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

「我在想，如果幾個小時候宣布你獲得了最佳導演，你是會跳起來大叫『Yes』還是已經呼呼大睡？」在安吉拉另一邊的單人沙發上坐下后，艾莉婕這樣說道。

屏幕上頒獎典禮繼續進行著，一個個的獎項陸續頒發了出去。雖然《卧虎藏龍》獲得不少提名，也在洛杉磯多少颳了一陣中國熱，李紋甚至成為了第一個在奧斯卡頒獎典禮上獻唱的華裔歌手，可在重要獎項上基本上都是完敗。

至於《美麗心靈》，最佳改編獎毫無懸念的落入了安吉拉的囊中，而羅素也因此拿到了最佳男主角——是的，羅素是因為《美麗心靈》拿到最佳男主角而不是雷德利的《角鬥士》。這意味著什麼，對很多熟悉規則的人來說已經不言而喻了。

在凱特調侃地說「很簡單的數學題」時，安妮分明聽見安吉拉「嗤」的笑了出來，她那捂嘴輕笑的樣子分明在責怪凱特不給對方留面子。不過下一秒鐘，安吉拉的笑容就消失了。

少女盡量讓自己顯然很隨意，只是眼睛緊緊盯著娜塔莉一秒都不想離開。而娜塔莉抬起眼瞼看了安吉拉一眼，複雜的神色隨即閃過。她張了張嘴似乎想要說「好吧」，可沒等聲音發出來她馬上又了起來，別過腦袋好半晌后才輕聲道：「抱歉，安吉，我想……我得留在宿舍里看書，雖然這次的課題不算很麻煩，但我不能大意。」

「嗯，今天怎麼樣？聽說你的導師安排了個棘手的課題？」安吉拉一邊問著一邊將抱在手中的書本放到桌上開始整理，同時偷偷的小心地打量著娜塔莉。

「要在這裏用晚餐以及提前嗎？」在將果汁端進客房后安妮這樣問道。

「我想，應該不是因為凱特拿到最佳女配角后可能會離她遠去。」艾莉婕忍不住帶刺的說了句，在安妮給了她個眼色后隨即聳了聳肩。

「因為你是天才，高文教授肯定認為天才即使在走神也應該能聽懂他的課。」娜塔莉放下手中的書本攤了攤手，臉上的表情平靜依然看不出喜怒哀樂。因此，在安吉拉聽來這原本應該算是打情罵俏的話語此刻……別有一番味道。

鬨笑的聲音更大了，剛好下課鈴聲響了起來，學生們紛紛站了起來和高文教授打招呼離開。安吉拉也是如此只是相對的要艱難些，因為她一起身就會有很多人圍上來，而且……大部分都是女性！

雖然這個借https://www.hetubook.com.com口聽起來很合適，可娜塔莉語氣中的勉強卻非常的明顯。安吉拉的心中不由湧起一陣陣的失望和難受，好容易才控制心神她擠出個笑容：「好吧，那麼我就走了，現在差不多已經開始了……嗯，明天再見。」

各個媒體的主管都笑得合不攏嘴，要是天才小姐能一天24小時都保持充滿這樣的話題那就太完美了。有人高興自然就有人不高興，特別是對於某個剛剛度過前世今生最為糟糕的生日的人來說，這些報道無論褒貶都只會讓她感到厭煩。

低低的鬨笑聲在階梯教室里響了起來，有嫉妒有羡慕更多的還是佩服。

「我知道，本來我已經制定了計劃，慢慢的逐步的向她們透露，」安吉拉猛地坐了起來有些激動地揮舞著胳膊，「但絕對不應該是……不應該是……現在這個樣子！這樣只會……只會將一切搞砸，我不想要這些！不想！」

電視機的畫面頓時被凱特的頭像所佔據，剛開始她愣了下似乎不能置信，在旁邊的人拉了拉她后隨即反應過來第一時間捧住了自己的臉蛋，興奮、驚喜之類的神色不斷在臉上變換著，同時還有種無法形容表情，有點像喜極而泣但又不是。

