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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換個角度來說，老孟如果沒有多此一舉地將自己的人手悉數派出去警戒，恐怕也根本不會招惹楊辰前來。

黑巫長老的嘴一開一合，血沫從口中湧出，他看上去就像一條被拋到岸上的魚。

彌留之際，悔恨就像凶煞的蠱蟲一樣噬咬著他的心，罪惡的慾望讓他的雙手和心一起變得骯髒，亦釀成了今日的苦果。

不過老孟卻有些小看了楊辰，單憑靈網的那些靈能者根本就沒辦法感應到楊辰的存在。而更加出乎老孟意料的是，楊辰雖然來到苗疆，但他原本的目的卻與老孟一點兒關係也扯不上。若不是半路恰好遇到朱朝霞，或許直到老孟順利完成自己的計劃，楊辰都還一直被蒙在鼓裡。

「什麼？那你們……究竟在為誰賣命？！」楊辰實在有些反應不過來，如果高忠江的話屬實，那麼老孟根本未能駕馭這四個星君……如果真是這樣，在幕後謀劃一切的人究竟是誰，他的目的又是什麼？

在馬麟拋出這一論斷後，楊辰便很自然地單方面終止了談話。

望著對方的歇斯底里，老孟悠閑地用手指挖著耳朵，用自己不屑的態度將黑巫長老的最後一絲尊嚴無情踐踏。

當倒地的次數達到三次的時候，高忠江覺得十分屈辱，即便是孩提時代依靠拳頭和力氣打架，哪怕孤身面對十幾個比自己年齡大的孩子，他也未曾有過被人打倒三次的經歷。

往往，與像狗一樣毫無尊嚴地跪地求饒相比，很多人更喜歡看著自己眼前一敗塗地的對手惡狠狠地許下各種荒唐的假設——「我一定要殺了你」，「你會遭和圖書到報應的」，「某某人絕不會放過你」……諸如此類的狠話大多在最後只是徒增笑柄的一紙空文。

楊辰其實倒也沒指望能從這幾人口中得到答案，可他沒想到的是，胖子等四人相互對視了一下，一直顯得相對沉默的高忠江開口道：「好處？死心塌地？跟著老孟？你搞錯了吧，老孟……他算個屁啊。」

事實就如同他們所言，楊辰現在的選擇只有兩個，要麼一直耗下去，要麼全力出手解決掉他們四個。若是想要讓他們完全失去戰鬥力同時又能留下一條性命，倒也不是做不到，只是時間會很久，過程會很漫長，屆時怕是老孟早已拿到補天聖靈珠。

老孟仰望女媧像，乾枯的手指在青蛇杖上抓得很緊。

「別傻了，他在放水，他只是沒辦法打敗我們而已。要說殺死，依照他現在的境界，若他真的想殺我們，怕是我們根本沒有任何反抗的力量。」胖子邊說邊將手裡裝薯片的袋子口朝下倒了倒，現在那口袋已經空空如也。

「你……很強。」高忠江的瞳孔縮小，針尖一般，目光銳利，眼神興奮得幾乎能夠燃燒起來，他的雙手交叉攔在胸前，指尖切割著周圍的空氣。

「算個屁……是年末流行語么？這幾章里已經反覆出現多次了啊。」馬麟自語道。此刻根本沒人理會他，不過對他來說，這倒是無所謂，反正他的舞台里有他自己就夠了，他一個人也能上演一出華麗麗的舞台劇。

老孟面前的黑巫長老此刻已經感覺到自己的生命力正被一股無形的力量從身體之中抽離，在和*圖*書死亡面前，任何生命都沒有絲毫抗衡之力。他覺得自己的身體輕飄飄的，那大概就是魂魄將要脫離軀殼飛散的前兆吧。

而今，楊辰又一次將自己的疑問擺在桌面。他實在很想知道自己與那個陰鷙的老頭究竟在哪方面存在差距。

「你很強，不過，還沒強到可以在以二対四的情況下殺死我們中的任何一人。」朱朝霞擦了擦嘴角的血，一顆幼苗倔強地從他伸出的掌心生長出來。

而當高忠江第十五次倒在地上，充斥在他心中的只有莫名的戰意與興奮。隨著時間的推移，高忠江被打倒的間隔越來越長，雖然依舊沒有還手之力，但他卻在以飛快的速度成長著。在這之前，他從未想過自己還會在戰鬥之中獲得如此良多的感悟。

高忠江沒理會胖子，他已經將自己的視線牢牢鎖定在楊辰身上，目光隨著楊辰的每一個動作而移動，根本無暇去看胖子說了些什麼。沒錯，是「看」胖子說了些什麼，那副耳機仍舊戴在高忠江的頭上，將他所聽到的聲音和外界的聲音完全阻隔成兩個互不相關的世界。

「我們在為誰賣命……這事兒暫且不能告訴你，不過你也不用急，用不了多久你就會知道了。」轉眼的功夫，話梅也見了底，胖子拍了拍自己的肚子，笑眯眯地說道。

高忠江現在連楊辰的衣角都沒能碰到，更別說在其身上留下傷痕——這更是在高忠江成為靈能者后從未發生過的事情，甚至，他連想都從沒想過。

「我很奇怪，老孟究竟許給了你們什麼好處，讓你們如此死心塌地跟m.hetubook.com.com著他。」楊辰皺著眉頭，眉心幾乎能夠夾斷鉛筆。他實在不相信自己會在人格魅力上輸給老孟，至於物質層面則更不可能，坐擁整個仙界的楊辰所能開出的條件怎麼可能比不上老孟？

