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士子風流

作者:上山打老虎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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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二十四章 兵變

第四百二十四章 兵變

洪寬又道:「除此之外,兵備道每年撥發的糧餉,都是會抽掉一些,官兵們吃不飽,力不足,又要淪為苦役,自然不服。」
姜昕呆住了,他驚魂不定起來,嘩變……天津衛怎麼會嘩變,沒有人鼓噪和指使,又怎麼會有嘩變?這嘩變從哪裡來的?他看向徐謙,目光中要放出火來,大喝道:「徐謙,你好大的膽子……你……你……」
徐階頓感問題嚴重,嘩變可是大事,一個不好,天津衛可是要一鍋端,他身為欽差,不得不站出來,整了整衣冠,道:「當務之急,是立即請指揮、千戶等官員來會商,來人,速去尋天津衛指揮。」
徐階忙問:「為何營中嘩變,官兵們到底有什麼要求,是不是有人在後挑唆滋事。」
徐謙拍案而起,冷冷笑道:「要平息兵變,唯一的法子就是徹查此事,還他們一個公道,欽差大人,你怎麼說?」
「徐謙,你想做什麼?」
徐階哭笑不得,他今日才知道徐謙的厲害,這個傢伙,還真是什麼事都敢說,兵變都被他弄了出來,整人的花樣還真是推陳出新,不過雖然徐階再如何懷疑徐謙暗中指使了這場兵變,也沒有任何把柄,恰恰相反,徐謙乃是侍讀,也是剛剛從京師過來,而天津衛的官兵卻一直是受兵備道轄制,一個初來乍到的外官,你要說能控制天津衛的兵馬,反而是兵備道控制不住,這hetubook.com.com種話說出去,怕也是沒有人信,既然無人信,自然也無話可說,人家能做到天衣無縫,你能奈何?
姜昕的臉色卻是頓時難看起來,他突然意識到了什麼,深深的看了徐謙一眼,臉色霎時蒼白。
其實這個時候,天津衛指揮洪寬已帶著諸多千戶馬不停蹄的到了,他們臉色陰沉,一身戎甲,帶刀進來,納頭便拜,道:「諸位大人受驚,眼下城中已經不安全,還請諸位大人立即出城,回京告急,卑下人等留在天津衛,儘力彈壓,若是彈壓的住自然是好,彈壓不住……」
這一句話端的是厲害,威脅的意味很是明顯,便宜行事是什麼意思?誰也不曉得。天曉得這徐謙會做出什麼恐怖的事來,外頭嘩變的官兵可還在鬧呢,要是這傢伙一不做二不休……
洪寬道:「是兵備道命衛中官兵替漕船卸貨,充作腳夫,官兵們平時忍氣吞聲,倒也罷了,今日卻不知為何,竟是大起了膽子,鬧出嘩變,說是要討個公道,還說官兵們甘為兵備道驅使,為奴為婢,可是兵備道一個銅子兒也沒發放……」
徐謙漫不經心的道:「這是什麼話,天津衛嘩變,理當是兵備道辦事不利,怎麼反倒怪起我來了?姜大人這欲加之罪,還真是厲害,先前冤枉鄧健,現如今又來冤枉我,大人莫不是以為鄧健好欺負,我也好欺負了https://m•hetubook.com•com?」
徐謙挑眉,淡漠的道:「欽差問我,我又問的誰來?」
姜昕垂頭,這種事本來是無憑無據,就算是想告,上頭怕也不會處置,這是潛規則,天津這麼干,通州也是這麼干,上頭的人也曉得,畢竟每年的冰敬炭敬誰家都沒有少,所以大家都當作不知道,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可現在因為這個事鬧出了嘩變,事情的嚴重了,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是在你能把爛攤子收拾好的情況下,現在官兵因為這個理由鬧起來,搞得天下人都知道,這就不太好說話了。
外頭的呼喊聲已是越來越大,似乎有一隊嘩變官軍已經越來越近,姜昕和徐階的臉色很難看,都不由看向徐謙,徐謙臉色雖是平靜,卻壓根不去理會他們。
廳里的燭火幽幽,燭光跳躍,姜昕的臉色很難看,他意識到了什麼,可是他的理智卻告訴他,身為兵備道副使,這徐謙能奈何他?
話音剛落,外頭頓時傳出如雷的喧嘩聲,這聲音聽不真切,只聽到黑夜中無數的大吼,聽到凌亂的腳步,聽到沒有底氣的大喝。
