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

小廝問他：「您怎麼了？要不要找個大夫看看？」

竇昭也很高興。

竇昭只好跟了進去。

宋宜春瞥了竇昭一眼，見竇昭眼觀鼻、鼻觀心地站在那裡，異常的溫馴。

寧德長公主則由個宮女模樣的女官扶著回了內室。

做了好事，不一定要求回報，可有人因此衷心地表示感謝，卻能讓人倍感愉悅。

「長公主，」他稟道，「世子夫人去了二老爺的宅第。」

竇昭仔細地答了，並道：「……太後娘娘聽您說我會打葉子牌，還讓世子爺得了閑把我帶進宮去，陪著她老人家打葉子牌。」

寧德長公主笑道：「聽說你從小跟著竇家的太夫人在真定長大，想必常在她跟前盡孝，所以才得一手好牌！」

不知道嚴朝卿找自己有什麼急事？

陸二太太不住地點頭。

那裡離英國公府也近些。

「不用了。」陳曲水揉了揉鼻子，吩咐小廝，「你去英國公府找世子爺的幕僚嚴朝卿，就說我在鼓樓下大街的筆墨鋪子里等他。」

「是啊！」竇昭應著，燦然一笑，道，「看我，來看您還說這些話——可見這親戚和朋友一樣，也要分個好壞，不能一味地只看親疏，也不能一味地姑息遷就。」然後她話鋒一轉，笑道，「世子爺說，請封世子夫人，朝廷是有章程的。皇上降下特旨誥封，本朝以來屈指可數，也是皇上對我們的恩寵，應該好好慶祝一番才是。我們想趁著這幾天天氣還好，明天在家裡辦和_圖_書個賞菊宴，請親戚朋友們都到家裡來熱鬧熱鬧。」她說著，笑著望了陸二太太一眼，「還請長公主和二表嬸大駕光臨。」

難道這其中有什麼誤會？

趕在落日之前進了京都城的陳曲水，也連著打了幾個噴嚏。

竇昭自然不會如此託大。

「一直和嚴先生商量父親的婚事呢！」宋墨直言道，「想了幾個法子，雖然都可行，可我總覺得治標不治本，想再想想！」

女官赧然，低下了頭。

竇昭駭然，不由抹了抹並沒有汗珠的額頭。

竇昭有些不好意思。

竇昭無語。

「硯堂的媳婦，有點意思！」她對那女官笑道，「句句話都有深意。」

不一會兒，有小廝匆匆地跑了進來。

正和隨從在一起小酌的陶器重連著打了幾個噴嚏，不禁小聲嘀咕道：「這是誰在罵我呢？」

這念頭在宋宜春的腦子裡一閃而過，他覺得有必要再把陶器重叫來問問。

宋墨神色淡然地說了聲「好」。

因為前世的記憶、今生的不喜，雖然同住在真定，她卻很少陪二太夫人消遣，會打葉子牌，卻是前世常常在田氏跟前盡孝的緣故。

竇昭天擦黑時才回到英國公府，正好遇見宋墨和嚴朝卿從書房裡出來。

一時間屋子裡落針可聞，極其安靜。

竇昭忙道：「謀事在人，成事在天。可長公主的好意，卻讓我等銘記在心，不勝感激。」

陸二太太恭聲應是。

竇昭卻突然感慨道：「世人都hetubook.com.com知道這世上最親的，莫過於血親了。打斷了骨頭還連著筋。可若是遇到什麼事的時候，有些人卻是寧願把好處給了別人，也不願意給自己的血親。還振振有詞地說什麼『把好處給了別人，還是個人情，能得了別人的一聲稱讚；把好處給了親戚，那些親戚還當是天經地義的，不僅不說一聲好，若是事情出了岔子，還要責怪你沒能力，還得焦頭爛額地幫著他們善後』……他們卻沒有想到，生死關頭，能全心全意、不計得失幫你的，還是那些親戚。」

寧德長公主呵呵地笑，指了身邊的空位：「坐下來說話。」

寧德長公主一愣，道：「快起來，快起來！用不著行大禮。」

寧德長公主的宴息室里擺放著用花缸種植的花樹，雖然已是深秋，卻依舊長得鬱鬱蔥蔥，看上去一派綠意盎然。

寧德長公聽著擺了擺手，頗有些不悅地打斷了女官的話：「你從小服侍我，我們的情份不同一般，這客套話別人說得，你卻說不得。」

大家聊了會兒天，她起身告辭。

那女官更是屏氣凝神，大氣也不敢出。

竇昭汗顏。

宋墨不以為然地道：「多的是人想做大同總兵。」

竇昭想到長興侯的為人，不免有些擔心，道：「我聽人說，請長興侯出面辦事，得用銀子敲門。可只要長興侯收了銀子，就沒有辦不成的事。就算是事情萬一辦不成，銀子也會原封不動地退回https://m.hetubook.com.com來……大家都說他很講信用！」話說到這裏，竇昭自己都覺很是荒謬，露出苦澀的笑容，「偷梁換柱，給兒子謀個襲職，只怕價錢不低，怕就怕長興侯捨不得退銀子……」只要長興侯睜隻眼閉隻眼就能交差。

