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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孩明顯鬆了一口氣。「幾乎沒什麼往來。」

「需要小姐親身前去的極少，一年也只有數次。」

「二樓是我住的地方，不經允許不得擅入，有事在樓下傳聲。」

眼見天色近午，女孩不曾再說下去，行禮告退。

乍然入內，他以為自己踏入了花海。

踏過花枝低垂的曲橋，步過九轉迴廊，空氣隱約浮動著暗香。遠山隱現，不知何處傳來少女的歌聲，月前的血腥殘殺恍如隔世。

「被清洗？」

「那你對影衛又了解多少？」

顯然知道他在說什麼，女孩掩口而笑。「公子要是這麼說，七殺可是多半都不像呢。」

漫然延伸怒放的儘是各色斑斕的鮮花，百種千姿極盡妖嬈，春意幾乎要衝破矮牆。花海的盡頭是一幢玲瓏小樓，雪白的梨花在樓前綻放，配著沉沉的黑瓦，在藍天的映襯下炫然奪目。

「你可以直呼我的名字，以後我就是你的主人。殊影。」

「公子可是累了，先嘗嘗新摘下來的桑果鮮莓，百合銀耳羹一會便好。」

「是。」

「殊影，我聽說中原人若是能活著從弒殺組出來，都要服赤丸，你可曾……」

九微思索了片刻。「七殺親自出手的任務都相當困難，往往需要默契良好的同伴配合輔助，對身手的要求也比較高，所以衍生出影衛，和*圖*書被視為他們的分身，如果影衛闖禍，主人也必須一同承擔。」微一猶豫，他又補充。「殊影，你要讓她信任你，最好儘力幫助她，要知道如果主人身亡，影衛也會……」

「別光說我了，你那邊怎麼樣。」打破沉悶，他問起九微。

他一一聽著，眼神凝肅。

「我知道。」他垂下眼。

走到桌前倒了一杯茶，微燙的茶香撲鼻而來，啜上一口齒頰留香，竟然是上好的君山銀針。轉了轉茶杯，明徹如冰，晶瑩溫潤如玉，一望即知是圓似月魂墮，輕如雲魄起的越窯精品。

三天時間，他並沒能打聽出多少。

「從今天起，你住這裏。」纖細的手虛指房間。

「小婢只知影衛通常是由主人自己挑選，像公子這般由教王指定是極少的。」她眯眯眼，歪頭一笑。「影衛便是主人的親信，貼身跟隨，一榮俱榮，這也是教王對公子青眼有加。」

「我該怎麼稱呼。」

「看起來真不像。」想起那張冰雪般的面容，他不禁低喃。

「再過十天就要下山了。」少年甩甩頭，從樹上跳下來。

沿著花徑走了好一會，終於踏入了一間微合的圓門。

「我已經服過了。」他漠然回答。「兩日前，還是右使親自送過來的，何其有幸。」

「殊影，我有點擔ｈttps://m.ｈeｔubook.coｍ•ｃom心……」想了想，九微還是說出口。「她前一任影衛就是中原人，後來不知為什麼被她殺了，你……」

她沒有回頭，黑髮微偏。

「這的規矩是少說少錯，謹言慎行。有事吩咐下役，缺什麼自己找他們要，給你三天時間去了解影衛需要做的事，實在不懂的可以問我，但我通常耐性不會太好。」她轉過身，黑眸深若寒潭。「所以你最好學得快一點。」

「你在這裏多久了。」

他默然無語，一直非常疑惑，就算是天才……按父親的說法，自己已算是根骨上佳，仍然無法想像一個豆蔻少女能一路從戰奴營廝殺至如今的地位。

未已，一個雙繯垂頸的嬌俏丫頭捧著果盤入內，笑意盈盈，酒窩深甜。

看他沒表情的臉，九微半晌說不出話。

「這麼快有任務？」

他將院落四處探尋了一遍，大得令人吃驚的院子只有寥寥數人，僕役很快打掃好他的房間，推開窗望出去，明媚的春日使一切都愜意安然。絲被輕軟，桌几鮮亮，書案還放上了一瓶插好的桃花。

