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竇昭駭然。

紀詠心中更是不快。

紀詠飛快地趕到了槐樹衚衕。

紀詠仰躺在自家後花園大槐樹下的竹榻上，望著頭頂鬱鬱蔥蔥的枝葉發著呆。

什麼時候紀家那個囂張跋扈的紀見明這麼好說話了？

竇昭莞爾。

韓氏得了消息，急得不得了，想了想，去了紀老太爺院子。

竇德昌大喜過望，忙拉了紀詠問：「令則表姐現在住在哪裡？」

紀老太爺就道：「好了，安安心心做你自己的事去，這件事有我呢！」

紀詠冷哼一聲，大大咧咧地坐了下來。

那邊竇昭已經定下神來，聽說紀詠來了，心裏正嘀咕著「正愁找不到個借口去見他，他倒自己跑上門來了」，紀詠已憤然道：「韓家太不是東西了！明知那韓六快要死了，還派人來催嫁。祖父也是的，前一刻還說要拖到那韓六咽氣，后一刻就答應了……」

竇昭蹙眉。

與前一世相比，紀令則不過是推遲了婚期，怎麼竇德昌就對她一無所知了？

羽毛都已有些零落的老鷹，目光卻依舊銳利，利爪緊抓著腳下的山岩，姿態依舊威武，有著「老驥伏櫪，志在千里」的雄壯。

竇昭等人望過去，就看見竇政昌夫妻滿臉尷尬地站在那裡。

聽了孫媳的哭訴，紀老太爺放下手中的筆，仔細地打量了幾眼自己的畫作，這才不急不慢地道：「你說，見明去找竇家四小姐了？」

世上有幾個人能像你紀詠這樣的強悍？！

子上輕手輕腳地走了過來，低聲稟道：「公子，翰林院的楊大和圖書人前來拜訪。」

正好有小丫鬟來稟，說紀詠來探望紀氏。

兩人都不約而同地沉默下來。

前些日子，紀詠準備散布魏廷瑜的謠言，時常和楊雲宵、陳志驥等人出去喝酒，走得很近。

「打住！」紀詠滿面譏諷，「你們家的老太太是二太夫人，她老人家什麼時候有那閑心去心疼韓老六了？」

「你找個丈夫，難道老實可靠就行了？」紀詠暴跳如雷，「這樣的男人天下一抓一大把，有什麼好稀奇的？再說了，魏廷瑜到底是老實可靠還是懦弱無能你睜大了眼睛看一看好不好？！你就是想嫁人，也不一定非要嫁給像魏廷瑜這樣的啊！你都不知道，他看到趙紫姝那熊樣，眼睛珠子都快掉下來了，連自己的情緒都控制不住，還能幹什麼……」

因為二太夫人的到來，六房的人平時都在槐樹衚衕。

紀老太爺正在書房裡做畫。

紀氏摸不著頭腦，問神色無奈地站在院子里的竇昭：「他這又是怎麼了？誰惹著他了？」

「那他也得有那個本事讓我睡不著才行。」紀詠嘟呶道，但到底沒有和竇昭繼續針鋒相對。

子上愁眉苦臉地去回了楊雲宵。

有些人情債，她沒能力還。

大多數都是普通人。

紀詠下了榻，道：「走，我們去看看四妹妹去！」然後也不等子息應答，風一般地出了玉橋衚衕。

旁邊服侍的素心見竇昭臉色很差，忙重新沏了杯熱茶。

紀詠的心情也跟著好了起來，衝著竇昭「喂」了一聲，道和圖書，「你跟我說句實話，你來京都幹什麼的？」

興緻沖沖地來看竇昭，結果一句問好的話都沒說，兩人就先吵上了，而且還是為了那個蟑螂一樣的魏廷瑜！

怎麼又扯上了宋墨？

竇德昌不明所以。

竇昭只好道：「我仔細想過了，我遲遲早早要嫁人的，不如嫁了魏廷瑜，至少他老實可靠……」

「咦！」紀詠睜大了眼睛，「你怎麼知道的？」隨即想到一種可能，頓時心裏泛起了酸水，不由道，「沒想到你還挺關心魏廷瑜的嘛！派了人時時注意他的動靜？既然如此，你還問我幹什麼？直接去問魏廷瑜好了！看看他怎麼說了再來找我質問也不遲！你難道不知道他是什麼樣的德性？莫非還真的準備嫁給他不成？」

迎面碰到了聽說紀詠來了，特意趕回來的紀氏。

因有之前的對話，竇政昌夫妻雖然有些奇怪，卻也沒往其他方面想。

韓氏臉色通紅。

竇昭苦笑。

按道理，能遇到一個像宋墨這樣棋逢對手的人，他應該想辦法先收拾宋墨才對。可他卻念念不忘如何讓那個不堪一擊的魏廷瑜出醜，至於他和宋墨的恩怨，反而倒成了次要的——將來如果碰到了，再斗一場就是了；如果碰不到，等他把魏廷瑜擺平了，再騰出手來和宋墨分個勝負也不遲。