「你認為今天晚上獲獎的幾率有多大，凱特小姐？」

安吉拉頓時看向她，眼巴巴的似乎期望她再多說點。可莉莉隨即閉上了嘴巴，看著電視又恢復了她一直以來的面無表情的樣子。

半晌后安吉拉才離開了艾莉婕的懷抱，直起了上身靠在了沙發上。仰頭看著天花板滿臉的傷心和難過，彷彿沉溺在什麼當中無法出來。

還好這些女孩都知道適可而止，眼見安吉拉都這樣說了也就沒有再做糾纏。而鬆了口氣的安吉拉則整理下了衣服，趕緊往宿舍趕去。

「的確……至少比什麼都不做好……」久等無果的安吉拉忽然喃喃地說了幾句，黯淡的眼睛終於變得明亮了一些。一直在旁邊看著的安妮略略放下心來，安慰的握住了她的雙手。

安吉拉轉過腦袋難受的看著安妮，捂住額頭長長的嘆息了聲：「我害怕。」

唇瓣終於分了開來，兩個人額頭抵在一起都沒有別的什麼動作，房間里只有她們輕微而略有些急促的呼吸聲。半晌后，安吉拉終於站了起來，說了句「我走了」后匆匆離開了房間，直到她伸手將門和-圖-書關上為止娜塔莉都沒開過口。

「安吉！」安妮吃驚的叫道正要上前，艾莉婕已經先一步抱住了少女，輕輕拍著她的背部無聲的安慰了起來。

「不！」安吉拉忽然趴在了沙發上，捂住臉一頭撞在了沙發的扶手上。

「她總是這樣逃避，卻又不肯放手，遲早會出事的。」向來沒多少表情的艾莉婕難得的皺眉說道，「看看晚餐的時候她心不在焉的模樣。」

生日過後，安吉拉和凱特以及傑西卡都通過電話。傑西卡都還好，可凱特的語氣雖然和平時沒什麼兩樣，但其中多少能聽出其他有那麼點隔閡，就像現在的娜塔莉一樣。所以本來就對去不去有些猶豫的安吉拉，自然是打定主意不去了。

一瞬間，沙發上的安吉拉竟顯得那樣的柔弱無助。安妮在心了深深的嘆了口氣，雖然她真的很想幫助安吉拉，可她實在不知道自己能做什麼，最終還是默默的退出了房間。

「感謝你的坦誠，安吉拉小姐，」高文教授雙手一攤，「另外，我對你放棄參加奧斯卡頒獎典禮而留下來參加我的課程表示欽佩。不過，這不能成為你在課堂上公然走神的理由。」

艾莉婕微微皺了皺眉頭，本來打算繼續帶刺的譏諷兩句，可看見安妮用擔憂的眼神注視著安吉拉后只好將到嘴邊的話吞了回去。

「有些難度，不過難不倒我。」娜塔莉平靜的回答道，這次連頭也沒抬。

關於天才小姐的21歲生日派對的報道很是吸引人的眼球，尤其是有如此多的名流參与讓眾多的八卦人士議論紛紛。加上奧斯卡頒獎典禮舉行在即，不僅刊登相關報道的報紙銷量提升了不少，各大網站的流量也增加了許多。

支吾了半天後她最後還是無奈的舉起了右手：「抱歉，教授，我沒有注意聽。」

按理說安吉拉應該參与才對，可她還是以功課要緊為借口而婉拒了。雖然不想去柯達劇院袒胸露乳是一個原因，更重要的還是不知道和凱特見面后該說些什麼——事實上，如果不是在哈佛和娜塔莉同居避無可避，她可能連娜塔莉都會躲著不見。

「好吧，我道歉，高文教授，」安吉拉撓了撓臉蛋這樣說道，「不過，我並沒有在想今晚的頒獎典禮，而是思考如何衝進報社內部一把火把他們燒光。」

「感謝母親，她養育我；感謝父親，他在天堂一定很高興；感謝所有和_圖_書人，感謝所有幫助我的人，支持我的人……」從邁克爾手中接過小金人的凱特開始了致辭，因為激動她說得斷斷續續的，雖然有些千篇一律的感覺可那淚眼婆娑的模樣讓很多人都為她鼓起掌來。

