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夜宴
她暗諷皇上的手段下作，也甚是想不通他為何不直接頒布一條旨意，隨便按個什麼罪名給自己，然後毒酒白綾隨便賜一個，豈不是還乾淨利落？
在皇上與眾人驚愕的目光之中，沈棠的神情忽然變得嚴肅起來，她低低地吟道，「煮豆燃豆萁，豆在釜中泣。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夜宴要戌時才開始，皇上還不曾到。殿中來得早了的勛貴官員，便就先聊開了，但所談多半是民間趣事，風月傳聞；也有位階略低一些的帶著自己的長子去給位階高一些的請安；名門貴婦們更是毫不錯失良機地將自己的子女介紹給對方。
她是葯聖的弟子，自小便與藥物打交道，那時候師尊訓練她如何辨認毒物，花費了很多心思，因此她的五官頗是敏銳，這杯中酒很是香醇，但香醇之外卻還夾雜著一絲別的味道，那味道她甚是熟悉，若沒有猜錯的話，應該是能導致人迷性狂亂的含秋草根。
她討厭那種眼神。
沈棠剛接過這杯就做瓊漿的酒，便知道裡頭大有問題。
她的腳步微微一窒，想要再問得清楚一些時，他的身影卻不知道穿梭到了哪裡。她抬頭見到榮福笑呵呵地朝她招手，略猶豫了一下，輕輕對碧笙耳語了幾句，便就帶著綿雨走了過去。
她沉吟片刻，重重地點了點頭，「如今你我是名義上的母女，你我相伴倒也得宜。」
此言一出，殿上眾人一片嘩然。
皇上先是對沈謙歌功頌德了一番，又對他連月託病不去上朝頗有些惋惜和痛心，但隨即話鋒一轉說道，「朕並不是一個不通情達理的人，既然愛卿年事已高，需要靜養安休，那朕便准了。」
她用眼角的餘光望見了皇上眼神中的雀躍，臉上隱隱的得意，那種樣子就像是自己已經成了他手掌里的死物一般。
沈棠淺笑盈盈地望著與碧笙一般打扮的綿雨，與碧笙的清淡自然不一樣，綿雨顯然是經過了精心的打扮，便是穿著普通的衣衫，但在人群之中卻甚是出挑。
她方念罷，殿下便有人重重地鼓起掌來，「好一個『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皇上，沈大小姐將您的煮，燃，煎，泣俱都用上了，還七步之內做成了一首千古好詩，本王看，這杯瓊漿您可得割愛了！」
沈謙目光微微一眯，心中暗想，皇帝也太沉不住氣了，這才不過三刻鐘，便就來了，但他面上卻仍舊一副恭謹的模樣，立刻從几案前起了身，立了起來，躬身回答，「老臣在！」
眾人不敢怠慢，都將杯中酒端了起來，一飲而盡。因有了烈酒壯膽，又有歌舞助興，殿中眾人慢慢放了開來，不復方才的拘謹，動起了筷箸，偶也會與旁邊的同僚談笑幾句。
榮福大怒，「太子，請謹守禮儀。」
她先向祖父父親行了禮，又交待了沈榕幾句，然後才跳上了榮福郡主的馬車，等一切準備就緒，安遠侯府的車馬便急匆匆和-圖-書地往周宮行去。
這便算是答應了。
皇上哈哈大笑道，「果然是沈氏的嫡女，頗有幾分膽色，也沒墮了你祖父的威名。好，那你可要聽好了。乾元殿前的那個鼎爐你可曾見過了？那是當年我大周開朝先祖所留下來的。當年圍宮一戰，先朝的皇嗣便有不少人跳入那鼎爐之中，被燃燒的烈火烹煮倍受煎熬而亡，據說，那時的哭聲真是凄厲地很呢。我便命你用煮，燃，煎，泣四字來作一首詩，不管是什麼，只要在詩中帶了那四個字，便算你得了。」
