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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嬤嬤心裏也暗暗稱奇。

「國公爺，沒想到太太對那些藥物的反應這麼敏感，以後，怕是不能用類似的湯藥。」

「這樣的字？不知道有沒有人認識？」

顧夕顏也覺得自己這個樣子不正常，但還是道：「等會吧，等吃了飯再去請。這個時候，大家也都在吃飯呢！」

昏黃的燈光下，炕桌上擺著一張只有十六開大小的牛皮紙，因長期摩挲邊角已經有些磨損了，畫面也有些糊塗了。齊懋生沒見到過，是盲人摸象，可顧夕顏看得一清二楚，那上面畫的是一個木製的槍托，紙的右上角，還用英文密密麻麻的寫了幾行字。

紅玉忙屈膝行禮口稱「不敢當，多謝太太誇獎」之類話。

徐夫人送來的？齊懋生愛吃的？像他那身板的人，一般都是肉食動物，竟然愛吃素……

現在看她這樣，就叫了身邊的夏晴：「你去把趙嬤嬤叫來，就說太太不舒服！」

顧夕顏很懷疑。

顧夕顏看著那目光有異樣，可要她具體說有什麼異樣的，她也說不上，又跑出去給段纓絡傳了話。

她跑到段纓絡的屋子裡想和段纓絡說說話兒，誰知道段纓絡又不在，好在還有趙嬤嬤，很熱情地接待了她。顧夕顏、趙嬤嬤、翠玉和嫣紅四個人又在段纓絡的屋子裡開起了茶話會，這一次，顧夕顏的話題是圍繞著魏府的待遇問題。

顧夕顏要散了髻，還要塗塗抹抹的，回到屋裡的時候齊懋生已換了衣裳，正聚精會神地坐在炕桌邊看著一幅圖，看見顧夕顏進來，就朝著她招了招手。顧夕顏坐上炕沿剛脫了鞋，齊懋生長臂一伸就把她摟在了懷裡，抱著她指著炕桌上的圖道：「你看，這就是那三分之一份的火銃製造和圖書圖了。我今天特意讓定先生把它找出來了。」

顧夕顏不動聲色，笑盈盈地表揚紅玉：「這事你做得對，以後再有這事，要先拿給我看看，不可自作主張。」

這種愉悅的氣氛一直保持到了他們分別盥洗後上炕。

趙嬤嬤不再說什麼，低頭斂襟行禮而去。

顧夕顏的神色就更古怪了。

齊懋生有些著迷地摩挲著那圖紙：「如果有人能認識這些字就好了，至少我們可以知道是真是假……」他的聲音因渴望而顯得喑啞。

兩個小丫頭就有些如坐針氈了。

可他自己也吃得挺香的！

實際上兩個人都是練家子，耳聰目明的，隔著一個帘子，哪有聽不清楚的，是顧夕顏怕齊懋生直接拒絕段纓絡讓段纓絡下不了台，所以才兩邊跑來跑去的。顧夕顏就商量齊懋生：「要不，就讓她上午或是下午選個時候。我在你身邊，難道還會有什麼危險不成，就當是讓她休息休息。」

臨走時，趙嬤嬤給齊懋生遞了一個眼色，齊懋生會意，親自送了趙嬤嬤出門。

齊懋生就點了點頭，望著那圖就嘆了一口氣：「我也猜這些符號是字。曾經拓了兩行讓人認，都說沒見過。就是這畫，也不知道是真是假。我怎麼瞧來瞧去的，像是用木頭雕的什麼東西。火木不相容，這是人人都懂得道理，這火銃，顧名思議，就是要用火的，畫個木頭的東西在上面，是用來幹什麼的呢……如果我能和李朝陽生在同樣的時代，無論如何我也要認識認識這個人……」

