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四章 回山轉海（四）
可與此同時，齊懋生心裏也生出警惕來。
聽齊懋生這麼一提，她才想起，自己今天好像都粒米未進了。
顧夕顏感到一微微的暈眩！
「妒忌？」齊懋生驚訝地道。
現在看來，真應了那句「福兮禍所至，禍命福所依」的老話了。
顧夕顏含著淚：「懋生，對不起！我當時……就是妒忌得不行……」
顧夕顏已被無數的可能嚇得頭腦里一片空白，她糊裡糊塗的，也沒有聽清楚齊懋生到底在問她些什麼，只知道強忍著的眼淚不停地解釋，好像這樣，自己心裏就會好受些，好像這樣，齊懋生就會原諒她一樣。
這個選擇如拉鋸似的在她心裏來來回來！
黑白分明的眼睛瞪得大大地望著他，腮邊還掛著幾滴眼淚，像個犯了錯等著父母懲罰的孩子似的！
夕顏說妒忌，妒忌誰？
這就好比一個頑皮的孩子打碎了價值連城的花瓶，主人卻置花瓶于不顧反而問她手傷了沒有。
屋子裡黑漆漆的一片了，他暗喊了一聲「糟糕」，忙道：「夕顏，你吃了飯沒有？」
顧夕顏在感動的同時，馬上就又一個一直隱藏在心底最深處的疑問折磨著。
連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有表達些什麼。
齊懋生簡直就無語了，只得長長地嘆了一口氣，揉了揉顧夕顏的頭髮：「傻姑娘……」
那掛在睫上的晶瑩如雨似的紛紛落了下來。
齊懋生一看顧夕顏的表情就知道她沒有吃飯，暗怪自己粗心，他忙喊了四平，有些愕然地問她：「沒吃飯，怎不早說！」
現在有了德馨院的事，兩人的婚事就更加hetubook.com.com沒有阻力。
顧夕顏聽到他冷冷地哼了一聲，問道：「夕顏，魏姑娘到現在還昏迷不醒嗎？」
這就是世界的一隅。
這是懋生給她的承諾嗎？
顧夕顏臉上一紅，低聲地道：「我，我不是，一直擔心著……」
像夕顏這樣認為他還對葉紫蘇有著眷念的人一定不少，雖然他覺得沒有必要和誰去解釋，但總要顧著夕顏的體面吧！
顧夕顏帶著連她自己都沒有意識到的恃寵而驕心理，膽子就大了起來。
良久，他眼宇間閃過一絲冷意，道：「周夫人，沒有來拜訪魏夫人嗎？」
她一下子就被感動了，淚眼婆娑地望著齊懋生，簡直不知道該怎麼辦好！
夕顏，總算是釋懷了。
怎麼有一種劫后重生的感覺！
剛聽到葉紫蘇死的時候，說實話，他大大的鬆了一口氣，至少，自己再也不用假裝堅強地去面對她的哭鬧了。後來，發現她詐死，自己是個怎樣的心情？好像也沒有太傷心，只是懷疑魏夫人，以她的為人，不應該什麼都不知道的……現在嘛，說起來真有點慶幸，如果葉紫蘇不走的話，自己和夕顏又該怎麼辦呢？
齊懋生認真地凝望著顧夕顏的眼睛：「為什麼會，會妒忌？」
齊懋生有一種大事已定的篤定，一直懸著的心也落了下來，這才發現自己的肚子有點餓。
齊懋生，為什麼對她這麼好。
嗯，就在二月間選個日子吧！
而齊懋生卻在心裏長長地嘆了一口氣。
齊懋生的目光極其清冷，如帶霜的刀鋒。
雖然有點急，但也不是不可
和圖書以克服的……
齊懋生望顧夕顏如水漾閃爍著光澤的青絲，聽著聲聲甜糯如醴的呼聲，感受到她的喜悅，就如喝了老酒般在微醉的飄飄然中長吁了一口氣。
他長長地嘆了一口氣，摟著顧夕顏親吻著她的發間：「我的傻姑娘，真是個傻姑娘……都是我不好，是我沒有跟你說明白，所以你才會覺得忐忑不安的，才會妒忌的，是不是？好了，別傷心了，看你，眼睛都紅了，快別哭了！」
顧夕顏搖了搖頭，又點了點頭，然後又搖了搖頭。
本來準備先訂婚然後等夕顏大一點再舉行的婚禮，現在看來，恐怕是不行了。
懋生對她……真好！
齊懋生有點莫名其妙地望著顧夕顏。
她抱著齊懋生的腰，把頭埋在了他的懷裡，聲如蚊蠅地道：「懋生，你，你是不是還惦記著葉夫人？」
不過，讓夕顏這樣的擔心……自己的過去，也要向夕顏說清楚才是，不然，再遇到類似的事，夕顏還指不定會怎樣的胡思亂想。而且，他最擔心的是夕顏被有心人誤導……
齊懋生對她，一定非常非常的喜歡吧！
齊懋生溺愛地親了親顧夕顏的額頭，態度非常誠懇，甚至因此而表情有些肅穆起來：「夕顏，我一定會盡我所能，給你我所能給你的榮耀，給你我所能給你的尊重。你也要快點長大，和我一起挑起齊家的這個擔子來，好不好？」
如此優秀的齊懋生，正溫柔地望著她。
顧夕顏目瞪口呆了。
「懋生，我真的不是有意的。我當時很害怕……難過，不知道自己該怎樣，好像怎樣都是錯…www.hetubook.com.com…」
