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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和為貴

作者:吱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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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長生戲班(四)

第三十二章 長生戲班(四)

秦大姑現在已經完全是聽她的了,自然是滿嘴答應。
黃先生笑道:「這有什麼可怕的,如果真像你說的那樣,到是個有情有義的人。我們戲班常在江湖上行走,沒有個靠山怎麼成,這可是現成的金元寶,你也不懂得揀。」
秦大姑忙打斷黃先生的話:「先生快別這麼說,能伺奉先生,是我秦情的福份,先生快別這麼說……」
黃先生對秦玉的一番說詞明顯的不感興趣,翻閱著手中的那疊紙,笑道:「你是怎麼想出來的,『大丈夫說不出來就不出來』,真是笑死我了!」
秦玉笑著擦了眼淚,說:「不是,不是。是我很久都沒有喝紅薯粥了……」
那天長生班一共去了七個人,大家都非常的興奮,又有了在萬秀樓第一天唱折子戲的感覺。他們走的時候,一文茶樓的大掌柜親自送她們出了茶樓,到了晚上一文茶樓的東家又親自到長生班來拜訪秦大姑,訂下了以後的合作合約。
秦大姑眼神一亮,旋即又暗了下去:「姑娘,遠水救不了近火,您幫得了我們一時,幫不了我們一世。」
秦玉商量秦大姑:「女孩子先別去唱了,那地方魚龍混雜的,不比萬秀樓,免得生出什麼事端來……」
秦玉不待他開口,有點咄咄逼人地道:「既然已是得罪了,今天送了扣兒,明天說不想著瓊秀,長生班從江南到盛京立足本不易,如果從一開始就失了立場,就是以後在盛京立了足,也別人眼中的軟柿子……」
訂合約的時候,秦玉卻在跟黃先生叩首敬茶,因為從今天起,黃先生就會教秦玉拉胡琴了。
hetubook•com.com短兩天的功夫,秦玉在長生班的地位驟然高了起來。
扣兒露出一個強顏歡笑的表情:「沒,沒什麼。被師傅說了。」說完,就飛似的跑了。
黃先生聽了苦笑道:「算了,不管你怎麼回答,他既然上了心,總是會查到這裏的。」
瓊花一看,慌了手腳,忙說:「你,你怎麼了,是不是我做錯了什麼?」
扣兒出來的時候,是含著眼淚出來的。
秦玉和瓊花還有另外兩個女孩子睡一個屋,昨天晚上她在燈下奮筆疾書,瓊花一直在一旁給她端茶遞水,今天早上又……不知為什麼,秦玉眼一紅,久違了的眼淚就落了下來。
秦玉從秦大姑屋裡出來,就一頭鑽進了自己的屋間。
她進了屋,看見屋裡唯一的紅漆小几上擺著一碗熱氣騰騰的紅薯粥,瓊花在一旁不好意思地說:「我手鈍,也幫不上忙,給你做了一碗粥,你看好喝不好喝。」
她在長生班裡的年紀不是最小的,還有幾個比她略小月份和歲數的,可她是最討大家喜歡的,白皙的皮膚,大大的眼睛,尖尖的下巴,看上去伶俐聰慧的樣子,性格很活潑,學起東西來很用心,對師兄師姐們很尊敬,對師弟師妹們很愛護,大家都非常喜歡她。看見她一副傷心欲絕的樣子,大家都圍過來關切地問她「怎麼了」。
黃先生的目光還流連在那疊紙上,說:「能不能再寫幾個類似這樣的滑稽戲,很有些看頭。」
李英生望著炊煙裊裊的廚房:「師傅,吃了午飯再去吧!」
秦大姑還是很擔心的樣子:「但願如此……和圖書
黃先生露出奇怪的笑容,望著自己的雙手:「要是我這雙手還能用,何苦讓你……」
大家又聚到一起交頭接耳。
到了快吃午飯的時間,秦大姑才笑容滿面地從屋裡走了出來,來喊李英生:「英生,你陪師傅出去一趟。」
秦玉請求道:「大姑,你就給我三天的時間,要是不行,我也不強出這個頭!」
秦大姑見了只是淡淡一笑,問身邊的秦玉:「黃先生跟你提的事你考慮得怎樣了?」
秦玉正色地問:「有什麼辦法救救扣兒嗎?」
黃先生安慰她:「沒有高風險哪有高收益!」
她進了秦大姑的屋子,看見秦大姑正滿臉無奈地坐在桌子前玩弄著面前的杯子,黃先生面色凝重地雙手負背立在屋中央。
長生班裡這些被賣進來的男男女女誰沒有一把辛酸淚,只是沒有到流的時候。瓊花想起了自己的遭遇,理解地笑了笑,說:「什麼都別想了,我們有緣在一個屋裡住,那就是那姐妹,你,你快喝粥吧!」
黃先生迫不及待地道:「好,好,好,你回屋再想想。」
到了晚上,秦大姑果然無功而返:「……閔總管也說有意思,可就是不開口同意我們去試一試……到大新戲院也試了,那個柳總管也覺得好,可我一說帶人給他試演一天,他又支支吾吾地推辭……」
