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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過校醫務室那一夜之後，兩人的關係終究不同尋常，楊麗璐嘴上罵著柳敬亭，心裏對他其實是十分信任的，甚至這種罵在某種程度上都是信任的一種表現。

「像我們這樣有過吧，那天吃麵條你們……」

「你喜歡那個女孩？是胡小米嗎？」

「嗯。」

「……」

「不記得，你敢！」楊麗璐威脅道。

「有道理，以前我讀小學的時候偷過別人東西，後來我媽媽就跟我說，偷別人一毛錢，自己會丟十塊錢，以至於我現在都認為這是真理。」

「柳敬亭。」

楊麗璐回到公寓的時候，看到幾個室友全部坐在客廳里聊天，無恥的柳敬亭正在講什麼笑話，滿屋都是笑聲，林薰更是笑得直接倒到許源懷裡。

「你小時候偷東西？」

出奇的，楊麗璐居然沒有駁斥，而是悠悠嘆了口氣，說：「那這個星球有你同族嗎？」

「建立聯繫，小王子和小狐狸？」

屋子終於歸於安靜，外面的雷聲卻依舊駭人，不過有人伴怕，楊麗璐也不再那麼驚恐，而且看到柳敬亭那麼平靜自然，開始的尷尬也漸漸消退。

坐在最左邊的許源第一個看到楊麗璐，揮手打招呼。

「無恥！」楊麗璐罵。

「嗯，差不多就是你理解的那樣。」

「目前還沒碰到。」

「我打過我爸爸，很小的時候，爸爸因為去國外出差，好久不回家，後來回來的時候，我發脾氣就打了他一巴掌，爸爸跟我說，子女打父母會被雷神懲罰的，所以httｐs://ｍ.hｅｔubｏｏｋ•ｃｏm•com從那時候開始，我就一直害怕打雷。」

第二天，柳敬亭出現在外國語學院教學樓前，迎上正在跟一位帥氣學長聊事情的楊麗璐，含羞帶怯地遞上一個發卡，說：「璐璐，昨晚你掉我床上的發卡，下次注意點啊。」說完噔噔噔跑開。

「你作為半仙，為什麼那麼怕雷，你做過什麼壞事嗎？」

一陣沉默之後，楊麗璐突然叫了柳敬亭的名字。

林薰和楊麗璐立即向老戴投去鄙視的目光。

十分鐘后，柳敬亭收工，關了電腦之後，起身做了幾個舒展運動，然後轉頭看著楊麗璐問：「關燈了？」

林薰從許源懷裡坐起來仍然樂不可支。

「是啊。」

「你跟胡小米……」

故作自然的楊麗璐心裏實際十分緊張尷尬，假裝睡覺緩解了一會後，悄悄掀開被毯一角，看著柳敬亭認真專註的側身，一時怔住，常言道，認真的男人最有魅力，此時此刻，正是柳敬亭魅力爆棚的時候。

「最後一段。」柳敬亭也不看她，乾脆答道。

幾分鐘之後，楊麗璐抱著大浣熊抱枕和薄毯出現在柳敬亭房間，發現柳敬亭已經在床邊鋪好地鋪，床也整了出來，而且，他屋子裡的雷聲似乎要小一點。

「她以後要留在美國，而且結婚，我現在還大一呢。」

「啊？」

「那是你爸爸騙你啊。」

「怎麼了？」

「是不是半仙，你還記得倫敦……」

「是啊，那時我有個和圖書富二代同桌，整天買最新潮的玩具逗我們後面的女孩，我看不慣就偷了一件扔河裡去了。」

「怕。」

「你們看，氣象台發布了雷電黃色預警。」戴岸橋指著電視台下面的滾動新聞說。

「不是不是，是另外一個星球的故事，你記得我以前跟你說過，我是來自別個星球。」

楊麗璐躲在被子里瑟瑟發抖，不停地責怪柳敬亭。

柳敬亭面色坦然，接道：「我一學姐以前跟我說過她論文導師的類似行徑，不過我那學姐比較彪悍，在那位導師伸手來捏臉的時候，我學姐問了一句『老師，你有女兒嗎，是不是今年也跟我一樣大』，一句話頓時逆轉局面。」

柳敬亭認真地問道，每問一個問題，坐在旁邊的楊麗璐眉頭就鎖得緊一些。

「你不怕雷嗎？」楊麗璐突然問。

「璐璐你回來了，哈哈，可惜你晚了一步，剛才老柳講了一個笑話，好好笑。」

「衣冠禽獸！無恥之尤！」

「轉移注意力。」

柳敬亭關了燈，又說了句「晚安」，在地鋪上躺下。

這是陷害他嗎？這明明是在自黑吧，想想剛才的場面，楊麗璐整張臉就如同發火燒。

一串雷聲炸開，楊麗璐嚇得猛地丟掉手機，過了一會，戰戰兢兢地蹲下身，也不敢撿起手機，直接用手在鍵盤上打字：「給我開門，你睡地鋪。」

楊麗璐看了一會，欲言又止，對著柳敬亭側身撇撇嘴，然後轉過頭繼續保持沉默，等了幾分鐘，還是聽到吧嗒吧和_圖_書嗒的敲鍵盤聲，楊麗璐終於開口：「你敲鍵盤的聲音好吵啊。」

