之間，沒有什麼信任，利益為重，什麼方式能獲得最大的利益，那就選什麼方式……之所以選我是因為，我對他們沒有威脅，而且比較適合當這個炮灰，關鍵的時候扔出去，不心疼，也不擔心，反正我對他們一無所知嘛。」仇笛道。

一屋子人表情各異，董淳潔挨個瞅瞅，終於還是憋不住了，問著張龍城道著：「龍城，你是不是，有什麼疑問？」

「因為吹噓會招致你反感的，所以就不吹了，只是提醒你一句，我們面對的，不是豬一樣的對手，和你結伴的，也不是豬一樣的隊友。」費明笑著道。

「我說不清，總覺得什麼地方不對。」戴蘭君如是道。

「說說……這個不介意吧？」費明摁著錄音，順理成章地進入了交流階段。

徐沛紅的興奮被打擊了一下下，實情如此，本來就神秘的行業，又行事如此詭異，想抓到他們的難度可想而知，最起碼徐沛紅的從業經歷里，還沒有見過一個貨真價實的間諜，大多數都是被收買的泄密人員。

「就這樣？還有什麼漏的？」

仇笛側頭看了看，笑了，費明卻在真誠的道著：「大致情況我了解一點，我們這一行有時候也確實不擇手段，但出發點總是好的，總是為了保護更多的好人、普通人正常的生活和工作著，保護著一個國家來之不易和平和安寧……我代那些拚命想干好，卻能力不濟的同事向你道歉……千萬別帶著情緒啊，現在是不得不用你了，誰讓你表現的這麼過人呢？」

仲夏的清晨，微涼的晨露已經帶上臊熱的氣息，漸多的車流行人，像這個城市漸漸醒來，開始舒展的肢體，在蠢蠢欲動中，又開始著新的一天。

「找蹤跡，人貴精不貴多，等抓捕的時候用他們吧。」李小眾道，他正的都寒梅商量著什麼。

握著手，費明好奇地問著：「為什麼說謝謝？該謝的是我。」

「那小子太鬼，根本沒防著啊。」李安貴道。

飯來了，眾人的胃口都不甚好，吃著的時候，董淳潔提醒著：「龍城啊，以你看，現在這種情況應該怎麼把握？假如正如你所言，我們的這線人，也是被對方利用的一個棋子。」

仇笛怔了下，許是這話觸到了他心裏，最純潔和最不想示人的地方，他嘴唇翕了，笑笑道著：「我說錯了，你不是體制內的小清新，你是老油條了。」

「你想提醒我，和諧社會，別整這些危險玩意？」仇笛笑著問。

兩人極盡言辭描繪著對方的恐怖，對於逼問一事卻是未及提及，只說逼著要錢，段小堂問了幾次，看沒有什麼新東西了，他踱步出了門，勾著手指，讓一位隨行的男子和他一起出來和*圖*書。

時間指向六時三十分，費明準時出現在華清公園的門外，他職業性地看向後視鏡，掃視著四周的，除了晨練的老頭老太太和匆匆趕路的行人，沒有可疑目標，他跳下車，讓車開得遠了點，停到不起眼的地方，自己卻是踱著步，進了公園。

「如果這樣假設一下，你們看能不能解釋通：對方根本沒有相信仇笛，但他們需要用仇笛這樣一個人……也許不是在找什麼東西，而是在……」張龍城狐疑地，不敢把自己想法說出來，都寒梅窺到此處了，介面道：「在把我們往坑裡引？」

「把他倆打發走……換個地方呆段時間再說，你親自送……這段時間不太平，什麼事都得小心再小心，馬上就走，今天就把這事辦嘍……」段小堂道，下了決心，安排了此間的事宜，駕著他的車駛離了這個修理廠。

