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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天豪點了點頭。

那個時候，陸天豪做了一個很輕鬆的攤手，無奈道：「和你們這樣的人談生意還就是難。要是和正經商人談生意，談不攏也就算了。可在這裏，好象不是和平就是戰爭。如果可以，我真不想這樣。」

看著蒯榮升絕望的眼神，陸天豪終於笑了。

船到岸的時候，陸天豪已經在碼頭邊很久了。

蒯榮升很是感興趣的端詳著陸天豪。他想不通是什麼能讓陸天豪說出這樣的話來。

整整八億美金，竟然全部被年興昌那個混蛋投入了歐洲聯合汽車公司這個無底洞中。蒯榮升只覺得天都要塌了。

這種情況下，就算是找到了年興昌，又能如何？

他不是第一次來澳門，但是每次過來，不是組織手下的兄弟跑路，就是幫澳門的友幫處理些手頭上的麻煩事。

「或許吧。人沒到最後的時刻，誰也不知道人生會是怎樣的發展……中環的空氣太緊張，銅鑼灣則令人窒息。相比香港，其實我更喜歡澳門。這裏生活節奏慢，消費低廉，到處到是婊子和凱子。如果可以，我希望我的餘生能在澳門度過。」蒯榮升呼吸著新鮮的海風由衷的說道。

蒯榮升呵呵一笑：「小朋友不要介意，沒辦法，吃我們這行飯的，仇和-圖-書家總是太多。凡事還是小心點為妙。」

就算是要了他的命，只怕他也拿不出這筆錢來了。

他知道在接下來的談判中，他已經穩穩的佔據了主動。

然後，他很是仔細地看陸天豪：「告訴我，救金鈴那個死女人的人，是不是你的人？」

「你很看得起你自己？你是不是以為沒有你，我們就找不到年興昌了？」

當那份記載著歐洲聯合汽車公司的文件擱在蒯榮升的面前時，他的臉終於變了顏色。

「你就是那個陸天豪？」蒯榮升有些疑惑的看了看眼前站著的這個年輕人。

於是，蒯榮升笑了：「八億美金不是個小數字。小朋友，你看著我現在威風，但我不瞞你，其實屁股下面坐著一團火。我剛才不是說了嗎？我發過誓，再也不想坐船跑路的。坐船是次要的，跑路才是重要的。所以，無論如何我都要把這筆錢拿回來。我必須對我的兄弟們有個交代。否則的話……也許我連跑路的資格都沒有了。」

難道這個小子背後還有別人？

「這裏不是談話的地方，我們找個合適的地方邊說邊聊吧。」陸天豪提出建議。

沒人敢坐在蒯榮升的身邊—除非你得到他的允許。

「所以說，誓言是最不可靠的https://www.hetubook.com.com東西。長大以後，我開始喜歡船。我第一次殺人跑路，就是坐船。不過那時候是偷渡，人們就象沙丁魚罐頭一樣被擠在底艙，雖然都可能憋死在裏面。當時我又發了一個誓言—我發誓自己以後再也不想跑路了……尤其是坐船跑路。」

輕輕咳了一下嗓子，蒯榮升才用他那特有的低啞嗓音說道：「我知道你想說什麼。有點耐性吧，等到了之後，我們就會有答案了。」

陸天豪無所謂的聳聳肩：「看得出來，的確是個急性子。不過顯然他還沒有搞清楚一件事。這次的見面，是你們主動來找我，而不是我主動找你們。有麻煩的也是你們而不是我。對於一個能幫你們解決麻煩的人，最起碼的尊重還是很有必要的。」

出了檢票口，陸天豪迎了上去，面帶微笑：「蒯先生？」

「可現在你卻是在船上回憶自己的誓言？」

陸天豪皺起了眉頭：「我只是讓她保護金鈴而已，沒有讓她殺人。」該死的楊淇，為什麼不把她殺了人的事告訴自己？

他的嗓子在幾年前被一個仇家用刀子砍壞過，聲道嚴重受損，雖然還能說話，但聲音因此而變得低沉陰悶了許多。配上他那張布滿坑洞的長臉，初https://m.hｅｔubｏok•ｃom•ｃｏm見的人，總會有幾分不適的感覺。

