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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的事出奇的順利，可能是方助理感恩戴德地在楊家強面前說了一些對促成合同的意見，也可能是楊家強認識到這份合同正如他所說「總體上是符合彼此利益」的。大的方向獲得了共識，那麼小的細節，我們完全可以坐在談判桌上儘可能地諒解或作一些可以接受的讓步。

這次見到楊家強，已然沒有了先前的隔膜感，怎麼說我們酒肉一場，多多少少會拉近一點人與人之間的距離。

既然來到了這個村子，我總不能半途而廢，只能跟著小鬼們慢慢將車子開進村裡。前面有一個趕牛的大叔，我再次停車詢問：「大叔，請問你們村是不是有一個叫劉經優的人啊？」

打定主意，遵循記憶中劉經優身份證的地址問了幾個路人該怎麼走，然後驅車前去。

「傻瓜，這有啥好感動的，那是我的本份嘛，今天感冒好點沒有？吃藥了嗎？」

老夫婦滿臉風霜，歲月的蹉跎在他們的臉龐上留下了一條條的痕迹，他們忐忑而又老實結巴地回答：「我是劉經優的爸爸，你找他有什麼事嗎？」

經過一番磋商和修改，我終於完成了湖南之行的首張合同，內心充滿自豪感，無不感嘆：「上帝始終眷顧有準備的人。」

是雯雯。「添，你快遞給我的感冒藥，我今天收到了哦，太意外了，沒想到你山長水遠給我買感冒藥，當我拆開包裹的包裝時，我感動得一蹋糊塗，我好想你哦。」

在路上，我一直想像著劉經優和小菲的生活和圖書現狀，他們倆人結婚後過得幸福吧？孩子還聽話懂事吧？生活過得還充裕吧？這一切，我都想知道。

有一次在三更半夜裡，車子半路拋錨了，前不著村后不著店，除了漆黑就是寂靜，我又餓又渴，在僻靜的公路中足足呆了四個小時才得到援助，我深刻記得當回到市區里的食店中狼吞虎咽的情形，就像數日沒進食剛從難民營逃難出來的人一樣，看得店主目瞪口呆。

在狹窄崎嶇而又險象環生的泥濘路行走，只能以蝸牛般的速度緩緩前進，這個地方夠窮的了，連一條像樣的馬路也不修繕一下，如果對面有行人或來車，閃讓困難，只能盡量將方向盤打迴路肩騰出馬路互相避讓。幸好，一路上只見三五個趕著耕牛的農民，並沒有來往的車輛。這種原始貧瘠的山區地方，也是中國貧窮落後的農村的縮影吧！

方助理心領神會，知道我話中有話，他笑了笑說：「呵呵，還行。」

「知道了，我會乖乖聽你的話，你就別老是擔心我了，在外地你也要保重身體，準時吃飯，多休息，知道嗎？」雯雯溫柔如水，通過在空氣中傳播的聲音，真恨不得自己能長出一雙翅膀，長途跋涉翻山越嶺，穿越千山萬水飛到雯雯的身體，將她擁入懷內狠狠的，綿長的吻她。

跑了大半個湖南的縣市，其中的辛酸是旁人無法體會得到的，有時候，站在大街上看著人來人往歸家的路人，心裏倍感寂寞，我多麼渴望不和*圖*書再是一粒漂泊的浮萍，也像他們一樣有一個安定的家，回到家裡陪家人看看電視，吃上那些簡單而又可口的飯菜，但是現在，這一切看似普通的生活對我來說都是望塵莫及的奢侈。

七灣八拐，終於看到了池塘邊的那戶人家，這是一間經歷了多年風雨侵襲的典型村屋，房屋的外面有幾隻小雞小狗在無所事事地閑逛，看著有陌生人來了，警覺的狗如臨大敵，朝著我咆哮吠叫。

聽著大叔這麼一說，心裏頓時放下大石，還好，劉經優就是在這個村子里，沒枉我白走一趟。我對大叔說了一聲謝謝，繼續朝著他給我指引的方向前進。

方助理也在場，對於昨晚召妓的事，我不予揭穿，免得讓他在老闆面前下不了台階，我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和方助理打了一聲招呼：「方助理今天的精神不錯啊。」

這一群嘻嘻哈哈的小鬼吱吱喳喳，七嘴八舌地討論了起來。「劉經優是誰呀？」「我不認識。」「沒聽說過。」

大叔打量了一下車子，又打量了一下我，說：「劉經優是吧？他不在村頭，他的家在村尾，你向前走，會看見山邊有一個池塘，池塘邊的那戶就是劉經優的家了。」

為了不讓他知道我比他更急於求成，我隱瞞了正想去他公司拜訪的事實，我淡定自若地說：「有空呀，現在過去吧。」

好艱難才來到劉經優所在的村莊，在村頭，有一群光著腳丫穿著破爛的頑童在天真地嬉戲玩耍，遠遠看見有m.ｈｅｔｕbooｋ.cｏm.ｃoｍ車進村，像圍觀外星人一樣好奇，一窩蜂地迅速將我的車子包圍，跟著我緩緩前進的車子慢跑起來。

