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璧容剛想問是什麼事，炙熱的吻便落在了唇上，沿著下巴、脖頸，一路向下。

「隆和記的雲錦向來以進貢為主，花樣多是絢麗大幅的獨花，另幾家效仿隆和記，也多是織造這樣的布匹，這樣一匹布便有了剪裁上的局限。所以我們大可以走另一條路。」沈君佑怕璧容不懂，便往深里解釋道：「我們的織布機比他們的要先進的多，我們可以兩人織造四則、八則的連續花樣，單是時間上比之獨花就要省下幾倍來。」

「我，我真的不方便，沒有騙你……」璧容一邊躲避一邊解釋著，她突然有些後悔方才挑釁沈君佑了。大抵這便是兵法講里的『自不量力』了。

璧容卻突然止住了他的手，「有個事要和你說，方才我的小日子來了……」說罷便趁機從他懷裡掙脫出來。

「若不是親眼見到，真不相信你會和沈老闆成了家，命中注定的事情真是奇妙。」嚴宓笑著說，「不過他倒真是個面冷心熱的人，我看著也就放心了。」

璧容重新掩好了衣服，正兒八經地坐到床上，對沈君佑道：「你快坐下來，我真有事要同你說。」

「什麼時候變得這麼狡猾了，以退為進，暗度陳倉，用的真是狠！」嚴宓佯作憤怒地瞪了璧容一眼。

※※※

璧容點點頭，「我相信你的決定，不過咱們要何時走？從這裏到京城可是不近，房子、鋪子都要置備，再有兩個月就要過年了，京城的天氣也不曉得怎樣，過冬的衣服少不得要多做……」

羊入虎口，嚴宓的嘴角輕輕上翹，伸出宛若白玉的一隻手，一顆白子落在墨金紅檀棋盤上，笑道：「艷羡不艷羡的我倒是不知，我只知道你這棋藝可是大不如前了。」

果然，璧容的手被他拉到了身體的某一處，那裡的炙熱溫度清楚地告知著璧容它此刻的亢奮和渴望。

「這裏離京城的距離並不算近，在運送上的人力物和-圖-書力都是一定的損失，況且就要入冬了，想必道上又要不太平了。若是能把生意移到京里，豈不是便省去了這些麻煩。」嚴宓如實地分析著。

「京里的絲綢錦緞雖然多，可正因為如此，這幾年漸漸呈現出了魚龍混雜之貌，幾家布紡你爭我奪，都恨不得都做出對方有的東西來，價格不斷上升，可東西卻翻來覆卻總是那麼幾個花樣。」

沈君佑還處在呆愣中沒有緩和過來，他內心的一團火焰剛剛燃起卻生生被一盆冷水潑了滅了，那滋味可想而知。

璧容有些不明所以，迷惘地點了點頭。

他們何曾這樣，這樣不著邊際，這樣大胆……

「你想太多了，我可沒說要……不過總也不能叫你閑著就是了。」沈君佑嘴角銜著笑，臉上寫滿了陰謀兩個字。

璧容羞紅了臉，只得求饒，「……你別鬧了，我真的有正經事要說。」

「哦？使了什麼計策？同我說說。」沈君佑欺身湊過來，從背後環住璧容的腰。

這最後一句才是最主要的原因。

吳家有三個兒子，如今只有嚴宓他們這一房生了兒子。大房夫妻倆成親七八年至今仍未有所出，三房去年生了個女兒，卻是沒足月就產下了，自幼體弱多病。可吳家歷來有家規，吳家子孫一律不許納妾，除非正妻十年未有所出。

「你還有什麼事要說。」沈君佑看著璧容，幾乎是咬牙切齒說出來的幾個字。

璧容聽了一笑，有時候想起來她也會覺得像是場夢一樣。

璧容沒想到她和自己說的竟是升生意上的事，不由得也鄭重了幾分，道：「你說的這些之前便有人提過，可京城那裡，哪會是那麼容易就踏足的。且不論旁的，就說京里的鋪子，單是做布匹生意的就有上百家，還不要說那些經營杭綢、雲錦的世家名門了。」

「只是……你所說的貴人。」

「可你有沒有想過，因和*圖*書為隆和記的影響，其他幾大家的雲錦織造技術也都不低，我們雖然在妝花紗上佔有先機，可與緞子上未必與他們有多大出入。可他們家底厚重，我們卻賠不起。」璧容說出了心裏一直擔心的。

