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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源對柳敬亭豎大拇指，道：「高。」

大家笑得更厲害，有人笑著說：「兄弟，你太幽默了。」

又是一陣鬨笑。

柳敬亭倒不是危言聳聽，故意嚇唬許源，因為客廳在座的所有人都沒看過這部劇，不知道它的偉大，所以心底沒有那副讓人刻骨難忘的畫面，更加不可能有柳敬亭那樣的堅定，這種不確定性讓演員和觀眾都有些齣戲。

……

柳敬亭再次抓後腦勺，不安地解釋道：「那個，我這次不是開玩笑的。」

這句話有些鋒利，帶著調侃和諷刺了，不過同樣很搞笑。

孫泊雅大氣典雅，白色長袖t恤，黑色領結和短裙，頭髮挽成一個髮髻，站在人群中也十分搶眼，主席台上不論男老師女老師，都偶爾經意不經意地把目光投射過去，台下的新生們更不用說。

楊麗璐面露深思表情，道：「你說戲吧。」

「不是，我是說的心裡話。」

拉票演講結束后，是新生代表講話，柳敬亭昨晚接到文院長的通知，說今天要他代表文藝學院新生講話，簡單地做了準備，上場的時候，雖然沒有造成葉崛和孫泊雅那樣的轟動效應，但是也引起了一小撮人的議論紛紛，柳敬亭滿臉「愧不敢當」的表情，對著話筒說：「大家好，我是文藝學院文學系新生柳敬亭，柳樹的柳，敬亭山的敬亭，非常榮幸能站在這裏講話，想跟大家說的是，在以後的學習生活中，會盡自己最大的努力，讓文藝學院成為萬象的驕傲，很多次，謝謝大家！」

柳敬亭反問道：「為什麼那麼多男人痴迷雅典娜？為什麼詩人那麼愛月亮？為什麼女孩子要一遍遍進電影院看《泰坦尼克號》？」

許源和林薰面面相覷，但沒有反對，連戴岸橋都有些認可地笑了笑。

……

三人拉票耗時近四十五分鐘，不過新生們倒沒有什麼不耐煩，一則有美女帥哥欣賞，一則這是他們第一次明確地感受到擁有了神聖的投票權。

「一和_圖_書個故事只要本身能達到自洽，邏輯能為觀眾接受，就能觸發人類情感，帶動觀眾情緒，我說看點不在接地氣，不是說我們弄一個完全虛無縹緲的東西，而是自己要相信這種充滿巧合和戲劇性的故事，演員不信自己演的東西，作者不信自己構造的世界，出來的作品只能走向撲街一條路。」

柳敬亭對楊麗璐豎起大拇指，道：「半仙，俺服你！」

「對對，太對了。」林薰忙接道。

這也是柳敬亭第一次見到孫泊雅和葉崛本人，感覺他們的表情自信得有些不尋常。

這個規則因為受到古典戲劇家的大力推崇，在西方戲劇界佔據長期統治地位，隨著戲劇自身的發展，三一律的局限性越來越突出，人物類型化，臉譜化，劇情刻板，施展不開手腳，漸漸地受到後來者的挑戰和破壞，終於走向支離破碎的結局，成為文學理論史上的一個名詞。

葉崛身材修長，一身白色對襟t恤，扎紅色條紋領帶，是萬象標準的夏季校服，顧盼之間極有風采，屬於偶像劇中那種標準的男主設定；

柳敬亭讓許林兩人念得台詞正是羅密歐朱麗葉果園相會那場，羅密歐翻進凱普萊特的果園，正好聽見了朱麗葉在窗口情不自禁呼喚他的名字，證實了他們的一見鍾情，這是劇本中比較經典的一幕，曾被無數次的效仿。

「是啊，」柳敬亭意味深長道，「表達慾望真是越來越大，完全停不下來。」

柳敬亭道：「今天先這樣，爭取明天選完演員，然後申請大禮堂排練。」

柳敬亭點頭，隨即道：「不止如此。」

「你有把握進入全國總決賽？」

楊麗璐旁邊接道：「不接地氣怎麼打動人心？」

……

「因為我看到別人都是這麼做的。」

柳敬亭點頭，示意許源和林薰再來一次，兩人點點頭，開始第二次試台詞，林薰進入狀態相對較快，許源反而有些扭捏，柳敬亭敲了一下桌子喊停htｔｐs://ｗww.hｅｔubｏｏk•cｏm•ｃｏｍ，然後看著許源道：「許源，我大概知道你心裏在想什麼，可是我希望你能放開手腳把那種『做做』演出來，如果你不想看著林薰和另外一個男生配戲的話——這是威脅。」

