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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下子高興起來，熱烈地邀請她：「以後如果一早來給祖母請安沒吃早飯，就到我這裏來吃早餐吧！」她笑道，「這家裡難得找到一個和我有一樣口味的人！」

方少芹落落大方地坐到顧夕顏的對面，望著滿桌子的碟盤，笑道：「上次在嬸嬸那裡吃了春餅，如今都惦記得呢！」

「沒，沒什麼！」方少芹回過神來，露出一個笑容，「我們快走吧！」

紅玉臉上就帶著一絲笑意：「爺說好吃，特意留了兩個給夫人，說讓夫人也嘗嘗。」

大家急急進了梨園，齊懋生早已去了勤園，墨菊帶著雲裳在屋裡侯著。

方少芹眼中就閃過視死如歸般的絕然，就著調羹吃了一小口。

屋外的雨滴滴答答地落下來，乍一聽，好像雜亂無章，可靜下心來，卻給清楚地感受時急時聚的節奏，甚至能感受到雨珠無拘無束的那歡快的雀躍。

顧夕顏笑道：「上個月採得，我用鹽霜了一下，放在窖里，特意等到這時節拿出來做香椿餅，讓你二叔父嘗個鮮。」

方少芹站起來，準備要告辭。

方少芹就苦笑了一下，道：「那裡有妥當不妥當的說法，如今最要緊的，是松貞院……可千萬別讓齊灝看著我們生厭才是。」

早上五點鐘就起來往齊府趕，到現在都快八點鐘了，方少芹實在是餓了，就一口接一口地吃了起來。

不知為什麼，方少芹心裏就有一點點的酸楚，眼中好像有什麼東西要流出來了似的。

一群www.hetubook.com.com人剛剛走到襲芳館，迎面就走來兩個拿著雨具的小姑娘，方少芹就聽到顧夕顏身邊那個叫嫣紅的婢女語帶詫異地道：「夏晴、杏雨，你們，你們怎麼在這裏……」