因為當時懷疑你看到了長得像葉紫蘇的魏士英就暈了頭……可這話，顧夕顏卻無論如何也不會說的。
那些懷疑、審視、衡量、計較，在這一刻，顯得多可笑！
顧夕顏緊緊地摟住了齊懋生的腰，把臉貼在他胸膛上。
他把顧夕顏從自己的懷裡拉出來，捧著她的臉讓她直視著自己的目光，認真地道：「夕顏，我和葉紫蘇少年結髮，夫妻一場，不管怎樣，她都曾經是我的妻子……更何況，人死如燈滅！我向你保證，不會糾結著過去不放，一定會好好地和你過日子的，決不會做讓你傷心的事來。」
砰，砰，砰，一下，一下，又一下，堅定、有力，低低地回蕩在她的耳膜里，自己那顆雜亂無序的心就好像找到了歸宿似的，跟著他有規律的跳動起來。
既然話已經說到這個份上了，不如就問個明白吧！
齊懋生聽明白了。
夕顏真的還好小啊，像朵還只是剛露了個粉|嫩粉|嫩的花蕊……幸好自己遇到的早，要不然，還不知道這嬌美落在誰家？幸好把段纓絡派了去，要不然，自己一旦知道失去了恐怕永遠都會意難平恨難消！
難道是因為……
「懋生，懋生，懋生……」顧夕顏懷著卑微的心喊著齊懋生的名字，撲在他懷裡。
齊懋生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來。
因為這件事怕他責怪，所以害怕嗎？
沒有氣憤，沒有質問，沒有斥責，沒有傷心難過，甚至還安慰她！
生平第一次，有人無條件，不講道理的維護她。
顧夕顏搖了搖頭，連吱聲的勇氣都沒有了。
「夕顏，你是不是，覺得我辜負你了……」齊懋生試探地問。
齊懋生聽了就怔了一會兒。
懋生，用百般的真誠，萬般的包容，千般的溺愛為她支起來的世界。
關於他對葉紫蘇感情，到底是怎樣的呢？自己到底是問還是不問呢？
怎麼辦才好？愛到心裏都是痛的，愛到要把這名字刻在骨骸里。
顧夕顏不敢置信地望著齊懋生，喃喃地喊了聲「懋生」。
嗯！就這樣了嗎？
屬於她的。
「……我猜到自己在德馨院，你又答應過我，過年的時候會回來的，聽到哭聲，我以為，我以為你很想念葉夫人……我，我，我……我知道我不應該這樣，再怎麼說，你們也是少年結髮，十幾年的夫妻，」她低了頭，言不由衷地說服著自己，「我，我，也知道你抱錯了人，可就是心裏不舒服，就是，就是覺得，就是覺得你怎麼能抱錯人，你曾經對我那麼好，怎麼能抱錯人……」
她沒有吭聲，引得齊懋生不由愕然地低頭望她，這才感覺到顧夕顏全身僵硬地靠在自己的懷裡，表情顯得很迷茫，反到把齊懋生嚇了一跳：「夕顏，你這是怎麼了？」
就算是最親密的人，也要為他保留幾份尊嚴吧！
怎麼辦才好？這樣好的齊懋生，一點也不想放開，一刻也不願意離開。
她從來沒有對齊懋生說過，自己第一次遇見他的時候是在一個怎樣的情況下。
可憐的顧夕顏，卻沒有想到兩人因受教育和生活經歷的不同，對這件事的看法根本就是兩條線。擱在現在，捉姦、出軌都可以上電視節和_圖_書目了，在那種情況下她就應該挺身而出，躲在馬桶間里猶豫不決，完全是因為自己對齊懋生的不信任，顧夕顏當然會惴惴不安。可在齊懋生眼裡，這是一場傷風敗俗的鬧劇，顧夕顏作為一個未出閣的姑娘，聽到一些男女之間的事都應該迴避，更何況是遇到這種事情，那就更應該撇清關係才是。
「夕顏！」齊懋生望著撅著嘴怯生生地夕顏，只覺得心底酥軟軟的，忍不住就吻了吻夕顏的唇角，帶著愛憐，帶著縱容，輕輕地吻著她。
所以才會沒有原則地縱容她……
齊懋生的眉頭就皺了皺，覺得她簡直是在杞人憂天。可一看到她淚雨漣漣的樣子，心裏先就軟了，說出去的話也變了味：「我知道，我知道，你突然遇到這種齷齪的事，害怕是很自然的；大家都說毓之長得像我，那種情況下，認錯了人也是常有的。別哭了，嗯，這不是還有我嗎？我會把這件事處理好的！」齊懋生的語氣里，帶著幾許的愛憐，帶著幾許的包容，還帶著幾許的無奈！
英俊穩健，溫暖敦厚、堅強無畏，自信內斂的齊懋生……因為寬恕葉紫蘇而變得更加高大起來。
他不由輕輕地揉了揉顧夕顏的頭頂：「好了，別傷心了，不是還有我嗎？」
只要是個聰明點的人，誰遇到了那樣的情況都應該如她的反應一樣，以靜制動，以不變應萬變才是，怎麼把這樣事扯到了自己頭上，還那裡哭哭啼啼傷心不已的。
沮喪的顧夕顏滿心都是自憐自艾，她畏縮著，低低地應了一聲「嗯」。
懋生的心跳，聽得好清楚。
閉上眼睛，靠在他寬寬的肩膀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