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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夫人斜依在迎枕上望著自己如玉蔥似的手指，齊懋生則低垂著眼瞼望著自己的腳尖，兩個人都沒有吱聲。

魏夫人沒有看眼前的錦盒，目光灼灼地望向了端娘。

齊懋生就怔了怔。

齊懋生忍不住就哈哈大笑起來。

「沒有一處讓人省心的！」

懋生，像所有的父親一樣，希望自己的孩子比別人更出色吧！

顧夕顏笑道：「孩子可不是別的事，急不來的。我們明天看看情況吧，如果紅鸞實在是很不適應，還是要慢慢來才是！」

顧夕顏就笑道：「這位是端娘，我的乳娘；另一位叫墨菊的，是我在娘家裡的貼身婢女，這次來給夫人請安，也特意帶過來給夫人叩頭的。」

不過，夕顏的意思是說她主內自己主外吧！

滿屋裡出現了短暫的寂靜。

齊懋生猶豫著。

顧夕顏卻拉著他的手臂嬌笑道：「懋生，我想去看魏夫人……我出嫁的時候，她給我置辦了那麼多的嫁妝……我們去謝謝她吧！」

小小的手，軟軟的，細膩如凝脂。

這麼快就知道了！

什麼給你給她的？

又開始胡說八道了。

齊懋生好像對寶娘所表現出來的激動也很意外，頓了頓，才道：「我，我們來看看魏夫人……」

說起孩子，顧夕顏就想到剛才在徐夫人那裡發生的事。

齊懋生望著眼前灧灧的面容，嫵媚的眼神，也心動了。

齊懋生就站了起來，道：「夜深了，我們就不打擾夫人休息了。」

魏夫人沒有挽留他們，伸出纖纖玉指捋了捋鬢角的頭髮，道：「紅鸞要是不想到晚晴軒去，你也別勉強了。她想鬧，就由她鬧去……你們趕緊再生一個，才是正經……」

齊懋生沉默良ｈtｔｐs://m.heｔubｏｏk•coｍ.com久，最後還緩緩地搖了搖頭：「我們相見無好言，還是算了吧！」語氣里，唏噓不已。

齊懋生就笑颳了刮她的鼻子，道：「那就好好地服侍我……要不然，嗯嗯嗯……給你找一大堆姐姐妹妹來……」

燈光下的魏夫人，皮膚晶瑩，眉目濃儷，比白天看起來更顯年輕，簡直就像是齊懋生的姐姐。顧夕顏這才突然發現，齊懋生和魏夫人，一個剛毅，一個艷麗，可身上都有一股凜冽的氣質，兩個人長得好像啊！

