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章 不要錢的民工
「這個阮壽能找出來嗎？」
冷羿問趙老四道：「她說的那句是實話那句不是實話？」
幾個書吏站在門口看笑話，看見冷羿出來，都吐了吐舌頭，趕緊溜了進去。戶房司房陪著笑臉過來給冷羿打招呼：「通判大老爺！」
趙老四也是脫口說出來的，一聽冷羿這話有所指，頓時慌了，忙道：「大老爺，我沒有貪污啊，我的賬目都是清清楚楚的，不信大老爺可以清查。」
司倉恍然大悟，瞧著那看守道：「原來真的是你乾的，說。糧食呢？」
「那你哪來的一筆小橫財？」
說到最後，老鴇竟然嚎啕大哭起來，當然是自由雷聲沒有雨點的。
司倉和兩個吏目急忙蹲下檢查，很快就查完了，說道：「只有大概三成的上面有淤泥的痕迹。其他的都沒有。」
「是誰？誰讓你這麼做的？」冷羿道。
「很好，你們現在把這些青磚堆起來，比照著圍牆別的地方的淤泥線，把他們都複原了再看看。」
「總共多少錢？」
老鴇這才看見冷羿，在抗洪搶險中冷羿一直堅守在防洪大堤上，也正是他即時轉移百姓，才避免了大量人員傷亡，事後又偵破金掌柜殺人決堤案，將金掌柜家家財都分給了百姓，還積極爭取到了朝廷大量的賑災錢糧。所以整個巴州可以說沒有不認識他的。這個老鴇也不例外。
冷羿吩咐皂隸將這看守拿下，屆時一併處理。
連續幾天，冷羿都很鬱悶。
司房怒道：「你他娘的少使潑！通判大老爺在此，由不得你放肆！」
「我，我發了一筆小橫財，就想花掉，可是，想不到她們外埠來的姑娘那麼貴，也怪我，喝醉了，沒問明白就睡了……」
看守哭訴道：「我說了你們千萬不能偷糧食，要不然，我可脫不了干係。他說沒事，他不會做那樣的事情的。他跟我是多年的朋友，我就相信了，沒想到他竟然……」
「沒算過，大概有幾十個吧。」
「八千文？給你八千文你就做這種事？你知https://m.hetubook.com.com不知道盜竊救糧谷那可是死罪？你的腦袋莫非只值八千文？」
司倉忙點頭道：「沒錯，我們清理倉庫的淤泥的時候，外面的的確比裏面的多得多。堆得老高的。裏面圍牆這裏只有很矮的一點。」
冷羿道：「行了，先別哭了。本官問清楚再說。」
司房心驚肉跳，冷羿剛剛開除了司銀，要開除他這個司房，那也是一句話的事情。哭喪著臉道：「奇怪得很，按理說，搬運糧食的人，必須是來歷清楚的人，可是，誰也說不清這些人究竟怎麼來的，是誰請來的，屬下查問了相關人員，還有衙門其他的人，都不知道。好像是天上掉下來，搬運了糧食，不收錢，又憑空消失了一般！」
冷羿道：「把你們的鞋子都脫下來！」
過不多久，宋捕頭急匆匆回來了，向冷羿稟報說，爛眼三下落不明，他們已經找遍了他家附近包括他的親戚朋友，都找遍了，沒有找到他在那裡，估計已經畏罪潛逃了。另外，也找不到任何糧食的痕迹。
「那你們幾個中的哪一個曾經在在夜裡出來過？」
「不清楚，要查了帳才知道。」
老鴇立即換了一副笑臉，迎了上來，福禮道：「小人這裏拜見大老爺了，我們從外阜請來的幾個紅牌，這趙老四點了睡了。先前還給錢，到後面就說簽單後面一起給，我覺著他是衙門的人，說話不會打誑語，所以就信了，想不到這龜孫子竟然不給錢。躲起來了，我追上門要債，他賴著不給，還推三阻四的，一天天騙我說會給錢，現代還躲到衙門裡來了。——大老爺，我那些姑娘可都是指著這吃飯的，要是收不到錢，誰還干這沒臉皮的事情？他連這樣的錢都賴，你說他還是不是人啊！嗚嗚嗚」
那看守臉色慘白，連連搖頭道：「不是我，真的不是我！」
冷羿瞧著他，看的他直發毛，冷聲道：「有沒有可能是各個縣鄉來領糧食的人？」
