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馮婉起床第一件事就是去看院子里有沒有傅臣商的車。

「啪——」傅臣商把房門猛得關上，隔絕了傅華笙無休止的聒噪。

紛亂，迷茫，掙扎，決絕，空洞，迫切……一切情緒都沒有了可以接受的載體，傾瀉了一地。

傅臣商站在屋子中央，怔忪了幾十秒。

「……」傅臣商頓了頓，「什麼時候走的？」

屋子被馮婉精心裝飾過，是傳統的中式婚房。

馮婉直接把她無視掉，催著傅華笙趕緊走，然後在他腰上揪了一把，「還嫌不夠亂是吧？誰讓你跑這個醫院來的？」

「你知道他早上回來了還受了傷怎麼不告訴我？」

窗戶上的囍字帖得整整齊齊，龍鳳燭正孤零零地躺在桌上，梳妝鏡上還貼著她胡亂剪紙的小鴨子……

※※※

煩躁地扯掉領帶，直接髒兮兮地躺倒在了床上，掀動了滿床圓溜溜的紅棗、花生、桂圓、蓮子……

當看到那個氣派恢弘的囚籠，那個代表著傅家，這輩子最討厭扯上關係的地方，竟讓他有了歸屬感。

前腳剛答應自己，後腳就陰奉陽違，不愧是他的寶貝。

明知道不可能，卻還是抱著最後一線希望，可能……可能她去了朗曦園。

「穿什麼衣服！你快給我過去！」

給他打了通電和圖書話，是關機狀態。

傅華笙驅車開到了最近的醫院，然後在眾目睽睽之下，半裸著身體，身後背著個受傷的男人往醫院里跑。

傅華笙聳聳肩，「走了不是正好嗎？蘇遠活不長了，楚陌沒了這張王牌挾持，蘇繪梨又可以熱情奔放地重歸你的懷抱。老婆不在身邊，你可以放心大胆地和心愛的女人在一起。你之所以送安久走，不也是打得這個主意，現在蘇遠病危更是證明你的決定實在是太英明神武！簡直不戰而勝！我說傅二，我真的不認輸都不行，你丫的運氣實在太逆天啊！」

腳步越來越快。

而如今，睜開眼睛是沒有她的婚房，閉上眼睛是她認認真真、乖乖巧巧答應他，對他說「好」的模樣……

三人剛到大廳，居然撞上了正推著輪椅的蘇繪梨，輪椅上坐著蘇遠。

於是，傅臣商捂著額頭上的傷口轉過身，然後，就看到傅華笙雙臂環胸斜倚在房門口。

馮婉含怒上樓，準備差遣傅華笙趕緊去把人叫回來，不然等老爺子起來了還沒看到他人，肯定又要大發雷霆。

門外的傅華笙還在不甘心地嚷嚷，「最後告訴你一個好消息啊，老爺子派了謙仁一路護送啊！不用擔心你老婆孤身一和圖書人沒人照顧啊！謙仁最會照顧人了！」

馮婉喊了很多聲都沒人應，於是戰戰兢兢地探了探他的鼻息，這才鬆了口氣，然後跌跌撞撞地衝進對面傅華笙的房間，「笙笙！笙笙快起來！趕緊送你哥去醫院！」

第二次，終於打開了那扇門。

「好看嗎？」

果然，下一刻，傅華笙特開心地開口——

「你肯定是故意的，早就知道蘇繪梨在這裏，你就不能提醒我一聲？」

馮婉心下一抖，穩了穩心神緩緩靠近，然後去推門，結果門被反鎖了，扭不開。

傅華笙直接被馮婉拖了過去，然後做了回苦工把傅臣商背了起來。

按照本來預定的時間，安久這會兒差不多就要從老宅出發。可是，那混小子居然到現在還沒有回來！

手在就要碰到門把的時候卻收緊，放了下來。

翻下來的時候手機不知道滾到了哪裡，有嚴重潔癖的傅臣商帶著滿身的草屑和泥土徒步走到了老宅。

近鄉情怯。

馮婉走到傅華笙的房門口，正要敲門，手上的動作卻突然頓住，因為她看到對面的新房門口居然有不少血跡。

「去哪個醫院啊？」傅華笙轉移話題。

「如今只要二嫂同意，當然啦，二嫂是肯定會放鞭炮額手稱慶地同意的，你和圖書們隨時可以離婚，並且只要你回傅家效力，股份還是你的。哎，簡直是天下的好事都被你給佔盡了！」