宋墨卻若無其事地去了廳堂。

寧德長公主聞言，長長地透了口氣，吩咐女官賞了那小廝一兩銀子，露出欣悅的笑容。

陪她同來的陸時的妻子——陸二太太忙上前去攙她。

竇昭卻不肯起來，道：「若不是得了您的指點，我甚至不知道今天該穿什麼衣裳進宮才合適，更不要說能得到太後娘娘和皇後娘娘的賞賜，並被皇上提前封為『夫人』了。」執意給寧德長公主行了大禮。

陸二太太不由臉色一紅。

可不管怎麼說，寧德長公主有意在太後面前提起她來，都是給了她一次難得的機會，她再次向寧德長公主道謝。

兩人都沒有發現已經走到了門口的嚴朝卿回過頭來，凝視著他們，直到廳堂的帘子垂落將兩人的背影擋住，他這才轉身離開。

下午，宋墨已經讓人給宋宜春傳話，說明天會在家裡辦賞菊宴，慶祝竇昭獲得「夫人」的誥封，此時宋宜春卻矢口不提此事，反而和宋墨說起他和華家的婚事來：「……家裡也沒有個主持中饋的人，我想請了你的大伯母過府協理。你們就不用操心這件事了。」

竇昭小聲提醒宋墨：「長興侯是大同總兵。」

一點也不像ｈeｔｕｂｏｏk•coｍ.ｃｏm是個脾氣潑辣的啊！

那女官顯然聽懂了寧德長公主的話，態度恭謹地道：「那您明天還去英國公府嗎？」

「暫時還不需要。」宋墨道，「我要先試試長興侯石瑞蘭會給華堂出多大的力。」

實際上是防著竇昭趁此機會把主持中饋的權力抓在手裡不放。

兩人用過晚膳，去給宋宜春問安。

陸二太太之前已經知道了，倒沒有什麼，寧德長公主卻很意外，問身邊的宮女：「明天是初幾？」

她笑著道謝，坐在了寧德長公主下首的綉墩上。

「可要我跟五伯父打聲招呼？」竇昭和宋墨一東一西地在廳堂的方桌前坐下，「官員的升擢，是由吏部負責的。五伯父在吏部經營多年，如今又貴為內閣大學士，那些人無論如何也會賣五伯父一個面子的。」

竇昭進屋換了衣裳出來，宋墨已吩咐素心傳膳。

寧德長公主聽著眉眼微動，低頭喝了口茶，悠悠地道：「但生死關頭，那些落井下石、置你于死地的，也是那些血親……」

宮女忙笑著應道：「明天是初四。」

嚴朝卿忙告辭。

寧德長公主看著，嘆了口氣，喃喃地道：「就看這竇氏是個怎樣的人了！她若是個知恩圖報的，我也不介意借她幾分力使使……就看她會怎麼選擇了……」說完，彷彿在等候什麼似的，細細地品起茶來。

寧德長公主笑道：「一家人不說兩家話。你二伯母進宮的時候，我也曾提點過她，她卻沒有你這樣的造化。可見這種事也www.hetubook.com.com要看是誰。」

寧德長公主想了想，道：「明天我正好沒事……那我們就一早過去。」最後一句，卻是吩咐陸二太太。

竇昭走進去的時候不由精神一振，恭敬地上前，給坐在羅漢床上的寧德長公主行著大禮。

「用過晚膳了沒有？」宋墨問竇昭。

寧德長公主看了不由暗暗頷首，等丫鬟們上了茶點，問起她進宮的事來：「太後娘娘在哪裡見的你？是誰領你們進去的？太後娘娘可安好？」

「去！怎麼不去？」寧德長公主笑道，「她說的話也有些道理。定國公府遇難，硯堂幫著跑前跑后，親兒子也不過如此了！」她說著，笑容漸斂，聲音也低了下去，「涵兒和沁兒都比硯堂年長，卻不及硯堂良多，陸家到今日，已有凋零之意了。若是硯堂能照顧一二，也許涵兒和沁兒的兒孫輩里還能出一兩個能支應門庭的人……」

為什麼事情一到了宋墨這裏，都會變得……讓人忍不住流冷汗呢？

竇昭搖了搖頭，道：「我從陸老夫人那邊出來，又去了趟延安侯府和景國公府，請了汪家和張家的人赴宴——既然決定了要把他們當親戚般的走動，不如就趁早走動起來好了。」

那女官嚇了一大跳，忙道：「長公主言重了，我看涵少爺和沁少爺孝順懂事……」

陸二太太送了竇昭出門。

宋墨點頭，道：「我也還沒有用晚膳，不如一起吃！」

宋墨冷笑：「不退，那他也得有這命花才行！」

竇昭問宋墨：「你怎麼還沒有用晚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