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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重紫

作者:吱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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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六章 回來

第九十六章 回來

她拖著龐寄修衣領回了屋。
王許氏眼睛一亮。回去后就逼著龐家賠竇昭兩萬兩銀子。
竇昭認得她。
龐家哪裡拿得出這筆銀子。
竇世英不為所動,表現出了前所未有的強硬。
眼不見心不煩!
龐銀樓的老婆正躺在前院蹬仰窩:「龐金樓你這個王八蛋,你挑唆著爹把我們家的鋪子賣了,我們拿什麼給昆白看病啊!可憐我的昆白,像個活死人一樣了……」
陳氏抬手將他塞進了馬車裡。
竇明臉上閃過一絲狼狽之色。
竇世英直接將人送了回來。
「竇明,你的膝蓋疼不疼?」竇昭輕聲問她,「你是不是還能再跪半個時辰?」
祖母就笑著抱了抱竇昭,道:「我就知道我們壽姑是個大度、明理的好孩子!」
原本龐玉樓還想為侄兒說兩句好話的,但因為杜安的緣故,她和王映雪坐實了教唆之名。王許氏自然不會承認這件事與王映雪有關,錯的都是兒媳婦,她女兒不過是被騙而已,要休了龐玉樓。王知杓帶著兩個兒子王檀、王杉跪在王許氏的屋前為妻子求情,王許氏這才改了口,讓龐玉樓在自己跟前立規矩,龐玉樓一句話也不敢多說,每天殷勤地服侍著婆婆,只盼著早點把這陣風頭過了再說,哪裡還敢提龐昆白一句。
龐玉樓氣得跳腳,派了體己的管事去遊說三個哥哥:「留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沒了王家這棵大樹,我們就是有再多的銀子也保不住。」
雜貨鋪子是龐金樓的產業。
竇明果然不再作聲。
龐父不住https://m.hetubook.com.com地點頭,也不管龐銀樓和龐錫樓同意不同意,直接找人盤了出去,湊了兩萬兩銀子,送到了西竇。
陳氏嘻嘻地笑,挾持著龐寄修出了房門。
陳氏根本不怕。
王許氏冷笑:「那就把你們家姑娘領回去。這樣敗家的東西,我們家可供不起!」
前世,她是竇明去京都之後,王許氏給她找的管事嬤嬤。姓周,和許家有點拐彎抹角的親戚關係。她對竇明很忠心,把竇明屋裡的事管理得妥妥貼貼的。
竇昭自然是不願意王映雪回來的。
王映雪膝下無子,是她的一塊心病。
十歲的竇明眉目清婉,身材纖細,已隱隱露出幾分身弱柳扶風般的嬌柔。只是此刻她雪白的小臉綳得緊緊的,大大的杏眼中彷彿有團火在燒,像朵帶刺的玫瑰而不是臨水而開的水仙。
竇世英卻是鐵了心要把王映雪晾起來,他同意將她留在京都,卻提出讓竇明回真定,由竇昭管教。
「就龐昆白做的那點事,竇家沒有把他打死已是手下留情了,你還想讓我幫你們打架?想得美。」陳氏不齒地道,喊了丫鬟收拾箱籠,「你和我回娘家去住幾天,等這件事了了再回來。」
龐寄修拂袖而去。
姐姐冷漠的眼神,從容的舉止,還有那種世事盡在掌握中的絕對自信,讓竇明霎時間有種回到了小時候的感覺,讓她不敢妄動但也生出噬心的忌恨。
要不然,她剛才說話就不會那麼客氣了。
「我和你說正經的,你要https://www.hetubook.com.com聽進去才行!」陳氏板了臉,一雙銅鈴似的大眼睛透著凶光,「立刻跟我回娘家去住幾天。我娘有些日子沒見到你了,說挺想女婿的。」
龐銀樓和龐錫樓踢了龐金樓家的大門,追著他打。
從來沒有人敢這樣和竇昭說話。
竇昭不答應。
竇昭寫了封信給父親。說內宅沒有女主人會惹人說閑話,既然現在是高陞家的主持中饋,還是把王映雪留在身邊,以後讓她少在親戚間走動就是了。而且自己實在是不想和王映雪共同生活在一個屋檐下。
沒想到今生又見面了。
她的丫鬟跳上車轅,揚著鞭,馬車骨碌碌地駛出了龐家。
竇昭吩咐周嬤嬤:「你把她放開。這可不是王府,這裡是竇家。上有伯祖母,下有侄女。我如果不教訓她,她這樣張牙舞爪的,只會壞了自己的名聲,把自己弄得無人理會。」
都是她的孫女,祖母看見竇明很高興,拉著她的手不住地問她路上吃得好不好,睡得好不好,讓紅姑把屋子裡好吃的東西都搬出來給竇明吃。
念頭閃過,她哈哈地笑起來,心情突然好了起來。
竇昭很想說她已經和竇明做了兩世的姐妹了……但她不想祖母擔心,還是恭敬地應喏。
她親自向竇世英求情。