東市的一文茶樓在盛京只能算一個中低檔的茶樓,以賣茶為主,茶樓里搭個戲台也只是為了招生意應個景,經常有一些到想到盛京來闖逛的外地戲班來這裏唱戲,那些真正愛戲的人不會到這時來,來這裏的都是些想喝茶的和-圖-書,要是打賞,也打賞的是茶博士,贊他們的賞沏得好。
看見秦玉進來,黃先生溫和地朝秦玉點了點頭,秦大姑笑道:「有什麼事嗎?」
秦玉的話還沒有說話,秦大姑臉色大變,急急打斷了秦玉的話:「黃先生,秦玉說的有道理。我現在冷靜一下,他要的恐怕不止是扣兒這麼簡單!」
秦大姑的屋子裡不時傳來忍俊不禁的笑聲。
在秦大姑的屋子裡,秦玉正和黃先生說話:「萬秀樓我看不用太指望。他們雖然是盛京第一大戲院,可一向和吳先生合作良好,不可能因為一個滑稽戲就立刻改變主意。通常這種有實力又經營時間比較長的企業,嗯,商家,都是穩中求進的,這戲本雖然好笑,但與萬秀樓的經營氛圍不相適應,他們一向是以唱大戲為主的……」
秦玉問:「那個吳先生應該不僅僅是個寫曲的這麼簡單吧!」
秦大姑沒有理他,徑直朝院子走去,李英生惋惜地嘆了一口氣,跟著秦大姑出了門。
瓊秀忙推了身邊的秦玉一下:「你去看看,她是怎麼了?」
秦大姑苦笑:「我倒是怕顧家反告我們拐了他們家的姑娘?外面可一點風聲也沒有聽到……」
秦大姑和黃先生交換了一個眼神,秦大姑搖了搖頭,說:「我不能顧著她一人!」
黃先生也頗有感觸地嘆了一口氣。
秦玉出了門,扣兒正眼巴巴地在屋門口等她:「玉姐姐,瓊花說你昨天晚上一夜沒睡,在為我想辦法呢,那你,你想到辦法沒有……我不願意離開長生班,不願意離開玉姐和瓊花姐姐、瓊秀姐,也不願意離開師傅……」m.hetubook.com.com
秦玉道奇道:「心胸這麼狹窄,怎麼當得好大掌柜?」
黃先生道:「你還看不出來。她既然能把身邊的人都支走不讓一個人擔了責任,那就不是個簡單的主,你直管裝聾作啞就是,這情義,她遲早要還的,這不,現在就幫你解決了大問題……明天我再幫你試試她的口風,看能不能寫出一本新戲來,要是成,那長生班翻身的日子就要到了……」
黃先生不解地「哦」了一聲。
秦大姑苦笑:「心胸狹窄不狹窄,那是因人而異的,像我們,就是那板上的肉,何必講什麼風度!」
第二天一大早,秦玉就拿著一疊紙黑著兩個眼圈跑到秦大姑的屋裡,不一會兒,就在院子里練功的徒弟們就聽到自己一向穩重的師傅大聲的呼喊:「黃先生,黃先生,你快來看看!」
秦大姑還有猶豫,黃先生在一旁笑道:「你就給她幾天的功夫,什麼時候都不可一概而論,說不定玉姑娘真的有辦法呢!」
秦玉皺了皺眉,收住了話題。
扣兒滿臉興奮把戲台上的銅子撿到漆木盤子里,跑到後台舉給秦大姑看:「師傅,師傅,你看,滿滿一盤子。」
秦大姑道:「他雖然說要我把扣兒的賣身契給他,但也沒明確答應會和萬綉樓那邊打招呼,反而曾問起過先生,問您是不是還在江南,我當時心慌,現在想不起來了,不知道當時是怎麼回答他……」
黃先生讚許地看了秦玉一眼,開口道:「不錯。那個吳先生叫吳七維,是湖州吳家的弟子。寫曲只是他的愛好,他實際上是吳家在盛京的管事,是吳家在盛京的十二家糧店的大和_圖_書掌柜。」
秦玉不死心:「就算是中書省的宰相也還有皇上管著了,總是有辦法的。黃先生你見多識廣,給我們出個主意吧。」
秦玉卻抬腳朝秦大姑的屋子走去。
秦大姑商量黃先生:「您看,扣兒這事……」
秦玉心裏暗暗嘆了一聲,說:「那我回屋再想想。」
秦玉才不管這些亂七八糟的事,她固執地說:「秦大姑,黃先生,您能不能拖幾天再把扣兒送過去。我來想想辦法!」
黃先生沉思道:「我看這事你商量秦玉吧,她是個做事的材料。」
戲很簡單,就是一個怕老婆的丈夫在外面唱了花酒被老婆懷疑的故事。就一個場景,但台詞非常的搞笑,演戲的人幾次自己笑場排不下去……
今天的一文茶樓和平日有點不一樣,裏面笑聲震天,一個小時里,只有進去的人不見出來的人,不時有「叮叮噹噹」的文錢朝戲檯子上丟。待戲台上的滑稽戲完了,人們還站在那時說說笑笑不願散場。
秦大姑帶著她出去談生意,李英生回來滿臉敬佩地說:「……真是神了。她領著大姑蹲在東、西市看人一看就是半天,進去找家茶館和老闆談,什麼場地費,什麼收入分成,什麼白送一場折子戲……和人家算的清清楚楚,比掌框的打算盤還快,還清楚……」
秦大姑怔了怔,在黃先生耳邊說出了一番話來。
秦玉笑道:「寫一本新戲也不是沒有提材的,只是我不會唱戲,這唱詞有點問題。」
黃先生搖頭。
秦大姑笑了笑沒有再說了。
這邊黃先生帶著人排戲。
秦玉安排地拍了拍她的頭,說:「你放心,我們都會想辦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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