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

「你吃不住人家的。」小金呵呵一笑：「有時候合伙人比小弟管用。」

而王堅停頓了一下：「你的小天呢？」

王堅走進屋子，屋子裡放著一張供桌，但是上頭除了一層灰塵之外，卻是什麼都沒有。但是依稀可見當年人丁興旺，香燭瀰漫時的熱鬧。

「啊？什麼？」

果然，他剛一說完，就從大樑上打開了一個暗格，裡頭當真有一個火摺子，而這火摺子下頭還靜靜地躺著一本小冊子。

「大概是。」王堅抬頭看著房梁，一腳踏在花盆上直接就跳了上去，卻並沒踩上供桌：「這根龍骨居然是紫荊木的，跟太和殿一樣。姜家不得了。」

「擔心？不，我不擔心。」老頭輕鬆地蹦上了陽台的欄杆，雙腳站在只有四厘米寬的欄杆上，來回踱步：「我在想，我是不是該到了還債的時候了。」

「這個……」李諾咳嗽了一聲：「挺不好意思說的。」說完她還回頭看了一眼正圍著坐在旁邊吃包子的幾個人，顯得十分難為情。

沙諾娃回到房間之後，無奈地嘆了口氣，鑽上了她自己的床，然後掏出電話：「把以色列、英國、德國的團隊全部召集回來，我這裡有一份配方，在三天之內給我研究出來！」

「手裡握著別人的命脈，有近乎無限的資源，有世界人任何人都無法企及的權利。這就是強大。」沙諾娃深呼吸一口，伸出手重重握拳：「還不夠嗎？別人沒有犯法，我能判他死刑，這就是權利，就是強大。」

王堅聳聳肩：「等我看完，看完了我再告訴你這個多厲害。」

「現場直播吃屎。」李諾一臉笑嘻嘻地推了一下趙峰：「滾去幹活！」

而在她把趙峰趕進去之後，老王卻叫住了李諾，並把她拉到了一邊：「你不是說要自己開奢侈品店的么？怎麼突然來賣包子了？」

掛上電話之後，沙諾娃冷冷一笑，自言自語道：「什麼藥引，我更相信的是科學。師父，您老咯！這個時代你已經格格不入咯。」

小金走到趙峰的包子鋪前，順手拿了一個三鮮餡的包子吃了起來，並順便嘲笑一下圍著圍裙穿著T恤正在數硬幣的李諾。

老頭沒有說話，只是微笑著轉過頭，看著滿是星星的天空，自言自語道：「家裡應該是午時了。」

大偉仰著頭吸著包子里的https://www.hetubook.com.com湯汁，支支吾吾地說道：「她跟你說啥了。」

「男人得管，不然這傢伙花錢大手大腳的，賺的那點辛苦錢都不夠他請人吃東西的。我們每天早上四點就起來了，一直到下午六點半才回家呢。」李諾皺了皺鼻子，突然笑著說：「不過他不肯把他家祖傳的包子餡配方給我，說要等我成他媳婦之後才行。這傢伙，以為用個包子餡就能打動我，真是缺心眼。」

聽到她這聲叫，趙峰也從裡頭走了出來，一見老王他們，也是呵呵之樂：「喲，大當家，帶著後宮佳麗微服私訪啊。」

「然後我突然發現了別人是怎麼看我的。」李諾長長地嗯了一聲，然後張開沾著麵粉的手，扳起手指算著：「嫌貧愛富、虛偽、花哨、放蕩，這些詞一下子就出現在我腦子裡了，我當時就噁心哭了。後面好長一段時間，我看到我櫥櫃裡頭那些首飾、那些包包，我就噁心得不行。再然後……我就過來給趙峰打工做包子了。」

剛說完，王堅在大樑的尾巴上停了下來：「哦，這屋子缺火，那這兒肯定有個火摺子。」

「王老師，我沒空招呼了……真不好意思。」李諾一邊收錢夾包子，一邊向老王告罪：「真不好意思。」

「敢！」李諾一叉腰，孫二娘的氣勢立刻就蹦出來：「皮都給他扒了去。」

「一切OK。」趙峰嘿嘿一樂：「怎麼今天突然跑這來啊？這離你那不近啊。」

幾個人在王堅的幫助下紛紛進到了院子里。不得不說，這院子一走進來，撲面而來的就是那種沉重的文藝范兒，天井、水缸、綠色植物和空蕩蕩的鳥籠子，既顯得古樸沉重又透著一股子悲涼。

結賬的時候，趙峰和李諾死活不肯收王堅的錢，倒是死乞白賴地收了小金五塊錢，說什麼親兄弟明算賬，小金當時就炸毛了，不過她現在好歹也是身價過了億的人，五塊錢倒也沒什麼，給了就給了，只不過這氣是夠受的，嘟嘟囔囔罵罵咧咧的……

