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讀者們搞不清楚狀況，有人卻自認為心如明鏡，比如那些頻繁出沒在論壇博客之中的高水水們，雖然他們這次沒能擊垮古庸生，甚至還被對方一招秒，但是他們仍舊自得地認為，一向沉默寡言、低調地令人髮指的古庸生居然被他們逼了出來，這也是一種勝利，擁有堅強厚實臉皮的高水水們從來都不怕對方接招，他們只怕對方不給半點反應。

「真不好意思啊，」柳敬亭抓了一下腦袋，「謝謝，我換件衣服就下去。」

兩人正小聲說著話，忽然聽到陸總的聲音從身後響起，餐廳所有的編輯們都紛紛起身，陸藝籌、魏無知、韓朔伊水安一行人都到了。

柳敬亭微笑搖頭，道：「不會是那個帖子給你們惹了什麼麻煩吧？」

「欣聞古庸生大大十日之後要發新書，期待！！！」

柳敬亭醒來的時候，已經是晚上七點，坐起來回了一會神，一路而來的疲憊當然無存，再次驗證了，很多時候，人們的煩躁不安都是因為，沒睡夠或者沒睡好這一真理。

競爭對手們則是冷眼旁觀，暗自揣測千紅這次玩得何種手段，陸藝籌那隻老狐狸又要在搞什麼風和雨；

「有個簡單的尺度，男女主角有沒有在一塊，最後？」

「噢，」柳敬亭略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道：「抱歉，沒提前跟你商量，主要是有些生氣。」

柳敬亭抱歉地，搖了搖頭。

熟知論壇言論走向，敏銳捕捉到網友心態的高水水們，在古庸生力挽狂瀾的五個小時后，立即擬出應對方案，於是之前表演痛心疾首的「不吐不快」君，經過一番細緻地信息採集和分析之後，開始發帖。

陸藝籌身為公司老總，見機決斷自然不能拖泥帶水，當他聽到柳敬亭說「留三天時間給貴公司」的時候，已經做了決定。一則是因為，既然古庸生當初還留了三天時間給千紅，那就說明他的確是準備充分，遊刃有餘；

「吃完飯，我給洪明打電話，十日之和圖書後，咱們一塊賭一把。」

柳敬亭心中暗笑，想這兩個中年男人繞了一大圈，無非就是想告訴自己，十天寫一本書，而且還頂著這麼大的輿論壓力，是所謂「不能完成的任務。」

陸總話音一落，現場立即響起熱烈的掌聲，不知是為了柳敬亭的新書，還是為陸總的講話，或兼而有之。

另外一點是，他對千紅的稱呼改成「貴公司」，這三個字值得玩味，很可能古庸生在提醒自己，既然要合作，那就要對彼此有信心，無論如何，他現在是不願意得罪古庸生的，哪怕是十天之後他輸掉這次賭局。

陸藝籌點了點頭，兩個老大都這麼認為，別人自然不會再多說什麼。

柳敬亭起身去洗臉，恰好聽到敲門聲，於是踏著酒店的鞋托去開門，拉開門之後，看到唐南站在門外，右手仍舊舉著做敲門動作，臉上卻一副例行公事的表情。

「是這樣，哈哈，為新書走一個。」

「你有大綱？」

「明白，釜底抽薪嘛。」柳敬亭無所謂接道。

「有了腹稿？」

這個世界有句話流行話叫做，不要跟高水水們辯論，因為一旦你進入到他們的無恥世界，他們就會用豐富的無恥經驗，打敗你。

千紅公司方面，一方面發表聲明，確認發帖者確系古庸生其人，一方面語焉不詳地指出，古庸生的這次回應，是出於對某些用心險惡、出言不遜的網友們的憤慨回擊，至於新書，正在讓編輯跟古庸生確認，不久之後會給出確切消息。

