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部 遠古的呼喚
第十七章 替罪羔羊（中）
看到修伊把酒喝下，內普爾頓鬆了口氣。
酒杯端到了修伊的身邊，鮮紅如血。
一位僕役已經等候在房門前，看到修伊出來，走上前恭敬地對修伊說：「老爺的吩咐，如果少爺的傷沒事了，請您到他的書房坐坐。他希望能親自向您表達謝意。為此他特別準備了一些小禮物。」
內普爾頓侯爵的臉色沉了下來：「你最好謹慎選擇拒絕這兩個字，我並不喜歡被人拒絕。修伊格萊爾。或許我該告訴你一件事，你喝下去的那杯酒……被我下了毒。」
「原來是這樣么？」修伊點點頭：「那麼你打算要我怎樣補償？」
說著，修伊一抬手，按住了內普爾頓的脖子，狠狠地撞向那張書案。
藥劑塗在費勒的手上，讓他感覺有些痒痒的。
「什麼？」內普爾頓一楞。
「去把比科姆他們幾個叫過來，要快，然後把所有的家族武士秘密集合起來。等那位客人把費勒少爺的傷治好后，立刻通知我。」
「您能不計較是我打傷了您的兒子，我已經非常感激。」
或許是覺得說得太多了，布拉特侯爵向著內普爾頓侯爵鞠了一躬：「啊，我來是想看看您兒子的手有沒有治好的，既然你們才剛剛回來，那我就先離去吧。如果有了好消息，請第一時間通知我。冥神在上，您的兒子一定會康復的。」
內普爾頓侯爵此時已經在書房裡等候修伊了。
他甚至連一個武士都用不著。
他舉起紅酒一飲而盡。
僕人帶著修伊向侯爵府深處走去。
對於內普爾頓侯爵的態度，修伊並不在意。
「一隻蜜蜂。」修伊臉上洋溢著得意的笑，好象很為自己的行為自豪。
抬起頭，修伊冷冷地看著內普爾頓侯爵：「有個問題我想不明白，內普爾頓大人，不知道您能不能給我一個答案。」
看著費勒驚駭的樣子，修伊輕笑起來：「瞧，你並不如你想象的那樣勇敢，你還缺乏太多經歷和鍛煉。」
「說吧，如果我心情好，我會回答你的。」內普爾頓很隨意地說，他看得出來，這個小子正在強裝鎮定。
突然他的手一伸，在一朵花前快速抓了一把，然後捏著拳頭伸到那僕役身前說：「猜猜我抓到了什麼？」
修伊已經冷笑起來：「如果你抓到了我，卻什麼都得不到，那麼後果會是怎樣呢？殺了我？那你們就會連已經擁有的都失去。我說得對嗎？所以你不敢殺我。」
那個讓皇帝陛下坐卧不安的小子，此刻就在自己的府上。
「有一件事你說錯了。」
什麼狗屁的搞得蘭斯帝國天翻地覆的修伊格萊爾，還不是被他手到擒來？
「的確如此，陛下親口對我說的，他情願用自己十年的壽命去換那些技術，可惜修伊格萊爾卻死不鬆口…和_圖_書…」布拉特侯爵臉上露出為難的表情。
「真有意思。」修伊說。他站在長廊的一頭，看著遠處的花園：「既然有四個花匠，為什麼那片花園裡我一個人也沒看到呢？」
僕人有些著急：「先生，老爺還在書房裡等你呢。」
他打算治好那位少爺的手立刻離開。
布拉特剛剛已經說得很明白了。
「我不需要你的感激，如果你再來找我，我就把你的兩條腿都打斷，而且保證斷到連我都治不好的地步。如果我的心情夠好，或許我會把你扔到畜圈裡去，然後看著你在糞坑裡打滾。」修伊給了費勒一個惡狠狠的警告，嚇得這小子臉色蒼白。
當修伊跟著內普爾頓侯爵去他的侯爵府時，內普爾頓已經不復先前的囂張蠻橫了。
「真奇怪，我完全沒有看到它們。」僕人想不明白這是怎麼回事。為什麼他事先沒有看到任何蜜蜂在這裏飛舞。
他一會兒湊近一朵花嗅聞它的芳香氣息，一會又來到另一大叢花前，駐足欣賞這些植物鮮艷的色澤。他用手指輕輕觸摸著花瓣，就象是愛極了這些美麗花朵，手心中不為人知的掉出一顆顆植物的種子。
「只是一杯而已。」侯爵的態度極為殷勤：「就當是我為先前對你的無禮賠罪。」
「謝謝，不過我暫時不想喝酒。」修伊謝絕了侯爵的勸酒。
