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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和為貴

作者:吱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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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七章 齊府新年(四)

第一百二十七章 齊府新年(四)

顧夕顏按照柳眉兒的指點,從余年閣東邊的太湖石假山做成的溝澗夾道中穿過,前面是一個荷花池。池子頗大,因是冬天,只余殘枝敗葉的荷梗佇立在水面,一眼可以望到對岸光禿禿的池邊柳和柳樹後面的青石路、粉牆青瓦。
裏面的景緻真是漂亮。
想到魏士英那張酷似葉紫蘇的臉,還有剛才她對席次安排的忿然,顧夕顏心裏暗喊了一聲「糟糕」,她急急地對柳眉兒道:「你快去二樓看看,看魏姑娘在不在哪裡?」
柳眉兒經顧夕顏這麼一說,以為顧夕顏是怕魏士英鬧出什麼事來,忙道:「你在這裏等我!」說完,她帶著秋桂急沖沖地上了二樓。
段纓絡幾個躍身追了過去。
也就是說,如果她們冒貿然的出去,可能就會迎頭碰上。
怎麼這麼巧!
顧夕顏知道段纓絡不會無緣無故地把她拉進來,靜心屏氣地聽著四周的動靜。
顧夕顏問柳眉兒:「你這是去哪裡?」
有一種感覺痛苦,瞬間就把她擊倒,讓她呼吸一下,都覺得難受!
聲音很小,斷斷續續,有點嘶啞,好像悲痛到了無以復回的地步,聲調像受傷的小獸。
魏士英。
魏士英的那張臉,太打人眼睛了柳眉兒忙道:「也好,你往東邊去,我往西邊去,大家分頭找找。」
顧夕顏手心裏濕漉漉的。
月色如練,一個穿著黑色斗篷的女子延著荷池旁的青石路朝著東邊疾步而去,緙絲織成的冰裂紋的暗花清晰可見。
她心中一動,喊了一聲「魏士英」。
高高的余年閣上掛著的紅燈籠像航向燈似的閃爍著。
良久,另一個略顯蒼老的聲音咳咳巴巴地道:「大,大侄媳婦,我們快,快走吧,那和-圖-書邊年夜宴就要,開,開始了……」
顧夕顏伸出手去笑道:「還有一個呢?」
戒備森嚴的燕國公府,一路而來,所有的門都是虛掩著的,好像就是為了方便誰來!
很快,荷池遠遠在望。
柳眉兒也不答話,直直地往前走,在兩塊大石間的石橋上停了下來,笑眯眯地遞給她一個荷包:「給你,裏面裝著幾塊碗豆黃,你墊墊肚子。這年夜宴,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開始呢!」
兩人推開了虛掩著的角門,輕輕喊了一聲「魏士英」。
突然,哭泣的人大聲喝了一聲「是誰」。
顧夕顏和柳眉兒對視了一眼,都從對方的眼神中看到了擔憂。
就在此時,顧夕顏突然感覺到梧桐樹林里有什麼東西在動。
她拉了拉段纓絡的衣袖:「我們快走吧!」
顧夕顏只覺得毛骨悚然,全身冷涼,僵直的無法動彈。
難道是……
幾個人重新回到了余年閣。
因為誰也不敢肯定,魏士英是受害者還是利益的獲得者。
顧夕顏額頭冒出密密的汗來!
顧夕顏心中大悸。
因為誰也不敢肯定,她們走出去后,事態又將朝著哪個方向發展。
一行人出了余年閣,柳眉兒指著東邊道:「那邊是花園子,你從那邊的抄手游廊一路找過去就行。我去西邊,恭順院的房舍都在那邊。」
兩人轉身準備出去。
段纓絡身影佇立,回頭望著顧夕顏。
祝大家元宵節愉快!
顧夕顏一看她的臉色,就知道不好,但還是不死心地道:「怎樣?」
外傳是魏士英的喊聲:「救命啊!救命啊!」
可躲在閣子里的兩個人卻絲毫不敢動彈。
紅欄藍檐的曲折游廊,合抱粗的梧桐樹,五和圖書六米直徑的大魚缸,還有一個蹺蹺板,充滿了悠閑的生活氣息。
原來如此?