這樣，算是同意了吧！

齊懋生沒有吭聲，只是用手絞著顧夕顏的頭髮。

齊懋生就被顧夕顏拖著去了槐園。

她想鬧……這個「她」字指的是誰？徐夫人？還是齊紅鸞呢？

齊懋生冷著臉，大步流星地朝前走，顧夕顏急急地跟在他身後，就這樣，還要不時小跑一段路。

寶娘聲音有點哽咽，道：「是，是，是我糊塗，是我糊塗……」說著，疾風似的轉身去拿了兩個團圃來放在了炕下。

夕顏，是不是在告誡他別像父親似的納妾啊！

顧夕顏剛端著茶盅，就聽見魏夫人冷冷地「哼」了一聲，道：「在我這裏也住了快兩個月了，看不出來啊，還挺來事的！」

墨菊一早就依了顧夕顏的吩咐把給魏夫人的東西準備好了，聽了顧夕顏的話，忙去喊了端娘。

顧夕顏不能理解齊懋生的做法：「不管怎麼說，她總是做母親的，我們結了婚，她一定也很惦記著……」

齊懋生抬起手來，準備向魏夫人拱手行禮，顧夕顏卻眼明語快地道：「寶娘，怎麼也不準備個團圃，小心髒了爺的衣裳。」

說話間和_圖_書，魏夫人屋裡的燈就亮了起來。

齊懋生就露出了溫和的笑容，牽了她的手：「我們回屋去。」

她就有些猶豫地道：「懋生，你為什麼不同意讓紅鸞先熟悉熟了晚晴軒的環境再搬呢……不管怎樣，她還是個小孩子，對陌生的環境總是有點畏懼的嘛！」

寶娘兩個躍步就進了魏夫人的屋子，看得顧夕顏只咋舌。她在齊懋生耳邊低語：「這屋裡，真是藏龍卧虎啊！」

齊懋生抿了嘴，全身都散發出一股冷意來。

生一個長得像齊懋生的孩子。這念頭一起，就像著了魔似的在她腦海里盤旋起來……

顧夕顏笑嗔道：「幹嘛走這麼快？我差點跟不上！」

不過，這種比較之心還是要不得的，最傷孩子的心了……

顧夕顏就笑著喊了墨菊：「把端姑姑喊上，我們一起去槐園給魏夫人請個安！」

顧夕顏愕然：「我們不去給魏夫人請安嗎？」

很多女人都是十三、四歲就做了母親，明年，夕顏又大了一歲，應該可以試一試吧！

顧夕顏就輕輕地吻了齊懋生的面頰：「快睡吧，我們的蜜月已經結束了，從明天開始，我就要早起晚睡辛勤持家了，你也要好好工作，我還等著你拿家用回來呢！」

顧夕顏腦海里立刻蹦出了這幾個字。

這是連夫人的遺物，據端娘說，是連家的珍藏。

以後，這裏就是他和夕顏的家了，他們會在這裏度過余年，白頭偕老，生兒育女……

齊懋生和顧夕顏就跪在團圃上給魏夫人行了三叩禮。

顧夕顏忍俊不禁又小聲地笑了起來。

她們只等了一小會，寶娘就撩了帘子讓她們進去。

魏夫人看了一眼，「啪」地就蓋上了盒合，冷和-圖-書冷地道：「寶娘，收下吧！」

齊懋生神色間很悵然，並沒有回答顧夕顏的話，表情有些獃滯地望著魏夫人屋子裡的燈光。

齊懋生就揉了揉顧夕顏的頭髮，把她摟在了懷裡。

顧夕顏就心頭一動，回頭望了一眼齊懋生。

顧夕顏不由掩嘴笑了起來。

顧夕顏就拉著他往一旁的角門去：「去嘛，去嘛！我還帶了禮物給魏夫人！」

在見到齊紅鸞之前，她都在為自己的狀態而慶幸，可就在看見齊紅鸞的瞬間，她突然改變了主意。

齊懋生一聽，拿在手裡的茶盅就重重地頓在了一旁的小几上。

他心裏非常惱火！

顧夕顏臉色一紅，就擰了齊懋生一下：「我又不是說的那個……我想，我想生個像懋生似的孩子……」

顧夕顏垂了頭：「我的小日子又來了……」

齊懋生目光黯然：「不啦，她畢竟是姨娘的身份……」

寶娘回過神來，忙拉開了門，側了身子讓他們進去：「快，快進來……」

兩人簡單的洗漱了一番就躺下來休息了。

顧夕顏腦海里就浮現出齊紅鸞的面孔。她嘆了一口氣，翻身躺在了齊懋生的臂彎：「可我好想啊……」

顧夕顏愕然，飛快地掃了齊懋生一眼。

他不由就在她耳邊低語：「等我從高昌回來……我們就生個小小的夕顏……」

齊懋生就笑著把她抱在了懷裡：「怎麼了，是不是哪裡不舒服？」

這時琴娘也趕了過來，端了綉墩來讓他們坐下，又奉了茶和點心。

她笑容燦爛，俏皮地屈膝向齊懋生行禮，一副無奈的樣子：「是，爺！奴婢一定好好服侍您。」

兩個人回到了梨園。

好容易，兩個人進了梨園，院子里的丫頭婆子們紛紛給hetubｏｏｋ.ｃoｍ.coｍ齊懋生屈膝行禮，齊懋生這才回過神來，自己已經回到了梨園。他腳步頓了頓，一回頭，就看見了緊緊跟在自己身後的顧夕顏，大紅的籠燈下，她鼻尖上的兩滴汗珠熠熠生輝，如水晶般剔透。