「正如我們所知的那樣，你是這世上唯一懂得傳送法陣和空間戒指技術的人。只要你肯把你所知道的所有鍊金術都交出來，那麼這件事就這樣一筆勾消，你覺得怎麼樣？」
所以修伊對那位內普爾頓家的下人說：「帶我去你們少爺的房間。」
他突然跳出長廊快速向花園走去，同時說道：「這些花很漂亮，這裏面有些花在北大陸從未有過，我想欣賞一下。」
說著，他走出房門。
在來到一道長廊時，他隨口問那僕人：「侯爵府這麼大，應該有很多下人吧？」
僕人回答：「先生出手，侯爵大人自然是非常放心的。」
內普爾頓嚇了一跳：「你，你怎麼可能還能行動？這不可能！你已經喝了……」
「話是這麼說，可是讓誰來做呢？要知道這是很有可能引起冕下怒火的事啊。陛下又不能公然下令……誰叫他們是好朋友呢。」布拉特侯爵臉上露出了一線苦惱：「事情就是這樣，原本可以很簡單的事因此變得複雜起來。只要我們抓住了那個小子，嚴刑拷打，很容易就可以得到所有我們想要的內容。這世上沒人不怕死對嗎？」
「哦？」修伊挑起了眉頭。
他重新坐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口氣突然轉冷：「那麼，修伊格萊爾先生，考慮到你給我兒子造成的傷害，你是否應當有適當的補償行為呢？」
和圖書修伊一邊跟著那僕人，一邊無聊地處觀看，他注意到，自己一路走來，竟然沒有遇到什麼人。
「原來是這樣啊。」修伊點了點頭。
如果修伊真死了，那麼第一個倒霉的就會是他。皇帝陛下的怒火將會把整個內普爾頓家族從帝國的版圖中抹去。
「多謝您的關心，布拉特侯爵。」
「是，老爺。」
修伊看著那紅酒，終於點頭：「那好吧。」
他低下頭來看著自己，好象是在檢查自己的身體，但是他蒼白的面孔卻出賣了他，暴露了他心底的慌張。內普爾頓看得得意，哈哈大笑起來。
「那麼陛下……」
想到這，內普爾頓晃了一下鈴，一名僕役走了進來。
「是的。」那僕人回答：「老爺說，您一定會感興趣的禮物。」
「當然。」
「傳送法陣和空間戒指是我發明的，不是學自任何人。」
修伊大感奇怪。
「那就好辦多了。」修伊點點頭。
如果自己的感覺沒有錯的話，就在內普爾頓侯爵帶自己去治療他兒子之前，他對自己還是有著滿腹的意見，怎麼只過了這一會功夫，這位侯爵就一下子變得如此好客了呢？
那僕人臉上立刻露出驕傲的神色：「那是當然。內普爾頓家族，光是僕役就有上百人。」
「補償行為？我以為我已經補償了，我治好了你兒子的手。」
僕人擦了一把汗，這才帶著修伊往書房去。
「你！」內普爾頓大怒，但是修伊說得沒錯，他不敢殺修伊。
費勒掙扎著坐起來：「修伊格萊爾，我很感謝你治好了我的手，但是我要告訴你，等我的手好了以後，我還是要向你挑戰，我要和你決鬥，捍衛我內普爾頓家的尊嚴與榮耀！」
對於修伊的這一手，僕人相當崇拜，不過好在他並沒有忘記自己的任務：「呃……尊敬的格萊爾先生，我覺得也許我們不該在這裏幾隻小小蜜蜂較勁。您知道，讓一位侯爵大人久等，其實是一件非常失禮的事。」僕人小心地提醒修伊。
也許……這是個立功的好機會？
看到修伊過來，侯爵發出爽朗的笑聲：「非常感謝你，格萊爾先生，你治好了我兒子的手。」
就算讓伊薩多冕下知道，但由於這不是冕下自己下的令，他也不算違背誓言。同樣的，只要他能得到那些技術，那麼所有的過失都將不復存在，等待他的，將是皇帝給他的巨大獎賞。
「上百人的僕役啊……」修伊點點頭：「如果是那樣的話，一個花園也該有至少兩個花匠吧？」
「一隻蜜蜂？」僕人有些暈。
「當然，如果讓那個小子落到我的手裡，我保證他會把所有的一切都說出來。」