費明卻是哭笑不得了，他大手撫著仇笛的肩膀道著：「知道是坑非得跳的時候，叫上我，多個伴總比一個人強。」

「一樣嗎？」費明懵了。

「這還真不是個普通人，我看了一眼，進門那地方全部打成銅絲網了，黑咕隆冬誰進去也防不住啊……還好，傢伙都帶回來了。」隨從慶幸地道，最擔心的是武器，人家好歹沒拿走。

「當然看得上……不簡單啊，料敵先機，居然判斷出來他們要對你下手，你知道嗎，行動組有位執行過境外任務的和你判斷相同。」費明道。

「很簡單，把我們引到溝里啊，到時候就查過來，你們想想，能查到的是誰？」張龍城道。

對於費明，仇笛多少有了點好感，他靠著椅背，開始詳細敘述著這數日匪夷所思的故事……

「那就需要找到棋眼，和來一個劫手了，否則我們都會在坑裡，永遠不會明白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張龍城道。

「不用介紹……」

「你覺得有差別嗎？我高高興興從南疆回來，說是給我們保護，結果給了個嫌疑人的身份招搖，把我們當釣魚的餌了……這有選擇嗎，就知道是坑我們也只能跳，你不跳他們還不定怎麼折騰我呢。回去告訴他們，把他們的陰暗思維用到對付嫌疑人身上，差不多就旗鼓相當了。」仇笛道，發泄著心裏的不滿。

「沒人會把仇笛當成咱們的線人吧？」董淳潔道，以他看來，這壞分子當什麼都可以，就絕對不會被人誤當好人。

「這說明他們非常小心，稍有差池，便轉移地點……咱們的外勤咬上他了。」徐沛紅興奮地道，王卓回頭看她時，她給了個示好的眼神。

「具體點。」費明道。

「你很反感這個嗎？其實我們都是炮灰，為一個國家安全，總會有人心甘情願、前仆後繼地去當炮灰，這應該是我們的職責所在，我們之中不管誰，對於把你牽扯進來，都有點於心不忍……但現在的情況下，你這個炮灰太優秀了，優秀到無可替代的程度啊。」費明笑著道。

兩人談得很順當和_圖_書，看仇笛裝起了東西，費明笑著問著：「哎，對了，我看到你昨晚搞的陷阱了。」

「為什麼不用介紹……」

問到這話，仇笛苦臉了，他反問著費明道：「費哥，您真是體制內的清新小嫩肉啊？他們的做法還不和你們的一樣？」

……

……

眾人面面相覷，戴蘭君卻意外地支持張龍城的想法了，她直言道：「很有這種可能……你們看，佰釀、松子料理，還有作服裝的地方，都是李從軍去過的地方，加上他們之前，可能已經發現線人被跟蹤了……那為什麼不可以，故意給他指著錯誤的方向，讓他去折騰呢？」

……

他慢慢地朝目標踱去，一個黑黑的、精瘦的小夥子，比從照片上看的印像更添幾分好感，雖然穿得西裝革履的，可睡得這麼隨意，他能推測到這種人的生活狀態，就像他一樣，遠沒有外表看上去那麼光鮮。

相比家裡的凝重，公園裡就輕鬆多了，敘述完畢，張龍城把應急信號交給仇笛，教他使用方式，很簡單，一塊表和一個打火機，需要的時候可以當傳信工具，不需要不開機的時候，就是普通的打火機和表。

而現在情況又有反覆了，剛剛追蹤到了楊勇、李安貴、段小堂，這一拔人莫名其妙的挪窩了，一方去向未明，另一方段小堂，似乎也在準備挪窩，監控上已經能看到有輛貨廂車泊到他門口，似乎也準備挪窩了。

「真的，段哥。」李安貴加著砝碼道著：「真黑，把我們身上值錢的東西都搶走了，一條底褲都沒留下。」

這話戴蘭君和董淳潔聽明白了，都寒梅和李小眾不太明白，王卓和徐沛紅是根本不明白了，資歷最淺的王卓不客氣地問著：「前輩，您說的什麼意思？」

負責追蹤的李小眾已經在聯繫沿路同行了，按照此車上連霍高速的路線，他預先的選擇加油站為目的地了，只要沿途一個地方咬住，加油站做點手腳，這輛車和它的目的地，信息就掌握在行動組手裡了。