當看到屋子中間地面上的血跡以及傅臣商額頭上的傷之後，馮婉終於再也抑制不住恐懼，大聲尖叫著撲了過去，「臣臣！臣臣！臣臣你這是怎麼了？你不要嚇媽媽啊！」

裏面有人？

「……」

本來放在櫥櫃旁邊大大的行李箱不見了。

「你所要糾結的不過是現在就追去美國讓二嫂把離婚協議簽了，或者是再委屈蘇繪梨幾年，穩住老爺子，等徹底拿到了繼承權再動手。畢竟，哈，你懂得，安久這一自由，我和景希自然不會放過，你不過才拿到百分之二十而已，你怎麼知道，老爺子不會將第二個百分之二十給她？」

※※※

傅華笙抱著被子，迷迷糊糊的，「去醫院幹什麼？他好好的！」

「Evan！！！」看清傅華笙背後的人，蘇繪梨驚呼出聲。

「流了那麼多血，都昏過去了還叫好好的？快起來啊！」

「有事？」傅臣商面如寒霜，額頭上傷口的血液不住從指間流淌出來。

「冤枉死我了！我絕對不是親生的！我不幹了！你自己把他拖進去吧！」傅華笙委屈得不得了，說著就要甩手不幹。

「嗯和-圖-書，等著看你發現二嫂不在時的精彩表情啊！」

傅華笙雙手托著臉頰作花骨朵狀，「真好看！」

老爺子更是氣得一夜沒睡，這會兒還在床上輾轉反側。

什麼股份、離婚、十年、五年……

看了眼自己這身狼狽，他並不介意，反正那個人是宋安久啊，不管是怎樣的自己出現在她面前都沒有關係。

「最近的。」

見馮婉真的慌了，傅華笙才撓撓頭半裸著身子坐了起來，「我穿件衣服！」

歸心似箭辶。

「所以呢，我替你想了想啊，你還是繼承傅家之後再離婚比較靠譜。只要不離婚，安久的，就是你的。不過，五年，你確定蘇繪梨等了你十年，還能再等你五年？我又幫你想了想啊，你要是為了權呢，你就五年後離婚，要是為了女人呢，就馬上離婚，總之呢，這婚是一定要離的！然後我繼續想了想啊……」

因為這兩天操持婚禮實在是太累，加上昨晚都到最後了還發生那樣的事情，她輾轉難眠，半夜才沉沉睡去，早上就起得比平時晚了些。

傅華笙從上到下打量了他一眼，「幹嘛呢這是？打野戰去了？我都等你好久了。」

這輩子第一次體會到這四個字的含義。

馮婉跺了跺腳，忙好言安撫，「笙笙你乖啊！別鬧！是媽媽不hetubook.com.com好，快把你哥背進去！」

馮婉真怕他會氣出病來，安久臨走之前，她特意交代了讓她下飛機之後一定要打電話過來報平安，好讓老爺子安心。

傅華笙一邊被催著跑一邊抱怨道，「媽，你急什麼啊？最多腦震蕩，絕對沒事兒！早上回來的時候還活蹦亂跳的呢！」

「……」

「哦，她前腳答應你說好，後腳就求老爺子讓她即刻就走。」

「這不是你讓我開到最近的醫院的嗎？」

這話說的就跟新婚之夜獨守空房的是他似的。

穿過大門，越過草坪，一口氣跑到二樓，在房門前站定毪。

沒有預料中的乖巧睡顏，只有空蕩蕩的新房。

傅華笙這才不情不願地重新把人背起來。

馮婉顫抖著掏出一串鑰匙，急急忙忙地把門給打開了，接著，一推開門就看到大紅色的床上正躺著她以為還沒回來的傅臣商。

兩個小時后，馮婉起床了。

床單、被套、枕頭全都是大紅色……想象著那個小傢伙若現在還在，必定穿著晚宴上那套紅色的旗袍坐在床中間，小松鼠一樣啃棗子，那模樣一定喜氣洋洋又傻氣。

視線落在二樓，他們的新房，那顆躁動不安的心受到安撫一般漸漸聽話地靜了下來。

本來還存著的那點可能性，因為傅華笙的出現，完全被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