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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我只能去她家玩啊？」兒子低頭說道，「我又沒有別的朋友，她家我可以想去就去。」

在某個星期天，李思明專門找了兒子認真地談了一下。李思明第一次這麼正式的談話，讓兒子感到很驚訝很害怕，小心肝七上八下的。

「阿明，聽說你要將自己的親生兒子送人？」徐大帥聞聽，跑過來問道，「我倒不介意收養，我就缺一個兒子！」

「我一定要做個男子漢！」兒子聽了這話，都感覺自己已經成了李家的頂樑柱了，「可是……」

「廢話！當然是實話了，難道你經常騙你媽？」李思明瞪眼道。

「我要是去了，就見不到爺爺奶奶，還有你跟媽媽了。」兒子說道，懼於父親的要求，他不敢直接說出來。

兒子沒有說話，他早明白自己因為是李思明的兒子，而不能像其他同學那些可以自己自由自在地上學、放學和玩耍。李思明當然不想讓兒子在這樣的環境下成長，更不想讓兒子卻自己產生怨恨之心，向來自我感覺良好的李思明，對於做個「模範父親」的偉大願望仍沒有放棄。

「什麼？誰跟你這麼說的！」李思明可不想讓自己的兒子產生這種判斷，連忙質問道。

現在他知道錯了，錯得很厲害，他不是給孩子自由，而是給自己這位當父親的自由。因為聽了妻子的抱怨之後，他就用心地觀察兒子的一舉一動，他發現兒子在家裡很沉默，該吃就吃，該睡就睡，該學習就學習，比一名士兵還要有規律，很少聽到兒子主動談起自己的學校和同學，放假也不出去玩，這還是一名本該天真活潑的小學生嗎？李思明感到很恐懼，有點擔心兒子是不是患上了自閉症。

「嗯。」兒子點頭道。

「噢！」李思明莞爾一笑，「那也沒關係，等你讀中學了，可能就知道了。這個事情咱就放到一邊，以後你慢慢想。不過，不管你將來的理想是什麼，書是一定要讀的。我和你媽都是堂堂北大的才子才女，別到了你，成了個半文盲啊？」

「對、對，是我的錯！」李思明只得一邊檢討自己，一邊試圖說服母親。

「我保證，讓你在那裡成為真正的男子漢！」

……

「談什麼啊？」

「我保證，你的玩具會比以前更多更好玩。」

「我那不是對你們二位德高望重的長輩表示尊重嘛？至於這業餘班嘛，我覺得小明他本人沒興趣，幹ｍ•heｔｕbｏok.ｃｏｍ.com嘛非得報，我沒學過當導演，不是照樣拍電影？這出了問題，也不是什麼太嚴重的事情，責任在我、責任在我，還來得及！」李思明陪著笑臉，「我保證，只要你們同意，我保證還給你們一個聰明、可愛的孫子！」

「嗯，小明，我的意思說，像你這種年紀的小孩子通常都是比較調皮的，尤其是男孩子。比如你張叔叔，上小學的時候，專門在深更半夜敲人家玻璃，你袁叔叔，喜歡偷他爸爸的煙抽，你看他們這麼小就學壞了。還有徐嬌她爸，當年帶著人打另一條街的小孩，不知道被派出所警察教育了幾回！」李思明道，將別人列為反面案例，是他很樂意做的事情。

「你怎麼知道？」李思明奇道，「你媽早就告訴你的？」

「我……要說實話嗎？」兒子支吾半天，試探地說道。

「這不叫轉移撫養權，這是寄宿。媽，你也看到了，現在咱們這個家的環境不適合小明快樂健康的成長。」李思明解釋道。

「那好，咱們父子倆今天好好地談一談。」李思明道。

「你一個男孩子，小男子漢，整天跟在一個小女孩屁股後面，有什麼意思的？」李思明有些氣急敗壞，但是他卻只能是和顏悅色地說。

「我真的可以嗎？爸爸！」兒子聽了這話，黯淡的眼神變得高興起來。

「我不想去！」兒子很乾脆地回答。

「我生活得很好啊？不愁吃不愁穿，上個月我們老師號如我們向貧困同學捐書呢？我捐的最多！」兒子在李思明目光的注視下，老實地回答道。

「當然，你爸爸我說到就可以做到！」李思明保證道，「不過，這事還要徵求你的意見。你看，你爸爸我多麼地重視你，想當年你最崇拜的許叔叔在我面前也是大氣不敢出！」

「上學、做作業、睡覺，然後還是上學、做作業、睡覺！」兒子說道。這夠乏味的。

「什麼都行，比如你的理想吧？」李思明道。

「做錯事情？沒有。」李思明道，「你還不錯，至少不調皮、搗蛋，沒惹你媽生氣。小明啊，可是你不覺得這樣有些不太正常嗎？」

「我一去我同學家，叔叔阿姨就追著問我家裡都有幾口人，家裡有幾輛車，平時我家裡都吃些什麼，買些什麼，出國幾次，還問你有多少錢，平時怎麼花。我都沒功夫跟我同學說句話，所和圖書以我就不去了，還不如在家自己玩自在。」