段纓絡沒想到兩口子的動作都這麼大，只好訕訕然地道：「不是，是我在府衙里轉，發現我們隔壁有一間五楹的敞廈，我想跟國公和圖書爺說說，讓他暫時把那地方撥給我做一個靜室……沒想到魏夫人能以女人之身練成我們修羅門的灸陽訣，我也想試試，自己到底能達到哪個程度……」

顧夕顏一眼望過去，臉上就露出古怪的神情來。

不過，現在知道了所謂火銃製造圖是個怎樣的東西，顧夕顏還是大大地鬆了一口氣。

說是小門小戶的吧，這些家務事樣樣都懂；說是士族閥門的吧，又不習慣身邊有人貼身服侍著……她就不解地搖了搖頭。

齊懋生就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

段纓絡對把靜室讓給她的齊懋生沒說什麼，到是真心的向顧夕顏說了一句謝謝。

段纓絡歉意地笑了笑。

齊懋生想了想，目光中就透出狡黠來，笑道：「那好，你跟她說，讓她用上午半天。」

念頭一起，也就坐不住了，她不顧齊懋生的阻止，拉了段纓絡到了外間，悄聲道：「是不是有什麼不方便當著懋生說的？」

比如說大丫頭的月例錢是多少，包不包括水粉錢、制衣裳的錢，還有遇年過節的時候沒有沒紅包之類的。兩個小丫頭真是答得又驚又怕，驚的是顧夕顏問得很直白，連想委婉一些回答都不行；怕的是自己說多了，比著齊府的規矩了讓太太臉上無光，說少了，以後自己的月例照著自己說的錢給吃了誇……

段纓絡雖然對外說是顧夕顏的婢女，可在齊懋生心中，她等同於顧夕顏的保鏢，所以看見她做出這種探頭的小家氣的動作，還以為她有什麼特別的事，不由就高聲道：「段姑娘，可是有什麼事？」

顧夕顏搖了搖頭，支吾道：「你看，這幾個，反覆出現，還有點規律。不是字是什麼？」

顧夕顏不由奇道https://www.hetubook.com.com：「這個季節還有麻雀吃嗎？」

齊懋生昨天點的那香，還正如趙嬤嬤說的，是給那些不聽話的小姐們用的，齊懋生哪裡知道它的厲害。昨天晚上顧夕顏睡得片刻就喊口渴，喂她水喝，她又不喝，齊懋生急了，灌了一點茶水進去，顧夕顏立馬就吐了出來。齊懋生也是個沒有服侍過人的人，自然是手忙腳亂，最後還是叫了趙嬤嬤來，吃了粒她特製的藿香丸，下半夜顧夕顏才安生了些，他才抱著她打了一個盹。

她是拿著菜單子來問顧夕顏這幾天的菜式該怎麼安排的。

段纓絡笑道：「既然如此，那其他的時間就給我吧！」

這樣一張圖紙，就是齊懋生得到了，又有什麼用呢？

自己小時候，政府就開始禁煙花了，別說是槍了，就是給讓她做個爆竹出來，她都沒有這膽量和這把握。

顧夕顏就奇怪了，今天一早就沒有看見段纓絡，一出現，又說是找自己有事……

「是爺囑咐的。說是三爺愛吃，原準備留了三爺吃午飯的！」

紅玉不得怠慢，忙在前引路。

中午她們吃的是火鍋，高湯燉的獐子肉，鮮嫩又美味，兩個素菜，清炒豆芽和拌海帶絲，兩個葷菜，炸麻雀和醬鴨肉。

吃了飯，叫了趙嬤嬤來把脈，然後開了一些清心調氣的湯藥。

她也是英語通了四級的，卻只認識得幾個類似於「and」、「where」、「on」的單詞，其他的，估計都是專業用語了，根本就不知道寫的是些什麼。

紅玉搖頭：「是我們來洪台前徐夫人讓人送來的單子，說都是爺愛吃的。」

齊懋生很明白地點了點頭。

顧夕顏望著那圖紙就有點發獃。

顧夕顏一副風和_圖_書輕雲淡，波瀾不驚的神情，感慨道：「看爺說的，奴婢的字寫不好，花綉不好，要是再連飯也做不好，哎，估計這府里就沒有我站的地方了……」語氣中卻有難掩的得意。

