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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那兩名潛伏在空氣之中的隱約輪廓也在子彈的襲擊之下，瞬間短暫的顯露出自己的容貌——頭戴著猙獰的狼頭面具，身高兩米左右，渾身覆蓋著宛如鋼鐵鑄就的鐵甲，一道道符文的光芒從鐵甲的光華表面上亮起，轉瞬消失。

「嘖，跟著他你本事沒學到，假摸假樣倒學到十成十。」老頭兒冷笑了一聲，自己掏出了雪茄鉗和打火機，毫不在意不遠處禁止吸煙的標誌。

一九七九年的柏林大爆炸，一九八八年的希臘襲擊事件……乃至最近的2010年華盛頓郵票炸彈案件。似乎總是有人喜歡在這種事情上樂此不疲的搞破壞，但是彼此之間卻完全沒有任何聯繫。

「當然。」陶特低聲說道：「一群研究禁忌的鍊金術，被我戳穿了之後，無處容身的蠢貨和……可憐蟲。」

周離想了一下，終於還是將今天心中最大的疑問說了出來：「鍊金術，其實也在模仿能力吧？武器，裝甲，還是符文也好，或者是其他什麼奇怪的能力，都像是為了達到能力的效果而製造出來的……」

「想知道？」

周離看著老頭兒的眼睛，卻第一次有一種移開視線的衝動——彷彿洞徹了自己一直以來的一切，這個不靠譜的傢伙雖然總是一副讓人不喜歡的樣子，但是看的比誰都清楚，也比任何人都明白周離追求力量的渴望。

吸著煙捲，陶特忽然問道：「今天看了一天，有什麼發現？」

雖然不會去學著改變是一件很糟糕的事情，但是他似乎已經決定糟糕到死。

再一次的回想起很多人的摸樣，陶特回想著往事，但是卻又毫不留情的露出尖刻的嘲諷神情：

毫不客氣的指揮著周離給自己排隊去買了咖啡，陶特克萊夫坐在廣場的長椅之上，哼著不知道是哪裡的歌兒，翹起腿，看著不遠處那一對正在吵架的情侶，毫無同情心的哈哈大笑。

而陶特克萊夫搶過本應該交給拉普斯卿的筆，寫下了最後一條——及時行樂，然後拉著所有人徹夜狂歡，喝光了那一天學院里所有的酒。

那個人的身上只有一道淺淺的刀口，但是卻彷彿忍受著什麼巨大的痛苦，渾身肌肉抽搐著，已經徹底的失去了意識。

結果……日防夜防，還是他媽沒防住。這令這個已經看起來四十多歲的老男人如同發狂的獅子一樣在辦公室里對著所有人咆哮，罵粗口。

或許你會對我的話嗤之以鼻，但不要嘗試著去逾越https://m.hetubook.com.com你本身的極限。想要活得長，就得去學會謹守你的理智，用它去駕馭你的野心。」

正因為如此，陶特才擔心周離變得和那些瘋子一樣，神情嚴峻的等待著周離的回答。直到周離沉默了良久，無聲的點頭允諾，他才再一次露出笑容。

走在前面，陶特低聲的笑了起來：「沒錯，carpe diem，拉丁文諺語，翻譯成中文的話，就是『及時行樂』。」

「創造出引發奇迹的賢者之石之後，又想要創造出銷毀一切的『萬物溶解劑』；想要完美的素材，製造出了『星銻』之後，他們又期待有朝一日能夠創造出『神明』……追求力量的道路和野心是永遠沒有限制的，可是人本身卻有。」

為了保證安全，雲叔原本已經端掉了好幾個準備策劃襲擊的窩點，而且還在會展開場前夜從地板下面找到一個定時炸彈。

「當然有，從小就有……人類總是不喜歡有人發現自己的缺陷，儘管深知自己並非完人，但是卻想要偽裝得足夠完美。」

隨手扯開了那個人的領口，看著那個漆黑的法老紋章，老頭兒恍然大悟的冷笑起來：「『黑法老兄弟會』……又是這群蠢貨。」

自始至終，周離沉默著的傾聽沒有說話，他總覺得陶特有話想要說。

能夠模仿一部分效果的，我們稱它們為鍊金武裝，能夠完全達到堪比『能力』的程度，就叫做『天啟武裝』……可惜，後者自從中世紀之後，人類就完全沒法製造了，只能夠通過亞空間的探索和考古發掘。」

