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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重紫

作者:吱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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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九章 攔路

第二百七十九章 攔路

五城兵馬司的人也好,順天府的人也好,在聽說英國公府不僅走水,而且還進了賊的時候,都知道這件事不好收場了,特別是順天府,在英國公府報案的時候,他們竟然沒有立刻抽出人手來幫著滅火……五城兵馬司都指揮使立刻增派了兩個衛所的人馬前往英國公府,順天府尹乾脆親自到了現場,和陶器重一起指揮捉賊。
他一句話沒有說完,宋墨「唰」地一馬鞭就抽在了他的臉上。
他聽說英國公府出事後,特意慢下腳步,就是為了等竇世樞。
內閣七人,姚時中和他水火不融,竇世樞的兩個弟弟都是何文道的門生,兩家素來交好,竇世樞和工部侍郎紀頌又是姻親,上次紀家在宜興大修水利,就得到了沐川的支持。而且通過這件事,竇世樞好像和沐川達成了什麼協議似的,兩人在很多事情上都共同進退,頗有些盟友的味道。
英國公府從衚衕口就開始戒嚴。
可大家沒有一個人敢吭聲的。
他疼得直咧嘴,不敢再有絲毫的怠慢,忙跪了下去。
宋墨跳下馬背,直奔頤志堂而去。
難道梁繼芬對自己有什麼不好的看法?
聽說宋墨回來了的呂正帶著兩個小廝氣喘吁吁地追了上來。
幾個護衛就七嘴八舌地說了起來。
嚴朝聊道:「夏璉拿著您的名帖去了順天府,看能不能從官衙那邊查到些什麼。朱義誠幾個在附近搜查,確保頤志堂的安危。我怕靜安寺衚衕那邊聽到了消息擔心,派了武夷過去給竇七老爺報平安……杜唯和陸鳴那裡,卻要等您回來。」
梁繼芬不https://m•hetubook.com•com冷不熱地「嗯」了一聲,什麼也沒有說。
提起這個幼子,何文道的神態都柔和了很多。
他看中了順天府尹這個職位,如果能得到竇世樞的相助,有何文道和沐川的兩票,姚時中也只能看著……梁繼芬,那就更不用管他了。如今竇世樞抱怨,他自然得有所回報:「下了衙我也和你一起去看看吧?京都出這樣的事,我們都難辭其咎啊!」一副痛心疾首的樣子。
宋墨眉眼間笑意盈盈,道:「辛苦先生了。」目光在他身後一掃,沉聲道,「還有人呢?」
竇世樞忍不住蹙了蹙眉頭。
「聰明的孩子性子都野,不像有些人,只知道一味地讀書,等真正入了仕,卻是五稻不分,不通人情世故……如今的科場,真是讓人擔心啊!」
宋墨的鞭子又抽在了他的肩上。
什麼放火示警,什麼開水燙人……一個個說得眉飛色舞。
「跪下!」宋墨冷冷地開口,清明的目光寒光四射。
梁繼芬的臉色已隱隱有些發青。
杜鳴是收集情報的,陸鳴則負責訓練頤志堂的死士。
宋墨目光清亮,神色平靜,可他緊抿著的嘴唇卻透露著一種無情的冷酷,讓看到他的僕婦嚇得腿肚子直打哆嗦,遠遠地就低眉順目地貼牆站著,生怕自己落入了宋墨的視線里。
「世子爺!」他給宋墨行禮。
呂正詫驚,就流露出些許的猶豫。
何煜八月中了舉人。
他身後的小廝卻看得分明,呂正的右臉腫了起來,一道鞭痕從他的右眼斜劃到嘴角,皮和_圖_書開肉綻,血淋淋的,十分猙獰。
「梁大人,我等會兒多半要早點下衙。」他笑道,「家裡出了點事,想要去看看。」
所以宋墨沒有任何減速的意思,縱馬沖向英國公府衚衕的時候,撞倒的不是京都的黎民百姓,而是五城兵馬司的軍士和順天府的衙役。
兩個小廝嚇得臉色一白,撲通一聲就跪在了地上。
也不管這些人只不過是頤志堂的護衛而已,急急地問道:「夫人呢?」
宋墨一腳踢開了擋在他面前的呂正,徑直朝著頤志堂走去。
梁繼芬的臉色有些不好看起來。
宋墨深深地吸了口氣,這才發現自己的手心裏全是汗。
素心和素蘭兩個高高興興地服侍著竇昭歇下,然後各自抱了床被子歇在了臨窗的大炕上。
他攏了攏齊胸的美髯,笑道:「還是再讀幾年書吧!這孩子,性子有點野。」
宋墨已進了頤志堂。
「世子爺!」「世子爺!」
宋墨從來不指使宋宜春身邊的人。
呂正這才感覺到了鑽心的痛。
「……已經派人去英國公府問了。」平時溫文爾雅的竇世樞此時臉色也不大好看,「這一次兩次地鬧賊,也不知道是賊鬧的,還是人鬧的?只能等下了衙親自去看看了。」
呂正「哎呀」一聲捂住了臉,隨後才感覺到臉上火辣辣的痛。
宋墨這才覺得心裏好受了些。
身材高大健碩的戴建和英俊儒雅的竇世樞走了進來。
竇世樞卻坐在了梁繼芬身邊的太師椅上。
竇世樞斂了思緒,和大家一起朝金鑾殿去。