榮福笑著點了點她的額頭，正待說些什麼，卻不知道看到了何人，便滿臉歡笑地往前走去，一邊還不忘記對沈棠說道，「快過來，介紹個有趣的人給你認識。」
不多時，夜宴便算是開始了，抬著珍饈美食的宮女一個個魚貫而入，訓練有素地將精緻的小碟布到每個人的几案之上，不一會兒，便布滿了各式各樣的菜色。
榮福聞言輕笑，「你的醫術果真了得，不過用了幾副湯藥，我就感覺心情較之從前平和安寧了許多，夜裡睡得更香甜些了。」
沈棠微微地鬆了口氣，只要榮福郡主肯與自己呆在一塊，最好能形影不離，那麼皇上投鼠忌器，便是真的設了什麼陷阱，也當會略作收斂，至少能保證自己不落個出師未捷身先死的下場。
他忽然重重地說道，「若你能七步成詩，那這瓊漿便是你的了！」
沈棠的眼神微微一眯，皇帝的題目想來十分刁鑽，若是自己今日不能答出，想來這浪得虛名的帽子就得扣在自己身上一輩子了，受人嘲笑，無人約婚這些也就罷了，但榕兒的聲名卻會受自己連累，到時候他在太學院中的地位，便就尷尬了。
接著有人附和道，「我看那沈大小姐似是被嚇壞了呢，那小臉都白了。若是以往，太子若是看上了哪家小姐倒也不算什麼，向皇上請個旨賜個婚，還能成就一段佳話。但這會，太子東宮三妃人選皆定，這會才……確實有些太過了。」
榮福眉頭頓時皺了起來，「危險？你是說……」
沈棠端著這酒，臉上露出淺淡的笑容來，她仰起頭來一飲而盡，嘴角完得更大了一些，「這酒喝起來倒有些秋日舒爽的味道呢，很醇，果然是曠世奇酒。臣女得賜一杯，乃是畢生之福，多謝皇上的成全。」
她抬起頭來，盈盈的美目認真地望著榮福，頗有些懇求地說道，「郡主，棠兒有一事相求，還望郡主看在棠兒從來沒給您惹事添堵的情況下，答應一回吧！」
沈棠與祖父對視一眼，彼此的目光中都閃動著光華，這一刻，終於來了！
於是，殿前立得挺直的女子，淺笑盈然地答道，「皇上體恤臣女，不曾出太難的問題，臣女頗是感激，為了不負皇上的厚愛，臣女便勉力一試吧。」
榮福的臉上飛速閃過一絲惱意，她如今最忌諱聽到的人www.hetubook.com.com名便是沈灝，但眼前這位不懂人間世事的太子殿下，卻在這樣的大庭廣眾之下，那樣大聲地問她，這讓她心中很是有些惱怒。
沈棠心中不爽，但面上卻不得不作出沉靜恬淡的模樣來，淺淺地福了一福，然後道了聲，「太子殿下萬福。」
兩個人因心中早就達成了默契，又本就互相欣賞彼此的性格，這一路聊得頗是投機，很快馬車便駛入了安平門，又重新換了宮車，直到酉時三刻，才到了乾元殿。
沈棠的小臉皺成一片，「正是因為不擅長，這才發愁呢！」
沈棠方要抬腳，這時，滿身墨綠的秦焱不知道從哪裡冒了出來，他狀似與她擦身而過，但只不過是那瞬間，沈棠卻分明聽到他在她耳邊低聲地說道，「春申殿有變。」
那美婦笑著將沈棠扶起，正待說些什麼，這時，李公公那尖刻的嗓音響了起來，「請眾位貴人入席！」
榮福驚疑地問道，「太子如此無禮，你怎得不怒反笑？」
皇上的目光渾濁，但卻閃著興奮的光芒，他大聲說道，「小李子，沈大小姐的衣裳弄濕了，快將她請去春申殿換洗一下。」