老頭兒毫不掩飾語氣中的幸災樂禍，從口袋裡里掏出一根雪茄，對周離比劃著：「要來一根么？」

這是「有關部門」無法承受的巨大損失。

看著周離暗爽的神情，老頭兒的氣兒就不打一處來：「剛才就活該你被啟動了防衛系統的『冥府守衛』劈死的。」

就在子彈和鋼鐵撞擊的尖銳聲響里，周離卻聽到面前的空氣中傳來了一陣陣金屬震顫的聲音。呼嘯的子彈擊打在那兩道隱約的人影輪廓之上，火花和子彈飛迸。

經歷了一場刺殺，陶特老頭兒卻似乎風輕雲淡，像是什麼事兒都沒發生一樣，該閑逛閑逛，該幹啥幹啥。

很多人都會本能的聯想到：這簡直就像是……命運註定一樣？只不過這個念頭很快就會被當做滑稽之談掐斷，而且還有不少人滿是樂趣的hｔtｐs://m•ｈetｕｂoｏｋ•cｏm•ｃｏm猜測即將開展的各種活動和盛會上究竟會出什麼茬子和新聞。

還用問么？公報私仇的感覺簡直……神爽啊！

每年能力者們群聚的場合似乎總是不可阻擋的發生意外，哪怕已經做好了各種安保措施，也無法完全杜絕。這種每逢大事兒一定會出岔子的現象令幾乎所有人都百思不得其解。

陶特抬起頭看著黃昏中被渲染成燃燒色彩的雲，低聲笑了起來：「沒辦法，因為神死了，所以一切都變得很糟糕。這就是我們的『黑鐵時代』，你需要習慣。」

不再理會一臉好奇的周離，他走到前面，也不嫌棄一地的屍體和鮮血，低頭檢查那個留下來的活口。

轉瞬之間，周離的眼中盡數都是兩道身影所形成的殘像。

停頓了一下，他拍了拍周離的肩膀：「別像是今天那群『黑法老兄弟會』的可憐蟲一樣，為了力量，變成喪家犬，到最後……什麼都沒有了。」

但是，他似乎有些疲倦了。

carpe diem，及時行樂，只要這樣就好。

周離沉默了半響，說道：「這個世界的瘋子沒那麼多。」

上帝最殘酷的一點在於，他創造了人類，但是卻沒有給予他們野心相匹配的才能。」

老頭兒斜眼看著點頭的周離，露出了和前些日子周離坑雲叔時一摸一樣的笑容：「我不告訴你。」

那是印刻在記憶里的曾經，哪怕已經沒有多少人在記得。

直到現在，普朗琴科成了沉默寡言的最強，康斯坦丁因為自己所堅持的理念憤然出走，拉普斯卿成為了叛逆的「皇帝」……一切都被時光改變的面目全非，可是陶特·克萊夫卻依舊是那個當初的浪蕩子弟。