很快,顧夕顏覺得不對勁。
顧夕顏什麼也沒有聽到,但卻信任段纓絡的身手。
顧夕顏拉了段纓絡進了東邊的房間。
她點了點頭,很贊同顧夕顏的決定。
那邊沒有人。
她驚惶地望了段纓絡一眼,段纓絡好像也看出了什麼問題,正低頭看她。兩人的視線在空中撞到了一起,都在對方的眼睛中看到了疑惑!
還是沒有人應答。
顧夕顏的臉色變得煞白。
外面傳來了激烈的廝打爭鬥哭叫之聲。
顧夕顏忙搖了頭:「別驚動了其他人才好。」
柳眉兒裝不知道:「什麼還有一個的?」
為了方便誰呢?在誰有這資格讓人這樣方便呢?
秋桂笑著從衣襟里又掏出一個裝有豌豆黃的荷包遞給了顧夕顏。
顧夕顏倒吸了一口冷氣。
有人進了卧室。
柳眉兒點了點頭:「你也小心點!」
顧夕顏感受到她的關懷,也不由語氣關切地道:「你小心點!不管找不找得到,我們一個小時后在這裏匯合。」
柳眉兒訕訕然地笑了笑,對秋桂道:「給她吧!」
單薄的聲音回蕩在四周,沒有人應答。
「你啊!」顧夕顏輕輕地打了柳眉兒的手臂一下:「也就是嘴裏說說,可不是那狠心的人!給魏士英準備的,快拿出來!」
顧夕顏坐立不安地等了良久,柳眉兒面色凝重地走了下來。
有一個年輕的女聲音響起:「……五嬸,是哪家的小廝不長眼的,在這年節當下勾搭丫頭們在葉夫人的屋裡胡搞……」說到這裏,悠閑的聲調戛然而止。
前面是一大塊平整的草坪,草坪的盡頭是一和*圖*書個兩層的飛檐紅色小樓,非常的精緻美觀。小樓的周圍,種著顧夕顏認識的梧桐樹。
段纓絡急急地道:「腳步沉重,來的人是男子,直接朝著這屋子走來。」
這一刻,她真希望自己能死去……
葉紫蘇當然不會回來,那麼,被誤認的那個人是誰?
兩人不由對望了一眼。
那裡通常是放馬桶的地方。
她全身無力,身子軟軟地滑了下去!
是魏士英!
此時天色已完全黑了下來,月亮已經升起來,她們只能藉著微弱的月光在林中穿行。
「紫蘇,紫蘇,」那人突然很激動,「你回來了,你回來了!」
她們一邊沿荷池這邊的青石路朝前走,一邊注意著周圍的動靜,只到荷池走完,也沒有看見什麼東靜。
兩人都被這景色迷住了,延著游廊彎彎曲曲地朝前走去,游廊的盡頭,是一間三間的平房。窗下三兩株芭蕉樹,青竹搭成的藤蘿架,紅柱粉牆綠窗,鮮艷的顏色,明亮的色澤,像在圖畫里才有的場景。
段纓絡又喊了一聲「魏士英」。
一張精美的八步床,四張紫檁木的太師椅,窗前擺著一張小几,牆角還要一個花幾。
因為誰也不敢肯定,這是有意的還是無意的!