楊辰之前曾隨口就這個疑問與馬麟探討過，不過他們倆的討論卻未能深入下去，因為馬麟給出的見解是：老孟似乎是個受，他之所以能夠讓胖子等人跟在他身邊，大抵是因為他能夠滿足這些人的生理需求。

就在老孟將裝在寒玉瓶中的聖女鮮血滴在青蛇杖上，並恭敬地把那青碧色的手杖插入石像前一個不起眼的孔洞中時，楊辰正第十九次將高忠江放倒在地上。

他已經發不出任何聲音，或許是因為沒有力氣震動聲帶，或許是由於意識變得混沌模糊難以組織起語言，抑或二者兼有。

「……什麼意思？」朱朝霞扭了扭脖子，掌中那株幼小植物瞬間枯萎，生命力完全被他抽干，葉子失去綠色，碎成枯黃的粉末飄散。

補天聖靈珠，這是老孟計劃中的最後一環，也是最重要的一環。種種跡象以及靈網多年捕捉到的線索都表明，這顆珠子就在這女媧神像中。

「稍稍給你些提示，那是一個……你很熟悉的人。」朱朝霞補充。

這位往日里表現得溫文爾雅的長老此刻終於完全失去理智，他瘋狂地用最惡毒的言語咒罵著眼前這個誘使自己犯下大錯的人。

「意思就是，要麼和我們一直這麼拖延下去，一次次把我們揍趴下，再眼睜睜看著我們從地上爬起來；要麼直接把我們都幹掉，讓我們永遠都爬不起和-圖-書來，沒有任何中間選項。」胖子說著，又拿出一袋話梅。

鮮血噴涌，濺在老孟那身黑袍上，讓幽暗的黑隱隱透出血腥的味道。

真真正正地到了最關鍵的時刻，老孟心中沒有一絲一毫的緊張，有的只是按捺不住的興奮。他已經知道楊辰來到這附近。

對於高忠江的回答究竟顛覆了多少楊辰等人以往的推斷，馬麟並沒有過多考慮，他糾結的反而是另外一件事。

「哦，對了……既然我已經要君臨天下，那就封你一個小小的巫王噹噹，這不正是你夢寐以求，甚至不惜殺掉你們的聖女也要坐上的位子么，現在你可以如願了。」老孟嘴角挑了挑，邊說邊用手裡的青蛇杖將那長老的屍身挑飛到一旁，連看都不再看一眼。

周圍早已經做了最嚴密的部署，無論楊辰從哪個方向前來，都不可能躲過蒼蠅一般飛舞在這片山野間的耳目。靈網這時候真的變成了一張網，一張灑在苗疆的大網，老孟自認為這網雖然不能用來將楊辰困住，但卻足可以捕捉到他的蹤跡。

第一次倒地的時候，高忠江的心中充滿驚訝，他從未想過自己會如此輕易被人擊倒，他甚至連楊辰的動作還沒看清，便覺得自己的視線不受控制地向上移，待頭頂上密布的雲完全霸佔了視野，他整個人已經摔倒在地。

老孟一爪揮出，指尖上勾起的勁氣直接便將毫無抵抗力——或者早已沒了半條命的黑巫長老的喉嚨抓開。

想要奪取這顆靈珠，暴力手段絕對是無效的。不過老孟手上卻擁有兩件關鍵性的道具——苗疆代代相傳的青蛇杖，以及女媧後人的鮮血。https://m.hetubook.com.com

「如果時間充裕的話，我倒是很想讓你幫我翻譯一下你剛剛罵的那幾句苗語是什麼意思，說實話，我只聽懂了大概……不過，我現在很急切地想要得到那顆珠子，所以，你可以去死了。」老孟說著，一手抓著那根仿製的青蛇杖，將它一點點向前用力推壓。

很久以前老孟就通過各種手段讓龍家幫他占卜，儘管不能對龍家透露太多內容，得到的反饋信息也十分有限，但老孟依然能夠確定，他成神路上最大的絆腳石便是楊辰——沒錯，老孟如此處心積慮大費周章，目的只有一個，成神！

「嘖，忘記和你道謝了，若不是你替我除掉那個小娘皮，想要得到那顆珠子還真要費一番功夫……不過現在，我就要一步成神，天下即將盡歸我手，楊辰那個小王八蛋和姓肖的匹夫到時候都要跪在我面前磕頭求饒……哈哈……哈哈哈哈……只是很可惜，我的老朋友，你恐怕是看不到那令人激動的時刻了。」這一刻，老孟的張狂已經到達了頂點。

敗者總是喜歡用自己無謂的憤恨來襯托勝者的恣意張狂。

「那句話怎麼說來著？你可以殺死我，但無法打敗我。」王翹楚甩了甩嵐風劍，盤旋的氣流圍繞著劍鋒翩然盤旋起舞。

指如風，血似雨。

「你看，我就說他很強吧……果然很強。」胖子呲了呲牙，對高忠江說道。說著，他又隨手扯開一袋薯片，胡亂從中抓出一把塞進嘴裏，大嚼了幾下后，混著口中的鮮血咽下。

楊辰倒是做出了一個令高忠江滿意的反應，他錯愕的表情讓被他摔在地上十九次的高忠江心中有了極大的滿足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