最後的看了一眼它外殼上殘留的痕迹，他將那個東西裝進口袋，跟了上去。

陶特克萊夫看著屁股上周離留下的鞋印，抬頭，嘆息著問道：「剛才那一腳踹得很爽吧？」

陶特斜眼看了他一眼：「看來你還沒我想的那麼蠢，這難道不是很明顯的事情么。」

陶特抬起手，撐著周離的肩膀站了起來，看著長衣上的那個年輕人，臉上的傲慢和嘲諷似乎消失不見，有些渾濁的眼睛倒映著周離的影子。

戰鬥在一瞬間終結，喉管被割裂的聲音不斷的從空氣中響起，緊接著鮮血同時從破碎的脖頸之中噴出。

第一階段、第二階段，或許就是他們一生能夠在能力上的最高造詣了，包括我……有的和_圖_書人甚至到現在只是擁有潛質，卻始終無法獲得自己的能力。」

周離稍微坐的遠了一些，透過隱約的煙霧，他總覺得老頭兒的神情有些失落和陰沉。

他摘下了嘴角的煙捲，不再回憶往事，只是看著面前的那一雙眼瞳：「我知道你想要變得更強，但力量從來沒有你想的那麼重要。

『世界之樹』、『神明創生』、『命紋製造』……從什麼時候開始，人類忘記謹守本分，而狂妄的以為自己可以觸及神明的領域了呢？」

在很多年前，有一群自以為已經足夠成熟的壞學生因為相同的壞水兒匯聚在一起，成立了教條學院的第不知道多少個秘密兄弟會，並決定為之撰寫綱領。

周離下意識的吞下了快要脫口而出的回答，感覺到一陣小心思被看破的尷尬。

周離默默的咀嚼著這個充滿辛酸和複雜味道的詞兒，忽然回想起周漸安的話，忍不住低聲的呢喃而出：「……人類越是工於心計，那便越會感覺到自己才能有限。」

純粹的，周離只是隱約的如此感覺，就連自己都覺得有些荒謬——這個又賤又臭脾氣的老頭兒會感覺到疲倦么？開什麼玩笑。

「好了，走吧。該吃晚飯了。」老頭兒拍了拍周離的肩膀，從口袋裡掏出一個小東西，丟進周離的懷裡：「作為你聽我這麼長時間羅嗦的獎勵，這個送給你。」

「很多人都不明白，突破自身的極限並不意味著超越，尤其是在前路一無所知的時候。一腳踏空，就掉下去了。可偏偏在墜落的時候，他們還在扯著整個世界。」

像是講述往事，又像是在描述自己，陶特說道：「因為不甘於自己有限的才能，才有了鍊金術師，所以才想用外物彌補自身。

可是，彌補到什麼時候，才算是完美？」

還沒有反應過來的周離看著老頭兒身後漸漸消失在空氣中的鋼鐵武士，忍不住問道：「那是什麼東西？」

陶特扭頭看著他，緩緩搖頭：「別這麼確信，終有一天，你會發現，他們不比你想象的少。最讓人絕望的是，這種人在『基金會』、『教條學院』、鍊金術師里到處都可以找到。

周離看著越發得意囂張的老頭兒，忍不住搖頭嘆息，將咖啡塞進他懷裡：「有沒有人說過你笑起來的樣子特別欠揍？」

在夕陽的照耀之下，令人產生了一絲奇怪的聯想——原本嶄新的一天正在飛速的褪色，直到夜色來臨，徹底結束。

「戒了。」

看著手中燃m.hetubook.com.com燒的煙捲，他低聲嘆息：「追求力量的野心卻不會因為自身才能的限制而停止的，反而會越來越強烈……那種渴望你不明白，被嫉妒和不甘的火焰日夜的灼燒靈魂，直到自己徹底瘋狂。」

哪怕接受者依然懵懂不知，但它卻依然存在，並且能夠在黑暗裡也放出燃燒的光。

「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很奇怪不是么？擁有力量的人永遠無法想象弱者的渴望，他們也不會為了去獲取力量而去涉獵這一條需要消耗一生時間去探索的道路。」

時光是最強大的力量，足以令一切都失去存在的痕迹，而總有些一些時光都無法消磨的力量會留在一些東西里，傳承下去。

騷亂很快在姍姍來遲的特殊部隊的壓制下停止下去了，雲叔暴跳如雷的將會場所有安保人員都罵得狗血噴頭。

「有人說是高階能力者容易對製造中的符文和鍊金迴路形成干擾，這其實只是一部分原因，而最重要的，卻在於——他們已經擁有了力量。

說完之後，他便感覺到老頭兒落在自己身上的複雜眼神，還有憤怒的神情。他第一次看到陶特這麼憤怒的樣子，就像是一隻被拔了鬃毛的老馬，眼睛猩紅而躁動。

「你說得沒錯，鍊金學的本質就是對能力的探究——正因為對命紋的研究，才出現了符文；正因為對高階能力者『能量迴路』的研究，才出現了『鍊金迴路』……鍊金術從最開始，就是為了達到和能力一樣的效果而出現的。