「之前你曾說安吉拉小姐給了你很大的幫助，你認為能獲得提名是否有她的功勞？」

艾莉婕輕輕哼了聲，隨即又伸手在安妮的胳膊上輕輕捏了捏，跟著推開了房門。

「當然，關於這點我在訪談中闡述了很多，我想不用在這裏重複了。不過，她今天不來參加頒獎典禮實在太遺憾了。」

「安吉……」安妮有些難過的看著她，輕輕咬住嘴唇說不出話來。

說著，她又帶著不甘心將身體微微的向前傾了傾。娜塔莉猶豫了，還是湊到安吉拉的面前在她的嘴角處吻了吻。突然的，安吉拉捧住了娜塔莉的臉蛋重重吻在她的唇上，不管不顧的吮吸起來。娜塔莉雖然很快就跟著她的節奏活動起來，可輕微的掙扎到了最後才停住。

咚咚咚地敲了兩下門后，滿臉堆笑的安吉拉打開了房門：「嗨，Nat。」

安妮看了看電視機的屏幕，記者正好在採訪紅地毯上的凱特，她穿著鵝黃色的單肩晚禮服，配著恰到好處的小飾品一如既往的明艷動人。

「怎麼樣了。」在安吉拉身邊坐下后，安妮麻利的擺上三個杯子倒上了飲料。

安吉拉不由為之一窒，內心深處的不安感更盛了。不得已她放棄了繼續試探，深吸口氣后在娜塔莉面前坐了下來：「嗯，Nat，今天可以陪我出去嗎？雖然我不打算出席頒獎典禮，可必要的關注還是應該有的。我們可以在別墅里用晚餐，然後和安妮、莉莉她們在客房裡一邊聊天一邊看直播。怎麼樣？」

房間里的氣氛總算好了不少，只是三位少女都沒再說話，就那麼安靜的看著電視。

凱特臉上的那絲遺憾雖然恰到好處，可知情者完全能看見眼中劃過的落寞。安妮不由輕輕搖了搖頭，猶豫了下最終還是問了出來：「你依然沒有……向她們坦白嗎，安吉？」

安吉拉感受到了她的關心，轉過頭來勉強笑了笑：「沒事的，安妮，謝謝你，謝謝——」她又看向了艾莉婕，「謝謝莉莉。」

奧斯卡頒獎典禮始終是件盛況，尤其是在顯得國際化的73屆——各項提名中非美國人佔了不少名額，比如同時因為兩部電影被提名最佳男主角和*圖*書的羅素·克洛是澳洲人，而朱麗葉·比諾什則被提名最佳女主角，當然，還有同時被提名最佳電影以及最佳外語片的《卧虎藏龍》和被提名為最佳導演的安·李。

「嗨，安吉。」抱著書坐在椅子上看著的娜塔莉抬起頭來用淡淡的語氣打了個招呼后，隨即又低下腦袋繼續看了起來。

「關於惠特曼和王爾德之間的故事流傳得太多，有興趣的同學可以自行去圖書館查閱相關內容。但是請你們記住，鑽研考證和藝術化是兩碼事！」講台前的老教授豎起手右手的食指以加重自己的語氣。跟著他掃了一眼階梯教室，將目光放到了第六排的一個少女身上：「你覺得這種說法正確嗎，安吉拉小姐？」

「很顯然，他們認為讓我再忍忍比較好。」安吉拉話音剛落就聽見電視機里宣布：「最佳導演獲得者是，《毒品網路》，史蒂文·索德伯格！」

「當然是20%，我想這是道很簡單的數學題，對嗎？」

安吉拉忍不住露出失望的神色，但很快控制住了自己，聳聳肩用開玩笑的語氣道：「今天我又在高文教授的課上走神了，上帝，為什麼每次他能發現我走神呢？！」

「可是……可是……」安妮一時間也不知道說什麼好，「總這樣拖下去也不是辦法。」

白痴！你又搞砸了！在回去的車上安吉拉忍不住在心中咒罵起自己來。她捂住額頭好一陣嘆息，接下來要怎麼辦全無頭緒。乾脆痛痛快快將一切都坦白出來？安吉拉痛苦的搖了搖頭，要是可以這麼做她就做了。該死的，為什麼在這個問題上會如此的瞻前顧後？！

