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

俞氏笑了笑，嘆了一氣：「好了，這事就這麼定吧！其實我心裏早就有這個念頭了，現在來說說你九叔的事，阿語，你九叔要去趙家綢緞鋪子做管事了，生意上的事，你比較有經驗，到時候你多幫襯點你九叔。」

阿語奇怪道：「白離，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啊？」

阿語還是不解：「是不是你們最近用水過度，水才變淺了？」

阿語解下頭髮，拿了淮揚木梳，慢慢的梳著：「斷了？我可捨不得，我打算過陣子開一間脂粉鋪子，到時候胭脂水粉，香水全都賣。」

俞氏這才發現阿語一整晚都沒有說過話，便喚了一聲：「阿語……」

「九叔什麼時候去趙家鋪子？」阿語問道。

俞氏微哂道：「這不還有半個多月么？你就惦記著了？」

阿語深深吸了一口氣，回望白離，低低道：「白離，如果我把空間毀了，是不是再也見不到你了？」這樣說的時候，眼睛里不禁有了濕意。

阿語莞爾，還是安泰懂她，這陣子安泰都沒什麼事可做，淪為純粹的車夫，真是委屈他了。

俞氏道：「可老九從來沒有經營過綢緞的生意，他能行嗎？這管事一職可不是那麼容易當的。」

「阿語……」俞氏見阿語還是沒反應，便拔高的聲音又喊了一句。

白離苦笑道：「空間不存在了，我自然也就不在了。」

阿語還在為軒轅奕告白的事煩惱，懊悔著，她當時就該簡單明了的拒絕，長痛不如短痛，免得wwｗ•hｅtubｏｏk•cｏｍ.cｏｍ他越陷越深，到時候越發不好收場，哎呀！她怎麼就那麼沒用呢？一句我不喜歡你怎麼就說不出口呢？改天找個機會好好跟他說……

阿語整個人一僵，腦子裡嗡嗡的，一團亂麻，白離剛才說什麼……陪著你一直到你變老……白離是那個意思嗎？

「老九能這麼想就對了，把心態放好，儘力去做就是。」俞氏微笑道。

白離感受到她的惶恐不安，微微一笑，反握住她的手：「你不希望我離開是嗎？」

阿語慌忙掩飾道：「沒……沒什麼，我只是在想，我的生日快到了，到時候是不是請四姐回來聚一聚。」

「他說你放心吧！小姐才捨不得那麼賺錢的生意，用不了多久，小姐肯定會有所動作的。」招弟學道：「我還說他異想天開來著。」

俞氏點頭道：「也是，萱姐兒在碧雲庵也有好些日子了，若說出來參加姐妹的生日怕庵里是不會答應的，出家之人四大皆空，六根清凈，倒不若就說請萱姐兒來為老爺做場法事，五月十九也是老爺的生日，比阿語早了七天。」

俞氏也笑：「你可別顧著玩，好好幫襯你九叔才是正經。」

五人齊齊回頭，阿語愣了愣：「你們一個個的表情怎麼這麼嚴肅啊？」

阿語下意識的點頭，忙又搖頭，她不能這麼自私的，為了她一個人的慾望，把所有人都困在這裏，永生永世，對有情人來說是求之不得，但對於青ｍ•ｈｅtｕｂｏｏｋ•coｍ•ｃom閔他們，這是永無止境的懲罰，太殘酷了。

白離牽了她的手，下了巨石，來到水邊，指著巨石底部那條未乾的水印：「阿語，看見了么？水潭的水變淺了。」

白離慢慢靠近，輕輕的擁她入懷，輕撫著她的背，語聲輕柔的像微風：「阿語，大家也捨不得你，所以，如果你不願意，沒有人會怪你，他們早就認命了，而我……阿語，我想陪著你一直到你慢慢變老，直到和你一起消失，也就無憾了。」

俞氏蹙了蹙眉：「阿語，你在想什麼呢？這麼入神？」

青閔看了看小姐，又看白離，說：「白管事，我們先走了，您跟小姐說吧！」

「那就再好不過了，有阿語這句話，我就沒什麼好擔心了。」元香喜道。

元香不禁心酸起來，嘆道：「這一晃老爺去了都五年多了。」

元香訕然道：「文清自己也有顧慮，但是這總是一個機會，文清說了，他會儘快熟悉京城的綢緞生意，好好做，就算不成，也算是一次歷練。」

「沒，我只是覺得好突然，捨不得你們。」阿語啞啞道。

阿語緊張起來：「什麼預言？」

四個人很有默契的化身為煙，倏然離去，水潭邊只留下阿語和白離。

晚上阿語進了空間，可是到了暢意居，裏面一個人都沒有，奇怪，以前就算沒人，青閔或是白離也會第一時間趕來見她，難道出了什麼事？阿語去了葯廬，葯廬也沒人，又去掬水小築，m.hetubook.com.com卻發現他們幾個全站在水潭邊的巨石上，就那麼站著。