她將女兒兩字咬得極重，又似乎在刻意隱忍著不習慣與好笑，因此說到後頭，便不由「咯咯」地笑了起來，「棠兒，這位便是忠勇伯世子夫人，也是我的表姐，是蓮蓮的母親。」
皇上聽到沈棠真能按照他的要求七步成詩，已然黑了一張臉，此刻又聽景陽王強調了幾句，便大覺這詩中的深意全然是衝著自己來的，心中不禁狂怒不已，這沈棠竟然如此大胆，影射自己，除了勾引熹兒之外，又多了一條必死的緣由。
榮福拉過沈棠來，笑著介紹了起來，「我說的有趣的小人兒便是蓮蓮了，想不到你們兩個還竟認得，那我便不多介紹了。表姐，這位就是我的『女兒』，安遠侯府的大小姐沈棠。」
沈棠感激地望著她，方才榮福對她的回護她都盡看在眼裡，「太子雖然無禮，我心中甚是惱怒，但郡主卻對我這般回護，我又很是感激。這一得一失之間，我便取後者，而輕前者了。」
榮福的身邊立著一個溫柔靜好的美婦，還有一個參量與沈棠差不多高的盛裝少女。那少女膚色雪白，相貌靈秀，一雙溜圓的眼清澈又靈動，她正抬著頭與那美婦嘰嘰喳喳地說著什麼，感到沈棠的腳步聲進來，忽地轉臉親熱地喚了一聲，「棠姐姐！」
沈棠忙向那美婦人行了個禮，「原來是忠勇伯世子夫人。」
榮福穿著一身大紅天絲刻牡丹錦袍，雖然是女子的花樣面料，但款式卻更靠近男式的，頭上挽著一個朝天髻，高高聳立著，只在髮髻的兩邊各簪了一朵大團金牡丹，花蕊有金珠流蘇垂落而下，華貴已極，卻又不失颯爽之氣。
李公公立時上前將一個玉盤呈給眾人看，玉盤之上醒目地立著一隻高腳玉杯ｍ.ｈｅｔuｂoｏk•ｃom.cｏｍ，裏面盛著的便是極其珍貴，只有歷代帝後方能飲到的瓊漿。
前來助興的舞姬也在琴聲的伴奏之下，開始扭動了起來，一時呈人字形，一時呈十字形，頗是熱鬧好看。
他是皇帝，且早就已經不在乎聲名，這樣做唯一的後果，也不過就是落個昏君的罪名罷了，他連殘害子嗣的事情都做了，哪裡是像愛惜聲明的樣子？
說完冷哼一聲，便拉著沈棠的手，再不理會太子，揚長而去。
她見了沈棠的模樣，略有些驚訝，「倒是難得見你盛裝打扮。」
說到底，醉翁之意不在酒，皇上的目的不過就是「處置」兩字。
不錯，這就是皇上的刁難。還不只是刁難，簡直就是明目張胆的陷害。
太子輕輕「哦」了一聲，便轉頭望向沈棠，痴痴地問，「皇姑，這位姑娘便是沈大小姐了吧？」
等到皇上宣了平身，她也不敢有絲毫的懈怠。
乾元殿夜宴，隆重非常，沈棠不敢掉以輕心，挑了一套漸變橘紅綉著銀絲海棠的衣裳，梳了一個端莊秀麗的朝陽髻，戴了皇貴妃所賜的八寶鎏金簪，略施粉黛。
眾人忙起身，避開几案，將身子躬到最低，行起了朝見大禮，一時間整個乾元殿里鴉雀無聲。皇上似乎很是享受這中居高臨下，眾人獨叩我獨昂的快|感，一直等到了良久，皇上才終於沉沉地道，「平身！」
沈謙心中對皇上這番做作頗是不齒，但仍舊感激涕零地叩謝道，「承蒙皇上體恤，老臣深感恩德，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碧笙看了看時辰，低聲道，「小姐，酉時了。」
但他眾目睽睽之下，卻並不敢有所動作，想到稍後的布置，便稍稍緩和了下來，他勉強笑著說道，「安遠侯，你果然調|教的好孫女，名不虛傳！小李子，將這杯瓊漿給沈大小姐端過去。」