幾個小丫頭就在一旁掩嘴笑，夏晴道：「這是太太親自下廚做的。」

齊懋生非常驚訝地望了顧夕顏一眼：「我還以為你是說的玩的，沒想到真的能做菜。」

顧夕顏就想到了那個非常典型的笑話，說御廚房裡從來不做時令菜，怕皇帝吃了在不合季節的時候惦記……她不由笑了起來。

齊懋生就道：「怎麼了？」

段纓絡被齊懋生這一叫，自然也就不好再藏身，她走了進來，有點不好意思地笑道：「國公爺，也沒什麼大事，我等會跟顧姑娘說也是一樣！」

還好紅玉的到來把兩個小丫頭從進退兩難的境界里救了出來。

顧夕顏就吩咐她：「這單子你給我騰一份。」然後又下了炕，「走，領著我去廚房看看。」

「就為這事？」顧夕顏張大了眼睛。

兩人出了門，站在屋檐下低語。

黃燜兔，什錦雞胗，蔥燒蹄花，酸溜白菜，家常豆腐，然後加了一個水煮魚湯。每樣都只有一中份，齊懋生吃得很盡興，最後還指著蔥燒蹄花道：「這道菜做得不錯，讓廚子再做一碟，明天送到齊瀟那裡去！」

給館子的小姐用的東西，都是帶避孕和調情的目的的。趙嬤嬤的意思實際是說，顧夕顏的體質對含有類似成分的東西是很敏感的。

齊懋生不樂意了，道：「那我請她來幹什麼？」

「你知道這是字！」齊懋生奇道，兩眼迸射出光芒，「那你認不認識？」

齊懋生還欲說什麼，卻看見段纓絡在外室飛快地探了一個頭。

到了廚房，www.hetubook.com.com顧夕顏就檢查了一下廚房的倉庫。發現裏面雞鴨魚肉都很齊全，僅是做飯用的米，品種就有不下十種。顧夕顏心裏有了底，和紅玉擬這幾天的菜單子。然後她親自下廚做了晚餐。

到了下午，齊瀟和定先生聯袂而來，顧夕顏當然又得迴避。

布菜的紅玉笑道：「雖然是稀少，也不是沒有。就怕太太這個季節要吃嫩黃瓜，那可真是變也變不出來了！」

如果在這個世界上，真的有人能製造出手槍來，那齊懋生，不死，就只有俯首稱臣的份。可以齊懋生的性格，他會低頭嗎？到時候……

顧夕顏就回去商量齊懋生。

顧夕顏又返過頭去跟齊懋生說。

顧夕顏接過來一看，全是什麼豆腐、白菜又低廉又便宜的菜，她不由一愣，道：「這是你擬的單子嗎？」

別人是不知道的，她是很清楚的。想當年，清政府的國門被強行地打開，不就是洋人手裡有手槍嗎？

難道這個世界上還有誰能認識這些字不成？

齊懋生思索了一會，道：「那本是我的靜室，既然她也想用，那就商量個時間吧！我每天早上凌晨五點到六點，看她用哪個時段！」

午飯顧夕顏喝了一小盅湯，勉強吃了一個炸麻雀。

顧夕顏就低了頭。

顧夕顏又跑到外室商量段纓絡。

這看在顧夕顏眼裡，當然是沒有什麼的。人家醫生給她看了病，做丈夫的送出門，很正常嘛！可看在翠玉一班小丫頭眼裡，意義就大不相同了。能讓國公爺親自送出門的人……這當然也是后話了，就因為如此，趙嬤嬤後來在齊府也算是過得順風順水了！

她道：「既然如此，怎麼今天中午做了獐子火窩？」

齊懋生站在屋檐下，就臉色陰沉地望著天空長長地吐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