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 喜事（下）
恐怕在場的這些貴女小姐，無人不曾被她比較過，因此才會將莫二小姐也疏遠開來吧。
沈棠的心微微一沉，她低聲問道，「你聽得可確實？」
莫伊汐心知她是主家，到處照應是必須的，但她難得遇到一個同齡的女孩，也不介意她母親，也不嫌她無趣，因此便有些依戀，於是巴巴地睜著一雙大眼，可憐兮兮地說道，「那你可要快些回來。」
沈棠淺淺地笑著，禮數周到地盈盈拜下，一一行了禮。
沈棠與葯聖素有淵源，想來這事必然逃不脫是她的所為。
沈棠心中一跳，忙問道，「什麼有錢？」
到了午後，女賓們陸陸續續地到了，桔梗便到月桂園來傳，「大小姐，泰安侯府，永寧伯府還有南陽王府的貴賓已經到了，老夫人年紀大了，一時應付不過來，請您過去照看一下。」
以泰安侯夫人的秉性，她的長女即將成為太子良媛，將來至少也是四妃之一，這份莫大的榮幸，她自然是要不惜任何代價也要說與人聽的。
頓了頓，她又說道，「棠兒的大恩，我和你三叔心裏都記得，你也放心，將來若是有什麼用得到的地方，我們無敢不從。」
芳菲院的正堂里，已經熱鬧非凡了，老太太正與南陽王妃喜滋滋地談論著三夫人的產期，見沈棠進了來，忙喚了她過去，「棠兒快過來。」
趙馨身邊自然圍了隨身伺候的丫頭婆子，她轉臉看了一眼莫伊汐的方向，便讚許地點了點頭，柔聲說道，「你去吧。」ｈｔｔps://m•heｔｕbooｋ.ｃｏm•ｃｏｍ
趙馨的神色一松，南陽王只有她一個獨女，先帝曾許過母妃，她生下的第一個男孩可以繼承南陽王的爵位，她腹中這胎若是能一舉得男，那橫在南陽王府面前的難題便不復存在了。
沈棠的目光盈盈閃動著，她鄭重說道，「伊汐，此事關係重大，我想請你答應我，切莫將這事再說給其他人聽，你可願意？」
沈棠心中猶疑不定，她沉吟片刻，低低地問道，「這事你可還告訴了其他人聽？」
南陽王妃也立了起來，她笑著說道，「大伙兒一道去外頭看看熱鬧去！」
莫伊汐似是不曾料到沈棠會過來與她搭話，臉上有些驚訝，但很快她就恢復了神色，低垂著眼眸，有些為難地道，「我大姐不日就要嫁入東宮，我母親很是高興，因此……」
莫伊汐的雙眼驀得睜大了起來，她驚訝地道，「那麼久之前的事……確有那麼回事，我也確然是穿了橘粉色的衣裳，難為你竟還記得。」
沈棠微微一笑，招呼著諸位小姐坐下后，又上前扶著三夫人的手臂，徐徐地將她攙扶到一旁的美人榻上，她柔聲道，「三嬸嬸的氣色很好，臉也圓潤了不少，肚子的寶寶一定很乖。」
雖然泰安侯夫人可惡，但這位莫二小姐看起來卻甚是有趣，如今孤零零的一個，又甚為可憐，她想到方才莫二小姐退後的一小步，心中一動，便對趙馨說道，「三嬸嬸且在這裏歇一歇，我去陪m.hetubook.com.com陪莫二小姐。」
說到最後，她便睜著一雙大眼，盈盈地望著沈棠，目光中一片期盼。
趙馨輕撫著已經高高隆起的腹部，語氣中略帶些嗔怪，但神色卻溫柔之極，「這孩子，皮得緊，整日在裡頭打拳打滾，讓人好生煩惱，也不知道是個小子還是個姑娘。」
莫伊汐笑著點了點頭，「那是自然，老夫人待人一向嚴厲，她屋裡有人在，我可不敢進去，便只好在外頭等了。那個婆子還說，你家秦夫人去歲就放了不少引子錢，賺了很多。」
沈棠自是知曉泰安侯夫人與大伯母之間的不對付，因此便話鋒一轉，將話頭轉了出去，「你喜歡刺繡還是書畫？」
沈棠感到南陽王妃捏著她的手重了一下，她抬頭望去，見著了南陽王妃目光里的感激和喜愛。
她曾囑託女婿沈沐務必要將真正的救命恩人查出，沈沐曾經費了很大的力氣去查那個救命之人，查到最後的結果，卻是直指安遠侯家的這對姐弟。
她欠了欠身子，輕輕地笑道，「我先去外頭照應照應，稍候再來陪你說話。」
她的語氣那般認真，讓莫伊汐一時有些慌亂，她急急地道，「不必這樣，我答應你便是了。我不是愛嚼口舌的人，也沒什麼地方讓我去說，今日不過是見了你，一時想起那事，有些好奇便問起了罷了。我答應你，這事再不跟別人說起。」
沈棠心中微嘆，但臉上卻不曾表露出分毫，她笑著說道，「我們曾見過呢，前年大和_圖_書伯母過三十歲的生辰，你和你姐姐一塊來的，我還記得你那時穿了件橘粉色的衣裳，對不對？」
