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掛掉電話回到酒吧，劉經優繼續要和我討論陳小菲和黃麗霞哪個更好看的問題，我一點心情也沒有，乾脆敷衍他說：「黃麗霞天下第一，行了吧？」

我焦急，感到每一分每一秒都是漫長的煎熬，我成長在單親家庭，自幼和媽媽相濡以沫患難與共，她有什麼不測，叫我這個做兒子的怎麼能心安理得？

剛將手機塞入枕頭底，正打算繼續睡，手機又不依不饒地震動著，頑強地向我挑戰。再次從枕頭底下摸索手機，努力地將眼睛睜開一條小裂縫，咦，來電的固話，區號0662，我的家鄉！

聽到媽媽住醫院了，我精神抖擻，腦袋馬上清醒過來，從床上彈了起來問蓮姨：「我媽昨晚還和我通電話，今天發生什麼事了？」

一時間之間想不起是誰。

「我是蓮姨，你媽今天入院了，你快點回家。」是看著我長大的鄰居蓮姨，還曾為我做媒找對象。

「唉，好吧，你要保重身體，在酒吧工作那麼深m.hetubook.com.com夜才下班，要多點休息。那就這樣吧。」媽媽有氣無力地說。

但是，萬萬歲也會有盡頭的時候。

我想起了一件事，早幾年，一個同學的媽媽生病，死了，當我得知這件事之後，我很震驚，同學的媽媽和我的媽媽是同齡人，她這麼早就去世了，警醒了我一個道理：人的生命是脆弱的，它遲早有結束的一天，你可以主宰命運，可以主宰前途，但你永遠主宰不了自已的生命。

「今天早上，我和你媽去買菜，剛出門就在地上打滾，我問她發生什麼事了，她說肚子裏面痛，痛得在地上翻來覆去，我馬上就打120，救護車來了，我跟車送你媽來醫院，現在醫院里。」蓮姨在電話中焦急地說。

我努力在聲音中搜索辯認，稱呼我為添仔的人，除了我媽和親戚，再就是看著我長大的鄰居了。

我越聽越急：「蓮姨，醫生說我媽是什麼病呢？嚴重嗎？現在我媽www•heｔｕbooｋ•cｏｍ.ｃoｍ還痛不痛？」

睡眼惺松著按了接聽鍵。

怪不得，我媽反常地在昨晚打電話給我，一定是有什麼事瞞著我，怕我擔心，所以就沒說出來，只是輕描淡寫說肚子痛，我以為是老毛病複發，沒想到會是這麼嚴重。

我不想再回憶那不堪的往事，我對媽媽說：「媽，過去的事已經過去了，以後我再找個女友為你生個孫子。你早點睡吧，都很深夜了。」

我很害怕，害怕有這麼一天的到來，我的媽媽一年比一年老，她這輩子還沒有享過清福，甚至還沒見到他兒子的兒子的出世，在車上，我的身心在發抖，冷顫，我自欺欺人地告訴自已，我媽長命百歲，不，不，不。是萬歲，萬萬歲。

凌晨三點，下班回到家裡，在床上輾轉反側，怎麼睡也睡不著，陳小菲問我今晚幹嘛不抱著她睡，翻來翻去，是不是身上長蚤子了。

我說是呀，你是誰？

我想，媽應該是很眼睡了。

半夜失m.hetubook.com.com眠的後果就是，差不多天亮的時候睡得特別沉，朦朧中，感覺枕頭底在震動，首先是陳小菲察覺了，她推了推我說：「添，你的手機在響呢。」

陳小菲在旁邊提醒我，現在才是早上，老總還在睡覺，哪裡能聽得到電話響？說得也對，如果剛才蓮姨沒給我電話，這個時候，我們也是在熟睡中。

我沒好氣地對她說：「我天天都洗澡，哪裡來的蚤子？今晚我媽打電話給我了，我總是有一種不詳的預兆，她很少打電話給我的，都是我打回家的，就算是她打給我，也是下午才打，因為，她知道我早上在睡覺，晚上要上班，這二個時間段都不方便接電話。」

「現在鎮上的醫院，醫療設備條件差，醫生說檢驗不出來，要送到市裡的醫院檢查，醫生給你媽打了鎮痛針，她現在好多了，剛睡著。你快回來看一下你媽吧，添仔。」

「那麻煩蓮姨你了，我今天就回去。」

此時，陳小菲聽到我和蓮和圖書姨的對話，也起床了，只是屏住呼吸沒哼聲，靜靜地在我身邊聽著我們的對話，看得出，陳小菲也頗為關心我媽的身體健康。

在車上，歸心似箭，客車在高速公路上風馳電掣，像一支脫弦的響箭，我看著它超越了前面的很多車輛，但仍覺得它不夠快，我恨不得自已長上翅膀，飛回家裡，飛回媽媽的身邊。

奇怪了，家鄉，除了我媽給我電話，基本沒有什麼人會打我的電話了，什麼同學啊，朋友啊，都是習慣MSN，QQ和電子郵件聊天的。

人，是不是一種自相矛盾的物種？當心急如焚的時候，會感覺度日如年。當心情舒暢的時候，會覺得光陰似箭，人的喜怒哀樂總是隨情緒變化而變化。

顧不得那麼多了，寫了一張請假單，交給陳小菲，要她轉交給老總。我收拾了簡單的行李，陳小菲要起床送我上車，我說不用了，你再睡多一會吧，有什麼事就電話聯繫。走出大門之前，陳小菲安慰我：「阿姨可能是操勞過度，或飲和*圖*書食不適導致腸胃不佳，你不要太擔心，你還沒有吃早餐，上車前記得買些麵包和水上車吃。」

想了想，陳小菲說得也沒什麼錯。

陳小菲在後面抱著我說：「我想，阿姨應該沒什麼事吧，做媽的想兒子，什麼時候想就什麼時候打呀，突然想你，就突然打電話給你，這也很正常嘛。如果你不放心，明天起床后，再打個電話回家不就可以了嗎？不要想那麼多了，聽話，抱著我睡覺吧。」

掛了蓮姨的電話，我馬上撥打公司老總的電話，準備向他請幾天假期回家照顧媽媽，打了幾次，都是「你所撥打的電話無人接聽，請稍候再撥。」我急得像熱窩上的螞蟻，老總的電話卻無有人接聽。

心裏，默默祈禱著，媽媽千萬不要有什麼事，一定是腸胃老毛病複發，沒事的，一定沒事的，說不定，我還沒有回到家裡，她就出院了。

「添仔嗎？」一個婦女的聲音。

疲睏不堪，實在睜不開眼睛接電話，摸索著枕頭底下的手機，憑感覺按了拒聽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