在這樣一個場合下，柳敬亭特意小聲跟自己說話，唐南十分沒出息地感到一絲驕傲，笑道：「等下你就知道了。」

「主要是這次他們做得太絕，手段下作了點。」

如果不是以上兩個原因，那就只能是古庸生憤怒之下的口出狂言了。

但是他們心中有個擔憂，那就是，古庸生真能在十日之內寫出一本讓所有人閉嘴的作品嗎？

「你睡得好，只怕有人要睡不好https://ｗｗw.hetｕboｏk.ｃｏm•coｍ了，」陸藝籌微笑說道，同時對著眾人揮了揮手，「大家都坐吧。」

「大概就是之前那一批生事的人，他們在得知你十天之後出新書的消息后，開始自主地舉行一些所謂的慶祝活動，大概意思就是讓所有讀者都記住，你是要十天之後發書，並且書的內容要包含愛情這一內核，」說到這，魏總編不屑地笑了一下，「他們用意還是很明顯的，就是想把你架到火架上烤。」

「十天之後，柳敬亭發新書，大家可以把消息放出去了！」

高水水們及其背後僱主十分清楚，古庸生的「十日之約」絕對不是千紅的預謀，只是他本人的一時意氣之言，因為據可靠消息，千紅的編輯們在老總陸藝籌的帶領下，正在西北看雪山，而千紅之前的應對也明顯有些倉促。

「這麼說，你只有七天？」伊水安停住筷子，皺眉問道。

「主題，主題已經定好？」這個問題自然就是針對「以愛為題」所問。

陸藝籌表情古怪地沉默下來，魏無知適時頂上，問道：「一直還沒來得及上網吧？」

或者是這一切從頭到底都是千紅公司的運作，既炒紅了《白髮魔女傳》，又為下一本書做了廣告？

「駕到火架上烤」和「釜底抽薪」本是完全相反的兩個含義，但此時卻異曲同工地表達了一個意思。

柳敬亭大致估測了一下《白馬嘯西風》的字數，道：「中篇。」

「對，要吃飯了，所以每次過來試探性地敲幾下門。」

柳敬亭隨唐南一起到餐廳時，感到現場有種詭異的氣氛，他小聲問身邊唐南道：「怎麼我發現大家看我的眼神不對，是不是因為我太沒禮貌？」

柳敬亭說的是一句大實話，但聽在在座各位的耳朵里，那乃是天才的自信。

剛睡醒的柳敬亭怔了一下，恍然道：「噢，你來過很多次了？」

「睡得還好吧？」

「啊，你醒了？」唐南看到柳敬亭有些意和圖書外。

「是。」

帖子內容沒有什麼新鮮的地方，只是死死地咬住十天之後這個時間節點，此貼之後，他開始按照計劃給其他組員布置任務，主要要做三件事：一，籌劃一個古庸生十日之後發書的慶祝活動，徵集讀者參加；二，煽動網友猜測新書劇情，猜猜古大大這次是要給大家一個大團圓呢，還是繼續悲劇下去呢；三，舉行一次以愛為主題的徵文比賽，為古大大的書預熱，徵文比賽的結果會在古庸生髮書也就是十日之後公布，比賽前十名都會有相應獎品。

滿桌舉杯，各自飲了一口，陸藝籌開始關心古庸生的新書，問：「新書是怎樣一個故事？」

柳敬亭笑了笑，道：「故事一直在腦子裡，打出來就行。」

陸藝籌擺擺手，道：「是我要向你道歉，之前是有些擔憂。」

「還好，被餓醒了。」柳敬亭笑道。

這三件事看上去熱情洋溢，甚至有種是千紅運營公司在做的活動，但是實際上，其用意是非常歹毒而且陰險的，第一條仍是扣死十天這個期限，給所有讀者灌輸一種先入為主的心態，如果十天書未出，古庸生就會失誠信；

「十天？」

「那，有存稿了嗎？」伊水安說完，隨即道：「請告訴我你有了。」

「就是悲劇嗎？不怕讀者怨念更深？」

柳敬亭自然沒有想那麼多，純粹是順口，如果柳陸兩人能彼此看到對方的心裡話，一定都會苦笑一聲。

眾人恍然，原來這個笑眯眯的高中生，早已算定好一切，這麼想來，對十日之後的故事越發期待起來。

陸藝籌和魏無知各自調整了一下坐姿，陸藝籌剛要說話，服務員不合時宜地開始上菜。

柳敬亭放下筷子，認真地看著陸藝籌，道：「陸總、魏總，你們請放心，我會提前三天把稿子交到你們手上，如果到時你們看了稿子仍覺得我在胡吹大氣，再從長計議。」

以上三條一環扣一環，嚴謹專業，無懈可擊，同時，吐神親自撰文以客和圖書觀姿態謳歌古庸生之前的作品，指出，儘管有這樣那樣的非議，在同類作品中，古庸生還是走得最遠的那一個。