王堅呵呵一樂：「我怎麼覺得你像老闆。」

說完，他推了推趙峰：「滾進去幹活，你可是打了包票一個暑假賺一萬的，賺不到你自己說什麼來著。」

天然二閉上眼睛深呼吸了一口：「濃濃的桂花香m.hetubook.com.com。」

而王堅也搖搖頭：「現在胡來的勢力已經很大了，還真想不到。」

「時光是單行道。」天然二悄悄站在王堅的身邊：「沒有回頭路，曾經坐在這裏笑呵呵給孩子分發紅包的人，怎麼也不會想到這裡會變成這樣吧。」

「其實我家前段時間出了點事，你也知道，我媽跟有錢人跑了不是。她前幾天突然回來了，我沒認她。」李諾攤開手：「一身珠光寶氣的，看上去可噁心了。」

「這裏應該就是姜家的老宅了。」王堅往後退了一步，深呼吸一口：「夠氣派的，大宅門。」

而此刻在遙遠的美國，沙諾娃正用手抄著那本書上的藥材，並一邊抄一邊問旁邊的老頭：「師父，您真的讓我抄嗎？」

「是的，因為你抄了也沒有用。」

「就是啊，站都站不穩，打屁啊。」

沙諾娃當然不明白自己師父在說什麼，她雖然懂中文，但是也只限於字面上的東西，對牛彈琴不過如此。在她看來，這個世界沒有任何一樣東西是她得不到的，就好像她在知道孫三成植物人之後非常生氣，但是轉眼就能拋到九霄雲外一樣，因為這個世界對她來說，就像個遊樂場，所有人都只是玩具。壞了一個玩具，再找新的就好，為一個玩具而難過，這不符合她的世界觀和價值觀。

說完，她走到一根柱子下頭：「這裡有一張搖椅，旁邊是一個茶案，上面有很香很香的普洱。椅子的前面放著一個鳥籠子，鳥籠子里是畫眉兒，中間這顆桂花樹剛剛掛蕊。」

王堅拿起小冊子，然後把火摺子輕輕地放回原處，並在上頭伸手搖了搖：「看，沒錯吧。」

「當然，窮文富武，那個年代，家裡沒點底子的人，誰會去學武。不過現在這也只能是個紀念了，讓你來住你也不樂意。」小金走上前推了推門：「鎖住了。」

「因為要把藥性引出來唄。」

說著說著，老王就來到了一座老屋子前，這座老屋子大門緊鎖，門口一對石獅子早就被雨水沖刷得面目模糊，而硃紅色的大門也斑駁不堪，帶著窗花兒的圍牆裡爬出厚厚的層層疊疊的爬山虎。而在門邊還掛著文物保護的牌子，一派蕭條。

「好像很深奧。」沙諾娃自言自語，並想了一圈，果斷搖頭：「先抄下來再說hetubook.com.com！」

「為什麼！」

「我無知了。」大偉尷尬地攤開手，坐在旁邊的凳子上：「喲，這凳子感覺挺結實啊。」

「我想，你有一天會明白的。」老頭搖搖頭：「如果有一天，我被誰給殺掉了，我希望你記住一句話。」

「要你管！三鮮餡的一塊一個，給錢！」李諾向小金伸出手，而後才看到小金身後的老王，她驚叫一聲：「大當家的！」

「跟我姐去巴黎玩了，我媽有個服裝Show。全世界的時尚圈都得過去，她不放心我那傻姐，就一起帶去了。我姐把抱抱也帶去了，說是放心不下抱抱，抱抱把小天叼去了……」大偉聳聳肩：「就這樣，她們關係還不錯，我媽唯一認可的就是小天，命令我如果不把她娶回家，我就去死。你說，其實我也想啊，但是這事兒……我總不能硬來吧。」

大偉在下頭剛想踩著桌子往上爬，但是王堅卻突然制止了：「別踩！供桌是供祖宗的地方。」

「不是。」王堅拍了一下小冊子上的灰塵：「我師父把他一輩子學的東西，一分為三。殺、藏、意。殺是進攻的招數，一般都是一招斃敵，藏是防守。而意……我沒法解釋，它更貼近哲學。」

「沒什麼好說的，讓我靜一靜吧。」

老頭嘆了口氣，站到了陽台上：「沙諾娃。」

王堅扭頭踹了一腳正偷偷扯他衣角催促他快走的大偉，然後自顧自地走進了店裡：「挺乾淨，我過來辦點事，順便過來看看你。」

王堅雙手背在身後，自顧自地往前走：「天下任何一門武學都是相通的，你會殺自然會防，你會防自然會殺。所有的東西都能融會貫通，但是宗師是靠這意，可到底啥是宗師……我到現在不是還不明白么。所以我得先把這殺學了，不然到時候會被人打死的。」

「哦……沒有，只是說到了小天，我們是不是都忘了老道還有一個乾兒子！」天然二摸著下巴：「如果他要報仇怎麼辦？」

「因為沒有藥引。」老頭淡淡地一笑：「我的祖國啊，是個內斂含蓄而且奉行中庸之道的國家。」

「這是啥，上頭都是小人兒。」小金隨手翻看了兩眼：「這怕不是什麼內功心法吧。」

李諾眼神遊移不定地飄著，這個那個說了半天才指著小金說：「別給我在那用手拿，旁邊和-圖-書有筷子！」

王堅見她顧左右而言他，就用手推了推她的腦袋：「說話。」

「木工在給房子起大樑的時候，都會在大樑上留一個口，裏面塞上東西來彌補這屋子本身的位置缺陷，讓金木水火土都齊全。」王堅扭過頭說道：「木工、泥瓦、裱糊等等八十一技都是跟風水有關的，不是簡單的手藝。」

