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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在二太夫人身邊學規矩，就免不了那些冷言冷語；去京都王家長住，上一世，竇明就是被許夫人養歪的，最後還搭上了王楠。

祖母呵呵地笑，道：「一家有女百家求。我們壽姑長得漂亮，性情又好，以後有你頭痛的時候。」然後很爽快地吩咐紅姑收拾東西，事情順利得讓竇世英和竇昭都有片刻的怔愣。竇昭更是在心裏暗暗感慨，祖母聽到龐寄修的用心都能笑而對之，不知道是赤子純心呢？還是看破了世事？

「我陪您一起過去。」竇昭笑道，「家裡的親戚總是要打個招呼的。喜歡就多來往，不喜歡就少來住。橫堅我們住在兩處。」

祖母想了想，哂然一笑，不再堅持，跟著竇昭去了清爽軒。

「不要告訴祖母。」竇昭囑咐海棠。

二堂嫂自我調侃道：「把六嬸嬸和九弟妹一看，我們這些人都成了燒火婆子了。」

祖母請竇世英到堂屋裡坐下，親自給他沏了杯茶，困惑地道：「你要接我去城裡住些日子？」

祖母看了不住地點頭：「看這小臉，紅紅的，看上去多精神啊！」

竇世英猶豫著。

竇昭想不出自己有什麼事要瞞著竇世英的，朝那小丫鬟頷首。

想到這些，她不由咬了咬牙。

誰知道卻事與願違。

「這麼說來，您同意我把崔姨奶奶接回來住一陣子了？」竇昭笑吟吟地問父親。

京都是個外省之人如過江之鯽的地方，誰也不清楚誰的底細。他們去了京都，竇世英入朝為官，又有竇世樞這樣的族人，王氏這樣的親戚，他們完全可以在京都wｗw.heｔｕbｏoｋ•cｏm.com定居，不再回真定，而竇明也可以在京都快快活活地長大，清清白白地嫁人。