韓氏臉紅得彷彿能滴下血。

門口響起一陣咳嗽聲。

他終於忍不住拂袖而去。

難道自己在不經意間改變了紀令則的命理，而且是讓它向不好的方向轉變？

竇昭和-圖-書覺得自己像是在做夢，事情與自己前世知道的全都不相符。

韓氏感激地看了竇政昌一眼。

她頓時冷汗淋漓，面孔發白。

「你說什麼？」紀詠愕然，繼而滿心歡喜地一躍而起，「真的嗎？四妹妹來了京都？」

「見明……」她笑盈盈地和侄兒打著招呼。

竇昭勸著紀詠：「你以後別這樣了。做了好事有好事在，做了壞事也有壞事在，你是寧願大家者喜歡你還是都恨你。我想，要是人人都恨我，睡覺都會不踏實吧……」

楊大人是指楊雲宵。

韓氏紅著臉曲膝行禮，喊了聲「表哥」，喃喃地辯道：「是我們家老太太心疼六哥……」

「是啊！」韓氏擦了擦眼淚，哽咽道，「他一聽說竇家四小姐來了京都就跑了出去，攔都攔不住。姑太太也說了，竇家四小姐這次進京，是要和魏家商量成親之事的。見明這樣沒有點忌諱地亂跑，要是被魏家的人誤會了可就麻煩了！見明最多不過是被御史彈劾，時間一長，大家也就淡忘了。可竇家四小姐怎麼辦？老太爺，這次說什麼您也得管一管了，不然真的要出大事了！」然後道，「您上次說，見明的婚事您有安排，不知道您相中的是哪家的姑娘？脾氣好不好？人品怎麼樣？見明也到了成親的年紀，如果相看得好，不如今年年底就把見明的親事辦了吧？」

「我破壞他的名聲？」紀詠揚了揚頷，不屑地道，「在京都，他有名聲嗎？要不是搭上了英國公世子宋墨，你以為滿京都的和*圖*書勛貴誰會認識他啊？」

紀詠眉頭緊鎖，很是煩躁：「又有什麼事啊？」

竇政昌則瞪著紀詠，道：「見明，你不要雞蛋裡頭挑骨頭！」維護著韓氏。

紀詠卻面無表情地和她擦肩而過。

竇政昌以為竇昭是要問關於紀令則的事，見竇昭和紀詠出了門，低聲向竇政昌夫妻解釋竇昭找紀詠嘆的緣由。

紀詠冷笑，目光直直地望向竇政昌的韓氏。

兩家是姻親，二太夫人來京都，按理紀詠的母親和伯母都應該過去問候一聲。同理，紀老太爺來京都的時候，竇世樞和竇世橫、竇世英都曾來問過安。

子息也不由笑了起來，道：「是真的，姑太太那邊已經遞了信過來。」

子息走了過來。

竇德昌奇道：「我怎麼知道？」

紀老太爺若無其事，繼續地畫著畫，提筆在老鷹爪下的岩石縫裡添了幾根小草。

竇昭真心不希望紀詠再插手了，他做事顧前不顧後，動靜很大，萬一引起宋墨的注意，讓宋墨看出端倪繼而插手這件事，那就麻煩了。

竇昭正和竇德昌說著話：「令則現在是住在韓家還是紀家？」

竇德昌忙指了竇昭：「是四妹妹要問的。」

竇昭喝了幾口茶，臉色漸漸好轉，起身對剛坐下的紀詠道：「紀表哥，我有事問你，能和你單獨到院子里說幾句話嗎？」

竇昭望著口不擇言的紀詠，氣得不行，想到那次竇明的事，他指責自己因為竇明是妹妹，所以向著竇明說話，她深深地吸了幾口氣，緩了緩情緒，道：「這麼說來，你破壞濟和*圖*書寧侯的名聲，還有道理了？」

而此時他聽到楊雲宵的名字卻不耐煩地擺了擺手，吩咐子上：「就說我被曾祖父禁足了。過些日子再去他府上拜會。」

韓氏只得退了下去。

他什麼時候開始變得如此欺軟怕硬起來？

竇德昌忙在一旁打圓場：「紀表哥，你今天怎麼有空來探望我娘？我娘剛剛去了五伯母那裡，說是要商量明天陪太夫人去白雲觀遊玩的事，應該很快就會回來了。你先坐會兒！」

儘管這樣，望著一言不發，乖順地跟在竇昭身後的紀詠，韓氏還是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他到底要幹什麼？

紀詠卻把這當成了妥協。

竇昭自然不知道韓氏的心情，她在院子里的石榴樹下站定，問紀詠：「千佛寺衚衕，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親事不急，只要見明有本事，什麼樣的媳婦娶不到！」紀老太爺呵呵地笑，依舊是一副不以為然的口吻，「見明有我和他伯父、父親看著，能出什麼事？他表妹來了，他又曾在人家家裡借讀過，去看看也是人之常情，就算是御史，也不能因此而彈劾見明吧？這件事你就別管了。就算你信不過見明，見明的姑母你總該信得過吧？見明和四小姐之間如果有什麼異樣，不等你發現，只怕姑太太就會找上了門，你不要想當然地捕風捉影，自己壞了自己兒子的名聲。」

子息忙道：「竇家四小姐隨著竇家太夫人來了京都……」

紀詠莫名其妙，道：「自然是在韓家。你問這個做什麼？」

紀詠自己也有些迷惑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