他並不知道這個時候，那位布拉特侯爵這個時候竟然也來到了內普爾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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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著急。」修伊一邊在花園漫步一邊說。
「是這樣么。」他自言自語，低頭想了想，他點頭道：「既然大人那麼客氣，你就前面帶路吧。」
「蝕靈汁，一種霸道可怕的毒藥，服用它的人會無力行動，癱軟如泥。」修伊輕鬆的回答。
「照理說，考慮到你對一位貴族造成的傷害，你只能用生命來做出補償。不過看在你及時做出補救的份上，我想給你一個機會。」
「當然。」侯爵的表情嚴肅起來：「修伊格萊爾，那個把蘭斯帝國搞的天翻地覆的天才，聽說您獲得了整個藍斯帝國還有伊萊克特拉的鍊金術傳承，您是這世上唯一會製作傳送法陣和空間戒指的人。」
修伊的臉色沉了下來。
他的目光微微掃過那水晶球，眼中露出譏諷的笑意。
他想撓一下。
「不，沒有人授意。」內普爾頓搖搖頭：「但是有些事情並不需要別人授意才能去做。只要抓到了你，逼你交出你手裡擁有的那些鍊金術，那麼我就為帝國立了一個大功。伊薩多冕下或許會生氣，但是那又怎麼樣？我為帝國立了大功！我是為了國家利益才這麼做，他也不能把我怎麼樣。」
「什麼機會？」
「你確定是這樣嗎？」內普爾頓侯爵有些吃驚布拉特侯爵告訴他的事情。
「而且不止一隻。」修伊很認真的說，他的右手連動，竟然又抓住幾隻小小蜜蜂，然後將它們放飛。
儘管面子上還有些下不來，但是內普爾頓說話時已經客氣了許多，只是依舊保持著貴族特有的高傲。
僕人等得心焦，卻不敢催促，修伊卻隨意到處走動著，就好象是在自家花園中漫步。
「修伊格萊爾，這裏就是的侯爵府了。費勒現在就在他的房間，我家的下人會帶你過去。我要去換身衣服，稍侯會過來。」內普爾頓侯爵在說過這話就離開了。
說到這，修伊緩緩站了起來：「很遺憾，您所遭遇的，恰恰就是最糟糕的那種情況……你並沒有真正抓住我。」
「哦，那都是過去的事了。」侯爵揮動雙手，看起來好象已經完全忘卻了先前發生的一切：「對於您這樣的貴客，我怎麼可能會計較那些小小誤會呢？還希望您能原諒我先前的失禮。」
「是什麼讓你敢對我下手的？我是伊薩多請來的客人，你就不怕他的怒火嗎？又或者這根本就是他授意的？」
「是的我完全能夠理解，這就是修伊格萊爾敢這麼囂張的原因，他就是仗著伊薩多冕下的庇護。在我看來，伊薩多冕下實在是太過仁慈了些，實際上就算我們對修伊格萊爾下手，只要我們不說，誰又會知道。」
修伊的手一張，一隻小蜂從他的手心中嗡嗡的飛了出來。
他正在準備為自己的兒子治療。
「你是一個魔法師？」僕人驚呼。
內普爾頓的眼睛眯了起來。
內普爾頓侯爵尖叫起來：「你知道？」
爵士呆了一下，哈哈大笑起來：「說得對，正如我所說的那樣，您是一位非凡的天才。那麼……」侯爵站了起來，親自為修伊倒上一杯紅酒：「為您的天才，為您的慷慨大度，為您能夠來到南大陸，干一杯。」
皇帝陛下想要那些技術，那些只有修伊格萊爾才有的技術。但是考慮到元老長伊薩多冕下的意思，他不能公然下達這樣的命令。那很有可能導致皇室與教會的決裂。
修伊對僕人眨眨眼：「很奇怪？其實沒有必要。你該知道一個魔法師總是能看到很多別人看不到的東西，能做到別人做不到的事。」
「不行，要知道伊薩多冕下和陛下是很好的朋友。伊薩多冕下在邀請修伊格萊爾前來的時候，曾經以天災教會元老長的名義和神靈的名義起誓，塞拉帝國和天災教會不會對他採取任何強迫式行動。這就意味著，只要修伊格萊爾不點頭，我們無法從他那裡得到任何技術，除了那些我們已經為之付出巨大代價的東西。」