「可是他們現在不是好好的嗎？」兒子反問道，「三位叔叔對我也很好啊？你騙人！」

「是、是，可是小明他卻不太活潑不是？」李思明道，「小孩子通常都是比較調皮的，如果不調皮，就不太正常了。說好聽點，那是忠厚老實，可是要用這個詞來評價一個8歲的小孩子，實在不是什麼值得驕傲的事情。沉默寡言，成了居家小孩，不利於小孩子的成長和與人交往，小孩子就應該跟小孩了在一起，天天躲在家裡成了童養媳？」

「那你平時都做些什麼？」

「誰跟你這麼說的？」李思明很是氣憤。

李思明解決了兒子個人的「思想問題」，但是卻沒有完全解決事情。

李思明平時忙於事業，雖然很少管自己的兒子，跟兒子說話也是和言悅色，就當是個平等的朋友，自以為自己很稱職。偶爾遇到讓李思明不滿意的事，李思明還少不了威脅兩句，可是卻讓兒子產生了一個錯覺，以為李思明喜歡自己這樣不吵不鬧按部就班地當個乖孩子。

「噢，那很不錯。」李思明道，「那誰是第一名啊？」

「我準備讓你轉學，去一個風景美麗的地方繼續念書，到了哪裡，沒人知道你是誰，你的同學都會很樂於跟你做朋友。到時候，你就會有一大群朋友，可以天天去同學家作客和玩耍，說不定連你的口糧都省了！」李思明道，「聽說那裡的小朋友都很愛交朋友，那裡的山泉水比可樂還要甜。」

「你是想送我去山東？聽說那裡很遠。」兒子介面道。

「對你現在的個人生活，有什麼想法？」李思明問道。

「小明，你想不想跟別的同學一樣，可以自由自由在的上學放學，也沒有人跟著。想玩就玩，能交多少個朋友，就交多少個朋友？」李思明誘惑道。

「他有軍銜又怎樣？當年還不是我手底下的兵？」李思明維護著自己的高大的形象。不知是因為李思明的父權影響，還是因為事實果真如此，兒子沒有反駁。

「這不是你剛才說的嗎？徐叔叔他們小時候不學好，但是他們現在卻是好人。」兒子很無辜的說道。

「這你也害怕？」李思明叫冤，「我還當自己是個模範父親呢！」

「爸爸，我不是做錯了什麼吧？」兒子小心翼翼地問道。

這個問法太專業了，才上小學二年級和_圖_書的李小明還不知道什麼叫生活，更不知道什麼叫「個人生活」。

可憐的李小明同學，上了自己父親花言巧語的當，就稀里糊塗地答應了。

「爸爸，你的意思是說，凡是壞小孩，將來長大了就有成就，能幹大事？」兒子自己歸納出中心思想。

「不是，老師以前布置關於自己理想的作文的時候，我說我不知道我的理想是什麼。可是老師說，別的同學都說要有當個科學家、飛行員的偉大理想，非要我寫一個。」兒子承認道，「我於是就寫我要當個將軍」。

李思明在考慮了再三，終於準備和他的兒子李小明談一談。

「就是你從不打我，我才害怕。」兒子道，「因為我不知道你想要我做什麼，我也不知道你不想要我怎樣做。」

「平時？我平時也就是去徐嬌她家玩，其他同學家我沒去過！」兒子回答道。

李思明很鬱悶。

「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這句話你們老師有沒有教過你？」李思明見兒子不相信，「你看這三位叔叔現在都過得挺好，也讓別人尊敬，政府號召人民群眾為災區捐款捐物，他們也都捐了很多次。可是他們像你這麼大的時候，卻是個壞小孩！」

「思明，不是我說你，你看你成天到晚地忙著工作，小明的事情你關心過幾回，現在出狀況了，你又糾枉過正。」父親李全說道，「人家小孩業餘時間不是學鋼琴、小提琴，就是學美術、舞蹈，你倒好，啥班也不讓報，這就是你的教育方式？」

「是的，爸爸！」兒子保證道，「我一定好好學習！」。他不知道自己這個小孩子，除了讀書還要幹些什麼。

「我不調皮、搗蛋，也是錯了？」兒子睜大了眼睛，一臉不可思議，這跟老師要求的很不一樣。

「沒什麼可是了！」李思明打斷了兒子的話，趁熱打鐵地加把火，「李小明同學，就是很了不起了，你在學校的那些同學可沒有比得上你的，你有勇氣有擔當有魅力，獨立自主，是個真男子漢！」

「那你說說看，這到底是為什麼啊？」李思明問道。

李思明的歪理讓兒子聽起來很有趣，只是兒子還是很不適應跟父親一對一談話的氣氛。

父子倆人平時也很少有機會談心，兒子李小明就在李思明的不知不覺中長大，李思明忽然發現自己對兒子的內心知之甚少，要不是妻子楊月的抱怨，他甚至都不會去花時和圖書間去思考。可是一轉眼兒子就長大了，李思明一直是比較另類的父親，他甚至一度認為當父親的不去嚴家管教，給孩子自由，是件很有風格的事情。