看似毫無聯繫的兩句話其實邏輯關係非常嚴密，楊麗璐的意思是，她要去柳敬亭的房間，這就表示柳敬亭需把床鋪讓給她，自己去打地鋪。

「啊？」林薰看了看楊麗璐又看了看柳敬亭，皺眉道：「你們又吵架了？」

「你確定？你信得過我？白天你不還說我衣冠楚楚什麼的？」

楊璐璐憤然罵道，嚇了屋內所有人一大跳。

「烏鴉嘴，烏鴉嘴，都怪那個烏鴉嘴！」

「那你……那樣對人？」

轟！

「說了不好說，半仙你今晚怎麼回事，怎麼突然關心起這些？」

「這個，不好說啊。」

「我知道，可是你也知道，很多我們小時候形成的觀念，反而最根深蒂固，不是這樣嗎？」

大家對這個「你敢」表示好奇，柳敬亭卻早做出「不可言」的表情，他不可言，楊麗璐自然也不可言。

楊麗璐說著轉身睡覺，再不理柳敬亭。

又一個炸雷在屋頂滾過，楊麗璐叫了一聲，從被子里跳起來，拿過手機給柳敬亭發簡訊：「我害怕睡不著覺，你說怎麼辦？」

「你跟胡小米發展到什麼地步了？」

「半仙回來了。」

「哼，就是怎麼哄女生的笑話嗎？」楊麗璐冷冷道。

楊麗璐這才猛然醒悟自己剛才的指桑罵槐之計居然被柳敬亭秒破，正要重新組詞把話題拉回去，結果聽林薰說：「璐璐，我把老柳剛才講的笑話跟你說一遍，超好笑的，說有https://www.hetubook.com.com一隻小魚問大魚，『大魚啊~大魚啊~你喜歡吃什麼啊~』，大魚回答說『我喜歡吃說話慢的小魚』，結果小魚立即回答說『醬紫，造了』，哈哈，好不好笑？」

楊麗璐也不客氣，徑自跳到床上，擺好抱枕，裹著床毯睡下。

「在那種旖旎時刻，突然聽到自己女兒這種字眼，的確很煞風景啊，」許源一旁接道，「不過似乎這種事情每年都要聽到一兩起，所以才有白天教授，晚上叫獸的說法。」

許源笑著贊同。

楊麗璐想著剛才那兩人說笑的情景就氣不打一處來，特別想當面再痛罵柳敬亭一頓，這個想法使得她完全沒心思繼續自習下去，收拾好書本筆記起身離開教室。

停頓。

「噢噢，是那種好像在屋頂滾來滾去的雷嗎？那豈不是很可怕？晚上都不敢睡覺了吧？」

「ET不是跟小男孩建立了感情嗎？」

楊麗璐應景地笑了笑，瞥了柳敬亭一眼。

「那我希望我以後的論文導師是個女教授，」戴岸橋突然接道，「坦白來說，被捏捏臉就過了畢業論文，我真是求之不得呢。」

怎麼會演成這樣？按照原本設計，那個發卡的主人是柳敬亭美國的那個女朋友才對，可是為什麼臨場發揮的時候，會一下腦子空白，完全忘記他女朋友叫什麼？

「那你豈非覺得很寂寞，像ET一樣？」

「你甚至都不是為了過論文吧？」柳敬亭笑道。

柳敬亭笑了笑，坐到書桌前，繼續寫《碧血劍》。

「我最討厭的就是htｔｐs://m•hetuboｏｋ.ｃom.ｃoｍ這種衣冠楚楚的偽君子，」楊麗璐說這句話的時候，狠狠地瞪了柳敬亭一眼，「明明自己有家室，還卑鄙無恥地去做這些下流勾當，令人髮指。」

「那你們以後要結婚吧？」楊麗璐煩躁地問。

「嗯。」

「我樂意，管得著？」

「那你還那麼淡定地寫字？」

「啊什麼，你們發展到什麼地步你不知道嗎？」

……

楊麗璐回到教室之後，整個人陷入莫名的不安和慌張中。

柳敬亭聳肩，含義不明地一笑，楊麗璐在戴岸橋旁邊坐下，隨手打開電視，正好是某檔讀報的新聞節目，主持人正在讀一個教授以修改畢業論文之名騷擾女生的新聞。

……

楊麗璐當場愣住，旁邊的學長更是早已風中凌亂。

兩個人聊著天，不知不覺中，雷聲也漸漸小了起來，偶爾幾個炸雷也不那麼可怕。

「？」

先是一個問號，然後問：「打雷還敢用手機？害怕的話，去找林薰啊，噢，許源在呢，那你用耳機塞住耳朵好了。」

當天晚上，江海迎來本年度第一次雷暴雨，果真像柳敬亭說的那樣，雷聲轟轟隆隆，在屋頂滾來滾去，莫說女孩子，就是男生都嚇得躲到被子里，不停地反省人生，從記事做的第一件壞事開始，一直到現在，真誠懇切地向雷神懺悔。

「別廢話，這又不是第一次。」

氣氛終於恢復正常。

「歸根結底就怪他，怎麼能那麼無恥呢？有了女朋友就應該一心一意待人家，為什麼還要去惹其他女生，還逗得人家格格直笑，真是無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