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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官

作者:隨輕風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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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3章 騎虎難下

第633章 騎虎難下

要掀起這麼大的動作,本來劉次輔想提前串聯一下各方人物,但方應物說提前串聯牽涉人物眾多,很容易引起梁芳的警覺。如果梁太監有了防備,或許還會針對性地搞破壞,那還真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所以事先不要大張旗鼓了。
劉棉花慷慨激昂地講了幾句,見眾人沒有什麼反響,只有自己的親信在身前呼應道:「閣老所言極是,但不知該如何是好?」
大臣集體進諫,是被視為忠貞節義,正所謂國家養士、仗節死義,不過國朝初年沒人這麼玩,大概是天子都比較強勢的緣故。君強臣弱時,群臣集體伏闕進諫這種形同逼宮的事情自然幾近於無。
怎麼會這樣!一陣冷風卷著塵土吹過,劉棉花腦門上直冒冷汗,心思漸漸沉到了底。
首先,這種場面傳出去就是個笑話一般,自己堂堂一個次輔,為了正義發出號召,結果只有寥寥數人響應,那簡直臉面無光!
其次,只有自己和親信去hetubook•com•com傻乎乎地伏闕進諫,那等於是將天子可能產生的怒火全部集中在自己身上了!
看起來朝臣們完全信不過自己!自己當了十年紙糊閣老,名聲信譽難道已經喪失殆盡了?以至於根本沒人願意追隨自己履行正義?
此時只見次輔大學士劉棉花快步走上金水橋頭,轉身張臂攔住了去路。這行為是極其矚目的,散朝的人流為之一滯,朝臣皆不知劉棉花想做什麼。
但無比正確的道理從劉棉花嘴裏說出來,怎麼聽著就如此氣短?常言道有起錯的名字沒有叫錯的外號,如果劉棉花有這份心胸抱負,那還能是「紙糊閣老」么?
想想就知道,誰敢對太祖、太宗這樣殺人不眨眼的天子玩這套?氣節這樣的事情還是先緩一緩罷!
如果今天大事可成,那自己就真青史留名了,劉次輔暗暗想道。
世道人心,怎麼能如此不可揣摩?
一個不好,自己和親hetubook•com.com信們就是被當場一網打盡的下場,連花名冊都不用翻了!自己苦心經營多年的實力,一下子就要土崩瓦解。
現在只有親信三兩隻響應自己,難道真能只帶著自己的親信去伏闕進諫?那絕對是蠢不可及的!
此情此景,劉棉花的汗水越出越多,眼下這個處境,真的是騎虎難下、進退兩難了。
到目前為止,群臣集體進諫也就這麼一次。若今天能夠成功組織起集體伏闕進諫,大概就是大明朝史書上的第二次,也足以光輝燦爛了。
況且自己在這裏說出了豪言壯語,事後難道不會被天子知道?即便不去伏闕死諫,那也來不及了,多年來在天子心裏經營起的形象肯定要破碎。
這是極其逾越禮節的事情,於是百官群情憤激,共同聚集在宮門外進諫。最後迫使天子和周太后讓步,以正牌太后禮節安葬了錢太后。
但是如果不去,那也不可以!自己已經站在橋頭當著眾人的面https://m.hetubook.com.com發出了呼聲,如果最後退縮了沒有去,那豈不成了當眾自抽耳光?就算自己號稱「棉花」,也沒有臉在朝廷里混下去了。
劉棉花便繼續道:「其實近日來議論紛紛,其中弊端諸君想必也都明了,不須我在此多言!但議論卻不能阻止姦邪,必須要有舉動!今日天子在文華殿,我決意進諫,諸君可有與我同往者?」
一路無話,劉次輔隨著上朝的人流進了宮,在東朝房歇息片刻。等到開了午門,文武百官列隊進入,劉棉花作為內閣之臣,自然是在文官隊列的最前方,他遠遠地看到了自家女婿,互相以目示意。
事先他只想著人多人少,聲勢夠不夠壯,卻萬萬沒想到壓根沒有別人響應!為什麼會這樣?
群臣聞言面面相覷,這些道理的確不錯,近日來關於梁芳的話題議論過很多,大家也都有一定的共識。天子任命梁芳為東廠提督,確實是一個危險的信號,不但對正直朝臣不利,而且還hetubook.com.com將危及東宮。
此後就是按部就班地舉行朝會,無須贅言。散朝後,天子並沒有回到內宮,卻起駕前往文華殿,考校太子讀書。而百官也按照老規矩,慢慢地向金水橋涌去散開。
一直到了本朝成化年間,英宗正宮錢太后沒了時候,天子生母周太后阻撓錢太后與英宗皇帝合葬。
還是只有幾名親信故作歡欣鼓舞模樣,鼓掌道:「有閣老登高一呼,吾等願附驥尾!」
劉吉站立在橋頭,有幾名親信心有靈犀地上前簇擁著他。然後劉棉花高聲道:「諸君可知,宮中即將有姦邪當道乎?聽聞天子任用梁芳執掌東廠,此輩實乃悖逆兇狠之徒,素來又多對東宮圖謀不軌。若吾輩視若無睹,則社稷危矣!」
想到這裏,劉次輔不由得挺起了胸膛,世人都知道他是「棉花」,今天卻要讓世人知道自己的另一面!
其餘朝臣三三兩兩地冷眼旁觀,仍然沒有什麼反響,好似事不關己的模樣。大都在心裏嘀咕,這劉棉花今天葫蘆里到hetubook.com.com底賣得什麼葯?可別被他賣了還幫著他數錢。
劉棉花之所以心思不寧,是因為今天就是預定發動百官,伏闕進諫的日子,能不能達到效果,殊難預料啊。
想想方應物說得也有道理,故而劉次輔也就沒有實質性的組織準備,只是在朝臣中宣揚一下了「梁芳威脅論」,為今日之事隱隱造勢而已。
這日是朝會日,四更天時內閣次輔大學士劉吉便被家人叫起,在燭光里有條不紊地洗漱更衣用膳,另有僕役備好車轎。
其餘幾個內閣大臣站在遠處,一開始還緊張萬分。但看到這種冷清場面,忍不住譏笑幾聲,只當是看某次輔的猴戲了。
這樣的節奏在劉府已經保持了三四十年,一切都是駕輕就熟,劉次輔本人也是熟到不能再熟,甚至已經到了麻木的地步。但今天劉次輔卻有點心不在焉,神思不屬的也不知在想些什麼,而且眉宇之間還隱含憂慮。
服侍的下人們見老爺如此,也不敢多嘴去問。其實也沒必要去問,上個朝有什麼可憂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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