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竇昭道：「柿子撿軟的捏。我們若是自己什麼都不敢說不敢做，別人又怎麼會把我們放在眼裡？」

一時間兩人都沉默起來。

從前還不覺得，現在越是越看越覺得膩味。

可國公爺向來瞧不起她的出身，從不正眼看她一眼，她去求國公爺，那豈不是自取其辱？

沒有十足的把握，她又怎麼會如此不顧後果地幫著宋翰打自己的臉呢？

苗安素忙道：「不用，我也不過是剛剛坐下來。」

「不，」苗安素道，「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說，柳紅又不是第一天服侍宋翰，怎麼突然間像變了個人似的？是宋翰許了她什麼？還是她決定從此就跟在宋翰身邊了？宋翰是個冷酷無情之人，連季紅都知道，柳紅怎麼就那麼篤定宋翰會待她與眾不同呢？這其中肯定有問題！」

正在竇昭那裡做客的郭氏擔憂地道：「她會不會去你公公那裡告狀啊？」

苗母傻了眼，道：「我女兒可是皇後娘娘做主嫁給你的。」

這倒也是。

只是心裏不止一次地冒出這個念頭來，她一時沒注意說了出來。

宋三太太被噎得半晌都說不出話來，沉著臉走了。

苗安素無精打采地「嗯」了一聲。

這已經是白姨娘生的第二個兒子了。

竇昭聽著心火蹭蹭地直冒。

陪嫁的嬤嬤原本就覺得宋翰之所以敢欺負苗安素，就是因為苗安素太老實的原因，她添油加醋地在苗母耳邊嘀咕了一番。

苗安平反被宋翰身邊的小廝給打了一頓。

小丫鬟嚇得瑟瑟發抖，大氣和-圖-書也不敢出。

用門板抬著苗安平放在了宋翰宅子的大門口。

這可是她親手給女兒置辦的！

苗安素眼睛一亮，對季紅道：「你一定是想辦法查清楚柳紅憑什麼覺得自己一定能當宋翰的姨娘！」

郭氏若有所思地低下頭去。

苗安素的乳娘嚇了一大跳，忙道：「我的好太太，您可千萬不能有這樣的念頭！您要是和離了，日後吃什麼？住哪裡？您別看大舅爺現在鬧得歡，可您若是大歸，他卻是第一個不容您的。」

她和宋翰是御賜的婚姻，想和離，恐怕沒那麼簡單。

「知道了。」竇昭笑著捏了捏宋墨的手，這才去了花廳。

竇昭這才發現她的眼睛紅紅的，像是剛哭過了似的。她不知道緣由，自然不能隨便搭腔，裝作沒有看見似的，笑著吩咐丫鬟重新給苗安素沏茶。

她笑道：「金吾衛是皇上的護衛，又不是世子爺的護衛，三太太如此急公好義，不去順天府報案，跑到這裏來有什麼用？我看，與其求世子爺出面，三太太還不如求國公爺出面。畢竟英國公府是國公爺的，丟臉也丟的是國公爺的臉，我們世子爺不過是做人兒子的。」

季紅困惑地道：「可我看柳紅的說話做派，一副十分篤定的樣子。」

暖閣那邊傳來靜媛和元哥兒歡快的笑聲。

竇昭出門不過是抿了抿鬢角，換了件褙子，知道她所言不虛，也不堅持，開門見山地笑道：「你這麼晚了過來找我，可是有什麼要緊的事？」

苗母見https://ｍ.ｈeｔubｏｏk.cｏm.cｏm他一副毫不在乎的樣子，頓時泄了氣。

郭氏笑著應「好」，和竇昭去了暖閣。

乳娘很快就折了回來。

乳娘嚇了一大跳，慌張地推了推苗安素：「您這是怎麼了？」

如果她是宋翰的胞嫂，蔣夫人不在了，不要說她親自帶人去教訓宋翰一頓，就是她作主把那個叫柳紅的丫鬟賣了，也說得過去，可現在……她只能道：「要不，你跟國公爺說說？子不教，父之過。有國公爺在，也輪不到我們這做兄嫂的出面啊！」

苗安素何嘗不知？

宋翰怒不可遏，對苗母道：「也好，你把你女兒的陪嫁帶走的時候也記得把你女兒一起帶走。」

柳紅哭得如梨花帶雨。

宋三太太對竇昭道：「你說，這是個什麼事啊？還是快點給硯堂報個信，讓他派人把姓苗的給關起好了！」

苗母氣得差點倒仰，甩手就去了前院的書房。

季紅猶豫片刻，點了點頭。

苗母嚷著要把柳紅賣了。

她笑著吩咐小丫鬟：「請二太太去花廳里坐。」然後對宋墨解釋道，「我先去看看。若是她說出什麼不中聽的話或是做出什麼不靠譜的事，我也不會由著她胡來的，這一點，你應該信得過我才是。」

苗安素讓乳娘去叫了季紅進來，單獨和季紅說了半刻鐘的悄悄話。

竇昭好笑。

柳紅正站在台階上指使著幾個小丫鬟打掃院子。

苗母差點昏過去。

如果說季紅因為忠心耿耿而顯得有些木訥，那柳紅就是機敏急智顯得hetubook.com.com過於伶俐。

苗安素又哭了起來：「嫂嫂，您看見過誰家兒子和媳婦置氣，公婆會向著媳婦的？」

宋墨聽著冷笑，道：「我一直就想不透，他怎麼這麼能忍？原來是找到了個發泄的地方。也好，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他連自己後院的事都沒個章程，又怎麼能建功立業？我們直管袖手旁觀地站在岸上看笑話就是了。」竇昭點頭，不由為苗安素嘆了口氣。