開學典禮之後，柳敬亭的演講視頻和其他人的演講一起，被傳到八卦樓，和現場的反應差不度，大家對他講話的關注點也在那三個字上面，主流的結論是，這小子有點囂張啊。

「在公寓里，肯定會有些奇怪，」柳敬亭一邊把劇本遞給許源和林薰，一邊講解道，「而且這個劇本走得是抒情路線，你們要穩住，注意事項你們肯定比我熟悉，我就不浪費時間啦。」

此時霍然聽到有人提到這件事，埋藏心底深處的那個想法立即給出回應，心中不免翻江倒海。

「為什麼不習慣？」

許源苦笑，柳敬亭補充道：「就好像開玩笑一樣，再試試。」

「感覺像別的世界的人。」

許源適時舉手，道：「我自願來領罰。」

柳敬亭道：「沒有，這次還不錯，許源你是舞台上的演員，舞台下放不開，但上了台就會特別瘋那種。」

「所以你是吹牛的？」

柳敬亭點頭，然後把目光投向楊麗璐，問：「半仙能猜出這個劇來自什麼地方嗎？」

柳敬亭說完立即下台歸隊，既沒有怯場緊張，也沒有什麼風度翩翩，唯一的特點是，簡短，所以直到柳敬亭回到隊伍里，大家才想起來鼓掌，然後才回味起來他剛才說的話，讓萬象驕傲可以理解，「很多次」是幾個意思？

……

「如果讓我在萬象學園選一個能做到這件事的人，我只能把票投給柳敬亭。」戴岸橋突然說到。

林薰和許源都做出OK的手勢，柳敬亭點點頭，道：「那就開始吧，這裏已經變成舞台。」

柳敬亭十分內向地抓抓後腦勺，說：「就是，就是面對大家的時候，沒忍住想說大話。」

林薰：【你是什麼人和-圖-書，在黑夜裡躲躲閃閃地偷聽人家的話？】

「眼下的話劇節。」

林薰看著許源，眼中有鼓勵之意，許源點頭，道：「我知道了，柳導。」

西方戲劇界流行一個說法叫做「三一律」，意思是說劇本創作必須遵守時間、地點和行動的一致，即只允許有一個故事線索，發生的時間不能超過一天，即24小時，必須只有一個地點。

林薰道：「大禮堂只怕很難，因為有十幾個組都在申請。」

「可不可以暫停一下？」楊麗璐突然舉起手說道。

柳敬亭道：「我們的征途是全世界。」

第二天開學典禮，康園長隆重介紹了文藝學院，然後文保靜教授也做了間斷說話，柳敬亭自然又聯想到第一次大學開學典禮，那天似乎下了點雨，也是各種講話。

許源：【我沒法告訴你我叫什麼名字。敬愛的神明，我痛恨我自己的名字，因為它是你的仇敵；要是把它寫在紙上，我一定把這幾個字撕成粉碎。】

前有徵文大賽特等獎，中有《還珠格格》收視神話，後有《小王子》的輝煌，柳敬亭或許不是目前萬象學園最閃耀的學生，更與顯赫沾不上邊，但他絕對是最擅長製造奇迹的人物。

「那你說說看是多少次？」

楊麗璐為之語塞。

「得理不饒人，那麼多話。」楊麗璐在聽了他的三個反問之後，就已經明白了柳敬亭的意思，所以沒辦法進行反駁。

「舉個例子看看。」

另外一個老生代表是李亦樂，他站在孫泊雅右側，顯得隨意許多，在選舉中走的是親民路線。

柳敬亭面不改色，從容不迫說道：「開始就說過，這是一部走抒情路線的話劇，突兀地提出其中的片段來演繹，肯定會顯得怪異，這裏不是舞台，沒有燈光背景音樂的渲染，演員沒有投入真情實感，劇情不連貫造成演員和觀眾情緒的斷層，所以看起來很彆扭，可以這麼說，我現在就是寫一段電視劇劇本讓你們帶著情感表現出來，都和-圖-書會顯得奇怪，許源林薰你們兩應該明白我的意思吧？」