先到的一般都是姻親，到時候客人來得多了，便算是半個主人，也能替主家招呼後來的那些賓客。
沈棠感激地一笑，但她心中的那塊大石卻並不曾落下，秦氏放印子錢的事，既然泰安侯太夫人能知道，皇帝若是有心，自然也能知曉，到時候他若真的想作文章，牽一髮動全身，安遠侯府又該有大麻煩了。
南陽王妃的目光一亮，將沈棠拉到身前，細細地打量著，一邊點頭一邊說道，「這便是棠兒了，我記得初次見她，那時她方滿月，一晃便長成這麼大了，真是個好姑娘。」
趙馨面上雖笑得淺淡，但眼中卻有著濃濃的感激之色，「那就承棠兒吉言了。」
立在她身後的莫二小姐一時便有些尷尬，她緊緊攥著自己的衣角，幾不可察地往後退了一小步。
沈棠笑著說道，「不過是舉手之勞，怎勞得三嬸嬸這樣地謝？」
莫伊汐搖了搖頭，「平日有什麼重要的宴席，母親都帶著姐姐去，這回姐姐不方便出門，才帶了我來，我甚少出門，又能說與誰聽？」
她轉頭瞥見眾位小姐皆都已經三五成群地聚在一塊說起話來，惟獨莫伊汐被孤單單地遺忘了。
她話並不曾說完，但沈棠卻明了她的意思。
老夫人自然是笑著說好，其他夫人也紛紛響應，一時間屋內便只留下了沈棠，趙馨以及各府的貴女小姐。
南陽王妃頗是感慨，ｈttｐs://www.ｈｅｔuｂｏｏｋ.ｃoｍ.coｍ連連說道，「當得當得，若棠兒還當不起，那誰當得？」
這時，外面的鑼鼓聲弦樂聲又響了起來，司儀宏亮的聲音傳來；「送入洞房！」
碧笙點了點，便疾步離開了。
沈棠輕輕一笑，「只是後來，你便不大來了。」
這時，忠勇侯李府，威北侯府，定國公府，兵部員外郎張府，吏部侍郎柳府各個府第的夫人小姐也都陸續地到了，一時間芳菲院中賓客雲集熱鬧非凡。
兩個人聊著聊著，莫伊汐便放開了一些，她突然毫無預兆地說道，「你們家那位秦夫人很是有錢呢。」
沈棠點了點頭，「我知曉了。」
這本是一句客套話，但聽在泰安侯夫人耳中卻有些不一樣，她想起那日沈棠對她的毫不客氣，心中有些微怒，立刻怪聲怪氣地說道，「沈大小姐自然是好姑娘，我們家伊汐確實也比不得的。」
沈棠笑著點了點頭，剛出了門，便伸手喚來碧笙，低低地對她耳語一番，然後面色凝重地囑咐道，「務必辦到，快去快回。」
沈棠扶著她的手便往下滑了一些，過了半晌，嘴角翹起了一個大大的笑容來，「嬸嬸還請放心，定能如您所願。」
她心中微微一動，便綻放出一個甜美的笑容來，「王妃謬讚了，棠兒可當不起。」
老夫人是母親，新人拜堂的時候是要對她行禮敬茶的。
大周律法，雖不曾明文規定不許放私貸，但前朝卻有過幾名大臣因為放私貸收重利而被皇帝法辦，尋的借口則是魚肉百姓。
莫伊汐向四周張
和圖書望了一下，然後壓低聲音說道，「那日我去給我們家老夫人請安時，正好聽到了府中的婆子跟老夫人的說話，那婆子說，有個叫盧二的，替你們家秦夫人在外頭放了兩萬兩銀子的貸呢！」
沈棠眉頭微挑，心下覺得這莫二小姐倒頗是有趣。
桔梗一邊引路一邊低聲說道，「永寧伯夫人託病不曾前來，永寧伯府過來的是世子夫人周氏；泰安侯夫人是帶著二小姐來的；南陽王妃的身子最近越見爽利了，因此三夫人便陪著她一塊來了。」
因而這事是說大可大，說小可小的，但如今沈氏正值非常時刻，任何一個細小的錯誤，都有可能將沈氏傾盤皆覆。
莫伊汐低聲道，「我是想來的，但母親她不讓。」
沈棠整了整衣衫，笑著說道，「我這便過去。」
她自然是已經請宮中的太醫看過了脈象，有的說男，有的說女，總是不能確定。但沈棠說是男孩，她卻是深信不疑的。
過了一會，便聽到外面起了劇烈的響動，吹鑼打鼓聲不絕於耳，老夫人欣喜地立起了身來，「新人快要到了。」
但沈棠定不知道，她這出手一救，便是將整個南陽王府也都救了，南陽王府無嗣，全靠她這個南陽王妃在撐著。若是她不在了，那南陽王府便也就散了，將來馨兒便是生出了男嬰，也無法承襲南陽王的爵位了。
沈棠笑意盈盈地走到莫伊汐面前，輕聲說道，「莫二小姐，怎麼不與她們一塊玩？」
二姑母沈明月將她扶了起來，笑著說，「母親，那我們一塊往正堂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