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鄔家是知根知底的，比遠嫁到濟寧侯府不知道強多少！

「沒事。」鄔太太揉了揉太陽穴，道，「是外面太吵了。」

他回頭，看見竇啟俊站在他的背後。

難道是她嬸嬸這幾天在竇家做客，聽到了什麼風聲不成？

鄔太太得了准信，心中大定，端起茶盅來連聲誇「好茶」，和紀氏說了幾句閑話，就起身告辭，去了二堂嫂玉二奶奶那裡。

畢嬤嬤一驚：「您，您找六太太什麼事？」

玉二奶奶笑道：「壽姑畢竟是西府那邊的，由太夫人出面問問七叔父的意思更好。」

畢嬤嬤不敢多說，輕手輕腳地退了下去。

鄔太太則是眉頭緊鎖：「為了竇家四小姐，把自己的妹妹也教訓了一頓？」

玉二奶奶不由笑道：「沒想嬸嬸竟然相中了壽姑？」

這件事，只怕還得二太夫人點頭。

「也是！」鄔太太笑道，「這件事就拜託你了。」

「能親上加親，我也高興啊！」玉二奶奶笑道。

母親卻道：「不用了，你有什麼事就去忙吧！這裡有阿七陪著我就行了。」

只是竇昭的情況特殊，不管鄔太太聽到了些什麼，有些話卻不應該從她的嘴裏說出去。

紀氏身邊服侍的丫鬟、婆子立了半院子。

門外挑在竹桿上的大紅燈籠將四周照得通明，戲台的戲班已換了一個，戲卻依舊在唱，聽戲的人潮把竇家大門堵得水泄不通。

而紀氏則去了西府。

畢嬤嬤聽著大驚，哪裡還想到其他，連聲奉承著鄔太太：「這也是我們四少爺知道，天底下最疼愛他hｔtps://m.hｅtuｂｏｏk•cｏm.ｃoｍ的就是我們太太了，所以才敢這樣胡來，要是換了別人，我們四少爺哪裡會這樣低聲下氣……」

送走了鄔太太，她去了二太夫人那裡。

他鬱悶不己。

「我說過，我會把事情辦妥的。」鄔善笑著，笑容越發的耀眼起來。

「我喜歡下雙陸。」她笑著點頭，竇品淑忙湊趣似的叫丫鬟擺了棋盤，支肘托腮地在一旁觀戰。

她嬸嬸怎麼突然相中了竇昭？

鄔雅指了那太湖石，道：「這就是六嬸嬸屋后的那塊太湖石。」

鄔太太聞言喜道：「不用跟王氏說嗎？」

「您想娶壽姑為媳？」玉二奶奶聽到鄔太太委託她給鄔善提親，驚愕地睜大了雙眼。

畫中的女子穿了件嫩黃色的夏裳，簪了朵雪白的玉蘭花，亭亭如玉地站在太湖石旁。

她忙喊了聲「鄔太太」，笑道：「我們太太剛好說完事，我給您通稟一聲吧？」

竇昭的名聲受損，鄔家的臉上也無光！

竇啟俊等人從側門進了府。

雖然當年二太夫人下了封口令，說是為了竇昭的安全，不讓人談論這件事。若是竇昭有個三長兩短，誰走露的風聲誰負責，是生是死竇家都不會管的。可竇家人多口復，竇昭又到了談婚論嫁的年紀，有人走露了風聲也是有的……

「行了，行了。」鄔太太揮手打斷了畢嬤嬤的話，笑道，「你也不用幫他說話，我自己的兒子，我還不知道。他給了你多少好處？」

雖說這婚姻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https://www.hetubook.com.com可天下的父母又有哪個不希望子女過得幸福美滿？

紀氏是什麼人，立刻聽出了鄔太太的言下之意。

竇昭躺在散發著青竹芳香的涼床上，很快就睡著了。

鄔雅開心地點頭：「我在後山的涼亭里下棋，十二哥還給我畫了幅畫像。」然後讓丫鬟將畫像拿給鄔太太看。

鄔雅帶著丫鬟去找竇品儀了。

畢嬤嬤忙勸道：「當時竇家的幾位少爺、小姐都在場，七小姐的聲音也的確高了些，四少爺也這是顧全大局……」

「像吧？」她嬌笑著挽了母親的胳膊。

如果竇昭能嫁到鄔家去，那鄔家財力倍增，鄔家的人雖然不會打竇昭的主意，可有這樣個有錢的親戚總歸是好的，她們這些嫁出去的姑娘在婆家臉上也光啊！

來問安的鄔善和鄔雅嚇了一大跳，忐忑不安地喊著「娘親」。

戲已經連著唱了三天三夜了。

她想到兒子從小就喜歡往竇昭跟前湊，卻直到得了案首才跟她說這事，堅韌隱忍都是為了這一天，他這是鐵了心要娶竇昭啊！又想到自己年輕的時候……不由得就長長地嘆了口氣。

鄔太太「哎喲」一聲，喃喃地說了句「來得不巧」，轉身就要走，卻被撩簾而出的采菽看見。

鄔太太笑道：「是我這幾天在你們家做客，見壽姑小小年紀，行事卻十分的穩妥。你也知道，善兒性子柔和，我就想找個能管得住他的。」

兩人邊說，邊去了紀氏那裡。

「冤枉啊，太太。」畢嬤嬤當然看得出來鄔太太不是真的生www.hetubook.com.com氣，嬉皮笑臉地和鄔太太湊趣，「老奴哪裡敢？家和萬事興，不過是想太太和少爺不要生隙罷了，大家和和氣氣地過日子……」