那僕人一呆，有些驚慌地回答：「他們……他們可能是去……做別的事情了。您知道，侯爵府的事情總是很多的。」
「我說那樣就好辦多了。既然沒有人直接指示你這樣做，那就意味著在你的行動完成之前，不會得到任何方面的公開支持。有一點你說得沒錯，如果你成功抓到了我，並且逼我交出所有的鍊金術，你的確有很大可能成為帝國的功臣，可是你有沒有想過，如果你逼不出鍊金術呢？」
「是的，需要證明嗎？」修伊的手腕一翻，一個水晶球就那樣突然出現在他的掌心。
他已經不是第一次和這些大貴族打交道，知道他們就是一群貪婪怕死，外強中乾的狼，如果說修伊的本質是商人，那麼這些貴族的本質就是強盜。在他們看來，他們給你的平等，就已經是一種優待。
「是四個。」僕人回答。
但是今天，上天好象給了他一次機會。
送走了布拉特，內普爾頓背著雙手在自己的房間里轉了幾圈。
手腕微動，水晶球消失。
內普爾頓這個侯爵的位置已經做得太久了，可惜的是他身為律政大臣，執掌國家律法，雖然位高權重，但可惜的是這個位置並不容易出政績。最容易出政績的地方永遠是戰爭，財政這些要害部門。所以侯爵在仕途上也一直很難有機會再進一步。
修伊按住他的手說：「不要動，那是新肉生成時必然引起的感覺。放心，只要躺上一天，和_圖_書你就會沒事了。」
「可惜，我們沒有那份命令。儘管陛下是如此的渴望得到那些技術……」布拉特侯爵眼中露出無盡遺憾。
每到一處，就有一些種子灑落地面。
但是身為帝國官員，要想上位，有時候就得學會為主子分憂解難。有許多事情未必要皇帝陛下親口說出來，你才能去做。未必需要皇帝陛下親自下命令，你才能去干。有時候皇帝只要流露出那麼一丁點意思，你就得立刻領會，然後自己去把事情做好。當然，這種沒有經過允許的行為，很可能會招來皇帝的破口大罵，但在暗地裡，他會非常高興你的懂事。他可能會在表面上給你一些不痛不癢的懲罰，最後卻又給予你非常實質的好處，比如陞官。
而修伊很敏銳地指出了這一點。
「陛下很苦惱，你知道眼前就放著一座寶山你卻不能去挖掘它是什麼樣的滋味對嗎？」
「這麼說這隻是你的個人行為了？」
「那不夠。」內普爾頓侯爵到：「我兒子的心靈受到了打擊，他的精神和肉體承受了巨大的痛苦，此外還有我的家族，內普爾頓是一個歷史古老而悠久的家族，從來沒有人對這個家族不尊敬過。你的行為同時也傷害了我家族的尊嚴與榮耀。」
「什麼？」侯爵一楞。
只有他一個人，而且沒有任何準備。
修伊想了想，對那僕人說：「費勒少爺的傷才剛剛治過，侯爵大人不打算過來看看嗎？」
修伊的面色變得很怪異。
內普爾頓心中一顫。
「什麼？」那僕人不明白。
他逛了好一會，才對僕人說：「我都看過了，現在走吧。」
修伊有些好笑地看著侯爵大人：「為什麼我要不知道？你竟然對一個鍊金師下毒……我的天啊，這真是太可笑了。」修伊把手放在檯子上，讓自己的臉盡量貼近內普爾頓侯爵：「我想大人您對我的了解還不夠深，你不知道我除了精通空間法術方面的鍊金術外，最擅長的鍊金術就是藥劑學嗎？我就是靠這個起家的。你竟然用蝕靈草來對付我？你還不如直接給我灌點酒來得有效果些……」
「為什麼會這樣？陛下完全可以直接下手。」
然而下一刻，修伊又道：「不過這還不算是最糟糕的。最糟糕的情況是，你對我下了手，卻沒有成功，結果讓我跑掉了。那麼後果又是怎麼樣呢？那很可能會讓我趁機逃離南大陸，從而導致我和塞拉帝國以及天災教會的關係的全面破裂。考慮到這件事背後的嚴重後果，我猜也許你的皇帝陛下會用你的死亡，來平息我的怒火！」
「聽起來還不錯。」修伊聳了聳肩：「不過是對你們不錯。那麼，如果我拒絕呢？」
「貴客？」修伊看著侯爵：「內普爾頓大人，這麼說您知道我是什麼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