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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棠嘆了口氣，無奈地說道，「只除了成婚第二日敬茶時見了一遭，後來便病在屋內，再沒見過。」

到了侯府，沈榕夫婦已在門口侯了多時。

月芙閣內，人都來得差不多齊全了，沈灝和榮福自然不必說，秦氏也已經到了，就連柳姨娘母子和白姨娘，也都坐在席上。

葉嬤嬤盯視著他們夫婦的背影許久，直到裡頭瑞王妃喚了她，這才匆忙迴轉，進了屋子。

蘇驀然似乎覺察到了什麼，但趙譽不待他發問，便拉了他出了月芙閣，沈柏緊緊地跟在他們身後，不多久便走遠了。

她疑惑著說道，「這樣豁出性命都不要的深情，難道經不起這十數年歲月的磨礪嗎？」

沈棠瞥了他一眼，拿手中的帕子劈頭蓋臉地甩了下去，「跟誰學的這副油腔滑調的模樣！」

很快便到了六朝回門日，沈棠按照規矩卯時起身，與趙譽一起卯正到了瑞王妃所居的靜心堂請安。

榮福顯得很是驚訝，「我聽說他們在北疆的時候，有一回瑞王妃生了重病，藥石無醫就要死了，幸得一個遊方僧人給了個方子，瑞王哥哥死馬當作活馬醫，便信了那遊方僧人。但那方子裡頭的藥材雖然易得，卻唯獨那藥引難得。」

沈棠笑著問道，「父親，怎麼不見三弟？」

等上了瑞王府的馬車，趙譽才有些心疼地開口，「你自過門后這幾日來，每日卯時三刻必恭立於母妃門前，她卻總是諸多借口不見你，這倒也罷了，便是見著了也不過是寒著一副臉孔的，還不若不見。只是，她偏又和圖書沒發話免了你的請安，倒叫你這大冬天的白白受凍！」

他將沈棠的雙手包在掌心，歉疚地說道，「是我連累了你。」

話音剛落，蓮蓮笑著進了來，「午膳安排在月芙閣，已經擺下了，蘇家姑太太剛到了，父親和姐夫已經先過去了，蓮蓮這來請姨姨和姐姐。」

說罷，她微欠一身，便與趙譽相伴而去。

沈榕見姐姐神色凝重，忙正了臉色，「約莫有五六日了，太后素日常喚威王妃進宮陪她，但最近卻再不曾有過。怎麼？姐姐是想到了什麼嗎？」

沈榕笑著說道，「近日皇上對威王態度有些不對，威王幾次請見都未准，太後娘娘也不知何故，稱病不肯見他。他心中煩悶，每日都要尋我喝酒解郁，我不過是去開解開解罷了。」

沈柏有些猶豫地望了望柳姨娘，柳姨娘略一沉吟，便笑著對他說，「跟著兩位姐夫去吧，有什麼學問上的事不懂，正好可以請教他們。」

榮福想了想，又問道，「那吳側妃呢？」

蓮蓮眨了眨眼，「姐姐放心。」

榮福一怔，「你是打算？」

秦氏自然知道沈松是又去了賭博，她心下也是急的，但當著沈棠的面，她卻不想將此事抖出來，不由低聲為沈松圓道，「今兒永寧伯府有祭祀，我母親昨兒帶了口信來，非要松兒去一趟。」

秦氏的臉色驟然一白，她的身子劇烈地顫慄著，「你！」

沈榕細細地打量著沈棠的神色，見笑魘如花，心情愉悅，面色紅潤，這才徹底地放了心，他似有所悟，ｈttps://wｗw•ｈｅｔuｂｏｏk.ｃｏｍ.com擠眉弄眼地說道，「看來姐夫對你很好。」

沈棠笑著說道，「正想和你說這事，等過了明日，你就開始病著吧，到時候我以侍疾為名，再回來看著你。」

榮福想了想說道，「好像是什麼雪鹿的鮮血。雪鹿長在北疆終年被大雪覆蓋的崇山之內，山中情勢複雜，地勢兇險，輕易無人敢進，雪鹿又極為稀少，得之頗為不易。那時正值北疆嚴冬，一年內極寒之地最寒之時，是瑞王哥哥帶著一隊侍衛，親自進了山，九死一生，終於得了雪鹿，治了瑞王妃的病。」

沈棠點了點頭，「我已經都安排好了，你等下只管配合著我便是。」

沈棠不禁問道，「什麼藥引？」

先是給沈灝和榮福行了禮，然後再將給各人的禮物呈上，沈灝對著趙譽笑得歡快，但只要對上沈棠的臉，便不由自主地拉下臉來，沈棠也不理他，等略坐了一會，便跟著榮福去了芳菲院。

榮福嗤笑了一聲，「果然是個厲害人。我聽父王說，吳側妃的兄長已經到京了，他這回在瓊州辦了幾件漂亮的差事，得了皇上的贊，若是所料不差的話，戶部侍郎這位置是跑不脫了。」

沈棠苦笑著搖了搖頭，「敬茶那日，她便親來要將府里的賬冊都交給我，可我初來乍到的，又沒有正經婆母的訓示，豈敢接她的賬冊？我推拒了一番，她倒也沒勉強，高高興興地收了回去。如今王府都還是她在管著。」