沈棠的眸光晶亮，她低低地道，「我今日或許有危險，若是郡主方便，能否不離我一步？」
榮福更好奇了，「御前作詩？這是什麼名堂？往年倒是也有請千金貴女御前彈琴跳舞助興的，但作詩卻甚是少見。莫非你很是擅長詩歌？」
周圍從方才的竊竊私語開始漸漸大聲議論，有心人略一挑撥，便聽到威北侯夫人陰陽怪氣地說道，「沈家的女兒，果然都是好手段。」
榮福面色一沉，語氣便僵硬了起來，她冷冷地道，「正是。」
她勉強扯動了臉皮，語氣略重地說道，「榮福與夫君琴瑟和諧，甚是恩愛，謝過太子殿下的關心。」
身為皇家郡主，榮福自然是明白皇上心中的彎彎道道的，青鳳樓事件中手段毒辣，六公主的大婚時寡淡無情，這些都彷彿還是昨日之事，若今日果真是對沈棠存了不懷好意，也並非不在常理之中。
榮福聽她怪腔怪調地提及此事，不由噗嗤一笑，「若說惹事，你倒還真不曾，但添堵的事你可沒少做。不過本郡主大人大量，便就不和你計較了，和*圖*書看在你是安遠侯府唯一一個能入得了我眼的人，說吧，有什麼能幫忙的？不過事先說好啊，作詩什麼的，我是不會的。」
她扶起郡主的手臂，輕輕替她把了脈搏，過了須臾，她臉上的笑意更深，清脆地說道，「郡主身上中的桑血毒，幸虧不深，這會已經解得差不多了，剩下來的那些再用幾副湯藥便就能盡解開。接下來的時日郡主只需要好生調養，不過數月，便就能徹底好了。」
沈棠緊緊跟在榮福的身後，與她一道跨進了大殿。許是榮福的一身大紅色錦袍太過惹眼，一時間，竟有不少人停下了口中的對談，轉臉望向她們。
皇上凝著眉頭，細細地端詳著殿下俏然而立的女子，她的姿容絕頂，儀態大方，禮儀周全，氣質華貴非常，雖然面上的表情十分謙恭，但身上卻自有一股令人心驚的氣勢。
但她卻是反駁不得的，勛貴公侯面前，當著這許多人的面，若是她直言聲稱並無此事，那就是忤逆君上的罪名，她擔負不起。
言下之意，若是七步之內，這詩成不了的話，你便等著瞧。
最可笑的是，自己何曾有過什麼詩才，又何曾有過才女的聲名？
皇上重重地嘆了一聲，語氣里有濃濃的眷戀和不舍，他忽然將目光轉向榮福郡主那晃了一圈，然後對沈謙說道，「聽聞愛卿的嫡長孫女，乃是當朝才女。我朝已經許久不曾出過文才斐然的女傑了。朕既聞之，便免不得要來一試了。」
沈棠望著那玉杯微微一笑，「臣女無才無德，那些皆是別人的謬讚。但若是能替皇上助興，臣女便少不得要竭盡全力了。」
沈棠心下微嘆，徐徐地起身，裊裊婷婷地上前，行了大禮，「臣女沈棠，叩見皇上，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沈棠苦笑道，「我的風寒之症還未大好，本想辭了今夜的宴席，怎奈皇上忽然派了御前得勢的李公公來，頒下口諭，命我在晚宴之時，在御前作詩呢。如此之下，我想穿得簡單一些，也沒法了。」
沈棠微微頷首，整了整衣衫便翩然出了月桂園，碧笙和綿雨緊隨其後，待到了二門時，安遠侯沈謙，世子沈灝，榮福郡主趙慈，還有沈榕俱已經到了。
自從秦氏和沈紫嫣被罰去家廟，落了單的沈紫姝便時不時地便要去芳菲院鬧一場，芳菲院里的丫頭俱是郡主從王府帶來的，哪能讓她見著正主？每回都是給她趕了出去，但饒是如此，院子里的花瓶擺設卻沒少遭殃。