「自然是和宮裡有交道的。」嚴宓低聲說了一句，「不過臨來的時候我家相公也說了，商場上的事情向來都是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他叫我轉告你們，有些事情要慢慢來，以後的事誰也不清楚。」

「皇城的事情亂的很，可有一點，隆和記失了背後的勢恐怕再難興起了。」嚴宓話只說了一半，意有所指地抬頭看璧容。

璧容沉思了一下，說出了自己擔心的問題：「可正如你所說，天子腳下到處都是權貴，我們貿然就去同他們搶飯碗，恐難站得住腳。」

沈君佑這才勉強放過了她，歪在身後的大迎枕上，聽璧容說。

「下午的棋誰贏了？」沈君佑站在床邊，由璧容服侍他換上寢衣，穿了老半天，沈君佑不耐煩地扯去腰間多餘的衣帶，衣裳敞著懷，露出古銅色的健壯胸脯來。

璧容心裏覺得好笑，可面上卻是不敢笑出來，強忍著道：「是嚴宓同我說的一些事。」

璧容搖搖頭，轉身將他換下的常服掛到了一旁的架子上。

璧容沒說話，眼神卻透著一抹狡黠，「現在就論輸贏，未必早了些。」說著，在方才那顆黑子的旁邊又落下一子，頓時，風起雲湧，棋盤上的大片白字呈現出了潰敗之狀。

「怎麼？你婆婆不喜歡你？」璧容當初最擔心的就是嚴宓鬧脾氣，她在娘家的時候是家裡的掌上明珠，從小沒受過半點氣，遍覽群書卻偏偏與于女子應會的針線、廚藝上一竅不通。若是遇上了挑剔的婆婆，便是極容易發生矛盾的。

手不由自主地握住了他，無師自通地上下撫摸了一番，叫沈君佑心裏的火苗嘭的一聲燃起，火焰愈ｈｔtｐs://m•hｅtｕbｏok•cｏｍ.cｏm演愈烈，沿著血液綿延到全身，肆無忌憚地在他的五臟六腑橫衝直撞，徒留下一片星火燎原的壯烈。

「你可還記得上次銀作局內部變天的事？」見璧容點頭，嚴宓又道：「雖只有銀作局出了事，可其他幾局也都隨之重新洗了牌。就說內織染局，原先的曹、茅兩位副使紛紛下了馬，換了兩個毫不起眼的人，而今年御用織造局大選，隆和記當選本都是板上釘釘的事了，豈料最後卻換成了廣昌記，要說這廣昌記在京城落腳不過一兩年的功夫啊……」

「有失必有得，你們夫妻二人志趣相投，琴瑟和鳴，也著實要叫旁人艷羡生味的了。」說話間，璧容拿起一枚黑子落在了棋盤中央黑白相接的漩渦口上。

對於沈記這樣的外來商戶來說，便有了躋身的最佳時機。

「如何？困惱可消除了？」

夜涼如水，銀色月華傾瀉一地。在破繭而出的最後一刻，沈君佑喃喃地說。

黑子白子各據一方，密密麻麻地鋪了大半個棋盤。從吃過午飯到現在一盤棋足足下了兩個時辰，真真是旗鼓相當，不分上下。

「倒也不是。不過有時和我家的兩個妯娌比起來，覺得我笨手笨腳罷了。不過好在我不是家裡的長媳，以後也用不著掌家，我婆婆慢慢的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說到底我還是沾了修哥兒的光。」

璧容把把下午嚴宓同她說的向沈君佑複述了一遍，她對於嚴宓所說的事情的確很心動，可是到底又還有些顧忌。

大抵，這便是女人的天性了吧。年輕的時候以妻子的身份，年老的時候以母親的身份。他如是想。

「難怪人家都說商場如戰場，果然商人都是狡猾的。」嚴宓嘖嘖出聲。

「嫁了人還不都是一種過法，相夫教子，孝敬公婆，我可不比你命好，自己當家作主，每天也不用晨昏定省，唉，我剛嫁過去的那會兒可是適應不來呢。hetubook.com.com」嚴宓苦笑著。