楊麗璐道：「聽人名就知道肯定不是我們國家的故事，羅密歐與朱麗葉應該是Romeo and Juliet的翻譯，可以判斷是來自歐美，再看台詞的風格，排除美國，所以這部劇的背景一定是歐洲某國，哦，柳敬亭，你野心不小啊。」

許源和林薰隨即點頭認可。

「多多益善。」

囂張的柳敬亭此時已經回到學院，正在參加學院的新生入學典禮，文院長和胡副院長都沒有說多餘的話，公布了將由柳敬亭代表文藝學院參加話劇節，號召大家積極配合，鼓勵表演系的同學抓住機會。

楊麗璐不滿道：「你為什麼總會突然裝下深沉，讓人看得很不習慣誒。」

「這事就交給我吧。」

儘管之後的戲劇家先後做出突破，使得戲劇之路越走越寬，但是三一律的某些核心之義還是被繼承下來，比如戲劇情節集中化，矛盾衝突的激烈化，人物塑造的典型化等都或多或少受到三一律原則的影響，甚至就是一種演變的結果。

亭穿五年，柳敬亭站在萬象學園文藝學院的一間大型多媒體教室，說他的征途是全世界，在場所有人只明白這句話的其中一個意思，而只有少數知道他古庸生身份的人才能明白另外一個意思。

林薰和許源聽得震撼莫名，早在八卦樓報名話劇演員選拔時，就看到這個說法，暗地裡也偷偷想過在倫敦大劇院表演的情景，但是那種念頭更像是一個美好的願望，止步于幻想，無論如何不可能述諸于口。

之後，胡堅副院長笑著問柳敬亭：「讓文藝學院成為萬向的驕傲很多次，柳同學可以解釋一下這句話的意思么？」

柳敬亭在《還珠格格》劇組待了那麼久，不知給演員講過多少次戲，身上藝術總的監氣質無心側漏出來，一下將場面震住，許源和林薰既學過理論知識，自然知道柳敬亭說的話句句在理，認真地點頭，道：「我們再ｗwｗ.ｈｅtubｏｏk.ｃｏｍ.ｃoｍ把前面的劇情過一遍，然後再來。」

聽了戴岸橋的話，柳敬亭謙虛笑道：「老戴這是就近原則，因為我們是室友，因為你現在還沒看到別人的話劇，所以會有這種錯覺，等到十月份公演時，你肯定會——更加肯定這種想法，更加義不容辭地把票投給我，哈哈哈……」

戴岸橋聳聳肩，許林二人相視一笑，楊麗璐撇了撇嘴，道：「現在還是先搞定學園大禮堂吧。」

一陣鬨笑。

「噢？」

許源林薰看了柳敬亭一眼，柳敬亭點點頭，問楊麗璐：「半仙怎麼說？」

楊麗璐最後一句的恍然讓其他三人一臉不解，齊齊看向她，楊麗璐解釋道：「話劇節之後就是中歐文化年，柳敬亭寫這部劇的最終意圖在倫敦，乃至美國百老匯。」

好在這一次許源放開了很多，台詞說的漸漸有了點意思，而林薰的確具備演員天賦，記台詞快，理解得也十分到位，朱麗葉那種貴族小姐的氣質以及愛上仇人之子的那種矛盾心情，表現得很到位。

完成了柳敬亭規定的台詞之後，柳敬亭贊道：「要為林薰鼓掌，真是天才的演員，如果實在有要注意的話，就是再端一點，簡單地說，這部劇的看點不在於接地氣，而在夢幻，純藝術品。」

這個原則的提出是為了保證戲劇情節的集中和緊湊，要求在一天之內，在一個場景之中完成一個擁有開端，高潮和結尾的故事，進而維持戲劇舞台的充實。

然後就是戲劇語言的異質，一種不同於小說甚至影視劇本的語言形式，誇張、外露、拿腔拿調，類似於我們戲曲的曲辭，扭捏出一種異樣的腔調進行演繹。

楊麗璐皺著眉頭道：「我也看過很多話劇，也跟媽媽一起聽過戲，可是你這台詞寫的是不是太抒情了點，我覺得，甚至是矯揉造作。」

三人輪番上場演講，陳述自己的選舉方案，為自己拉票，沒有出乎意料，當孫泊雅剛一站到主席台上的時候，台下就有男生喊出「我願意把票投給你」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