顧夕顏跑了過去,道:「我們找找,也許是沒有聽見我喊她。」
段纓絡怕也懷了同樣的心思,低頭著,閉著眼睛,好像不忍再看顧夕顏一眼似的。
外面卻傳來魏士英慌張的聲音:「你,你,要幹什麼,你別這樣,別這樣……」聲音中,隱隱含著慌張,空氣里,傳來裂帛的聲音。
她們朝著余年閣的方向走去。
段纓絡忙扶住了身子往下滑的顧夕顏。
余年閣的氣氛有點異樣,和-圖-書而且魏士英和雙荷都不在座位上。
段纓絡輕聲道:「好像很久沒有人居住了。」
段纓絡四處張望,突然就撩了八步床邊的一個棉布帘子拉了顧夕顏躲了進去。
顧夕顏心麻如亂,無數個念頭閃過她的腦海,好像有一個很清晰的東西在不遠處閃爍,可想抓住的時候又消逝不見了……
兩人在密林中站定,辨認了一下方向。
兩人各帶著自己的丫頭分頭行事。
顧夕顏記得,齊懋生就是在最激動的時候也沒有發出過這樣的聲音來。
答案已不言而喻。
聲音低暗、嘶啞,好像還有一點點的醇厚!
聲音年輕些的女人好像沒有反應過來似的,她「啊」地尖叫了一聲,以一種驚詫、置疑的口吻驚奇地道:「毓之,怎麼是你?」
門,是虛掩著的,她一推就開,在靜謐的夜色中發出巨大的「吱呀」聲。
秋桂和段纓絡跟著各自的主子出了余年閣,柳眉兒卻領著她朝余年閣前一座太湖石假山走去。
顧夕顏心中覺得非常的不安,好像有什麼事情要發生了似的。
七拐八拐的,也沒有發現其他異動。
賢集院前面是花園,花園前面是德馨院……難道,這是葉紫蘇的房間不成?
今天是大年三十,恭順院人來人往,齊府的一些三姑六舅嫡嗣旁支都會來祭祖,柳眉兒是怕自己不熟悉情況,遇到了身份尊貴之人而不知道失了禮數得罪人。
突然,有一個弱弱聲音怯生生地道:「是,是我!」
這院子這麼大,她們到什麼地方去找啊!
四周回蕩著她的喊聲,卻沒人應聲。
顧夕顏的眼淚無聲地落下來,紛紛如雨,瞬間模糊了她的視線!
魏士英的身影卻消失在荷池對麵粉牆青瓦間m.hetubook.com.com的一個五階廣亮門旁的小角門裡。
顧夕顏抬頭望了望天,無奈地道:「不能再找了,時間不早了。她一人不見了,我和柳姑娘還可以給她打打掩護,如果我們三個人都不見了,誰幫我們說句話去。說不定一頂『大不敬』的帽子掉下來,連魏夫人都連累了。」
就在此時,她們聽到幾聲輕盈的腳步聲,然後,所有的掙扎聲都消失了。
梧桐林里的動靜,也許是錯覺吧!
顧夕顏猶豫了一會,朝著段纓絡的方向跑去。
為什麼要讓我碰見這一幕……
兩人獃滯在了那裡。
段纓絡卻突然拉住了顧夕顏:「有人來了!」
段纓絡畢竟和顧夕顏朝夕相處,對她的關注和柳眉兒的角度不同,她也隱隱感覺到了齊府看似平靜無波的生活中蘊藏的巨大殺氣。
「紫蘇,紫蘇……」寂靜的夜色中,來人果然悲戚地喊著葉紫蘇的名字。
怎麼會這樣……
滿屋子紫檁木的傢具,卻沒有一件日常居家的用品。
段纓絡也發現了,幾個跳躍,落在了梧桐樹林里,她四處張望,朝著顧夕顏搖了搖頭。
竟然是一間卧室。
顧夕顏剛剛站定,就聽到了很輕微的踐踏之聲。
柳眉兒搖頭:「沒有!」
段纓絡也有同感。
顧夕顏和段纓絡都有點茫然起來。
顧夕顏想撩簾張望,卻被段纓絡抓住了手。
不一會兒,有窸窸窣窣的聲音傳來,又過了一會兒,顧夕顏她們聽到壓抑的哭泣聲。
魏士英的哭叫凄厲而絕望,那人的喘息聲粗壯而激越。
段纓絡道:「要不,我喊喊!」
顧夕顏略一思忖:「我們分頭找找!」
顧夕顏抿了抿嘴,上了房子的台階。
可帶著段纓絡,全身而退應該沒有什麼問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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