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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我現在就是個打工的……不過你們剛才想要打劫的人很不巧是我老闆娘。嘖嘖。」塵凡搖頭晃腦。對面兩鬼聽言立刻將兩把寒冰短刃握在手裡。

寒山兩鬼雖然依舊提防著塵凡，但畢竟這裏已是他們的鬼境，有主場之利的他們還是朝那張紙片瞄了一眼。紙片上歪歪扭扭地寫著幾個大字——「三點鬼下班」，下面還有「靈異工作室」一行小字。

「大叔，你讓我受傷了，我不管，等下的晚餐得你付賬。」

這樣一條感情鏈串連下來，就算鬼境之中只有肖佩佩一人，肖先生也不可能不趕來，更何況還要再加上一個他對其視若珍寶的肖夫人。

貓瞳想了想，卻沒有將那雞翅吃掉，而是遞到了楊辰的嘴邊。

這兩兄弟一個叫寒山，一個叫冰魈，都是得了極寒屬性紫級荒獸魂晶而晉級的鬼王。不過說是鬼王，他們卻多少有些與那個「王」字搭不上干係——這兩兄弟從始至終就只是兩人結伴，手下不曾有過一兵一將，更別說在鬼界劃地稱王。

「大叔，我這麼溫柔，這麼賢惠……我做你的小妾吧。」小姑娘故意舊事重提。

「……」楊辰一愣，最終還是張開嘴輕輕咬住，然後順勢將那油膩的雞翅從貓瞳手裡接過。

在楊辰的印象中，肖先生對肖佩佩鮮有那種父親對女兒該有的關心，甚至很多時候肖先生都表現得好像要把肖佩佩貼上價簽作為籌碼而非自己骨肉。

「現在這樣的情況，我要是和你們打起來一定會輸。我不打結局已經註定的架和圖書，喏，我這就收了神通。」塵凡調笑著大方地走進寒山和冰魈的鬼境之中，詭異的笑容就像是一張列印出來的照片直接貼在他的臉上一樣，很僵硬，很假，完全沒有質感。

「哎呀哎呀，別那麼緊張，我說不和你們打就一定不會和你們打。」塵凡的嘴笑得快裂到耳根。

「嘖嘖嘖，早知道遇到的是你們兄弟倆，我就不趕那隻小貓走了。看來又要錯過和你們交手的機會了。」塵凡的身子微微前傾，伸手在腦後抓了抓。

「沒戲。」楊辰的回答雖然與上次一樣如同冰山，但語氣卻有消融的跡象。

「看來又是我自以為是。」楊辰加快了步子，他感到遠處有一股驚人的氣勢正急速趕來，儘管楊辰從未與那氣息的主人有過直接接觸，但他卻很清楚來者是誰。

「就快到了。」

肖先生，帝都五大世家之一肖家的家主，靈能者世界里的意見領袖。

楊辰沒言語，繼續朝前走，看起來毫無目的性，很隨意地選擇自己看著順眼的方向。

楊辰沒有去多想那兩個鬼王的下場。通常親自來帝都挑事兒的都不可能是一方豪傑，多半是孤魂野鬼獨自修鍊，有了什麼奇遇走了狗屎運撿到紫魂晶這才突破成為鬼王。這樣的鬼見勢不妙撒腿就溜的本事遠在其他本領之上。

如果說鬼界里有一張排行榜將令人頭疼的傢伙做個排名的話，塵凡絕對力壓群雄冠絕天下。塵凡的實力雖然不弱，可也不能說橫掃宇內，但他做事每每出人意表，和他和_圖_書完全沒有道理可講，他的行為也不能按照常理來考量。或許他前一秒鐘還為了你與強敵奮力搏殺，下一秒就可以拼著被那敵手打得重傷也要砍你一斧子。

「冷掉了……」貓瞳接過同楊辰的表情一樣冷冰冰的袋子，一邊把已經發軟的薯條塞進嘴裏，一邊苦兮兮地說。

「塵凡……怎麼遇到了這個瘋子。」兩個剛剛被肖先生的威勢嚇得落荒而逃的鬼王正要在這園林內打開一處位置極其隱秘的羅生門，卻不巧和塵凡碰到一起。其中一個個子稍高的鬼王低聲怒罵道，他倆卻不知道塵凡是一路追著那麼來到這裏的。

「該從哪兒說起呢，啊，對了，我現在可是有工作的人了，吶，你們瞧。」塵凡根本不管對方有沒有回應，甚至不管對面的兩個鬼王有沒有在聽，他自顧自說著，還不知道從哪兒翻出一張皺巴巴的小卡片，得意地在寒山冰魈眼前晃著。

果然，在楊辰剛剛轉身不到兩秒的時間，他身後的鬼氣便一下子散去。隨即肖先生霸道的氣勢也突兀地消失不見，看來也是不想與這兩個鬼王起正面衝突。

「算是吧。」楊辰伸手按在貓瞳的腦袋上，輕輕揉了揉。

「沒戲……」

冰魈將短刃握得更緊，心道：媽的，我信你才怪。

「是自作多情。」貓瞳在楊辰身後小聲嘀咕，聲音的大小剛好能夠被楊辰聽到，顯然是故意為之。

楊辰皺著眉，腳下的步子又快了幾分。他之所以在兩個鬼王逃跑之前折回，只是怕鬼境消失之後他會面對肖https://ｗｗｗ•heｔubook.ｃom.ｃoｍ佩佩。儘管他幾乎每時每刻心裏都在想著肖佩佩，心裏卻又在逃避著與對方見面。