「我，你……」璧容這會兒早已呆愣的不知所措。

雖然她已經做了孩子娘，可看到他這樣赤身裸。體的荒唐模樣還是忍不住紅了臉。

「不說我了，說說你吧，你的日子過的怎麼樣？公婆和妯娌可都好相處？」

嚴宓睜大了眼睛看著棋盤，怔怔的一動不動，對此刻的落差一時還沒能反應過來，半響才鬱悶地兩手一擺：「我輸了。」

隆和記迭台，就意味著京城的布匹生意勢必要有翻天覆地的變化，以往被隆和記壓著的幾大家族勢必要在這個時候與決高低，如此一來，自然無暇顧及其他不如他們的競爭者。

璧容佯作同意地點頭附和著她，兩人看著對方不由得都哈哈笑了起來。

璧容一怔，問道：「哦？此話怎說？」

他想起北宋有個詩人讚頌妻子的幾句詩來：庚伏壓蒸暑，細君弄咸縷。烏綈百結裘，茹繭加彌補。勞問汝何為，經營特先期。婦工乃我職，一日安敢墮。

「你簡直就是我這輩子的毒藥……」

「她能有什麼好事，才來了一天就叫你學了她那套模樣，連我都敢戲弄。」說著，沈君佑手一使勁拉過璧容，在她的屁股上輕拍了兩下。

「對了，我這趟來，是有個事想同你說。」嚴宓問道：「聽說這段時間沈記接了不少京城的單子，而且都是不小的數目，可是真的？」

沈君佑卻容不得她退縮，早在她呆愣的時候翻身覆上。

享受著唇齒之間的愛欲糾纏，璧容的雙眼逐漸被柔情溢滿，微眯著雙眼，視線朦朦朧朧的一片，一股不知名的情緒從心底破土而出，她忍不住嚶嚀出聲。

沈君佑聽后一改方才的浪蕩樣，閉目沉思了很久，才緩緩道：「其實在沒遇見你之前我就萌生過去京城的想法，只是我的根在這裏，又沒有遇見合適的機會。如若真如她所說，眼前確實是個好時機。隆和記的事情我早有耳聞，如今京城剩下的hｅtubｏｏｋ.com.ｃｏm幾大家族，雖說實力雄厚，卻不似隆和記那樣有拿得出手的精品，他們涉獵的範圍太廣，反而失了優勢。對我們來說，只要善加利用，也許會有更好的結果。」

「若是這個原因你大可不必擔心。」嚴宓頓了頓，又道：「不瞞你說，這次我來實際上是我家相公受了貴人的請託，於是便叫我來做說客的。」

奶娘帶著修哥兒和如意在裏面暖閣的大炕上玩布老虎，璧容和嚴宓坐在西次間里擺了炕桌下棋。

「是欲擒故從，還是……」沈君佑貼在她耳根上低低的道，炙熱的溫度叫璧容一個顫慄，兩手順勢便解開了璧容腰間的衣帶。

「便是，便是上次同你下棋時使的一樣的路子。」璧容有意地在他腰間蹭了蹭，惹得沈君佑深吸了一口氣。

「哪裡有這麼快，只是初步有了想法，還要各方探聽好京城的動靜，心急吃不了熱豆腐。」沈君佑話音一頓，伸手將璧容攬到懷裡，「不過眼前倒是有件急事刻不容緩。」

沈君佑聽著她在旁像是自言自語的絮叨著，忍不住笑了起來。

嚴宓喝了口茶，又道：「六月份的時候我跟著我婆婆去給戶部王大人的夫人賀壽，穿的是拿你送給我的那匹雪青色的妝花紗做的披風，那些夫人小姐們見了，紛紛稀奇得不得了，一個勁地追問我是從哪裡買來的稀罕料子。我只說是從前閨閣里密友從忻州捎來的，沒過多久便在一間鋪子里見到了同我那匹一樣的布，一打聽竟真是從忻州來的。」

「自然是我贏了。在你這個狡猾的狐狸身邊待了這麼多年，自然也學到了不少『陰謀估計』。」

這也算是另闢蹊徑了，與京城那幾大家減少了利益上的直接影響。

「這可不是我發明的，我也是從逸之那裡偷師學來的。」璧容把過錯一股腦地都推到了沈君佑身上。

璧容自然聽過隆和記的大名，隆和記所織出來的雲錦布料全國聞名，這廣昌記倒是沒有聽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