蒯榮升饒有興緻的觀察著信德中心。

「不，恰恰相反。我相信你們一定能找到他。唯一的問題就是你們還不知道一件事。」陸天豪看著蒯榮升的眼神已經出現了一絲輕蔑的笑意。那一刻，蒯榮升的心走升起了強烈的不安。

他也未免太年輕了些吧？

「那得先看你有沒有合作的資本了。」年輕人有些火氣大。蒯榮升瞪了他一眼。然後笑著對陸天豪解釋：「他叫小五，我的頭馬，功夫不錯，就是脾氣躁了點。希望你不要介意。」

……

他站在船頭，任海風吹拂，感覺愜意之極。

頭馬，就是頭號打手的意思了。

「不要推卸責任，小朋友。不過說起來這也沒什麼，出來撈世界的，不是你死就是我活，只看一切值不值得。知道我為什麼要你在海上和我談嗎？」

陸天豪也沒有想到蒯榮升提議的談生意地點，竟然會是在船上。

惟獨這次，和以往大不相同。

「假如你的那個幫手沒有對我的手下開槍的話，你也不會有這樣的麻煩。」

「活幹得很利落，不象是業餘的。我損失了個好兄弟，小朋友。你該明白這意味著什麼。」蒯榮升盯著陸天豪在看，眼神中透出hｅｔｕbｏｏk.ｃｏm.ｃom一股逼人的殺氣。

陸天豪點了點頭：「這次的誓言算是應驗了。」

「我知道一處地方，最適合談生意了。」蒯榮升笑道。

「沒有信任，就沒有合作。」陸天豪不卑不亢的回答。

蒯榮升手下的那個年輕人率先上了船，先是謹慎的觀察了一下四周，然後向艙內點頭示意。接著才是蒯榮升帶著四個保鏢跟了出來。

蒯榮升坐在快船中，身邊坐著一個年輕人，身後還跟著的是四個黑衣勁裝的漢子。其餘的船客，立刻他至少有一米之遙。

從香港到澳門，乘坐「噴射飛航」快船，一個小時可到。坐在窗邊，可以看到岸邊的信德中心。那兩幢雙子塔式的方型大廈，被紅色鋼條在頂部、中間以及底部加以分隔。那醒目的紅色，是前往澳門的遊客們第一個難忘的記憶，尤其是在夕陽西下時，整個維多利亞港被籠罩在難得的詩意里，信德中心的紅色鑲邊，像是超現實畫家的一筆重墨濃彩，醒目無比。

陸天豪點點頭：「海上的確是談生意的好地方。談不攏的話，把屍體往海里一拋就行了。」

「沒錯，我就是陸天豪。」

陸天豪有些怒了：「蒯先生，看來你很懂談判的技巧。不過顯然你還沒有弄明白一件事情。就象你剛才所說的，干你們和-圖-書這行的，人命是可以用錢換的。我相信你多少了解過我一些事。所以，你可以就你的損失報個價錢。但是要想就此而在接下來的正式合作問題上提出什麼刁難條件的話，恐怕我要讓你失望了！」

這種感覺，陸天豪只在卧龍鎮看著那無邊的麥田時有過，來到九州后，就再未有過體驗。

這次是他自己的麻煩。

「老大。」蒯榮升身邊的年輕人輕聲叫了一句。

蒯榮升揮了揮手，一個手下立刻上前搜陸天豪的身，陸天豪表面上雖不在意，但還是不自覺的皺了皺眉頭。

蒯榮升包下了一艘「噴射飛航」做環澳游。坐在船上，一邊欣賞海邊的美景，一邊談生意，到是個不錯的選擇。悠揚的海風拂面的一刻，可以讓人的頭腦保持清醒，眼前開闊的視野更可以讓人的心情得到極大的放鬆和舒暢感覺。

「噴射飛航是澳門日益繁榮的表徵之一。對真正的老香港人來說，看著這急速行駛的快艇，經常就會被喚醒早年坐著小船，吹著海風，花上六個小時一路搖晃著過來的回憶。我10歲的時候坐過那樣的船，那個時候是我第一次暈船。後來我發誓再也不坐船了。」蒯榮升也站在船首，雙手扶著欄杆對空憑弔往年。

蒯榮升只是看了他一眼，年輕人低著頭沒敢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