卻被陳氏一把抓住了他的后衣領,將他從門邊拎到了堂屋中間。
竇昭和她去了祖母那裡。
滿屋子的僕婦都面露驚恐地低下了頭,一時間屋子裡落針可聞。
「你別以為我喜歡你回來,」竇昭坐https://m.hetubook.com.com在正房廳堂的太師椅上,淡淡地道,「你要怨,就怨龐家好了,用不著衝著我發脾氣。」然後指了指棲霞院的方向,「你以後住在西跨院,我把杜寧撥給你使喚,你想什麼折騰都行,只要不闖到我的正院和打擾到東跨院的崔姨奶奶就行了。」說完,她站起身來,「走吧,我帶你去給崔姨奶奶問安!」
竇世英怒不可遏。
竇明壓根就不喜歡竇家,更瞧不上祖母的吃食,可看見竇昭笑盈盈地站在一旁卻目露威懾,她勉強地敷衍著祖母。
「有什麼可看的。」陳氏頭也不回地往外走,「死了就死了,他這種人,活著也是浪費米糧布匹,白佔地方!」
她讓素心給龐家的人傳話:「這兩萬兩銀子是賠給我們的,若是想讓我在父親面前幫她說好話,讓他們再拿五千兩銀子來。」
他丟了一本《女誡》給王映雪,讓她在屋裡抄錄,什麼時候抄完了一千本,什麼時候才能出房。然後將內宅的事務交給了高陞的媳婦打理,變相地剝奪了王映雪管家的權利,並選了日子,準備把王映雪送回真定老家,交由二太夫人管束。
竇昭就聽見她低聲地勸了竇明一句「好漢不吃眼前虧」,慢慢地鬆了手。
「竇明,」竇昭道,「我把你當妹妹,讓家裡的僕婦把你當小姐,可你若是不尊重這份尊重,我也可以把你當成是陌生人,家裡的僕婦也不必敬著你了。」
竇世樞笑道:「這是七弟的家務事,我一個做哥哥的,實在不好插手。」卻又向王許氏暗示,hetubook•com.com「不要說是我了,就是壽姑給七弟妹求情,說只要龐家賠兩萬兩銀子就算了,七叔都不予理會……」
「她也這麼覺得。」竇昭道。
王許氏沒有辦法,去求竇世樞。
王許氏大驚失色。
龐寄修氣得說不出話來。
祖母看著在心裏暗暗嘆了口氣,讓竇明回去休息之後對竇昭道:「你父親把她送回來,多半是不想王氏把她養歪了,有些事,你這個做姐姐還要多多擔待才是。」又勸她,「今生是姐妹,來世未必是姐妹,這也是你們的緣分。」
龐寄修每天不說兩遍休妻就不痛快。
回到屋裡,竇昭把家裡的大小管事都叫到了花廳,把家裡的人事重新分配了一下。
周嬤嬤連連點頭。
竇昭端起茶盅,用茶盅蓋輕輕地拂著浮在茶盅上面的茶葉,手上的翡翠鐲子叮叮作響,如同敲打在人心上的擂鼓,氣氛壓抑而沉重。
竇昭站定,冷冷地看著她,一言不發。
到了六月中旬,龐昆白打劫的事終於有了一個結果。
她笑了笑,對在周嬤嬤懷裡掙扎的竇明道:「你不要自取其辱。這一次,我只罰你在花廳里跪半個時辰,如果還有下一次,我就讓你到北樓祠堂的院子里跪兩個時辰。你要是不相信,就試試看!」
竇明瞪著她。
家裡灶上的、漿洗房的、馬房的、轎房的甚至是值夜的婆子全都一分為三,東跨院的人服侍崔姨奶奶,正院的人服侍她,西跨院的人服侍竇明。東跨院和正院的人由高興管,西跨院由周嬤嬤管,包括公中的開支也是如此劃分的。
「你憑什麼指使www.hetubook.com.com我!」她忍不住捏著拳頭尖叫,口不擇言地道,「她不過是個姨娘罷了,你休想我去給一個姨娘問安!」
打又打不過,罵人家可人家也不在乎。
如果王映雪被送回了真定,以王映雪的年紀,那豈不是一輩子都不可能再有兒子了!
龐金樓慫恿龐父:「家裡的祖產自然是不能變賣的。二弟的酒樓、茶館、三弟的錢莊、當鋪,怎麼也值個兩萬兩銀子,若還不夠,把我們家的雜貨鋪做抵押,再借些銀子——有了雜貨鋪,那些錢莊才敢借銀子給我們,我們還有東山再起的本錢。」
竇明望了竇昭身後的素心一眼,噤若寒蟬。
龐家叫苦連連,卻不敢不應,找放印子的借了五千兩銀子送過來。
周嬤嬤非常的驚訝,猶豫地喊了聲「四小姐」,就被竇明擋住了話題:「你是祖母給我的人,有什麼擔當不起的?」然後又對竇昭道,「算你識相!」
一個嬤嬤打扮的婦人忙上前捂了竇明的嘴:「四小姐,您,您不要見怪,五小姐這是氣糊塗了。不,她不是氣您,是氣老爺……」她額頭上冒出細細的汗來。
龐寄修直跺腳。
龐寄修的妻子陳氏抱著肘在一旁嘿嘿地看戲。
給祖母請過問安,竇昭就讓她去花廳里罰跪,她不以為然,卻被竇昭身邊的一個丫鬟強拽到了花廳里,跪了半個時辰,她到現在膝蓋都還隱隱作痛。
龐寄修氣急敗壞,朝著陳氏吼道:「你還不敢幫著把二叔和三叔拉開!要是我爹有個三長兩短的,我立刻休了你。」
龐寄修急了,指著龐銀樓的老婆對陳氏道:「你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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