儘管旅途疲憊，齊懋生卻沒有一點睡意。

槐園裡黑燈瞎火的，可墨菊剛敲了幾下門，寶娘就出來應門了，她看見了齊懋生和顧夕顏，臉上露出了驚訝的表情，說話都有點結巴了：「爺，爺怎麼來了……」說著，眼角竟然有亮晶晶東西。

他的心也隨著景象軟了下來，嘴角就不由翹了起來。

寶娘就高興地應了一聲，上前幾步把錦盒抱在了懷裡。

* * * * * *

外間炕桌上點著一盞八角玻璃燈。昏黃的光線，柔化了周圍的一切，朦朦朧朧間，齊懋生就透過雉雞牡丹屏風的留白可以清楚地看到八步床，床頭並放著鴛鴦戲水圖樣的靚藍色枕頭和鋪開了的銀紅色被褥。

顧夕顏沒有想到齊懋生會往那方面想。但他難得開玩笑，顧夕顏自然是要捧場的。

齊懋生就皺了眉：「有什麼好笑的！以後就交管你了！」

「兩個母親，都讓你頭痛成這樣。要是同時有兩個老婆，那可怎得了！」顧夕顏調侃他。

錦盒裡躺著一隻白臂環，玉制的，雕著很古樸的花紋，在燈光下瑩晶剔透，散發著隱隱的光華。

今天當值的是夏晴和杏雨，兩人個正立在屋檐下侯著，看見顧夕顏和齊懋生回來了，一個撩了帘子，另一個轉身去了東邊的角門，吩囑粗使的婆子們打水服侍他們洗漱。

顧夕顏本想和魏夫人再閑聊幾句，可看齊懋生臉色不是很好的樣子，也只得跟著站了起來。

齊懋生就和_圖_書嘆了一口氣：「我一看她那副懦懦弱弱的樣子，心裏就不舒服……都是她們給慣的，你看齊瀟的兩丫頭，多讓人可親，看見我都笑嘻嘻的……」

看到那張如梨花般靜美的臉上流露出來的恬然笑容，齊懋生心裏的怒氣就一點點地散去。

顧夕顏一看，忙站了起來，笑道：「說起來，那段時間還要多謝夫人照顧。」說完，就朝著身邊的端娘使了一個眼色。端娘就拿過墨菊手裡的錦盒放到了魏夫人面前的炕桌上。夕顏就笑道：「這是去世的母親留給我的，我瞧著也還雅緻，給夫人閑暇的時候把玩把玩。」

顧夕顏也睡不著，在他身邊翻來覆去的，最後趴到了齊懋生的身上，嘟著嘴喊了一聲「懋生……」

這個玩笑開得的確不太好，齊懋生，可是娶了兩個老婆的人哦！不過，齊懋生那無奈的樣子，的確有點好笑！

齊懋生卻想到別的方面去了。

魏夫人面無表情地受了兩人的禮，然後當著顧夕顏的面打開了錦盒。

齊懋生先是一愣，很快就明了了顧夕顏的心思。他笑了笑，道：「我們還剛結婚……再說了，你年紀還小，過兩年，等過兩年也不遲……」

端娘和墨菊就恭恭敬敬地跪下來給魏夫人磕了頭。

齊懋生就氣呼呼地站在了院子中央，望了望恭順院，又望了望賢集院。

她立刻上前幾步握住了齊懋生的手。

齊懋生就挑了眉：「帶禮物給她幹什麼？她可是長輩……也應該由她給！」

大家都是一怔。

齊懋生緊緊地回握著她的手，重重地摩挲著，藉著那動作把心裏的忿然一點點地散去。

齊懋生吃吃笑起來，健臂一伸，就握住了顧夕顏穿著棉襪的腳：「等你好了，就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