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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不負知道，如果說什麼畫質、遊戲性、自由度的遊戲特質，就好像一個小孩子在向大人述說跳房子的樂趣一樣。不僅說服不了人家，反而徒增笑柄。

首長秘書合上材料，說：「你在電視上的表現很亮眼。在那麼多人中間，你居然能搶到主動權，到了後面完全成了你的主場，將演播室變成了你的演講台，還順便宣傳了你的《狂潮》。真是了不起。」

王不負繼續說：「這就是我說的優點。很多東西，如果你直接講道理，沒有人會去聽。但通過拐了彎的方式，卻能潛移默化地改變別人的觀感。」

「我也盯著一個優點說吧。你看一下遊戲的地圖。」王不負翻開了送審材料，裏面有遊戲的實際操作截圖，他指著其中一張截圖，說：「這裡是紐約的中央公園。摩天大樓和國家公園，僅僅只隔著一條街。」

活了這麼大，王不負還是第一次跑進市政府辦公的地方。以前他路過時，倒是想象過高牆大院裏面的樣子。

張市長只能長嘆口氣，半月前，他從未聽聞過王不負這麼一號人。突然這傢伙就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幫忙找到了本地龍頭企業雲潤集團老總何輕煙的女兒，挽救了南江市建設新城區的規劃。

「看來你的意見很大啊！就因為審核沒有通過？」首長秘書笑了。

結果真進去和圖書了又有些失望。綠化搞得不錯，裏面基本都是民國建築，石板青磚，除了寧靜清幽一些，也沒有什麼特別的。

王不負走進辦公室，看到沙發上坐著一位穿著中山裝的中年人。

「別看著辦啊……」張市長急死了，他在電視上看過這人的表現，那是相當的能噴。這愣頭青要是不知道好歹，把首長秘書氣著了可怎麼辦？可不等他想出辦法來，王不負已經推門進去了。

首長秘書聽到這裏，將送審材料翻到遊戲性的介紹頁，說道：「你的遊戲不鼓勵玩家殺活人，這不是在宣揚團結和正義么？」

首長秘書的嘴巴半天沒合攏。他輔佐首長好了那麼久的意識形態，到現在還沒弄出點眉目，只覺得處處碰壁。現在卻感覺面前的一堵牆自動變成了門，門外面是一條光明的大路。

他在央視演播廳，當著那麼多人的面談笑風生，現在不過來見一個人而已。或許這一人的權勢就要超過整個央視演播廳的觀眾。但權勢這東西，只有你看重它，它才有用。像王不負絲毫不在乎，也就不起作用了。

「不錯！」王不負自通道：「想象一下，一個沒有去過紐約的人玩這個遊戲，那麼他在一邊殺戮喪屍的同時，也在遊覽這座城市。推出遊戲之後，他就會知道紐約有世界上最發達的地鐵和圖書系統，在城市中心有巨大的國家公園，也知道透過自由女神像的眼睛看這座城市究竟是什麼樣子。」

「你要硬說這是主旋律，我也沒話講。但我設計的時候沒想那麼多，只是覺得這樣做才符合人性。」王不負說。

呵呵，王不負心說。反正就這樣了，他也沒有了好臉色，皺眉問道：「退回來的送審材料我看了，上面的批語我都記在心裏，但我不理解錯在什麼地方。」

首長秘書有些莫名其妙，問：「難道這就是你說的優點么？」

「我就這麼一問，不一定是愛中國。就是看看你的理念究竟如何。」首長秘書說。

「正確與否，我們不去談他。」首長秘書將材料放在茶几上，拍了拍封皮，說：「但是就這個遊戲來說，從我的立場上看，是不正確的。」

「在《狂潮》里，放進去愛國元素？」王不負懷疑地看著面前的中年人。

14年後，國外製作出來的遊戲不正確的多了，中國玩家照樣有玩到的方法。既然如此，為什麼只禁止自己人製作的遊戲？

首長秘書笑了笑，說：「這畢竟是你製作出來的遊戲，我就算說出再多缺點，你也不會認同。這樣吧，你就盯著這遊戲，說它的優點，看看能不能說服我。」

首長身邊的秘書不可能別出心裁，坐飛機來見一個名不見經傳和圖書的小老百姓。肯定是得到了授意的，可目地是什麼？連見多識廣的張市長都想不明白。只能讓王不負盡量圓滑應對。

