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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魏士健來訪的第二天，齊懋生動身去了高昌。

顧夕顏就解釋給她聽：「一旦放人，齊劉兩家必定就被綁到一起，利益共享，風險共擔。可劉家畢竟是熙照的人，身家財產都在江南，就怕到時候有了什麼閃失，劉家未必會顧到齊家……還有，燕地那些本地的富賈。劉家的出現，必定會打破現在的格局，到時候，一場風波不免。這都是小事，重要的是如果懋生默許他們在燕地經商，劉家有沒有這個能力回報懋生的讓步，能不能打開這個局面，齊家得以的利益是否比以前還要多……懋生，先是燕國公齊灝，才是我顧夕顏的丈夫齊懋生啊！」說到後來，顧夕顏自己都有了幾份唏噓。

這個劉右誠，是不是冒險了些，齊懋生，可不是個吃素的傢伙……

接下來的兩天，齊懋生好像真的在為劉右誠籌劃些什麼，魏士健曾經來過一趟燕國公府。當然，顧夕顏沒有見到他，只是聽人說起，說魏士健去槐園給魏夫人請安了。

徐夫人看見她們兩人聯袂而來，頗有些意外。

「這個我也知道……只是懋生，是個有主意的人，有些事，我也不好說得太深……」

端娘就擔憂地道：「姑娘，這可怎麼是好！人家十二奶奶可是有情有義……讓我帶話給姑娘，說讓姑娘不必有所顧忌，一切但憑姑娘處置！」

顧夕顏一怔：「一切都憑我處置……如果我不出面阻止齊懋生殺她們，她們也接受嗎？」

方少芹淡然地笑了笑，屈膝給兩位長輩行了禮，又謝了顧夕顏的招hetubook.com.com待，然後帶著嬤嬤婢女走了。

「嗯，就是他。」齊懋生滿是笑容的臉上就有了幾份嚴肅，「主動找上門來的。什麼要求也沒有提，只說想舉家遷往雍州，希望我能同意。」

好容易服侍徐夫人吃完了晚飯回到梨園，墨菊卻告訴她：「四哥剛才來過了，說爺有事，讓夫人別等了，先吃飯。」

齊懋生又是一陣大笑：「方少芹陪了你一天，你還覺得寂寞啊！」

她們受的是一樣的教育，談詩論畫，場面雖然不是十分的熱烈，但也不至於出現沒話說而顯得冷清的場面，而且兩人不約而同地不想讓顧夕顏有受冷落的感覺，不時地製造機會把顧夕顏也拉到談話的圈子裡來，熱烈也頗為親昵。

端娘待紅玉們把炕桌端了上來，把旁邊服侍的丫頭們都支了出去，這才細細地把丁翠娘出現在光明觀后林的經過說了一遍。

齊懋生聽了，連連點頭，並告誡她道：「你以後，還是少和方少芹來往……我們立場不同，不是一道人……免得到時候傷心難過，不好決斷……」

顧夕顏就嘆了一口氣：「真是倒霉！怎麼早不出現，晚不出現，偏偏那個時候出現。身手高明的女子孤身一人出現在齊懋生和我散步的后林，難怪那些隨扈招呼都不打，出手就要治她于死地！」

她就嘆了一口氣，道：「端姑娘回來了沒有？」

顧夕顏就點了點頭：「今天我一個人，等端姑娘梳洗完了，讓她陪我一起吃飯吧！」

她只是一個普通平凡的和圖書人，知道雖然世事多有不平之處，但大多數的時候都會鴕鳥似的把頭埋在沙里粉飾太平一番，可如果真的有人因自己的視若無睹而丟了喪命，良知還是會跳出來指責自己的卑鄙……

「劉，劉右誠……」顧夕顏有點張口結舌，「是他嗎，他怎麼……」

齊懋生面色和煦：「今天劉右誠來拜訪我了，我招待他吃了晚飯！」

顧夕顏自己也梳洗了一番，等她出來的時候，端娘垂手恭立在了屋裡。顧夕顏叫了墨菊擺飯，然後請了端娘到炕上坐著說話。

那天，雨一直下，貞娘和方少芹見過禮后，大家就坐下來閑聊了幾句，兩人這才發現，原來她們都曾在江南紅袖書院讀過書，貞娘一聽，神色間就有了他鄉遇故知的激動，反倒是方少芹，表情的有些冷淡。

「方少芹能和你嗎？」顧夕顏厚著臉皮和齊懋生打情罵笑，「她處處留心打量著我……我迴避也不是個事，索性敞開了胸懷讓她看個夠。不過，沒讓她進西屋，你有時候在那裡接待定先生，怕是有什麼我不知道的東西卻入了她的眼……」

這讓顧夕顏想起了以前的同事聚會。

「不回家吃飯，到哪裡去喝酒去了？」顧夕顏下了炕，接過齊懋生脫下的外袍交給一旁服侍的杏雨。

她淡然地微笑，轉移了話題：「今天和誰一起吃飯了？」

顧夕顏也聽出了些意識，無奈地道：「一根草都有一滴露水，更何況人，不管怎麼，總是要試一試的……」

顧夕顏卻覺得左右為難。

「齊瀟！」顧夕顏不https://m.hetubook.com.com解地道，「為什麼要引見齊瀟，認識你不是更好嗎？」

墨菊道：「在夫人前一腳進門，聽說夫人還沒有回來，就回屋梳洗去了……我去叫了姑姑過來吧！」

端娘猶豫道：「姑娘，要是可以，能不能求求爺，不管怎麼，總是親戚，盼兮還指望他們照拂……」

這個劉右誠，自己不要命了，還把全家人都捎上……顧夕顏心裏暗罵，臉上的表情就有些不自然起來：「懋生，就是真有什麼事，你也不能把人家給……我可不希望自己半夜三更被噩夢驚醒……」