徐謙步步緊逼:「怎麼,欽差要食言了嗎?欽差到了天津衛,固然是奉旨查案,有便宜行事之權,可是規矩還是規矩,錦衣衛專司犯官收押,這是朝廷的規矩!若是大人不肯遵守規矩,那麼徐某人就少不得要懷疑,欽差和這姜大和-圖-書人之間,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了,欽差是奉旨查案,徐某人也是奉旨迎接倭使,你我都是奉旨行事,若是徐某人認為事情不對,少不得也要便宜行事。」
徐階皺眉道:「徐侍讀,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過不多時,有個差役連滾帶爬的進來,道:「大人……大人……不好了,嘩……嘩變了……天津衛六個千戶所,全數嘩變,指揮大人會同各千戶官彈壓不住,官兵已經聚集,向兵備道來了……」
徐謙卻是得理不饒人:「可是方才大人還說,鄧健乃是武官,兵備道節制武官,暫時收押,也沒什麼不妥。可現在姜大人乃是文臣,又該由誰收押?本官以為,既是犯官,為了以正視聽,少不得要先行由天津錦衣衛百戶所暫時關押,待大人審問之後,再做定奪,不知大人以為如何?」
洪寬看了姜昕一眼,露出幾分決然之色,他既然站在了姜昕的對立面,那麼這一次若是不能整死姜昕,那麼接下來完蛋的就是他了。他什麼都沒有說,旋身便走,毫不猶豫沖入夜幕之中。
徐階和姜昕俱都變色。
徐階心裏自然開始權衡起來,良久,他不得不苦笑:「我等都是按律行事,姜大人現在待罪,確是理所當然的暫行在錦衣衛百戶所里收押看管,事情就這麼辦了。」
姜昕不發一言,眼睛閉上。
洪寬道:「將士們苦兵備道久矣,只是卑下想不和_圖_書到,今日卻是突然發難,大人,此事非同小可,還請欽差立即迴避,卑下無論如何也要彈壓住嘩變,若是以身許國,還請大人……」
徐階只得道:「眼下的局面,為了平息官兵怒火,只能暫行收押。」
突如其來的變化,豈止是姜昕,便是徐階也坐不住了。
洪寬無奈的磕了個頭,正色道:「大人,官兵們嘩變,是不願再受苦役……」
花廳裡頭死一般的寂靜,姜昕大氣都不敢出,他原本以為自己做事天衣無縫,以為別人這樣,他也可以如此,天下的官有哪個不貪的,別人能貪,他為何不能?可是現在,他突然意識到,問題很嚴重了,至少別人沒有貪贓枉法到兵變的地步,按照朝廷那種民不舉官不究的風格,就算曉得你不是好東西也不會理會,可是一旦天下人都曉得你是壞東西,還捅出這麼大的簍子,這黑鍋,少不得要請他來背了。
徐階隨即看了姜昕一眼,淡淡道:「姜大人,這搬運漕糧,不是由官府徵募民夫進行嗎?戶部每年調撥這麼多損耗、腳力的費用,為何不去雇傭腳夫?」
徐階氣的跺腳:「事情到這個地步,還有什麼好說不好說,快說,官兵們為何要嘩變。」
徐階看向姜昕:「姜大人如何解釋?」
徐謙長身而起,道:「姜大人,保重了。」
徐謙在旁道:「姜大人無話可說,可是本官卻有話要說。欽差大人,方才姜大m.hetubook•com.com人說『待罪之人,暫行收押』,因此鄧健有放縱兵丁殘害百姓的嫌疑,理當收押起來,而姜大人現在涉嫌貪贓枉法,甚至到了激起兵變的地步,敢問欽差能否做到一視同仁,這人……是收押還是不收押?」
「苦役……什麼苦役?」徐階目瞪口呆,當兵的,操練也算苦役嗎?若是因為這個嘩變,他洪寬怕是也該殺頭了。
姜昕連忙道:「這……不可……」
這個時候雖然勸他們離開天津衛,可是誰都知道,徐階是欽差,欽差是萬萬跑不了的,一跑肯定要受御使彈劾,到時候就算是能保住烏紗,探花的前途只怕也沒了。至於姜昕,那更是不能跑,他是主掌軍事的官員,現在出了嘩變,他難辭其咎,一旦跑了,朝廷第一個就是拿他治罪。
徐謙見徐階不答,臉上滿是殺氣的繼續追問:「欽差大人為何不說話?本官在問,是否可以一視同仁。」
徐階臉色冷峻,又問姜昕:「姜大人,這件事可是有的嗎?」
姜昕苦笑:「下官無話可說。」
此時洪寬卻是回答:「卑下不敢說。」
徐階乃是欽差,現在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卻也深知問題嚴重,不管兵變是誰鼓噪起來的,現在當務之急,是立即把事態控制住,至於以後怎麼處置,那又是另一回事,他連忙對洪寬道:「你立即去告訴各營,這件事本欽差定要徹查到底,請他們相信朝廷,朝廷必定給他們一個公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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