月芙閣靠西側，離大房比較遠，四周又空曠ｈｔtｐs://m.heｔuｂｏｏｋ•cｏm.cｏｍ，但景緻卻不錯，擺飯在那裡，倒是個不錯的選擇。

沈灝悶哼一聲，「有什麼話，但說就是了。」

沈棠笑著搖搖頭，「夫妻同心，有什麼連累不連累的。何況我本就起得早，靜心堂離得也不遠，權當作是早起晨練，強身健體吧！」

她想了想，不由問道，「太后是何日開始稱病的？」

這轉變倒讓沈棠有些訝然，她笑著回答，「多日不見，二妹的臉色越發紅潤了。」

沈棠嘆了口氣，「我也不知道內里究竟發生了什麼，但瑞王爺對趙譽卻是真心疼愛，我嫁過去這幾日，每日必要和我們一塊用晚膳，衣食住行處處關心面面俱到，真可謂含在嘴裏怕化了，捧在手心怕摔了一般。」

蓮蓮見了，連聲拍手贊好，「姐姐教訓得好，最近榕哥哥整日和威王呆在一塊，學得滿嘴花言巧語，我不喜歡！」

沈灝臉色微變，沉聲對著秦氏說道，「松兒近日總是夜不歸宿，派出去了好幾撥人，都不曾找著他，你這個做娘的，也不好好管管！」

沈灝坐在主位，左右手側分別是趙譽和蘇驀然，他似乎對兩個佳婿都甚滿意，臉上滿是歡愉，還不時點頭。

蓮蓮笑著揮了揮手，立在屋內伺候的丫頭婆子便訓練有素地退了下去，不過片刻，諾大的屋內便只剩下了二房這幾人。

沈棠微微一笑，朝蓮蓮點了點頭。

沈棠眉頭微挑，「威王？」

沈灝明白秦氏是在撒謊，永寧伯府就算有什麼祭祀，也沒有明知道今日沈棠回門，卻偏偏要讓沈松這個外孫出席的道ｈｔtｐs://m.ｈｅtuｂｏｏk.ｃom.ｃｏｍ理，他剛想發作，但看她滿眼的祈求，不由心中一軟，便不再繼續這個話題。

沈棠笑眯眯地說道，「聽說這幾日來父親整日地生女兒的氣，女兒惶恐，為了替父親消氣，便想到了這綵衣娛親的法子。父親您先請坐好，女兒這就要給您講一個故事。」

她輕輕拉過沈棠的手，頗有些憐惜地說道，「你啊，就是天生勞碌命，在家裡的時候清靜不了，嫁出去了又不得省心。好在我知道你的本事，瑞王府的水再渾，你也總有法子讓它清下來，這樣我以後不在京城了，也能少掛心你。」

這一頓飯在微妙之中結束，沈灝剛想訓誡幾句，便讓他們都散了，卻不料沈棠先他一步開口，「父親且慢，棠兒有話要說。」

沈紫嫣臉色紅潤，眼睛里也有了神采，看起來過得不錯，見了沈棠難得沒有劍拔弩張，倒是嬌笑著喚了一聲，「大姐姐來了。」

沈灝見這架勢，心中有些不安，不由厲聲問道，「你這是要做什麼？」

不出所料，瑞王妃貼身的葉嬤嬤客氣有禮地出了來，「王妃身子不好，還未起身。昨夜歇下時倒是交待過，若是世子和世子妃來了，無須見禮，直接用了早飯便就動身去安遠侯府吧。」

眾人圍坐下來，獨不見沈松。

她抿了口茶水，清了清嗓子，「從前啊，有個世代勛貴家出生的大小姐，她人生得美貌，又有一顆爭強好勝的心，一直都想要成為人上之人。與她青梅竹馬的男子對她痴心一片，但她卻怎麼也不肯答應這天作之合的婚事，因為她的目標是想要做wｗｗ•heｔｕｂoｏｋ•com.ｃｏｍ母儀天下的皇后，青梅竹馬只不過是個不承爵位的次子，如何能配得上她？皇天不負有心人，終於被她結識了當時最有希望成為儲君的王子，他們沒多久就打得火熱，無媒無聘之下，竟然行了夫妻雲雨……」

沈棠微微愣了一下，她想到大婚第二日去太后那謝恩時，太后便有些不太對勁，話說不到兩句便打發了自己和趙譽，當時倒不覺得什麼，但此時回頭去想，總覺得有些奇怪，一向不離太后左右的滿菊姑姑，那日卻並未出現。

沈棠與趙譽對視一眼，便輕輕頷首，「那就勞煩葉嬤嬤替我和世子好好侍奉母妃了。」

他忽然想到了，驚道，「皇上難道要對威王動手了？」

她想了想，便將自己心中疑惑盡數說出，「總覺得瑞王妃奇奇怪怪的，但又不知道到底是哪裡有問題。」

榮福笑著說道，「看你神色不錯，想來譽哥兒待你不錯，怎麼樣，瑞王妃還好相處嗎？可有給你立規矩為難你？」

沈棠笑著問道，「都已經安排好了？」

她伸手招了招沈柏，笑著捏了捏他的小臉，「正好將我們四弟也帶著去，他雖然年紀小，但學問卻也不淺。」

沈棠垂著眼帘，沉吟片刻，然後搖了搖頭說道，「威王手中既無兵權，朝野聲威日益俱下，皇上不會對威王動手。我只是有些不太好的預感罷了，也許是我多想了。我們進去吧！」

沈棠笑著對趙譽說道，「夫君，過幾日就是科考了，你不是有事情要對二妹夫說嗎？月芙閣後頭的暖閣，蓮蓮已經命人準備好了，正好適合你們聊這些讀書人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