首長秘書若有所思。

人們在不了解某樣東西的時候，都會帶著主觀的偏見。

「愛國這個東西很複雜，不能大而化之，而要讓玩家從某一個特定人物身上感覺到。拿《狂潮》來說，我可以設計一個場景，主角在冒險的途中，遇到了一個保護著小女孩的美國特警。隨後觸發機制，刷出大量喪屍來圍攻幾人。特警要主角帶著小女孩先跑，他自己斷後。」王不負說。

首長秘書有些動容了，他當然知道這意味著什麼。

中年人正翻看著一份材料，聽到聲音，抬頭看見王不負，說：「你是王不負？過來坐。」

首長秘書聽呆了。

首長秘書笑了起來：「你看，同樣的東西，你這樣一弄，感覺就讓人容易接受了，也讓玩家感覺到了團結的力量。如果你想讓玩家感覺到愛國的重要性，那該怎麼辦？」

張市長覺得，自己以後都不會被嚇到了。就算王不負弄來美國總統，都不會再吃驚了。

說著，王不負又指向了下一張截圖，說：「這裡是時代廣場……這裡是自由女神像……這裡是紐約地鐵。」

「主旋律？」王不負冷笑起來：「遊戲說到底，是給玩家提供快樂的工具。哪ｗwｗ•hｅｔｕboｏｋ.ｃｏｍ•cｏm有玩家會說：哎呀，我要接受一下教育了，然後打開遊戲獲得靈魂的洗禮……那我製作遊戲的初衷就變了！」

王不負毫不自謙：「那是因為我說的全是正確的。他們找不出反駁我的理由。」

張市長帶著王不負，來到市長辦公室門口，提醒道：「你進去之後，盡量順著意思說話，明白么？別耍在電視上的那一套。你就當自己來接受教育的。」

「但是這個模式能用在中國身上么？比方說，把這個遊戲的場景移到上海去，感覺不太好接受。」首長秘書想了半天說。

「我看著辦吧。」王不負倒是沒有什麼緊張的心情。

王不負坐著市長的車進來，下車后又有市長專門領著，太惹人注目了。絕大多數工作人員不知道凌晨時有位大人物空降南江，看著王不負的眼神中都透著一股怪異。

那麼能不能通過遊戲，改變外國人對中國的偏見呢？

王不負繼續說：「主角因為經過冒險，已經變得很強大了，要和特警一齊抵抗。之後就可以通過特警的嘴巴，表述一些比方說『平民優先』或者『警察的職責』這些高大上的理念。這個場景雖然只有五六分鐘，但是給玩家留下的影響會非常的深。」

本來張市長也以為這傢伙就這樣了，然後沒想到這人竟然搭上了何輕煙。能讓何輕煙打電話喊一個市長和-圖-書處理學校瑣事，能讓何輕煙把人帶到政商交流會上。

「啊？」輪到王不負聽呆了。這哪跟哪啊？

再怎麼行，張市長覺得也就到此為止了，沒想到那人跑了一趟首都，居然招來了這麼恐怖的一位人物。

「當然！」王不負一肚子火，口氣沖得不行，「《狂潮》的美國版雖未發售，但已經預售賣出了二十萬份，這可是實打實一千萬美元！就這樣美國佬還嫌《狂潮》預售得少了，我呢？處處碰壁！到現在還看不出點由頭來！」

「可惜你選的題材不好。要是選得主旋律題材，誰會刁難你？」首長秘書不以為意地說。

「你好。」王不負依言坐下，他瞄了一眼首長秘書手上的文件，是從首都退回來的《狂潮》送審材料。

「也許我國玩家和歐美玩家有文化分歧。」王不負說：「但這是我們遊戲製作者要摸索的東西，設置出讓玩家更能代入的背景。而不應該一刀切地完全禁止。」

譬如說，一個沒去過美國的人，往往會認為紐約有兩千萬人口，生活壓力很大。但當他知道城市中心有一個巨大的公園后，這個看法或許就會改觀。

送審材料雖然退回，但首都的審核部門應該還會留有複印檔，然後到了首長秘書的手上。

「來見你果然對了。這樣吧，就由你的青瓷科技來做一個主旋律的遊戲，怎麼樣？」首長秘書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