回到家中，洗去身上的塵埃，她去給祖母問安。

她站起來，微側著身子擋住了那道目光，笑盈盈地對鄔雅道：「自家姐妹，不用這樣客氣。」然後和善地問她，「你喜歡下圍棋還是下雙陸？我們不如來下盤棋吧？」

鄔太太說了聲多謝。

鄔太太微微有些不悅。

祖母「唉」了一聲，失望之意溢於言表。

竇昭知道祖母的心意，可她已立志不嫁人。

竇昭固然有不好的地方，但她既然已經開口為鄔善求娶竇昭，做為鄔家嫁出去的女兒，玉二奶奶就不應該是這種態度。

她的這個嬸嬸向來清高，不遇到這種事罷了，若是遇到了這種事，肯定會躲得遠遠的，更不要說托她為兒子提親了。

他們直到掌燈時分才回到竇家。

鄔善護送妹妹去了客房。

鄔太太坐在廳堂前鋪著涼簟的羅漢床上等著他們。

鄔太太自然不會去問紀氏出了什麼事，待丫鬟們上了茶點，兩人寒暄了幾句，鄔太太委婉地問起自己來的目的來：「……昨天和秀三奶奶說起來才知道儀姐兒已經訂了親，四小姐比儀姐兒只小几個月吧？這侄女都訂了親，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喝四小姐的喜酒？」

紀氏立刻有了主意。

玉二奶奶笑道：「那我先問問太夫人的意思吧？」

「嗯！」鄔太太讚賞地點頭，「畫得真好。」

「十二哥說，等過兩天得了閑和圖書，再幫我一幅春景，一幅秋景，一幅冬景，正好湊成一年四季……」鄔雅嘰嘰喳喳地說著，鄔善直到走出客房也沒能和母親說上一句體己的話。

鄔太太輾轉反側地睡不著。

而玉二奶奶在看見鄔太太堅定地點了點頭的時候，頓時有些不知所措。

鄔雅長長地透了口氣。

少年的心，宛若水晶，純粹而透明，帶著無畏的真誠與勇氣坦然奉獻在竇昭的面前。

鄔太太撫了撫她的頭髮，笑道：「你也去找你的小姐妹玩吧！娘要再眯一會。」

鄔善深知欲速則不達的道理，笑著應是，朝著畢嬤嬤使了個眼色，出了廳堂。

竇昭自然不知道鄔善為自己所做的一切。

希望越大，失望越大。

鄔太太站起身來，對畢嬤嬤道：「走，我們去六太太那裡坐坐去。」

她望著鄔太太那隱隱含著幾分期待的眸子，心裏湧起股「吾家有女初長成」的驕傲、境況。

她搖了搖頭，浮光掠影很快散去。

鄔善乖巧地給母親按著太陽穴。

第二天一大早，鄔太太頂著兩個黑眼圈出了內室。

竇昭如果嫁到了鄔家，就是鄔家的兒媳婦了。鄔善愛慕竇昭的話是萬萬不可以說的，知道的，說是兩情相悅，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們授受不清！

竇昭感慨萬分，突然間有些不敢直視。

她剛才太失禮了，在場的又都是哥哥的知交好友，不要說哥哥的那番話打動了她，就是哥哥什麼也沒有說，為了挽回哥哥的顏面，她也應該給竇昭賠禮道歉才是。不過竇昭在她的心中一向是個得理不饒人的人，她也做好了被hetubook.com.com竇昭奚落或是冷嘲熱諷一番而絕不回嘴的準備，沒想到竇昭竟然給了她一個台階下。

祖母早讓人做了綠豆湯用水桶浸在井裡，忙吩咐紅姑給竇昭盛一碗，並道：「那寒冰太冷了，吃多了不好，還是用井水浸過的溫和些。」然後坐在竇昭的身後幫她打著扇，問她，「鄔家的七小姐也去了，你們有沒有一起下雙陸？」

鄔善如釋重負地鬆了口氣，肩膀卻突然被人重重地拍了一下：「行啊！從前倒是我小瞧了你。」

想到這裏，她不由一陣興奮。

鄔雅笑嘻嘻地撲到了母親的懷裡。

竇昭腦海里浮現出鄔善的面孔。

她不想祖母傷心，因而笑道：「我們玩不到一塊去。她和儀姐兒更對脾氣些。」

念頭閃過，她立刻否定了自己的這個想法。

鄔太太看著又好氣又好笑，道：「你害怕什麼？我自己的兒子迷上了人家，難道我還要找人家理論不成？你們合著伙地算計我，難道就不能讓我去探探六太太的口風？要是竇家四小姐已經訂親了，我們還請了媒人上門說和，豈不讓人笑掉了大牙！」又道，「如果竇家四小姐的婚事太夫人能作主就好了，也免得我和那王氏打交道。」

見一雙兒女回來，笑著問他們：「今天好玩嗎？」

采菽進去稟了一聲，紀氏出門來迎接鄔太太，滿院子的丫鬟、婆子也都散了。

一句話沒說完，鄔太太已揮手示意她退下去。

她笑著喝了口茶，含糊地道：「您也是知道的，壽姑的生母不在了，她的婚事恐怕還要問問她舅舅的意思，所以就這樣耽擱下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