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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思明沒有想到情況會如此嚴重，想了想道，「這件事我有責任，是我帶你上戰場的，我應該多關心一下你。這樣吧，我給你放兩個月假，你回家探親休養一下，或者去旅遊一趟想去哪就去哪，怎麼樣？」李思明覺得是自己虧欠了他。

「當然，這本來就是未來的事，我們可以走著瞧，總有實現我這報告中目標的一天，不過這現在不是我考慮的問題，那是中央首長考慮的問題。」李思明笑道，「哦，對了，現在新隊員的情況如何？」

「你怎麼處理的？」

「這樣不行，動靜太小，太便宜他們了。將他們按照所屬軍區或軍種分成十三個中隊，不要打亂，他們不是相互不服嗎？那就讓他們摽上，一人犯錯，全中隊連坐！爭起來好啊。」李思明說道。

「不，我申請轉業！」小刀低著頭看著軍靴說道。

在這裏，他們沒有思想！他們所要做的一切，就是讓教官滿意。

「什麼？轉業？你就這樣拋下我們，部隊需要你！」

「惡夢？」李思明愕然。

當初狼牙部隊在海南的那些教官來了，加上狼牙隊員每三個人負責一個中隊的訓練。這些新丁們的苦日子到了，連續四周的體能訓練開始了。

「我也殺過人，我們每一個隊員都殺過人，殺的人不比你少！在戰場上你不殺人，就會被殺，殺人有理，這是戰場的生存法則，這不是你的錯！」

「這樣吧，你先不要下決定，我先給你兩個月假，兩個月之後你再回來告訴我你的決定！」李思明安慰道。和圖書他甚至無權勸對方繼續穿著軍裝，因為他自己也籌劃著離開軍隊，雖然原因不一樣。

每天他們睡意正濃的時候，緊急集合的哨聲響起來，五公里越野，跑回來剛睡下天亮了，等待他們的是十五公里越野，上氣不接下氣地跑完15公里，人都差點死掉了。15公里在部隊也跑過不少，不過從來沒這樣跑過。教官開著吉普車，拿著根大棍子在後面張牙舞爪，看誰不順眼就一棍子。新丁們連滾帶爬，恨不得多長兩條腿！跑回來的時候天都大亮了，等著吃早飯。剛吃了兩口，該死的哨子又響了——5公里，先跑回來先吃，晚了就難說了。結果有很多人沒吃上早飯，順帶連午飯也省了。就這樣餓著肚子跑來跑去跑了一天，肚子餓成了根麵條，只好拚命喝水，讓胃別空著。

「可我總不能忘記我殺的第一個人，地上那一灘鮮血，滿地白色的腦漿。」小刀說話時眼神中充滿著迷茫。

但是支撐他們是軍人的榮譽感和不服輸的念頭，李思明把每個中隊的訓練成績都公布出來，好勝心讓這些人拚命地堅持著。李思明對這一切都很滿意。

在這裏，他們明白了一個道理，要想在訓練營里獲得尊嚴和人格，只有向教官們證明：我是最優秀的！

每一天都有人退出，這些人承受不了殘酷的訓練和教官們無情的甚至對自己人格的摧殘，這些都和他們在原部隊講究官兵友愛那一套是那麼的不同。每天超大運動量，甚至讓他們的意識都處於迷幻狀態，只和-圖-書剩下機械的本能反應。

並不是所有的新丁都對這個惡劣軍容軍貌的軍官印象不佳。

「這些人本來都是尖子，咱們又不是給自己挑人，不適合的可以退回去。所以就讓他們起好勝心，相互摽上，咱沒事偷著樂！」李思明嘿嘿笑著說道，許志強一陣惡寒。

胡清河不在此列。他就是那個被李思明率隊將他從敵軍手中硬搶出來的，昆明軍區某邊防團士兵。在最後一戰中，他隨狼牙共同戰鬥，立下了一等功。從認識狼牙隊員起，他就對狼牙特種部隊懷著感激和最高的敬意。當知道要招特種部隊士兵的時候，他強烈要求獲得參加選拔的機會，令他沒有想到的是，居然是狼牙招人，招兵的是喬小龍，所以他就順利地來到了這裏。

「是的。鮮紅的血，還帶著體溫，慘紅慘紅的，死了的敵人還在沖我大喊大叫呢！那模樣似乎刀槍不入，緊緊地勒著我的脖子讓我喘不過氣來！」小刀失神地說道，「我拚命的逃跑，可我走擺脫不掉，好像無處不在。白天那些學員衝著我大喊大叫，我好像自己還在夢裡，所以我動手了。對不起，隊長！」

小刀休假去了，帶著迷茫走的，李思明不知道自己還能不能將他留在軍隊里。此時的李思明，想起了在那個濃霧迷漫的清晨，小刀抱著槍，獃獃地坐在三具越軍屍體旁，眼睛盯著那還瞪著白眼死不瞑目的越軍時的孤獨的身影。

「有點不務正業吧？」李思明笑道。

「對不起，隊長。我忍不住，我控制不了https://www.hetubook.com.com自己，出院以來我天天失眠，一閉眼就想起犧牲的戰友，一閉眼就會做惡夢！」小刀說道。