苗安素的乳娘聽了直皺眉，道：「我去看看。」

苗安素何嘗不知。

可一直到起了秋風，她也沒有任何收穫。

竇昭想著兩人畢竟是妯娌，又沒有什麼罅隙，她找上門來，自己總得顧著大面才是。

柳紅嚇得尖叫。

難道是柳紅抓住了宋翰的什麼把柄？

沒幾日，四條衚衕就傳出苗安素生病的消息。接著，苗家的人來探望，發現苗安素身邊只有季紅在服侍，卻不見了另一個大丫鬟柳紅。

宋翰退後一步，扶著柳紅轉身進了書房。

竇昭真心道：「這人病了要對症下藥，這怎麼過日子，也一樣的講究對症下藥。如果是個好女色的，你給他屋裡安置幾個模樣兒出挑的，言明了誰要是能先懷上子嗣就抬誰做姨娘，讓她們窩裡斗去。可照你說的，二爺不過是要氣你，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辦好了……這件事，還得你自己拿主意。」

白姨娘前幾天剛剛誕下了庶次子。

苗安素躺在床上，眼淚流成了河，問自己的乳娘：「我若是想和宋翰和離，不知道要找誰？」

自己選的陪和*圖*書嫁丫鬟是怎樣的性子，沒有誰比苗安素更清楚了。

苗安素又沒個能讓英國公府忌憚的娘家人。

她不由靦腆地道：「還是我的膽子太小了。」

這個宋翰，真是一攤爛泥！

苗安平卻不管這些，上前就要打宋翰。

「在家從父，出嫁從夫。」竇昭不以為意地笑道，「我聽我夫君的，天經地義，難道我公公還能說我的不是不成？」

乳娘忿忿不平道：「這些骨頭輕的，給她幾分顏面就不知道自己有幾斤幾兩了！您別傷心，看我怎麼收拾她……」

苗安素嗤笑道：「宋翰的話她也相信？她可別忘了，宋翰想抬她做姨娘，我不答應，那就只能去求公公。公公是那種會將丫鬟婢女放在眼裡的人嗎？」

外面傳來一陣喧嘩聲。

沒幾日，她告訴苗安素：「二爺許了柳紅做姨娘！」

「我沒事。」苗安素回過神來，越發覺得心中所思的有道理，低聲道，「乳娘，您說，柳紅從前也不是這樣不懂事的，怎麼突然間就張狂得沒邊沒際了呢？」

苗安素聽了神色間難掩失望，茫然地在花廳里坐了快半個時辰，這才起身告辭。

苗母生疑，悄悄地問陪嫁的嬤嬤。

季紅點頭。

書房裡的小廝是服侍宋翰的，見狀忙上前將兩人拉開了。

就算是向著媳婦，也不過是面上的事，只想和稀泥似的快點把事態平息了事。

她又覺很為難。

看熱鬧的人把四條衚衕都給堵死了。

乳娘想不出來為什麼。

她穿了件苗安素陪嫁的桃紅色綉折枝花的比甲，還戴了支苗安素ｍ•heｔｕｂook.ｃｏm.cｏｍ陪嫁的赤金掠子。

她三步並作兩步，上前揪住柳紅的頭髮就是幾巴掌。

竇昭立刻把這件事告訴了宋墨。

她不提還好，她這麼一提，苗安素想到進門時自己問丫鬟竇昭在幹什麼，丫鬟告訴自己說，竇昭正和宋墨在暖閣里逗孩子，苗安素的眼淚就忍不住又落了下來，把宋翰如今抬舉她的丫鬟和她打擂台的事講給竇昭聽。

苗家怎吃得下這樣的虧？

她的臉色鐵青，道：「柳紅那丫頭，真是越來越不像話了，不過是一時有事，灶上的把熱水送遲了些，她就發作起來，也不看看自己是什麼出身！狐假虎威，小心被閃了腰……」

別人都不出頭，偏宋三太太要出頭做好人。

宋翰冷笑道：「不是你們家不滿意我這女婿嗎？怎麼反倒是我的不是了？」

苗安素聞言發起愣來。

宋墨不過是氣她來得不是時候，道：「少和她啰嗦，快去快回。」

郭氏想想也是這個道理。

竇昭一家人正高興著，聽小丫鬟稟道苗安素求見，宋墨的眉頭立刻皺了起來，不耐地道：「她來幹什麼？難道就不知道事先送個帖子來？英國公府又不是菜園子，誰想進就進，想出就出！」

還好宋墨一早就想辦法把他分出去單過，他這要是還賴在英國公府，把英國公府的家風都要給帶歪了。

遼王卻從遼東回了京都。

苗安素正獃獃地坐在花廳的太師椅上發著愣，聽到動靜忙站了起來，曲膝和竇昭見禮。

竇昭笑著拉了郭氏：「走，我們去陪孩子玩去。別為這些糟心的事怠慢了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