方少芹接過紅玉遞來的碟盤，斯文地咬了一小口，笑道，「嗯，真是香。」

她就拿起調羹又舀了一口。

顧夕顏最不喜歡在下雨的時候出門，總覺得身上帶著幾份濕氣，墨菊跟了她這幾年，最是清楚她的習慣，所以一早就燒好了熱水，還特意把換洗的衣裳熏了茉莉花香。

石嬤嬤也點了點頭：「姑娘說的是。原先還指望徐夫人真有幾份力，現在看來，也只是紙老虎。這恐怕還是要往松貞院使力才是。」

顧夕顏看見方少芹好奇地望了一下她的粥，笑道：「這是牛肉蛋花粥，味道不錯，我讓紅玉也給你添一碗吧！」

雲裳應聲而去，方少芹就挺腰直背地坐在了太師椅上。

顧夕顏笑道：「一起吃點吧！也不知道合不合你的胃口……」

方少芹猶豫了一下，顧夕顏已急切地了東屋。

顧夕顏洗了個澡，換件衣裳，重新挽了頭髮，這才重新出來見客。

「四平？」顧夕顏詫驚地道，「他來幹什麼？可是爺有什麼著急的事要吩咐？」

風雨交加的，兩人都沒有閑暇說話，匆匆往松貞院趕。

說是湯吧，裏面加了米粒，說是粥吧，好像有肉和雞蛋在裏面。

方少芹精神一振。

和_圖_書顧夕顏見方少芹兩眼好奇地打是著梨園的一切，本來準備小小地調侃她一下的，沒想到竟然找到了一個和自己一樣喜歡吃粵式粥的人。

顧夕顏卻已津津有味地吃了好幾調羹。

* * * * * *

好像回到了梁地的參軍府，在這靜靜的雨天，自己和哥哥拿著大盆小罐到屋檐下接雨，把家裡弄得濕漉漉的，被罰站在牆角，被溫柔的母親用軟糯的聲音低低地訓斥他們……

顧夕顏見狀，道：「什麼了？」

米粒軟糯，回味韻長，頗有點口齒留香之感。

兩個小姑娘在風中強撐著雨傘朝著顧夕顏半蹲了蹲行了個禮，因風灌進了喉嚨而語氣急促地道：「夫人，是爺，說雨大了，讓我們來瞧瞧夫人……」

顧夕顏也站起來，她還惦記著剛剛搬過來的紅鸞。

「少芹，去我屋裡坐坐吧！我還要去看看紅鸞，你要是覺得無聊了，炕尾上還有我平時看的閑書……」

紅玉的臉色就有點異樣，但還是低頭順目地給方少芹端了一碗上來。

「嗯，」顧夕顏不以為意地道：「他說看上去亂七八糟的，所以無論如何也不吃。」

這深宅內院的，有男子的響聲，方少芹就猜測道：「怕是二叔父回來了。」

方少芹的腳步就不由得頓了頓。

方少芹忙攔住了在一旁布菜的紅玉，露出一副饒有興趣地望著桌子，道：「不用，不用……今天嬸嬸這裏做了貼了蔥油餅子，也是我愛吃的。」

方少芹此刻和_圖_書也換了身顧夕顏的衣裳，雖然顯得有點小，但她身體細條，也不是很難看。

方少芹聽著就一怔，道：「這個時候還有香椿啊！」

墨菊就搖了搖頭，道：「沒什麼事，說是下了雨，怕夫人淋著了，特差他來看看，看夫人回來了沒有。」

墨菊應聲而去，但又很折了回來，笑道：「是四平。」

輕調的口吻，甚至帶著一點點的俏皮，像個做壞事得逞了的小孩子似的。

顧夕顏就指了指她身後的太師椅笑道：「快坐下來歇歇吧。一天早就過來服侍祖母了，也該餓了！」說著，就對雲裳道：「傳飯吧！」然後自己轉身坐在了山型靠背的羅漢床上。

突然間，她就生出自覺形穢的手足無措起來，就好像一個塊冰，突然掉進了清香芬芳的茶里，破壞了它安靜詳和……

「香就多吃點！」顧夕顏說著，紅玉就端了一碗香噴噴的東西放在了顧夕顏的面前。

顧夕顏就「咦」了一聲，指著白瓷盤道：「怎麼，爺不喜歡吃嗎？」

也不知道她習慣不習慣曉月的環境！

吃過早飯，雨越下越大。

如今，再回首，怕已是百年身……

途中，石嬤嬤和方少芹耳語：「姑娘這樣，可妥當。」

石嬤嬤感覺到了她的遲疑，也停下了腳步，望著身邊眼露迷茫的方少芹，擔心地道：「姑娘，您這是怎麼了？」

方少芹就有片刻的悵然。

方少芹就有些意外：「二叔父不喜歡嗎？」

她掩飾似的低下了頭，仔細地吃著https://www.hetubook.com.com粥。

烏鴉鴉的青絲綰成平髻，簡單地插著幾支點翠玉簪，月白色的掐腰夾襖服帖地裹在身上，腰肢像風中的柳般柔韌，偶爾吹過風，打在靚藍色的八幅裙上，勾勒出圓潤挺翹的臀，搭在穿著綠色襦衣的翠玉肩上的一隻手，細白如瓷，晶透剔透，在這陰沉的天氣中發出皎潔的熒光，另一手則輕輕地提著裙擺，步履有些散亂地走在鋪著青石板的甬道上。偶爾遇見被風雨吹在地上的殘花，或是輕快地小躍一步跳過去，或是腰身一扭繞道而行……不管是哪種步伐，都輕盈的如鳥兒，透著歡快的氣息。

顧氏，也只不比自己小一歲而自己，卻透著少女般的天真爛漫，而自己，不過幾天的功夫，卻像已經過了一輩似的，暮氣沉沉，早已沒有當初的明快……這，難道就是自己以後要過的生活，算計、懷疑、衡量……

回到了自己的屋子，又看到這樣的陣勢，顧夕顏整個人都放鬆下來，她望著方少芹被雨水淋濕了的鞋，笑道：「墨菊，你讓人服侍大少奶奶洗衣裳，洗個腳。」

方少芹聞言，笑容就顯得有那麼一點點生硬。

而花生衚衕，總是冷冷清清的……自己再多的微笑，也無法抵禦那些禁錮在了空氣里冷漠生疏。

方少芹用眼角瞅著，不知道是什麼東西。

方少芹覺得這東西有點奇怪，但顧夕顏熱情地邀請她，她又存了結交之心而來，自然是不會拒絕的，就很順從地點了點頭。

方少芹聞言，不由一怔和圖書。

今天的確貼了蔥油餅子，不過，那是特意給齊懋生貼的，素的，沒有放雞蛋在裏面。

顧夕顏的嘴角就翹了起來，就讓紅玉夾了一個遞給方少芹，道：「不是蔥油餅子，裏面是香椿，你也嘗嘗。」

也不像自己想象的那麼難吃或者是口吻怪異。

方少芹望著碗煮在粥里的肉，就有些猶豫著。

方少芹望窗外磅礴大雨，感覺著屋內玻璃燈盞照在梨花木傢具上發出的溫暖氣息，婢女進來出出時帶著的勃勃生氣，牆角綠色盆栽彰顯的鮮活，一切都讓人感覺到舒服愉悅。

顧夕顏是翠玉幫著撐傘，方少芹則由石嬤嬤幫著撐傘。

方少芹不由一驚，就伸長了脖子支起了耳朵。

嗯，味道真的不錯！

屋裡點了四、五盞玻璃燈，照在梨黃色的傢具上，透著暖意，把雨簾的濕氣都關在了屋外。

看見顧夕顏出來，她就放下茶盅垂手站了起來。

不一會兒，紅玉指揮著婆子端了炕桌進來放在了羅漢床中間。

顧夕顏也是一怔，忙吩咐身邊的墨菊：「你去看看！」

疾風急雨中，顧夕顏說話也有些不暢：「快回去……雨太大，一個淋濕了就算了，還把大家都叫出來跟著淋雨……」

顧夕顏笑著回頭對身邊的紅玉道：「撤了桌子，吩咐廚房裡做春餅吧……」

心神俱凝之時，她就聽到屋外好像有男子聲音。

說著，兩的目光就不約而同地落在了正走在她們面前的顧夕顏的身上。

她正端著一杯熱茶，神態悠閑地坐在客廳的太師椅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