「那你的仇呢？你的理想和你的抱負呢？」阿語忐忑的問，緊張的手心都是汗，就算軒轅奕向她表白的時候，都沒有這麼緊張過，隱隱的期待，又深深地恐懼，就怕她自己會錯了意。

「那趙家綢緞鋪子原本是不答應的，說文清不懂綢緞生意，但聽說文清曾經當過阮氏香水鋪的三掌柜，就動心了，其實夫人您也知道，文清那會兒哪裡算什麼三掌柜，充其量也就是跟著八伯父，七伯父跑跑腿兒，真本事也沒學到多少，論當掌柜的應驗，遠不如阿語呢！到時候還得阿語多教教你九叔才好……」元香說著看向一直坐在一旁發獃的阿語，希望她接應過去。

阿語猛的回過神來：「啊？娘，您叫我？」

「當年青閔他們犯了個大錯，才被罰到這個空間，永世為奴，除非等到水潭乾涸，這個空間的靈氣變的最弱的時候，這個空間才有可能被毀滅，而且，只有空間的主人才可以將空間毀滅，表示願意釋放他們，如果空間的主人不願意釋放他們，那麼這水潭在乾涸了七七四十九天又會盈滿，那麼，他們就永遠也出不去了。」白離緩緩說道。

「娘，都是阿語不好，惹娘難過了，不過，娘……爹在天上，一定希望咱們過的好好的，平安、快樂！」阿語寬解道。

「阿語還不是想找個機會接四小姐回來熱鬧熱鬧。」元香幫襯道。

阿語hetubook.com.com終於覺得事情有些嚴重了：「這說明了什麼？」

「是啊是啊，阿語，趙家鋪子給了兩個月的試用期，若是你九叔做的好，才能留下。」元香熱切的看著阿語。

藍禾指了指水潭：「小姐，你看。」

「明天就過去了。」元香說。

軒轅奕告白后倒是一掃先前的憂鬱，變得信心滿滿，鬥志昂揚，而阿語剛好跟他倒了個個，無精打采，心事重重。

「阿語，你哭了……」白離低語著，溫柔的拭去她眼角的淚。

招弟喜道：「真的？還真被安泰說中了。」

阿語爬上巨石，低頭去看，水潭依然清澈見底，水底還是那些五彩斑斕的石頭：「沒什麼啊？水潭裡沒什麼呀？」

阿語移坐到娘身邊，撒嬌道：「娘就這麼信不過女兒？女兒什麼時候耽誤過正經事？」

招弟打來洗漱用水，伺候阿語洗漱，邊說：「小姐，咱們的香水鋪子拿不回來了嗎？多好的一樁生意，難道就這樣斷了？」

阿語跑了過去：「喂！你們怎麼在這裏呀？叫我好找。」

俞氏也是感慨，五年多，說說只有三個字，回首彷彿就在昨天，可這中間經歷的辛酸、痛苦卻是太多太多了。

「阿語，你怎麼了？」白離看阿語突然很痛苦的捂著心口，忙扶她坐下，關切的望著她。

元香一走，阿語也告退回房。

「那你會去哪裡？」阿語驟然抓住了白離的手，緊緊的，好像他下一刻就會消失似地，她害怕，恐慌，所有不好的情緒全涌了上來。

「九ｈttｐs://wｗw•hｅtuｂoｏk•ｃom•ｃｏm嬸，那還用說嗎？綢緞上的生意，以前三姐想開綉坊，我倒是了解過一些，只要能幫得上忙，阿語一定儘力。」阿語保證道。

白離深深望著阿語：「阿語，我也是剛剛才知道，關於這空間有一個預言。」

白離搖頭，神情凝重：「這水潭是整個空間的靈氣所在，靈氣取之不竭，源源不斷，從未有變淺的時候。」

「要不這樣吧！我這陣子就扮作小童，隨九叔去趙家鋪子，兩個人也有個商量。」阿語提議道。

晚飯過後，元香找俞氏說阮文清找活計的事。

可是阿語似乎沒聽見。

「哦！他怎麼說的？」阿語笑道。

「今兒個，那趙家的綢緞鋪子給了回話，說讓文清過去先試用兩月，若是做的好便留下，夫人，您看可行不？」元香徵求俞氏的意見。

阿語腦子裡嗡的一下，她以為這個空間會跟隨她一輩子，沒想到這麼快就要失去，她是願意釋放青閔他們，這是青閔他們唯一的機會，她也不是捨不得這裏取之不盡用之不竭的財富，可是，她捨不得白離，空間若是毀了，那白離也就不存在了，他的魂魄將歸於何處？回到他的時空嗎？從此天上地下，茫茫時空，再也沒有交集，一想到這個，阿語的心狠狠痛了起來。

阿語沒想到自己隨心一句話，卻牽出了爹來，看娘黯然的神色，娘還是愛著爹的吧！也是，若是真心愛過一個人，又怎能輕易就忘卻呢？只是逝者已逝，生者還要生活下去，她現在只希望娘能過的開心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