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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是如此。」方應物點頭道。還是稍微等等，等劉棉花到京后，有了次輔大學士老泰山撐腰時候，再去吏部銓敘罷！

方應物和項成賢對此頗感欣慰，洪松已經年至而立，如果這科還不中，那就算以後能中也沒什麼意思了，除非能中三鼎甲。

最終，洪松除了從方應物這裏搞些翰苑文章揣摩複習之外，並沒有得到其他幫助。畢竟科場舞弊實在是高風險、高技術含量的活計，除非天時地利人和運氣四大要素全都具備，那才能玩得轉。

所以方應物向都御史李裕懇求道：「考察結束后，還請大中丞拖延幾日，不要急急地轉到吏部去，否則前程操於人手莫可奈何。」

正胡思亂想間，方應物被帶到了一處衙署堂前。他站在月台上向裏面瞧去，只見公堂當中擺著公案，後面坐著一位冠袍齊整、胸前綉著獬豸補子的御史。

方應物搖搖頭，這也是大明官場的規矩。對於地方官員而言，考滿wｗｗ.ｈｅｔuｂook•ｃｏm•com主要包括兩項，一是上朝會覲見陛下，二是到都察院接受考察。第一項勉強還算是榮耀體面，但第二項往往就是屈辱了。

如果恰好遇到了對頭，比如假設自己遇到洗屌御史倪進賢，那可真就嗚呼哀哉了。

「兩次，不能再少！」

方應物很是無語。同時他也很懷疑，如果打著東廠據點的旗號開酒店，那究竟還需不需要本錢？

對於吏部方應物就沒有任何把握了，如今吏部當家人是執掌吏部十來年的尹旻，尹旻又是前次輔劉珝的同鄉黨羽，算起來與自己根本這邊不對路。

「成交！」

方應物提起褲子答道：「這是吏部決定的事情，我怎會知道？只是本官若離任，你的酒店還開不開？換了別人，未必肯照拂你。」

縣衙里充滿著淡淡的離愁，眾胥吏還是很擁戴方應物的。京師各大衙門實在數不勝數，而縣衙卻是最底層的一家。方大人坐鎮縣wｗw.hetｕbｏoｋ•coｍ•com衙時，縣衙公人很少受上面諸多「婆婆」們的氣，偶爾還能揚眉吐氣逆襲一番，這叫眾胥吏舒心得很。

路過一處院子時，瞧見一個朱衣緋袍的官員立在門廊下，卻是滿頭大汗敢怒不敢言，門裡公堂上隱隱約約傳來訓斥聲。

此後就是去都察院接受考察，學名叫做考滿。選了個黃道吉日，方應物去了都察院后，先去副都御史、本省同鄉前輩屠滽那裡坐了坐，喝了兩口茶；然後又去掌院都御史李裕那裡坐了坐，還是喝了兩口茶。

何娘子捂著嘴咯咯笑了笑，「這事就不勞駕大老爺你操心了，汪公子發過話，本錢全包在她身上。」

衙門這邊事情交待清楚后，雖然方應物還沒有正式離任，但已經不管事了，便跑回家去住了。

何娘子不在乎地說：「大老爺莫非捨不得奴家啦？無妨無妨，大老爺你去哪裡做官，奴家就去哪裡開酒店，只要人還在就好辦。」

方www.hetubook.com.com應物的考察結果是最優秀沒錯，但人事工作者有的是辦法讓最優秀變成啞巴吃黃連般的最優秀。

方應物微微一愣，卻又聽到這御史獰笑幾聲，得意洋洋地說：「方應物！你可算落到我手裡了，可曾想過有今日否！」

京官比地方官重，都察院科道官又更是特重，在任上八面威風的地方官到了都察院受察，那真是什麼威風都沒了。

別說知縣、知府，就說眼前這位堂堂的方面大員、從二品布政使到了都察院接受考察，也只有站在門廊底下聽四品僉都御使訓斥的份兒……

三月十五是殿試，洪松越戰越勇，金榜出來后高居四十多名。這個名次也相當不錯了，在兩三百人中位居前列，留京問題不大。

「也行！」

二月初八開始考試，考過三場之後，二月底會試放榜，結果洪松居然高中了。此後便是喝酒慶祝時間，新科同年喝過之後，方應物和項成賢又以老前輩身份拉著洪松與浙江和圖書同鄉喝過幾場。

於是乎方應物的任滿考察就這樣結束了，評語是什麼檔次，想都不用想了。其實都察院這邊都不是問題，最大的問題在於，方應物的考察結果被轉到吏部后，將會怎麼安排？

「三次也太多了，最近手頭緊！」

聽到方應物快要離任的事情，何娘子也跑了過來，軟磨硬泡求歡一番后，便詢問道：「下面大老爺要去哪裡任職？」

眼看著時間已經到了四月，方應物此時已經顧不上為別人操心，因為他自己的大事來了。

「別自作多情！」然後方應物很懷疑地問道：「現在你所用地方是縣衙公產，沒收你多少租子，別的地方衙門未必有這邊便利，而衙門周邊必然地價很貴，你有本錢重新開？」

在正常情況下，以方大人的業績和官聲，估計是要升遷的，大概不會留任。方應物開始將公務逐漸移交給縣丞（原來那個錢縣丞早就離任了），自己則準備赴都察院接受考察。

方應物忍不住多看了幾眼，www.hetubook.com.com那小吏知道方應物在都察院關係深，指點著解釋道：「此乃河南布政使，也是任期到了。」

此後才去司務廳掛了號，等待考察。規矩就是規矩，他方應物只是個知縣而已，情面再大也不可能讓都御史、副都御史出面進行考察的。

「今晚？」

方應物白眼直翻，仰天長嘆道：「今天真是虎落平陽被犬欺，項成賢你儘管放馬過來罷，怕了你就不姓方！」

項御史伸出三根手指頭比劃著，同時迅速低聲道：「教坊分司衚衕三次，銀子全由你包了，另外不許告訴我家娘子。」

不知等了多久，便有小吏引著方應物向裏面走。都察院里有上百名官員，是京師里官員最密集的地方之一，衙門裡院落很多。

到這個節點上，方應物出任宛平縣知縣的三年任期已滿，他該去都察院接受考察，然後轉到吏部銓敘，等待下一步安排。

李裕對方應物的事情比較熟悉，聞弦歌而知雅意道：「要等到劉閣老回京起複，任用次輔大學士之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