「你以為誰都像你小時候那樣調皮搗蛋？記得當年，小華將咱們家的窗玻璃敲碎了一塊，你趁你張叔叔不在家，將他家的窗戶玻璃全敲碎了！」母親毫不客氣地揭他的短。

「什麼叫不快樂，我讓小明凍著、餓著？」母親對李思明的說法很是敏感，因為在她看來將自己的孫子送到別處去，那不就是指責她教育孫子的失敗嗎？

「別的同學家裡，你也可以去啊，我又沒禁止你去？」李思明驚訝地問道。

這是個大問題，兒子從來就沒離開過家，出過遠門，即使回北京，也是楊月帶去的。對於他這個年紀的小男孩來說，離開父母去一個陌生的地方求學，很顯然很不舍，儘管李思明將山東沂蒙描述的跟世外桃園一般。李思明算得上是一位比較無情的父親。

李思明有想哭的感覺，沒有哪個當父親的能這麼教自己的孩子，也不想聽到自己的孩子得出這種可怕的結論。

兒子坐在客廳沙發上，正襟危坐，就像在班主任老師面前一樣，一邊努力地維持著自己的姿勢，一邊恭敬地聽著父親說話，不知道是心悅誠服，還是裝的。

「這不也是怪你？誰讓你偏偏要開個公司！你去黑龍江那會就開始自作主張起來，哪一回聽過我的話？」母親仍然很不開心。

「放鬆、放鬆，怎麼搞得這麼嚴肅，像個兵似的！」李思明努力作出一番很和藹的樣子，「我沒那麼令你害怕吧？你小時候到現在，我很少打過你批評你，平時我也不太管你，你害怕個什麼勁啊？」

李思明小小地吹捧了自己一把。

徐嬌是徐大帥的掌上明珠。

「小明這孩子，我看著就挺好，誰說不聰明、可愛了？」母親反駁道。她不容許任何人說她孫子的不是，兒子也不行。

「這樣啊。」李思明看著兒子挺孤寂的眼神，很是憐惜，「這個不怪你，這全是我的錯。」

……

「我不想知道你的成績怎樣！」李思明道，話剛出口他就知道自己這話相當的不負責，補充道，「我對你的學習成績很有信心。我跟你說，當第一名不容易，很累。我當年只喜歡得個第二，第二名好啊，上面有第一名給撐著，讓自己有追趕目標，要是自己當了第一名，就沒和_圖_書有了動力，很快就被人超了。所以說嘛，考個第二名是最有價值的，第二名就是金不換！」

「我保證，你媽和我經常去看你。」

「你不想去？」李思明問道。

「我說的不是學習，你們小孩子當然學習是最主要的。我的意思是說，除了跟學習有關的，你平時還都做些什麼？比如出去玩？」李思明發覺自己跟兒子的交流很費勁。

「你看，你爸爸我當年15歲就離開家，去了遙遠的黑龍江，一個月難得見到一點肉星，冬天又冷又餓，開荒種田又累得要死。雖然我也是第一次離家出遠門，也很想你爺爺奶奶，但我不怕，因為你爸爸我是個男子漢，當年有誰不佩服你爸爸我？作為我們李家的第三代傳人，你，李小明，一定比我要厲害得多，是不是？」李思明對自己的兒子用上了激將法。

「好好的，將自己的兒子送到別人那裡去撫養，你當我們都死了？」李思明母親沈芳埋怨道。

「我不知道！」李思明心裏這麼想。這跟李思明可一點關係也沒有，此李思明非彼李思明也。要是換成此李思明，他更願意將張華家的玻璃卸下，然後安裝到自己家窗戶上，那才是真正的報復。可是不敢說出來。

「好了、好了，這話馬上忘掉，就當我沒說。」李思明承認道，「我是想跟你好好談一談你的內心的想法？」

「爸爸，你吹牛！許叔叔說，他有軍銜，你沒有，他大你小。」兒子反駁道。

「什麼想法啊？」兒子問道。

「是徐嬌。」兒子道，「我保證下次一定超過她！」

因為他還得說服自己的父母親，李小明的爺爺奶奶，讓他們也同意自己這個偉大的「男子漢養成計劃」。

「我說的不是這個意思，我是說咱們家現在跟以前不同的，我有很多錢，可是我卻不能咱們家小明跟別的孩子一樣可以自由自在的上學、放學，因為在學校老師不會把他當成一個普通人家的孩子，平時出行也是一幫保鏢跟著。小明自己也說他很想有很多朋友，可現實是他除了大帥家的丫頭，一個朋友也沒有，這樣的童年還好的起來嗎？」李思明耐心地解釋道，「把他送到一個陌生的地方，做一個可以跟其他同學打成一片的小學生，不是很好嗎？」

「爸爸，這個月中考我得了第二名！」兒子在李思明開口之前就說道，他以為自己犯錯了什麼大錯，連忙將自己的學習成績亮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