他知道戴建和汪淵交好,汪淵又是皇上的心腹和-圖-書,所以才當著戴建的面抱怨的。
被委婉地拒絕,戴建有些不悅,但竇世樞城腹很深,且能隱忍不發,硬生生地把曾貽芬中意的王又省給踩了下去,偏偏看上去卻是一副光風霽月的樣子,他對竇世樞還是有些忌憚的,倒不好流露出慍色,依舊熱情地和竇世樞閑聊了幾句,沐川過來了。
不僅挨了一鞭,還破了相。
天色已經大白。
頤志堂的護衛向宋墨行禮,卻依舊盡職地守在原地。
事情到底是從何而起呢?
「夫人已經歇下了!」有護衛笑道,「說是早上要去英國公府那邊,把僕婦們召集起來說幾句話,嚴先生吩咐我們等會兒陪著夫人一起過去。」
得到消息的嚴朝卿從旁邊的書房迎了出來。
戴建笑著和沐川打招呼。
他當著眾人的面向梁繼芬請假,是給梁繼芬面子,也是主動向梁繼芬示好,此時就算梁繼芬對順天府尹之職沒有興趣,也應該安撫他幾句,讓他不至於和戴建聯手才是。可梁繼芬卻像對眼前的暗涌一無所知似的。
「世子爺,世子爺!」他攔著宋墨,「請留步,順天府尹正在花廳和陶先生喝茶,您是不是去打個招呼……」
宋墨臉上慢慢綻露出發自內心的愉悅笑容,燦爛得讓天邊剛剛升起的朝霞都相形見絀。
已有護衛忍不住道:「世子爺,可惜您不在家,沒看見。夫人真是巾幗不讓鬚眉!只帶了幾個小廝和一群內院的婦人,嚴防死守,硬是沒讓那幾個賊人闖進垂花門……」
宋墨心中一跳,道:「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他佯裝愕然的樣https://www•hetubook•com.com子笑道:「些許小事,怎好勞煩立人兄?出了這種事,等會兒朝會,皇上十之八、九會提起,先看看皇上是什麼意思,然後我們再商量也不遲。」
戴建笑道:「元吉兄不必太擔心,皇上知道后,雷霆震怒,把『羿日劍』給了英國公世子,想必近日就會查個水落石出,倒是順天府尹和五城兵馬司都指揮使,這次恐怕會要換人了。」
竇世樞隱隱猜出戴建葫蘆里賣的是什麼葯,但他無意被戴建當槍使。
他出身貧寒,不太瞧得起那些二世祖。
竇世樞知道大家都瞧不起梁繼芬,可他向來覺得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難,越是這個時候,他越要和梁繼芬交好才是,一旦梁繼芬致仕,由梁繼芬推薦的人選,接任首輔的可能性非常之大。
他正思忖著要不要哪天去梁府拜訪一下,探探梁繼芬的口氣,有內侍進來稟道:「各位大人,到了上早朝的時候。」
出了這種事,他們的腦袋現在都掛在褲腰帶上,是死是活,也許就是英國公世子的一句話了。
他想起前幾天自己的示好,也是這樣被梁繼芬不動聲色地拒絕了。
有「計相」之稱的姚時中卻和梁繼芬恰恰相反,他不僅出身名門,而且妻族和母族都是世代為宦的名門望族,不太喜歡那些自詡「風骨傲然」的寒門子弟。他一向覺得梁繼芬這是吃不到葡萄說葡萄酸,因而笑著問同樣世家出身的何文道:「文道公如今還養蟈蟈不?我前幾日得了一隻甌,似金似鐵,也不知道是什麼年代的,那蟈蟈養在裏面,叫聲極其嘹亮,如金石相擊,又如浪和-圖-書拍水岸,很是稀罕。文道公哪天要是得閑,幫我鑒賞鑒賞?」
宋墨一路疾馳,往英國公府趕。
有這樣機智的世子夫人,他們也覺得臉上有光。
清脆的馬蹄聲不僅打破了京都清晨的寧靜,而且讓那些上朝的王公大臣們紛紛注目,打聽到底出了什麼事。
不一會,英國公府走水和進賊的事就傳遍了京都。
他是首輔,無論出了什麼事都有他的責任,戴建分明是在指責他失職。
護衛們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宋墨,不由得驚得個個都目瞪口呆,說話也亂了條理。
何文道是成了精的人,哪裡不知道姚時中是在寒磣梁繼芬。只是那梁繼芬雖是首輔,卻剛愎自用,不知迂迴,中直有餘,圓潤不足,沒有什麼魄力,只知道拿了皇上壓人,不要說老謀深算的姚時中和八面玲瓏的戴建沒有把他放在眼裡,就是何文道也不太侍見他,以致於內閣到今天還是一盤散沙,不像曾貽芬做首輔時,一言九鼎,無人敢辯;也不像葉世培做首輔的時候,世故圓滑,左右逢源。何文道也不太瞧得起他,加之姚時中為人霸道,何文道不太想得罪姚時中,因而笑著應了聲「行啊」,道:「那就下次休沐吧?正好沒什麼事。」
姚時中就問起何煜來:「……今年的鄉試考得不錯,明年的春闈下不下場?」
竇世樞百思不得其解。
「好端端的,哪裡來的賊?」在值房裡等著上早朝的內閣首輔梁繼芬皺著眉頭道,「他們這些功勛之後,不學無術不說,還整天只知道飛鷹走馬、鬥雞遛狗,京都內城,竟然敢縱馬疾馳,這要是撞到了人怎麼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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