「小刀，你怎麼搞得，你這樣下去，學員們沒練趴下，也被打趴下！」李思明在某一天忍不住罵道。

「啊，不是，這其中的某些觀點我覺得有些不現實，比如這快速機動的快速反應師要多花多少錢？」許志強對報告中所描述的中國軍隊的戰鬥力感到震懾，他懷疑這一偉大目標實現的可能性當底有多大。不過他想不到的時候，他也會有成為這樣的一支主力部隊主官的那一天。

他認識每一名隊員，當然更認識李思明，他知道這個軍容軍貌令人厭惡的軍人並不是這樣的人，所以他比別人更吃驚。但他並不懷疑這個人。

在這裏，他們無權也無力要求別人給他們尊嚴和人格，這些，都要靠他們自己去爭取。

「是！不過每個中隊總會有一兩個拖後腿的，拖後腿的那不給人罵死啊？」

有人受不了了，自己打好背包自動退出，從哪來回哪去。

這一周，還增加了幾個項目：每天100個俯卧撐，100個引體向上，100個仰卧起坐，100個高抬腿跳，100個舉槍跳蹲！這是今後每天的必修課，無論訓練強度多麼大，每天必須完成！

而李思明此時卻不知道自己在別人的心中的形象已經低到了不能再低的地步。他睡了一天一夜，當第二天醒來的之後，吃了一碗豐盛的早餐，就恢復到了最好的狀態。

「都關禁閉了，寫檢查！」

但是有一件和*圖*書事令他不得不重視起來。

「隊長，這一個月你就在忙這個？」許志強手中拿的是李思明寫的報告。

小刀一天比一天沉淪，變得比以前更不愛說話，這跟隊員們印象中的小刀判若兩人。原來的那個小刀是個愛說愛笑愛動的人，李思明知道他是為什麼，但他無能為力。小刀變得越來越冷酷和暴躁，新學員任何過激的舉動，都有可能被小刀視作攻擊自己的行為，往往他會忍不住出手，將對方打倒在地。小刀知道自己不對，但他對自己的行為無法控制。

在這裏，除了恐懼、壓力、勞累，他們一無所有。

「是！我明白了！」許志強道。

「是啊，你對這個有什麼看法？」李思明問道。

「沒有。我就是覺得……」

「但是……我不知道，看到學員們吼著嗓子，集體衝鋒的時候，我就會產生幻覺，分不清是訓練營還是在戰場，我怕某一天我會崩潰，會忍不住殺人！」

「都安頓好了，不過剛來三天，糾察就處理了三起打架事件，這些人都來自不同軍區、軍種，都是尖子。尖子嘛，都挺狂的，除了和自己同一個軍區或軍種的，其他人都瞧不上，所以話不投機就動起手來。」

第五周，開始基本單兵動作訓練。400多米的訓練場，先跑過平衡木，然後翻過矮牆、高牆，從鐵絲網下面爬過，爬繩網，順繩子爬下來……雖然這跟野戰部隊的訓練場幾乎一樣，不過經過四個星期的摧殘，他們已經對自己沒什麼信心了。教官們在耳邊吼，還拿著個高音喇叭，好像他們都是聾子，生怕他和圖書們聽不到他那討厭的聲音。休息也不固定，完全要看教官們也就是「黃世仁」的心情。幾個教官在幾個重要的地方大聲地提醒他們注意事項和動作要領。他們就這麼爬啊、跑啊，完全變成了機械運動，心裏只有一個念頭：快！快！快！早點做好了就不用被挨教官罵了，還可以多休息幾分鐘！爬鐵絲網的時候，40厘米高的鐵絲網要從下面爬過去，他們都幾乎都像一張紙貼著地面了，可爬行的時候本能地想抬頭看路，但是頭盔很容易掛到鐵絲網。教官一看他們抬頭，用根竹竿噹噹的敲他們的頭盔：「媽的，低頭！低頭！你想被一槍打死啊！快點！給我朝前滾快點！」這麼一來，只能低著頭拚命地睜大眼睛，也只能看到前方一小段路。鐵絲網下都是泥水，經常他們喘氣的時候把泥水給吸到嘴裏，一口的臭泥，被嗆得直咳嗽，而且濺起的泥水模糊了眼睛，只能靠著感覺朝前爬。最後身上除了眼白能看出是白的外，都是泥，連耳朵眼裡都塞滿了！教官還嫌不夠，用竹竿在上面砰砰地敲鐵絲網，鐵絲網一上一下地晃動，如果不找准規律，肯定會被掛住。教官說這是訓練他們眼觀六路、耳聽八方，要使全部的感官都處於緊張興奮的狀態。

在這裏，他們最大的願望是多睡一會兒，多吃一口。

「對於特種隊員們來說，他們除了要經歷殘酷的訓練科目，更重要的，他們要學會團隊作戰，一起面對困難一起承受考驗一起迎接挑戰。如果連這個他們都不能學會，他們將來回到原單位，如何扛大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