墨菊應聲而去。

顧夕顏眼睛睜得像銅鈴。

吃完午飯，貞娘就以紅鸞需要人照顧為由告辭了，顧夕顏則和方少芹一左一右在歪在臨窗的大炕上睡了一個午覺，午覺醒來，兩人又一起去看了徐夫人。

顧夕顏就覺得額頭冒汗。

齊懋生一怔：「你怎麼有這樣的想法？」

兩個人陪著徐夫人說了一會話，花生衚衕那邊卻有管事的嬤嬤找來了，說是齊毓之讓人帶了雨具接方少芹回去。

怎麼有這樣的想法？顧夕顏一怔。

齊懋生接過夏晴的帕子擦了把臉，然後上了炕，喝了一口顧夕顏遞過來的茶，這才笑道：「你猜猜！」

她在徐夫人那裡呆到了黃昏時候。這期間，徐夫人要求多多，顧夕顏就不停地在心裏告誡自己：就當上遇到了一個到了更年期的刁蠻女上司好了！

齊懋生眼中就閃過讚賞的目光：「說讓我給他引薦齊瀟！」

「你不回來，我一個人，當然會七想八想的！」顧夕ｗｗw•ｈｅtｕｂoｏk.cｏｍ•ｃom顏嬌嗔道。

端娘就嘟呶著嘴：「我看不出來有什麼不能相提並論的！」

顧夕顏不以為意：「那應該是很以後的事了吧。人生苦短，譬如朝露。我們都不知道前程，珍惜眼前，該歡笑的時候就歡笑，該悲傷的時候就悲傷……才不負這有緣相逢的好時光才是！」

「我只是可惜……這樣一個好女子……」

到了中午，齊懋生又讓四平傳話來，說有事，不回來吃午飯了，顧夕顏就趁機留了她們在梨園吃午飯。

端娘就神色黯然地點了點頭：「十二奶奶說了，留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讓姑娘不可因此而惹得爺不快活……只求姑娘平安無事，其他的，讓姑娘不必理會！」

聽到齊懋生如此盛讚劉右誠，顧夕顏就有種如骨硬喉般的不舒服。

徐夫人就露出欣慰的笑容：「家和萬事興，你們這樣，我看著，心裏就舒服。」

是不是所有的「從沒有」，就是這樣一步一步地被打破的呢！

「我？」齊懋生笑道，「他要是繼續贖買高昌的參果和皮毛之類的，我能給他打招呼嗎？自然是要找齊瀟了！」

顧夕見他興緻頗高，笑道：「難道是和四叔去喝花酒了？」

徐夫人就樂滋滋地望著方少芹。

顧夕顏笑道：「出了什麼事，這麼高興？」

可一直到齊懋生回梨園，顧夕顏都沒有想好怎麼向他開口。

到是齊懋生，臉色微酡，神采飛揚。

齊懋生走近，身上有淡淡的酒味。

在這一點上，兩人都是想到一塊去了。

方少芹就笑道：「今天雨大，嬸嬸特意留了我在她那裡歇了hetubook.com.com歇……」

是啊，就算齊懋生同意他們利用燕地走私高昌的參果和皮毛，齊懋生也要裝作不知道的樣子……

齊懋生哈哈大笑，隔著炕幾擰了顧夕顏的鼻子一下：「一天到晚凈琢磨這些有的沒的……」

顧夕顏望著她遠去的背影，突然間覺得有些孤單起來。

戰戰兢兢二十五年，結果遇到了穿越；小心翼翼的行事，結果因為拉肚子差點丟了性命；誠惶誠恐的謀划，結果人算不如天算被帶到了齊懋生跟前……天下之事，合久必分，分久必合，今天自己和齊懋生在一起，也許幾年之後，一切都是甜美的回憶，或者，是悔之不及懊惱……誰知道呢？

齊懋生不以為意地笑道：「你就放心吧，他這種人，缺少的只是機會……」

齊懋生不由就笑著摸聞摸顧夕顏的頭：「我同意了。」

顧夕顏苦笑：「那些都是無傷大雅的小事，不可同這個事相提並論。」

顧夕顏也笑道：「快回去吧！祖母這裡有我呢！」

「你同意了！」顧夕顏愕然，「那，那後來又說了什麼沒有？」

「是個人物！」齊懋生滿意地道，「他如果真的舉家遷往雍州，我不僅把他推薦給齊瀟，而且還把他推薦給魏士健……至於能不能站得住腳，那就看他自己的了！」

端娘怔道：「爺平日里可是對你千依百順的……」

端娘是在世家長大的人，這些曲曲彎彎自然也是知道的，只是今天到龔家，梁掌珠給她的印象太深刻了，所以才生了幫她一把的念頭。

顧夕顏有些意外，自從兩人結婚，這還是齊懋生第一次沒有回來吃晚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