冷羿吃的一聲冷笑，道：「一個月，你就花了兩萬四千文嫖女人？——你一個月薪水多少？」
「兩萬多文吧。」
「那好，你馬上去查，查清之後立即來稟報本官！搬運糧食的民壯不要錢，一定有他的原因，不能讓老百姓吃虧！」
「不可能！」司房很肯定地說道，「各縣鄉來的人，只在衙門外等候，從糧倉運走糧食，都是我們衙門自己的民壯或者是補充找來的其他人。所以，這些人只可能是我們衙門請來的，奇怪的是，竟然沒人知道究竟是誰請來的。」
「有多少人？」
「什麼沒轍，叫他出來，就說本官找他！」
司房告退出來，這才發現，后脊樑都是冷汗，心中禱告，自己可千萬別栽倒在這件事上面。
幾個看守都搖搖頭：「沒有別人。」
「是！」司房轉身進了屋裡。很快，帶著一個乾瘦的男子出來。老鴇一見到他，氣呼呼沖了上去：「趙老四。你這王八蛋，你以為躲到衙門裡我就不敢來找你？快拿錢來！不然你就算躲到金鑾殿去，老娘一樣追上金鑾殿找你去！還錢！」
冷羿瞧著趙老四，冷冷道：「她說得是實話嗎？」
司房道：「一般都是衙門登記的民壯負責。但是忙不過來的時候，也找一些熟人來幫忙的。這一次因為需要賑災的糧食非常多，忙不過來，所以讓衙門的人找了些熟人來幫忙。」
冷羿提高了音量：「你要是再插嘴，我就懶得理睬了。衙門也不是你可以隨便喧鬧的地方！」
「什麼？」冷羿簡直哭笑不得，「誰來搬運糧食的你們竟然不知道？你這司房是怎麼當的？」
幾個看守不知道冷羿讓他們脫鞋子做什麼，大老爺的話不敢不聽，都乖乖把鞋子脫了。
那看守啞口無言，蹲下身又磕頭道：「我錯了，不過，真的不是我偷了糧食，只是有人讓我挖這樣一個窟窿，給我八千文和*圖*書。我就挖了。」
「攆出去就沒事了嗎？欠債還錢。天經地義的事情，你趕他出去，她在衙門口叫罵，那不是更難看？」
「我……我不清楚……」
「這圍牆是由一塊塊大青磚相互疊壓砌成的。」冷羿指著青磚邊緣破損的地方。道：「這是挖牆的時候，尖嘴鋤撬挖青磚留下的痕迹，他能說明挖掘的方向。對吧？」
「還一下要了三個！」老鴇忍不住插話道。
「真的不是我啊！」看守咕咚跪在地上，磕頭道：「我昨晚一直在屋裡沒有出來啊。」
冷羿拿著賬本，轉身問戶房司房：「來搬運糧食的，都是些什麼人？是誰介紹了來的？」
「不是你？」冷羿指著圍牆上一道黃線，「這是洪水淹沒城池，洪水退後，淤泥堆積到達的部位。」
老鴇的哭聲立即戛然而止。
趙老四很為自己嘴巴不把門而懊悔，可是已經都說了出來，再想收回去已經不可能了，只得硬著頭皮道：「是這樣的，前些日子發放賑災糧，請了一些民壯來搬運糧食，我負責發放工錢，結果，有一些民壯沒有來領工錢，我等了好些天都沒有人來，估計他們不要了，所以就自己花了。」
「兩萬四千文，加上吃飯的。」
「是啊，嘿嘿，小的也是這樣想的，所以沒有攆他出去。只是。趙老四躲著也不肯出來。沒轍。」
司倉等人連連點頭。
他又指著河堤方向，道：「洪水是從那邊衝來的，方向正在圍牆的外面，院子里的洪水是從大門的門縫漫進來的，由於大門的阻擋作用，進入的河泥相對外面的要少得多。也就說是，洪水退後，這面牆外面的淤泥堆積要明顯高過裏面，對吧？」
「都是些什麼人？誰請來的？」
冷羿站起身，慢慢走到窗戶邊，望著窗外的夜色，半晌，道：「你去把這次各個縣鄉領糧的賬本給我拿來，我要過目！」
「怎麼回事？」冷羿皺眉道。
司銀面帶愧色，也不敢求饒，低著頭進屋交接工作捲鋪蓋回家了。
「誰是阮和-圖-書壽？」
冷羿皺皺眉，這樣是找不到糧食，影響救災不說，還會讓自己背上黑鍋，但是，人現在找不到，又能有什麼辦法呢？
老鴇這才閉嘴不敢再說。
