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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氏突然掩面而泣。

周夫人望著顧夕顏臉上露出來的驚訝，滿意地笑了笑，道：「而且，府里一直有一個傳聞，說，府里的幾位爺，根本就不是王夫人所生，而是王夫人身邊一個姓李的婢女，也就是住在桂園的李氏所生，被她抱在膝下教養而已……

周夫人目光幽幽地望著顧夕顏。

王姨娘身邊的嬤嬤就把我們都趕了出來……我那時年紀小，不知道厲害，只覺得，這滿屋子都是王姨娘的人，如果有個什麼事，那李氏豈不要吃虧了。

儘管顧夕顏心裏已有預感，知道周夫人所講的這一切都不會像表面那麼簡單，但聽到這句話，還是忍不住小小地吃了一驚。

周夫人表情豐富，語調生動，栩栩地講述著，把顧夕顏帶入了那種緊張的氛圍里。

顧夕顏裝作不知道順著周夫人的手望去過，笑著點了點頭，然後作出一副認真傾聽的樣子。

「那時候，桂園裡住著的是李氏。」周夫人看了顧夕顏一眼，道：「在別人眼裡，她是個很奇怪的女子。雖然被懋生的祖父收了屋，卻一直沒名沒份，也沒有子嗣，懋生祖父去世后，她也沒搬到賢集院去住，而是一直住在桂園。」

顧夕顏身邊的人遠遠地跟著，兩人閑庭信步般的走在恭順院縱橫交錯的甬道間。

轉過轉角，桂園的門就在眼前。

她在槐園門外只等了一會，周夫人就出來了，她吩咐身邊的人：「你們都去二門等著吧，我去梨園看了晗官就來！」

周夫www.hetubook.com.com人笑望著顧夕顏，淡淡地道。

王姨娘就突然就跪在了李氏的面前，說：「我都是快死的人了，只是希望死個明白。那天晚上，我怎麼會突然睡到了姐姐的床上……」

可不管王姨娘怎樣哀求，李氏就是一言不發。

所以王姨娘此話一出，滿屋子的人都驚慌失措。

周夫人指著西北角：「那裡是榕園。」

所以我就悄悄地跑到了桂園正屋後面，爬上了一棵正對著後窗的槐樹，偷窺裏面的人說話。

過了沒多久，懋生的父親突然來了，他叫人來把癱在地上的王姨娘抬回了賢集院，然後狠狠地打了李氏一巴掌，還說，如果不是父親臨終前要我好好的照顧你，我早就把你送到道觀去了，還容得你在這裏妖言惑眾的攪得家裡不得安寧。

過了好久，李氏才收了聲，抬頭望著懋生的父親，說，你也不用胡思亂想，我實話告訴你，你們兄弟五個，你，老二和老三是我生的，老四是王夫人生的，老五是王姨娘生的。

懋生的父親臉色蒼白。佇立良久，轉身而去……」

嫣紅應聲而去。

李氏看了懋生的父親一眼，冷冷地道，王夫人本答應我，只要我不與兒子相認，她就把你們當成親生兒子一樣……可後來，她生了老四，就一心一意想讓老四承爵，她是怎麼對你的，別人不知道，你難道也不知道嗎……既然她不仁，我也就不用講情義，趁著她親妹妹來做客，使了個ｈｅtｕｂｏｏｋ.cｏm•ｃｏm法子，讓小姨子上了姐夫的床，還懷了孕，她一氣之下，就病倒了……沒過多久，就死了……

周夫人輕輕地靠在桂園的駁落的大門上，喃喃地道：「我以為，我聽到了世上最辛秘的事，惶惶不可終日地過了幾天，誰知道，懋生的父親卻向熙照求了封誥，李氏，一下子成了燕國公府的太夫人……我，也成了太夫人身邊的管事丫頭……儘管如此，太夫人李氏在我眼裡，卻再也不是原來那個待人寬厚，和藹可親的主子了……我戰戰兢兢地在她跟前當差，只盼有一天能夠早點嫁出去……可沒想到，有一天，我會被選中，成為國公爺的姨娘……」

「我進府的時候，只有六歲，被安排在桂園當粗使丫頭。那個時候，桂園只有兩個粗使嬤嬤，兩個粗使丫頭，兩個大丫頭，人口很簡單，衣食住行，也很儉樸，甚至有些簡陋。但李氏每天早睡早起，讀書彈琴，種花養鳥，行事從容，神色淡然，對我們這些小丫頭也很好，不僅和善寬厚，而且還會在閑暇的時候告訴我們讀書寫字，說些做人的道理。」說到這裏，周夫人臉上露出如孩子般天真的笑容來，「日子雖然平淡，卻讓人覺得溫馨、快樂而滿足。」