「不，當然不是，凱特……凱特應該拿獎……但是……不應該……這樣的話……」安吉拉揮舞著胳膊有些語無倫次的說道，最終她頹然的再次抱住了腦袋：「為什麼事情總是不按計劃來呢？」

在舊金山事件之前哈佛校園裡那些或明或暗的蕾絲邊們還都遮遮掩掩的接近她，而之後加上媒體尤其是小報的炒作，當安吉拉返回波士頓立即陷入蕾絲邊們熱情的圍攻之中。說實話，哈佛裏面的蕾絲邊還真不少，雖然多數都是因為好奇而去嘗試，離開校園后或許就會結婚生子，可在校園一天就是一天蕾絲邊。除此之外，幾個邊緣化的同性戀社團也發來邀請希望她能——哪怕是過來看看都好。

「嗯？啊？哦？」心不在焉的安吉拉打了個激靈總算回過和*圖*書神來，即使大場面已經見得夠多了，可面對全教室唰的整齊投過來的目光依然嚇了跳：「這個……我想……或許……」

真是讓人頭疼的問題。如果是以前安吉拉或許還會和她們調笑幾句，可現在，度過了最糟糕的生日派對后她沒有絲毫的，這方面的心情。

「抱歉，各位，我還有自己的事要做，請給我一點私人空間好嗎？」在出了階梯教室后安吉拉用無奈的口氣對跟在身邊的五、六個女孩說道。如果不是她必須要保持親民的形象，如果不是為了自己的計劃，安吉拉說不定早就吼起來了，尤其是現在這段時間。

「該死的，不！」安吉拉這時卻抱住腦袋低低的吼了句。

「正在頒發最佳男配角，接下來就是最佳女配角。」安吉拉依然一副無精打採的模樣。

安吉拉什麼話也沒說，只是轉過頭來皺眉看著她。艾莉婕似乎也意識到自己的話不符合自己平常的表現，於是緊閉嘴巴看著電視機不再吭聲——這樣處理是符合她的平常表現。

「好了，莉莉，別說了，安吉已經夠難過的了。」安妮低聲說了句。

艾莉婕和安妮有些莫名其妙的對視了眼，然後安妮開口問道：「怎麼了，安吉？」

「不，不用，還是在餐廳，好了叫我就行了。」蜷縮在沙發上的安吉拉將視線從電視機上收了回來，意興闌珊的搖了搖頭。

「問題在於課堂上出神是你的常態。」娜塔莉聳聳肩，表情依然沒什麼變化。

還好這時電視機種的頒獎嘉賓邁克爾·凱恩已經開始念起了提名名單，隨著鏡頭切換到頒獎台的被分割的屏幕上后，就聽見邁克爾·凱恩的大聲宣佈道：「獲得最佳女配角的是，《美麗心靈》，凱特·貝金賽爾！恭喜！」

小小的發泄下后安吉拉平靜了下來，苦笑聲后再次蜷縮在了沙發上：「沒關係，就這樣吧，會有辦法的……一定會有的。」

「你得給出回應，」半晌后艾莉婕忽然這麼說道，「哪怕只有一點，也好過什麼都不做。」

該死的，我……我太敏感了嗎？安吉拉忍不住在肚子里咒罵了自己一句，表面上她還是裝出若無其事的樣子：「上帝啊，我要是繼續這樣出神，畢業可就要成泡影了。」

「最後……我要感謝在我生命中最為重要的一個人，安吉，感謝你，非常感謝你！」即使她說得有些含糊，可在知情人的耳朵這裏面包含了什麼意思卻再清楚不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