前些日子傳出黃氏懷了身孕的消息。

王映雪眼睛一濕，抱了女兒，半晌說不出一句話來。

看樣子父親已經同意竇明去京都了。

胡嬤嬤想想也是，笑了起來：「倒是老奴多慮了。」

「哪裡，」王映雪握了胡嬤嬤的手，真誠地道，「這些年若不是有你在我身邊，我哪能支撐得下去。」

看樣子，父親準備和王映雪、竇明一起去京都了。

竇世英喝道：「什麼事？」

竇昭在大房混到了下午，用過了晚膳，才回到西竇。

竇昭也不知道怎麼樣對竇明更好。

竇明回過頭來，光彩也一點點地回到了眼眸中。

王映雪在二門迎接祖母和竇世英、竇昭。

上一世都是祖母像座山似的擋在她的前面，這一世換她為祖母遮風擋雨，竇昭覺得非常新鮮，又隱隱有擔當大任的壓力與自豪。

在真定，在竇家，竇明嫡庶不明，她，永遠是個小妾扶正的繼室。

海棠點頭。

最終能不能長住京都，王映雪還沒有十分的把握，不敢把話說滿了。

兩人晚飯也沒有吃，一起把清爽軒轉了個遍，哪裡做內室，哪裡做宴息室，哪裡放箱籠，哪裡睡丫鬟……都一一安排好了，這才回正房，翌日一大清早套了馬車往田莊里去。

竇昭抿了嘴笑。

竇世英來和竇昭商量：「你說怎麼辦？」

回到真定，不過酉時。

一進門，就看見馬房的小廝正蹲在https://m.hetubook.com.com那裡敲打著車輪。

王映雪聽著心情立刻變是浮躁起來。

他們想怎樣鬧騰就怎樣鬧騰去，只要不打擾到她的生活。

小丫鬟求助似地望著竇昭。

竇昭暗暗嘆了一口氣。

到了秋天，她發現春天做的馬面裙都吊了起來，露出鵝黃的綾鞋。

竇昭笑著連連點頭，和父親商量：「東跨院不是剛剛修繕了一番嗎？不如讓崔姨奶奶就住在東跨院的清爽軒吧？那裡樹木蔥鬱，最涼快不過。」

長女雖然年紀小，但說話時那種成竹在胸的口吻往往能給他無比的信心。

主僕說著，心情都有些激動，胡嬤嬤虛扶著王映雪進了內室，就看見竇明抱著個大迎枕，目光獃滯地坐臨窗的大炕上，屋裡收拾東西的丫鬟、婆子來來去去，她卻視若無睹。

「太太可折煞老奴了。」胡嬤嬤連聲不敢。

她和竇世英必須重新開始。

祖母很喜歡，安安心心地在清爽軒住下，每天早上起來圍著假山走七、八圈，直到滿頭大汗才歇下。

祖母非常的喜歡。

今年二月，竇環昌娶了淮安黃氏的女兒。

竇昭就想到她那裡去躲一躲——大伯母孀居，黃氏坐胎還沒有滿三個月，等閑不會有人去打擾大房，那裡最清靜不過。

和王映雪一起收拾箱籠的胡嬤嬤有些擔心：「請神容易送神難。您看這事……」

以她上一世的經驗，王許氏只要是見著了竇明，就會留竇明在王家長住下去的。

「後天吧！」竇世英笑道，「明天我們去接你崔姨奶奶。」

竇世英失笑，思索和圖書半晌，試探地問她：「你和崔姨奶奶在家，會不會害怕？」

王映雪忙道：「她有些不舒服，像是中了暑的樣子，我給她喝了點藿香正氣露，她剛歇下。想等會再給她請個大夫來瞧瞧。」

祖母聽著有道理，和竇昭一起過去用晚膳。

祖母聽了就要去看竇明。

竇明開始不吃不喝弄絕食。

王映雪吁了口氣，引了她說話：「你要不要去看看還有哪些東西要一併帶去京都的……」

她知道趙谷秋的死是竇世英心裏的一個疙瘩，可逝者已逝，這活著的人總要繼續過日子。原以為時間長了，自己再小意曲從，這疙瘩自然也就解開了。

紀氏和黃氏自然要謙虛一番，不過兩人也因此而走得很近，連帶著黃氏對竇昭也比其他人親近。

她此刻心裏只有祖母。

竇昭高聲喊著甘露，讓她把鎮在井裡的西瓜切了。

有人做伴，又是極懂事、體貼人的竇昭，黃氏自然是倒履相迎。

小丫鬟喃喃地道：「七太太在收拾箱籠，說是要帶五小姐去京都。」

黃氏和竇環昌同齡，相貌溫婉，性情敦和，做得一手好女紅，深得大伯母的喜歡，大伯母不止一次地當著竇家眾人的面稱讚自己的媳婦。

集馨是九堂哥竇環昌的表字。

有小丫鬟氣喘吁吁地跑了進來，見竇世英在，又要躡手躡腳地退下去。

「聽說你去集馨那裡了。」竇世英和女兒打著招呼，「怎樣？可有收穫？」

「什麼也不要！」竇明的聲音非常的高亢，顯得特別尖銳，「外祖母都會買給我的，我什麼也不要！」

所以才賭氣不去京和圖書都候缺？

她頭痛道：「要不您問問太太。她是竇明的生母。」

祖母問竇昭的意思：「你說我過去還是不過去？」

竇昭笑道：「她捨不得她的外祖母，我捨不得我的崔姨奶奶。」

還是免了吧！

海棠悄悄跟她說：「七爺在訓斥太太和五小姐。」

這門親事是大伯父在世時定下的，黃氏的祖父和大伯父是同年，黃氏有一個族叔，如今在大理寺任寺正。

席間只有大伯母作陪，大家用過飯，吃著瓜果說了些從前的舊事就散了。

竇昭看得膽戰心驚，每天陪著祖母走路。

就像竇明的傷心一樣。

或者是因為沒有了怨恨，她現在的心態很平和，不像上一世，看見父親和王映雪、竇明、竇曉在一起就怒火中燒，氣得半死。

紀氏嫻靜，黃氏溫柔，都透著江南水鄉的雅緻。

「走，」父親興緻勃勃地起身，「我們去看看。」

同是江南嫁過來的媳婦，大家不免把她和紀氏相比較。

「九堂嫂告訴我怎麼綉小鳥的眼睛，」竇昭笑著進屋換了件衣裳，梳洗了一番，和父親坐在臨窗的炕上說話，「我覺得和畫畫的技巧差不多，難怪六伯母的那個姑姑還綉長畫畫。」

竇世英問：「明姐兒呢？」

晚上，二太夫人請祖母過去用晚飯。

一席話說得竇世英心情好了很多，說起竇明來：「……京都的繁華景緻大人都愛，何況是孩子。你要不要和竇明一起去京都住些日子？」

這麼多年過去了，竇世英不僅沒有忘記趙谷秋，而且和自己漸行漸遠，再不復從前的親密。

清爽軒院牆上爬著藤蘿，台和圖書階旁長著厚厚的苔蘚，石畔邊開著不知名的小花，野趣叢生。

竇世英勃然大怒，匆匆而去。

晚上，竇昭就搬了過來和祖母同住。

竇昭有些啼笑皆非。

好在這件事已經解決了，她不想在這個話題上和父親爭論，問起父親什麼時候起程。

開始是祖母走兩圈她走一圈，漸漸祖母走一圈她也能走一圈了。開始滿身的酸痛，舉手抬足都吃力，漸漸地人清氣爽，動作輕敏。

有王映雪在，誰也不好插手，就算是為了竇明好，母子天性，最終說不定還會被竇明記恨。

竇世英有些尷尬，含蓄而委婉地將龐寄修和鄔善的事告訴了祖母。

第二天，父親辭別祖母和二太夫人，回北樓祭了祖，帶著王映雪和竇明去了京都。

「我什麼時候不同意了？」竇世英笑道，然後神色開始有些沮喪，「我只是覺得沒有崔姨奶奶，龐家也一樣不敢上門。」

竇昭立刻高興起來。

「現在不是計較這些的時候。」王映雪低聲地對胡嬤嬤道，「七爺正值壯年，我們就是回真定，至少也是十幾年以後的事了，崔姨奶奶難道還能活到那個時候不成？」

竇昭喊了海棠進來：「拿上我前幾日做的針線，再給我換件衣裳，我們去看看九堂嫂。」

機會從來都是給那些有準備的人。

王映雪忙道：「天氣熱，您趕路辛苦了，還是先歇會，免得把您也給熱病了。」

她回到正屋，父親正滿臉不高興地拿著本書在那裡發獃。

王映雪心裏「咯噔」一下，忙上前摟了女兒：「明姐兒，明姐兒！」

然後讓她給王家的人行晚輩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