李氏說，王姨娘說什麼呢，我怎麼聽不懂！

顧夕顏就想起昨夜晗官的哭鬧，不由訕笑道：「有點不習慣。」

「那倒不是，」周夫人淡淡地道，「我很熟悉桂圓，那是因為我小時候是在桂園長大的和*圖*書。」

望著滿臉痛苦的周夫人，顧夕顏欲言又止。

周夫人望著前面模似恭謙，目光卻隱隱閃爍著飛揚的女子，有片刻的恍惚。

顧夕顏微怔。

顧夕顏心裏暗驚，臉上卻盡量地保持著得體的微笑：「夫人性情溫和，想必和各園的關係都頗為親密吧！」

她雖然語氣溫和，言詞婉轉，但態度卻很堅決，大家一聽，就知道她根本不願意和王姨娘多說什麼。

「那個時候，魏夫人已經滑了三胎，高姑姑說，她的身子，再也經不起折騰了，太夫人就把國公爺叫去，商量著納妾的事……沒過多久，我和魏夫人身邊一個姓水的婢女就一起被抬做了姨娘……我不知道水姨娘是怎麼回來，可我，自從成為國公爺的姨娘以來，只和國公爺單獨呆過一夜，不，還不到一夜，只呆了不到兩個鐘頭……」

「我雖然在榕園住了十幾年，可相比之下，我更熟悉桂園。」

懋生的父親失神落魄地站在那裡，獃獃地望著在自己面前哭泣的李氏。

顧夕顏當然不能拒絕。

周夫人到底想說什麼？

那個時候，王姨娘已經病入膏肓了，每天就靠著參果吊著氣，因為如此，還特意允許已經在外開了府的五爺進來待疾。

說到這裏，周夫人就有一種諷刺而悲涼表情望了顧夕顏一眼：「那位王姨娘，和懋生祖父的嫡妻王夫人是嫡親妹妹……」

周夫人理解地點了點頭，道：「我去給魏夫人請個安，如果少夫人沒有什麼急事，能不能等我一會……我想m.hetubook.com.com去看看孩子。」

「直到有一天，住在賢集院的王姨娘突然出現在了桂園。」

周夫人有些茫然地停住了腳步。

也就是周夫人囚禁了十幾年的地方。

「我不知道自己哪裡做錯了，讓他不願意再看我一眼……有段時間，我輾轉反覆，不能入眠，直到有一天，高姑姑告訴我，說我懷孕了……我高興極了，以為這樣，他就會來看看我了。可這高興勁沒有維持幾天，徐夫人就告訴我，和我一起懷孕的，還有魏夫人和水姨娘……」

顧夕顏聞音知雅，吩咐身邊的嫣紅：「你去跟段姑娘說一聲，說我陪著周夫人在恭順院！」

顧夕顏吃驚地望著周夫人，心裏卻想起了魏夫人關於給懋生借腹生子的主意。

「我隱隱覺得這情況有些不對勁，卻說不出什麼地方不對勁。」

周夫人和顧夕顏並肩而行：「我雖然經常來看魏夫人，可每次都行色匆匆，說起來，也有十幾年沒有好好地看看這院子了。少夫人如果有興趣，不如陪著我走走？」

我看見李氏坐在綉墩上，冷冷地望著王姨娘，王姨娘呢，則跪在地上痛哭流泣，嚷著，以前的人都不在了，你的兒子也承了爵，你還有什麼不放心的，我只想死個明白……當時，我已經訂了婚約，只是出嫁前來看看姐姐，怎麼就突然睡在了姐夫的床上，還和姐夫……他比我大了快二十歲，更何況還是我姐夫，我就是再不要臉，也不會做出這樣的事來……你就跟我說句實話吧，我到了地下，見到和*圖*書姐姐，也能堂堂正正的去見她了……

想到這裏，水姨娘楚楚動人如海棠花般的面龐突然就浮出在了她的腦海里，她不由得打了一個寒顫，想起了自己見顧夕顏的目的。

行事、說話真是滴水不漏啊！

顧夕顏臉上露出恭謙的笑容，點了點頭。

周夫人原是懋生祖母身邊的管事丫頭，她是聽說過的，可周夫人是在桂園長大的，她還是第一次聽說。

本來神色木然的李氏，聽到懋生父親的話，獃滯的眸子突然就鮮活起來，放射出明亮璀璨如寶石般的光芒，她拉著懋生父親的衣袖，反覆地追問，你父親臨終前讓你好好的照顧我，是不是真的？真不是真的？

周夫人望著顧夕顏的樣子，微微地笑了起來，又指了東北角：「那邊是桂園。」

懋生的父親嘴角微翕，好像要說什麼，最終還是什麼也沒有說。

懋生，很喜歡她……父子都像，國公爺，也喜歡飛揚的女子，繁生也是……

周夫人帶來的嬤嬤婢女們恭敬地朝著顧夕顏行禮后，在一個嬤嬤的帶領下魚貫而去。

她被嬤嬤們扶著進了門，苦苦哀求李氏，說想單獨和她說會話。

懋生的父親好像想起了什麼似的，突然間就臉色大變。他驚懼地望著李氏，結結巴巴地道，你，你不會真是我生母吧！」

周夫人臉上露出一個勉強的笑容，帶著顧夕顏朝著東北角走去。

晗官進府，徐夫人也好，魏夫人也好，都已表達了自己的觀點和看法，算起來，也該輪到周夫人開口了。

顧夕顏耐心地傾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