他沉沉地開口，語氣森寒，「朕聽聞你素有捷才，凡事善於應對，腹中又頗有幾分詩才，那朕便考考你，看看到底是真有才情，還是浪得虛名。若是你真能將我的要求作出詩來，那朕便賜你這杯周宮珍藏了百年的瓊漿。若是你作不出嘛，我再好好想想到底要如何處置你。」
皇上舉起了杯中酒，聲音冷沉地道，「中秋月圓之夜，朕與眾愛卿共飲一杯。」
原來是忠勇伯府的大m.hetubook.com.com小姐李蓮蓮。
果然是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才方打扮停當，碧笙便領著綿雨進了來。
殿中的几案都是按照爵位品階劃分，左邊皆是男子，右邊則是女眷，沈棠依舊跟著榮福，坐在她后側，左右皆是不甚熟悉的貴女，互相笑著寒暄了幾句，沈棠便望著几上布下的點心茶水，開始暗自思量起來。
這時，李公公那獨特的嗓音再次響起，「皇上駕到！」
沈棠眉頭微微一動，略側了側臉，原來是景陽王。她心中略有些感激，景陽王雖然與祖父達成了協議，但此刻他卻是並沒有必要為自己說話的，想來應該是榮福使的力。
沈棠耳力甚好，隔得很遠還能依稀聽到，她的嘴角不由微微翹起，她心中想道，雖然不曾料到太子竟然是這般模樣，但這頭開得甚好，這些貴夫人若是認定了太子好色，那之後的事情便容易得多了，也更能讓人信服。
她不過虛持一禮，但太子卻欺身上前，想要將她扶起，沈棠見狀盛怒非常，她輕輕一閃，身形巧妙地避了開來，又向後退了兩個小步，一臉委屈驚惶地躲在了榮福的身後。
更何況，這七步成詩，便是當朝文學泰斗曹文顯，也未必做得到吧？沈棠一個方才十三歲的小女子，充其量也就是能作幾首傷春悲秋的葬花詩來，哪裡能應付得來這樣的刁難。
乾元殿內一下子便哄然議論起來，莫說這殿前的鼎爐來歷有些太過血腥，殿中的女眷聽了莫不是渾身打著寒顫，尋常女子此時便真有才情，也俱都嚇跑了，哪裡還能以字眼作詩來著？
這的確是個令人過目不忘的女子，但得出了這個結論后的皇上卻並不高興，他的臉上倏得閃過一絲狠戾，不管是誰阻礙了熹兒的前途，他都必須將之除去。
李公公接到皇上的眼色，立刻便扯著嗓子大聲宣道，「宣安遠侯府沈棠覲見聖顏。」
他的眼神太過炙熱，他的神情太過迷醉，他的表現太過明顯，這濃烈的愛意，莫說是近在咫尺的榮福沈棠，便是隔開了好遠，但一直特別注意著榮福郡主這頭的幾家公侯夫人，俱都感覺到了。
「皇姑，您到了！」這聲音頗是驚喜，甚至隱隱帶著一似顫抖，「怎樣？那沈灝對您可還好？」
最可怕的是，沈紫姝猶如打不死的小強，每日都來，時間長了，郡主便是不怕她，也都煩了她。
但沈棠聽完要求便就樂了，這皇上莫非也是穿越人士？竟然專挑她熟悉地閉著眼睛都能背出來的詩歌，好巧不巧，也是七步成詩，更巧的是，這首詩在這個時空並沒有出現過。這豈不是故意放水，非要坐實了她的才名嘛！
一時間，乾元殿中熱鬧非凡。
立刻便有將方才那幕俱都收入眼中的夫人說道，「誒，威北侯夫人這便有失偏頗了，我看方才這沈大小姐舉止有度，進退得宜，並不曾有半分不是，反而是太子……」
等酒過三巡，皇上突然開口道，「安遠侯何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