和劉經優，我們曾經是患難與共的兄弟。和小菲，我們曾經是相濡以沫的情侶。雖然在最後，我們的情緣落寞收場，至此已事過境遷，我們之間除了怨之外還有過恩，所以不應有恨。我仍記得劉經優身份證上的地址，現在，我們近在咫尺，同在一座城市的天空下，我有一種想去看望他和小菲的衝動。

正在這個時候，屋裡出現了一個熟悉的身影，她的懷裡抱著一個哭哭啼啼的小孩子走了出來，這個孩子的母親和我四目相交的那一瞬間，都愣呆住了，在勞燕分飛天各一方之後，我們都沒有想到還會有重逢見面的這一天，心裏悲喜交集，五味陳雜，各種各樣的情感頃泄出來。

「本來還頭暈暈的，收到你的包裹竟然就不暈了，真奇怪。你放心啦，我吃了葯呢，不會辜負你一片苦心。」

電話中，楊家強問我能否去一趟他的公司就合同事宜再一次詳談。

翻了一下手機的名片夾，找到了劉經優的電話，撥打過去，未曾料到提示是空號。於是，又找到了小菲的電話撥打過去，提示也是空號。他們倆個回長沙多年了，也許，以前在廣東東莞的那個手機號碼早已停用了。心裏不免湧出些許失落感。

攻克了郴州市場，以下的站就是衡陽、株洲，湘潭和長沙。

我搖下車窗的玻璃，問他們：「小朋友，m.hetubook.com.com請問你們知道劉經優的家裡在哪裡嗎？」

抱著小孩子的這個女人，正是我曾經的女朋友，劉經優現在的老婆陳小菲！

今天成功簽約，湖南之旅首戰告捷，掩飾不了喜悅，這樣的大事一定要和雯雯分享，讓她也高興高興。於是，我對她說了關於簽約的事，聽到這個消息，雯雯似乎比我更開心，不斷地表揚我：「我就知道你是最棒的，做什麼事都能用心去做，太好了，再多簽幾張單就可以早日回廣東了。」隨後，電話聽筒傳來「啵」的一聲，我問她是啥聲音，雯雯說：「親你一下，算是給你的獎勵。」

第二天下午，我知道楊家強會回公司，所以，我再次登門拜訪。此行的目的，談業務也好，培養感情也好，反正干我們這一行就要膽大心細臉皮厚，沒耐心是很難將業務促成的。

「嗯，你按照說明書上準時服藥就很快會好起來的，一日三次，每次一粒，記住了哦。別忘了還要多喝水。」

我關掉引擎下了車，對老夫婦說：「你好，請問這裡是劉經優的家嗎？」

聽著他們的竊竊私語，我不禁犯愁了，難道我找錯地方了？不可能呀，在路上我問了幾個當地農民模樣的行人，他們眾口一致都是說就是在這個方向，會不會是劉經優長年出門在外工作，他們年紀太小，對村裡的大人不甚了解？又或者以為我問得劉經優是和他們年齡一樣的小朋友？

劉經優的家鄉正是湖南長沙，那年，他橫刀奪愛，被我親眼看到他和自己ｍ•ｈｅｔuｂooｋ.ｃom.ｃoｍ的女朋友滾在床上，正是因為他，親手將我們之間建立的兄弟情誼摧毀得灰飛煙滅，正是因為他，讓我和小菲分道揚鑣無法回頭。我和小菲分手后，劉經優帶著小菲回去了家，這些年來，曾經的恩恩怨怨我也不再耿耿於懷了，今天，來到劉經優的家鄉城市，莫名的想知道他和小菲現在過得怎麼樣了。

知道我是劉經優的朋友，老夫婦熱情了起來，說：「他出去打工了，先進屋坐，進屋坐。」

剛將車子啟動，手機就響了，掏出來一看來電顯示，是寰宇公司的電話，正是楊家強。

聽到眼前這對憨厚純樸的老人就是劉經優的父母，親切感油然而生，我說：「我是廣東人，是劉經優的兄弟，專來來看他，他在家嗎？」

走出寰宇公司，正想去取車，手機響了。

劉經優的家在長沙市郊的農村，鄉道坑坑窪窪，車子顛簸搖晃，眼前一片封閉落後的破敗景象，矮小陳舊的房子七零八落地散布在山腳下，田野上種植著綠油油的莊稼，馬路上偶爾還能看見幾堆牛糞的痕迹。心裏想，劉經優在這個窮鄉僻壤成長，想必，也吃了不少苦頭吧。

可能是聽到有狗吠聲，屋裡跑出了一對老年夫婦觀察情況，並將神經崩緊的狗召喚回到身邊，狗真是人類忠實的朋友，對待敵人毫不留情，對待主人卻搖頭擺尾，溫馴地伏在那對老年夫婦的腳下。

來到長沙，走在街頭，腦袋裡閃現出曾經的好兄弟劉經優的影子，心想，不知道能不能和劉經優在街上邂逅相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