塵凡在鬼界曾與他們二人有過一次相遇，但他那時候卻恰好剛剛殺光了自己的同伴，倘若以一敵二，塵凡絕對不是這兩鬼的對手，於是那次塵凡理智避讓——在危及性命的情況下，塵凡還是能夠保持幾分清明的，儘管這樣的時候並不多見。

三隻擁有頂級戰力的厲鬼所展開的鬼境彼此交疊排斥，其中兩股極寒的力量很默契地融合在一起，壓制著另一股邪異的鬼力。三種力量匯聚的中心掀起駭人的風暴，若是這能量在帝都中心爆發，足以將十幾座林立的高樓震成廢墟。

……

「喂，大叔！我餓了！」貓瞳氣鼓鼓地用力扯了扯楊辰，還沒來得及繼續撒嬌或抱怨，楊辰已經隨手將裝著薯條和雞翅的袋子遞到她面前。

「大叔，你說的那家飯店還有多遠啊？」

「大叔，我是不是又做錯事了？」貓瞳發覺楊辰的異樣，慌忙把剛剛咬了一半的薯條塞回袋子，一手拎著印著快餐店大大標示的紙袋，另一手緊緊抓著楊辰的衣角，將手上的油和細鹽都抹在了楊辰的衣服上。

而這一次黑尾又因為種種緣故離開，使得塵凡再一次失了勝算。

「嗯。」貓瞳用力點頭，又從袋子里拿出一根雞翅，全然不顧上面已經凝結了的油脂沾在她白皙的小手上。

「本來也是我付賬，你又沒有錢。」

楊辰對肖先生的印象非常不好，這種主觀印象多半也源自這一點。不hｔtｐs://m.ｈｅtuｂｏｏｋ.cｏｍ.cｏm過肖先生對自己的妻子卻異常寵愛，倒不是懼內，只是他似乎將自己全部的愛都集中在妻子身上，而肖夫人對肖佩佩嚴厲之餘又有著作為母親本該對女兒的無盡的愛。

……

寒山和冰魈對視一眼，不明所以。

「大叔，我給你當小妾吧，也不能白讓你請我吃飯啊。」

「那個，我老闆那人雖然脾氣很差，又有點……那叫什麼來著……對了，中二，有點中二。不過，他為人倒是還算大方，而且也有那麼一點小手段。唔，作為員工，我總得幫他分憂不是。所以呢，我就是想問問，你們兄弟倆怎麼會有這麼大的膽子，敢在帝都動肖家的人？背後一定有人指使，對吧？」塵凡邊說邊笑，笑得合不攏嘴。

「沒有。」楊辰刻意維持著語調的平靜和冰冷。

「先湊合吃，前面左轉就有家餐廳。」楊辰說著看了看左手，他的手腕上戴著塊並不怎麼值錢的手錶，錶盤上的指針已經指在十一點二十。楊辰放下手，續道：「現在這個時間應該還沒關門。」

「大叔，我……我餓了……」在楊辰和貓瞳離開那條繁華的商業街后十分鐘，貓瞳突然扯著楊辰的衣角，怯生生地說，然後楊辰便聽到貓瞳的肚子「咕嚕」地叫了一聲。貓瞳的臉「騰」地一下紅了，像熟透了的可愛小蘋果。楊辰扭頭望向她，貓瞳立刻用兩隻手遮住紅彤彤的俏臉，眼睛卻在指縫之間偷瞄著。

帝都有一個著名的公園，而其之所以出名的原因也很簡單——那裡曾經是皇家園林。好吧，用「公園」這個詞hetubook.com.com來做稱呼，是有些配不上它的規模和氣派，不過現在在這靜謐幽暗得彷彿鬼域的園林里出現的幾個人影卻沒有辱沒它的名頭。

楊辰在距離肖佩佩被困的鬼境僅有不到二百米距離的時候突然停了下來，然後他自嘲地笑笑，掉頭就走，臉上寫滿落寞。

「又怎麼了，大叔？」貓瞳倒是習慣了楊辰的反覆無常，她也跟著轉身，卻不免隨口多問了一句。

「晦氣……不過二對一，我們佔優。」另一個鬼王道。他嘴上這麼說，心裏卻也在猶豫要不要先對塵凡下手。和塵凡動手的話，他們倆就算贏下來也不可能毫髮無損，甚至很可能都會重傷。如果以重傷狀態回到鬼界，隨時都可能被仇家殺上門來，甚至就算留在人間也是一件極其危險的事情。

這其中的原因之一是肖先生已經猜出這兩鬼是因何而來，根本沒有非要留住他們逼供的必要，其二是肖先生與肖夫人二人合力雖然能夠將這兩個鬼王全都留下，但也不是什麼手到擒來的事情，若是拖得久了恐怕還會生出其他的變化。

「喏，大叔，你吃。」貓瞳笑著，聲音和肖佩佩幾乎一模一樣。

封印在記憶上的符咒永遠都很脆弱，無論自己下定多大決心付出多大努力，卻總會因為一個個不經意間出現的小細節而碎裂，連帶著讓心上爬梭著的根本無法愈合的傷口一次次崩開，令自己重複又重複地感受著那種難以言說的撕裂感。

「那……大叔我是不是又溫柔又賢惠？你看我都把雞翅先讓給你吃。」貓瞳笨拙地封堵著楊辰正蔓延開來的淡淡悲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