「不是，絕對不是，」魏無知一臉「怎麼可能」的表情，笑道：「帖子是完全沒問題的，只是——」

那麼，古庸生為什麼能如此有恃無恐？

如果說這次十日之約是古庸生有意配合千紅公司做得一次企劃，那就無可厚非，但是古庸生在帖子里挑明說要「以愛為題」，這無異於一道命題文章，俗話說萬事開頭難，命題作文開頭——難上難。

魏無知不經意地跟陸藝籌交換了一下顏色，陸總笑道：「我們會在草原上待三到四天，小古，如果你沒有存稿的話，完成這項任務，頗有幾分難度。」

柳敬亭一臉好奇地看著魏總編，等待他的解釋。

「我倒贊成堅持悲劇。」魏無知接道：「無數事實證明，刻意順應讀者，反而會距讀者越來越遠，讀者希望看到的故事是，意料之外，情理之中，一味從屬，反而會被看輕。」

「應該是個短篇咯？」

柳敬亭不動聲色看著這一幕，心中不免輕嘆：「看來，不論何種行業何種領域，等級之分總是或明或暗地存在著。」

是千紅公司早先就預測到這次風波，知道《白髮魔女傳》的結局會讓讀者不滿，提前布局？

柳敬亭點了點頭。

至於讀者，他們自然是希望古庸生能在十日之內出一本質量絕佳的作品，既能滿足他們對好書的渴望，同時讓所有質疑的聲音不攻自破，畢竟自己喜歡的作者牛逼，跟朋友談論起來，也是比較能提升逼格的事情。

「陸總是怕我損壞羽毛，我清楚的。」

「看了你的帖子，」眾人剛一落座，伊水安率先開口，「十天後出新書？」

「計劃是這樣的，七天完稿，留三天的時間給貴公司，無論做什麼決策都會從容一點。」

唐南點點頭，看著柳敬亭踏著拖鞋一路小跑進屋換衣服的模樣，腦中里莫名浮現出一種荒謬感，這位人畜無和-圖-書害、甚至入萌的少年居然一個帖子砸得一群高級水軍嘴角流血，芳心大亂，違和感稍稍偏強。

「哈哈，一個愛情故事。」

陸藝籌忽然站起身，端著酒杯，用調羹輕輕地敲著杯檐，發出「噹噹當」地聲音，餐廳的交談聲、說笑聲很快被壓了下去，所有的目光都聚集在了陸藝籌身上。

柳敬亭依舊點頭。

第三條既是對第二條的鞏固，同時又把古庸生「以愛為題」的承諾徹底夯實，一旦書出來之後，沒有扣住這個主題，那就是食言。

「就是說真有新書出來？」

古庸生一貼定論壇，而之後事情的發展，如同往常一樣，「正面回應」和「將推新書」的消息，通過相關渠道立即傳遍整個網路，網友們也紛紛給出自己的態度。

「沒有。」

「謝謝陸總的信任。」柳敬亭無比誠懇道。

柳敬亭笑道：「沒有。」

柳敬亭持續點頭，陸藝籌和魏無知雖然表面上若無其事，但是每個字他們都聽得十分仔細。

安靜稍頃，陸總輕咳一聲，道：「題材還是武俠？」

技術性地停頓，魏總編續道：「只是被有心之人過度利用了一下，所以現在的局面變得有些複雜。」

「角度不同，看得結果就不同。」

「正好省了一筆廣告費。」

圍觀看戲的網友少不了要趁機煽風點火，唯恐這次交鋒不夠刺|激；

這一招就是典型的欲抑先揚，捧而殺之，也是為自己留後路，如果古庸生十天後果然創造奇迹，給出厲害的作品，那是理所當然，如果沒有，那就是墮落。

「仍是悲劇？」一直默不作聲的匡衡突然問了一句。

柳敬亭道：「悲劇也可以很美好，而且，如果能以一個沒有大團圓的故事讓他們心服口服，效果更佳。」

……

第二條是對一條的補充，十天完成一部質量上乘的小說基本是不可能，但是一篇散文一篇詩歌總還是有可能的，所以，讓讀者猜劇情就是逼古庸生或者千紅，別想投機取巧，詩歌和散文可是沒劇情可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