「還有我這兒……」李安貴亮著胸前，也被燙了，燙了兩個歪歪扭扭的字母，一個s，一個b。

「圍棋術語，就是咱們需要找這盤棋致勝的關鍵點，還需要一個重點突破，才有可能成拿到贏勢，否則只會被牽著鼻子走。」張龍城道。

段小堂看得哭笑不得，氣不自勝地指著：「好歹你們倆混了多少年了啊，怎麼混成這樣了，一個雛都把你們收拾成這樣。」

……

……

這樣解釋比任何說教都讓仇笛容易接受，他訕笑了笑隨意道著：「其實我真沒想幹什麼，一直和我那倆夥計商量著，吃點坑點拍屁股走人，吃喝玩樂了一個月啊，就最後一天……我這心裏有點不舒服，覺得老不好意思了，就想著好歹給人辦點事……嗨，誰可成想，就高尚了一秒鐘的想法，把我自己帶坑裡了，去佰釀正好撞上那兩貨，直接把我給綁走了……」

「但現在段小堂露出來了wｗｗ•ｈｅtuｂoｏｋ•coｍ•ｃｏｍ，又怎麼解釋？」董淳潔道。

「是狐狸，總會露出尾巴的。」董淳潔道，他看了眼張龍城，這位境外工作過的老外勤，此時正在踱步，皺著眉頭不知道想什麼，到現在為止，他的表現差強人意，董淳潔再看戴蘭君時，意外地發現戴蘭君也是一樣的表情。

「跑了？這撮有點慫了哈。」

「不不，恰恰相反，構思精巧、設計合理，實用價值這麼高，我都有點嫉妒，有時間教教我啊……這你從那兒學的？」費明笑著道。

「反正又沒準備記住你，直入主題吧……」

這大白話似的分析，似乎讓費明有豁然開朗的感覺，他欠欠身子問著：「那你說，他們接下來會怎麼做？」

想想也正如他所講，不管是浮出來的線索還是嫌疑人，那一條也似乎有價值，那一個人也似乎有嫌疑，但誰又知道，真正的線索后還藏著多少線索，真正的嫌疑人背後，還會有多少沒有露面的嫌疑人呢？

「好，只要你不怕倒霉。」仇笛伸出手，兩人緊緊地握在一起。

「呵呵……那為什麼不吹噓幾句呢？」仇笛無所謂地道，回看了費明一眼。

王卓笑道，追蹤到了楊勇和李安貴所在的修理廠，攝下了段小堂的真面目，可沒想到的是，接下來兩方就分道揚鑣了，那位接應的隨從明顯是要把楊勇和李安貴送往外地。

「段哥，您看……把我這腳給燒的，路都走不成了。」楊勇亮著右腳，腳脖子到腳面，給燒了幾條曲曲彎彎的黑線，像爬了一堆蚯蚓看著人發怵。

費明開口就被頂回去了，對方隨意而任性的樣子，在他看來有點目空一切，沒把誰放在眼裡，如果之前費明會覺得他很狂妄，不過昨晚之後，他倒覺得這才應該是仇笛的性格，沒有幾分狠勁，怎麼可能有面對惡人的膽量。

「這個不好判斷，我估計電話快來了。」仇笛道。

「這個上面不需要糾結，他們就沒相信過我，況且這個行業，說信任，你不覺得可笑么？」仇笛道。

「……」

隨從很是不解，從來沒有見過老大這麼緊張過，那怕滅口也沒有見過老大這麼慌張。

……

「就這些，進去就被電了，醒來就被捆上了。」楊勇苦著臉道。

「呵呵……那更沒什麼神秘的了，我和你處的環境不一樣，你要是像我這樣，求職被騙、租房被騙、買車票被騙過，甚至工作幾個月拿不到報酬被騙……被騙得多了，自然就機靈，周圍這些爛人一撅屁股，你還不知道他們要拉什麼屎啊？」仇笛笑著道。