這本冊子，看上去很簡單，但實際上是變化無窮的。一般人照著學的話，恐怕連小流氓都打不過，不過一旦基礎紮實的人看過之後，會立刻明悟一些一直不得的要領。

「有因有果，循環報應。」

「微你個頭啊，怎麼樣？」

「喲，看看這是誰哦。才幾天不見啊，怎麼成村姑了。」

「隨便啦，作為我前女友，她能好，我也高興。」

還別說，雖然這哥哥庄是個貧民窟，可上午11點一過，他們這買包子的人可以說是絡繹不絕，隊都能排到衚衕口，甚至還有不少豪華車專程過來排隊，就為買幾個包子。

「別矯情了。」小金拍著已經破舊不堪的窗戶，甚至窗戶上的玻璃都有些殘破不堪：「這才是現實。」

「我的天，你想的真遠，又被害妄想了吧。」大偉搖搖頭：「老爹都擺平了，兒子怕個球。」

王堅沉默了一下，並沒有接話，只是點點頭示意李諾繼續說下去。

「沒事，那你們忙，我出去辦事了。」

「那出來說話就是了。」王堅揪著她的馬尾辮把她給帶出了包子鋪：「說吧。」

「師父，您又說奇怪的話了。」沙諾娃趴在陽台上：「您可是我見過的人里，最最厲害最最強大的。」

「這樣？這樣？」大偉憋手蹩腳地在那照著冊子上的小人兒比劃著，樣子要多醜就多醜。

「怎麼可能，您是我師父！我的就是您的，我是世界上最有權利的人之一，您甚至可以管我，哪有人能殺得了您啊！真會開玩笑！」

「強大？」老頭扭過頭看著沙諾娃：「你的強大的定義是什麼？」

走出去之後，王堅心情似乎格外好，走在前頭的他突然回頭，攤開手說：「我原來一直覺得，成長是一個階段性的，其實慢慢我才發現，人的成長是一瞬間的事。」

「中庸不就是懦弱嗎？」

而王堅在大樑上貓著腰往前走著，嘴裏還念念有詞：「七星燈，魂歸處，辛乙丑子輪流轉……」

他跳下和*圖*書來之後，走到了門口藉著光翻了幾張：「沒錯了……是殺。」

「是實話吧，師父。」沙諾娃呵呵一樂：「我只知道，我干任何事情都不會有任何後果，因為我足夠強大啊。」

隨口吃了幾個包子，王堅發現這味的確是不一樣，果然是包子世家，而大偉這廝居然摟著趙峰在那洽談關於配方轉讓的事，商人骨子裡到底是商人，不過雖然最後算是談崩了，大偉還是果斷地順了好幾個大肉包子走。

「中正平和，喜怒哀樂不可太過，過猶不及。這中國人如此，中國葯也如此。沒有這引子，再好的葯也不過是一碗難喝的水，再厲害的人也不過是滄海一粟，起不了作用的。」

「二姐，你似乎心情不好啊。」大偉說完之後，扭頭看著一直沒怎麼說話的天然二：「你這是產前抑鬱是么？」

殺，就是殺。它並不是動詞，而是一個名詞。這本冊子記錄的東西，就是殺。

王堅嗯了一聲，一手撐在牆頭，蹭的一聲就吸了上去，並站立在牆頭遞出手：「上來。」

「人家那才叫一步一個腳印，利用完這邊利用那邊，現在左右逢源，新晉貴族。」大偉哈哈一笑：「是個人才啊，可惜不是我的人。」

王堅伸手拍了拍李諾的腦袋，頗為欣慰地點點頭：「長大了，挺好。好好乾吧，別被那傢伙佔便宜了。」

「你念叨啥呢……」大偉仰著頭問道：「你中邪了是吧？」

「那為什麼你大師兄這麼牛逼，還打不過只會防守的二師兄啊？」大偉好奇地問：「這不科學。」

「你知道這藥引為什麼叫藥引嗎？」老頭滿頭銀髮隨風飄著，眼神直勾勾地看著天邊。

「在！師父。」

「好美的地方。」天然二站在青石板磚的天井裡，抬頭看著：「我看見它最繁華的時光了。」

「果然是非我族類。」老頭輕嘆了一聲：「葯如人生，葯如人事。藥引本身沒有任何作用，它是為了把葯里原來就有的東西激活，這你懂了嗎？你做的任何一件事，它看上去彷彿是時過境遷，可它必然會成為引出其他東西，激活其他事情的原因。你明白了嗎？」

王堅只是笑了笑：「你自己都快站不穩了。」

「保密。」王堅呵呵一笑：「她相信我才跟我說的。」

所以她抄完了書之後，走到自己師父的旁邊：「師父，您在擔心什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