如果不是魏宰擋在惱羞成怒的男人前面，老頭兒少不得被抽揍一頓。

彈指間，七名開啟了防禦的殺手橫屍就地，就連身上的炸彈都被徹底的斬碎，無法引爆。

退休之前還出這麼一檔子事兒，晚節不保倒是在其次，可如果陶特老頭兒出了一點差錯，那麼陸華胥艱難延續下來的生命也會被殘酷的掐斷。

普朗琴科在撓頭苦思了良久之後確立了第一條，謹守秘密。

陶特彈了彈雪茄上灰燼，低聲說道：「鍊金學，是弱者的拐杖，強者是不需要這種東西的。」

雖然看起來沉重異常，但是它們卻有著完全不科學的可怕速度，宛如疾風一般的瞬間衝出，兩道輪廓的手中分別出現了一長一短的兩把刀鋒，劈斬而出！

周離端詳著上面的字跡，疑惑的呢喃：「carpe diem？」

就算是他已經接受了自己的衰老，從英俊而魁梧的年輕人變成了一個乾癟的怪老頭，但是還保持著惡劣的和_圖_書性格，比如喜歡在半夜打電話叫外賣，然後關緊房門看著他們在暴雨里淋成落湯雞，並且樂此不疲。

直到良久之後，他才收回自己的眼神，露出了自嘲的怪異神情，低聲笑了起來：「哈，我又在生氣什麼呢，才能……你說的沒錯，人的才能是有限的。我早就明白的了，可是有太多的人不明白。」

「誰都想要變得更強，可是沒辦法，這是才能上的限制，無法彌補。總有一些人天生就註定弱小，生存在這個等級森嚴的能力者世界里，卻只能成為金字塔結構之中最底層的一員。

陶特鼻腔里噴出一縷青色的煙霧，似乎像是嘲諷一樣的笑了起來：「有沒有感覺到很奇怪？雖然大部分鍊金術師都是能力者，但是位階往往都不會太高。

只不過，直到這個時候，周離才能從他的身上看到一絲尋常老人的老態。

「好了，小混蛋，接下來的話給我聽清楚，我只說一遍。」

周離愣了一下，看著手裡的那個小東西，忍不住笑了起來：這還真是……無比適合陶特的話啊。

會展結束的時刻是五點，從大樓的電梯中走出的時候，已經是黃昏時分。大樓之外的廣場上人聲喧囂，但是卻並不稠密。

「好了，說了這麼多，只是想要讓你明白一件事兒。」

就在那一瞬間，兩名鋼鐵巨人的軀殼中迸發出宛如爆炸一般的能量反應，硬頂著不斷射擊而來的子彈，疾馳而出。

「才能……」

在清理掉地上的鮮血和屍體之後，他們帶走了那一名活口，會展選擇了繼續進行。能力者們似乎已經習慣了這種混亂和殺戮，在目睹了一場殺戮之後，只有少部分人選擇離開。

陶特低聲說道：「才能，這才是最殘酷的一個詞兒，百分之九十九的汗水如果沒有百分之一的天賦，那就毫無意義。」

康斯坦丁接過了筆之後，略微思索，寫下第二條，知汝自身。

周離反手接過，卻發現手裡的東西是一個用了有些年頭的煤油打火機，就在被摩挲的光滑無比的殼上，還殘留著當初用刀子拙劣的刻畫出的字元。

察覺到陶特語氣中的複雜，周離問道：「你認識他們？」

隱藏在空氣中，兩道模糊的身影眼中亮起了漆黑的光芒，掃視著周圍的景象，在確定沒有威脅之後，回到周離的身後，也就是……陶特克萊夫的身邊？！

周離頓時無語，老頭兒似乎非常喜歡打擊他的自信心，這個時候最好還是別說話，否則最後吃虧的肯定是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