行動組裡各忙各的，各人的臉上都是一臉肅穆，隨著浮出來的線索漸多，甄別嫌疑人和線索的難度就逐漸提高，都是李從軍一個窩裡的扯出來的，誰涉案？涉案多深？突破口在哪兒？如何取證？等等，諸多問題馬上就要擺到桌面上了，按照常規判斷，「李從軍」住處這個餌引起來兩個打手、兩輛嫌疑車輛，包括佰釀、松子料理、服裝設計等和*圖*書等數個地方，再加上剛剛冒出來的「黑白兩道」人物段小堂，線索一下子紛亂起來。

此時，整七時，仇笛的電話響了，他噓了聲，開始接聽了，這個充滿了未知的冒險，又要開始繼續……

「榨乾價值，然後會把我領坑裡，讓我不知不覺跳下去……就即便我不跳下去，他們也會想辦法逼我跳下去。」仇笛道。

走到很近很近，他以為對方能夠警覺，不過很近之後才發現，他睡得很沉，在這種響著躁音的環境里，居然能睡得這麼沉，也算是過人之處吧，他坐到長椅僅剩下的一小點空間，隨手拍拍那人的腿，好久這人才迷迷糊糊睜開眼，打著哈欠，坐了起來，看了他一眼，什麼也沒有說，跑到假山池邊，掬了一捧水，草草的洗著臉，過了好一會兒，才清清爽爽坐回到了原位置。

「介紹一下……」

段小堂有點怒不可遏地看著萎得像兩坨蔫茄的貨。

費明不動聲色，也不客氣地道著：「你有你的原則，我也有我的，我還是要介紹一下，我叫費明，此次行動的外勤聯絡員……其實我可以向你吹噓幾句，我在全國很多城市都執行過任務，抓捕過很多涉嫌泄密、通諜、危害國家安全的嫌疑人。」

「無業，又是黑白兩道名人，還數次出入境……呵呵，真正的幕後不會是這種張揚的人，他頂多也是個高級馬仔，只有李從軍這種身份才是一個間諜應該有人身份，低調、內斂、知道的人很少很少……」張龍城如是分析道。

「不，我以為會來個老徐那樣的貨色，給你講一通匹夫有責的道理，然後他們坐在辦公室，指揮我去當炮灰。」仇笛笑道。

「沒有，接到他們倆，我又回去晃了一圈，沒發現什麼，剛才去的時候，酒店已經開始收拾了，客人莫名其妙失蹤，只要沒人回去找事，他們就敢連報警都不報。」隨從道，這種情況，基本就是糊裡糊塗過了，真報了警，受損失的是酒店，所以只要不見血不見死人，酒店會裝聾作啞的。

「有區別嗎？人都是複雜的，就像你彰顯自己坑蒙拐騙，我就不相信，一個坑蒙拐騙的人，能拿起槍去救老董。」費明道，把慢慢地伸手出來提醒著：「我該告辭了，不過我在你身後不會超過五公里，說好了，不得不跳坑的時候，一定拉上我這個墊背的！？」

「哦，查到線人了！」李小眾驚愕道，畢竟只有他在明處，恐怕連他也講不清幕後是誰。

「對，我也是覺得，如果相信線人，那昨晚的事完全可以私下解決……如果不相信線人，撇開他，或者滅口，都解釋得通……可現在的情況卻是，他們在加緊防範，卻對線人聽之任之，對呀，說不通啊，這是信任呢？還是不信呢？」戴蘭君道。

「動機呢？」王卓問。

張龍城表情嚴肅，絲毫沒有發現線索的興奮，他狐疑地看看大家，看到戴蘭君的表情時，他指著戴蘭君道著：「小戴……你好像也發現什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