這天，他正在公署辦公，批閱各地上報災情情況，突然，聽到外面吵吵鬧鬧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便擱下毛筆，站起身邁步走了出來。只見一個中年婦人，雙手叉腰站在六房門口，指著裏面叫罵：「姓趙的，你給老娘滾出來！別以為躲在裏面就能矇混過去，我告訴你，今天老娘收不到錢，就不走了！聽見沒有！你以為老娘的姑娘是白白讓你騎的嗎？」
當天晚上，冷羿正在自家屋裡吃晚飯，司房急匆匆跑來，冷羿在書房裡接待了他。
幾個人又相互看了一眼，都一起搖頭。
冷羿饒有興趣瞧著他：「你是做什麼的？」
「這就是說，你一個月就花掉了你一年多的薪水？你不打算以後過日子了？」
看守指了指，也就是各排倉庫中間的大道和門前的路。
很快，賬本拿來了，冷羿隨手翻了翻，道：「行了，你回去吧。賬本留在這，我慢慢看。」
冷羿拿起一塊青磚，「你們看這塊青磚的六面，其中五面有黏土，只有一面沒有，上面粘的是洪水淤泥留下的黃色印記。說明這一面是朝外的，對吧？」
幾個人忙著把青磚疊加起來，堆好之後，幾個人都明白了。有破損痕迹的，都是朝里的！只有這樣堆，淤泥線才能跟圍牆裡面的重合。這就說明是從裏面挖開圍牆的。
「是嗎？」冷羿冷笑，翻過鞋子底，指著上面的泥巴道：「你們巡邏的路線，並沒有牆角殘留洪水衝來的淤泥的地方，所以他們的鞋子都是只有塵土。沒有淤泥。只有你的鞋子，上面粘了淤泥。而被挖開窟窿的這圍牆下面，就殘留有淤泥。所以，不是你又是誰？」
冷羿道：「你什麼都不清楚，還讓你做司銀？行了，立即把你的工作交接給別人，你以後不用來幹了。你的欠債你自己還去。不準再來衙門喧hｔtｐs://www•hｅｔｕｂｏok.ｃｏｍ•ｃｏｍ鬧！」
「你們巡邏路線是哪裡？」
宋捕頭答應了，領命而去。
「是！」司銀趕緊答應了，跑回了屋裡，拿了賬本出來，翻看之後，道：「是一個叫阮壽的人請來的。」
戶房司房忙答應了，安排人手到處查訪。
「是是，我這就讓人把她攆出去！」
冷羿放下青磚。拍拍手，道：「那好，你們檢查一下地上的青磚。破損的地方上面有淤泥留下痕迹的，有多少？沒有的，有多少。」
「我那一句說了假話了？」老鴇氣沖沖，尖著嗓門道，「我說的可句句都是實話……」
司倉等人又一起點頭。
冷羿很是好奇，這年代還有人打工不要工錢的嗎？問道：「多少錢？」
冷羿對跟隨的宋捕頭道：「立即拘捕這爛眼三，查問糧食下落！」
冷羿道：「這是官府衙門，這樣做，成何體統！」
「是……是戶房的私銀。」
「嗯……有的是，有的不是。」
「翠香樓的老鴇找上門來討要宿頭來了！好像是趙老四去他那裡過夜嫖了姑娘，欠了錢，到處躲，人家找上門要錢來了。」
「一千八百文」
冷羿挨個拾起鞋子看了一遍，他拎著其中的一雙，瞧著那雙鞋子的主人，冷笑道：「是你，挖開的這個窟窿，沒錯吧？」
冷羿把一塊塊的青磚都拿了起來查看，看完之後，他嘴角露出了微笑，站起身，對幾個看守道：「昨天夜裡，除了你們幾個，還有誰在這裏？」
「是城裡的混混爛眼三。」看守道，「我問他要挖這個窟窿做什麼？他說我不用管，只要挖好就行了，給了我八千文。於是我只好聽他的。」
司房抹了腦門一頭冷汗，低聲道：「大老爺，查，查不清楚。」
「馬上查！」
趙老四低聲道：「睡了她們的姑娘，這是實話，說我故意賴賬、躲債，不是實話。——我是真心想給錢的，只是，只是一時周轉不過來嘛。又不是存心不給錢。」
「私銀？」冷羿瞧著他，「私銀髮橫財，那可不是什麼好事！」
司房忙答應了，快步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