驀然見到夥伴，心情大好，倆人奔至一處僻靜處坐下，九微跳上樹枝，邊聊邊四處張望。

一陣山風吹過，落花飛散，甚至有幾片落到了女孩的發上，烏髮如墨，花瓣如雪ｍ.ｈｅｔｕbｏｏｋ.ｃom.ｃｏｍ，黑白分明煞是好看。

靜了半天，他笑了笑，「你也不用這樣看我，我沒事。倒是想問你，知不知道影衛究竟是什麼樣的存在。」

「教中事務可多？」

看見他的微笑，女孩的臉忽然紅了，低下頭囁嚅。「小姐為人冷清，只是好潔，不喜旁人接近，倒沒什麼特別的忌諱。」

「我總得知道她忌諱什麼。」他試著微笑，盡量誘哄。「若是不小心觸犯了豈不冤枉。」

「嗯。」九微倒是所謂。「一開始應該不會有太棘手的事務，積累一下經驗也好。」

「你也別死。」

「她幼年曾被前任長老看中收為親傳弟子，學成后直接入淬鋒營，兩年前，疏勒王自恃國力，以遇天災為由拒絕繼續歲貢，教王大怒，為震懾其餘諸國，派遣精銳先後刺殺了兩任國主，直到第三任國主上表稱服，恢復歲貢才止住。此役魔教威名遠播，代價是七殺死了五名，弒殺組也損失慘重，她就是那一年晉陞，成功的刺殺了車帥國重臣……不要小看她，到目前為止她不曾失過手。」

怎麼會不知。教王把他放在這裏，本就有監視之意，即使已……

他瞟了一眼，耳際的清音又響起。

他擰起雙眉。「還是小心為上。」

「三位主人都是七殺之一？」

「綠夷在此四年，換過三位主和*圖*書人，服侍小姐一年有餘。」圓眼輕眨，女孩對答如流。

前日才聽說，教王早有敕令，成為殺手的中原人必須服下以特殊藥物調配的赤丸，以定期解藥為制，逾期若是不曾服用，赤丸中的蠱蟲便會穿入顱腦噬咬，生生痛死，多數甫一發作便已疼得狂性大發。以這種方式禁制，就算是有機會逃離天山，也無人敢再生異心。

「請公子不要再問，這些我們下人不好說。」女孩哀求，楚楚可憐。

「放心，一定會活著回來，我沒那麼容易死。」挺直了脊背，少年望向遠處連綿起伏的山巒，些微的黛色幾乎融入天際。

「小婢綠夷，公子請直接吩咐，小姐和公子就是這裏的主人。」

「嗯。」

隨著纖小的身影緩步而行。

「七殺中的其他人可會偶爾來往？」看問不出什麼，他換了話題。

「殊影。」

被一個稚齡少女教訓實在不是件愉快的事。他沉默的點頭。

「怎麼可能，小姐是最年輕的一位，」她忍不住咭咭笑出來，花枝亂顫。「小婢是說其他的公子小姐看來都不似……」她微微嗑了一下，彷彿不知道怎麼說。「反正公子見了就知道了，來日方長。」

他吃了一驚。「其餘人也是這般大小？」

塞外深山之中，一飲一具極盡雕琢，這還僅只是七殺之一，換了教王或是左右ｈeｔuboｏｋ•ｃoｍ.ｃｏｍ使，可想而知會是何等奢華。

「還好。」他吐了一口氣，不知道怎樣形容。這幾日連迦夜的面都沒見著，完全摸不清，對其性情一無所知。

見對方頷首，他並不意外。

這樣密不可分的關係，難免休戚相關，一榮俱榮的背後便是一損俱損。再怎麼不情願也得乖乖賣命，果然是驅策人的好方法。

「你不覺得奇怪，以她的年紀居然能躋身七殺之列？」

「三天以後，我會重新教你該會的刺殺技巧，屆時會很辛苦，趁這幾天好好休息吧。」說完，她拾級而上，走到一半又頓住。

「怎麼說。」

門口傳來輕咳，獲得允許后，僕役恭敬的上前，動作麻利的替他貼身量尺預備制衣，忙碌的同時尚不忘殷勤探問，倒教他有些不慣。

女孩微一遲疑。「小姐過去是有的，後來……」

「被殺了？」他直接問出疑問。「為什麼。」

鮮潤的莓果還留著清洗后的水珠，滋味清甜。

「怎樣？」

「你叫……」

「為什麼七殺只有她沒有影衛？」

下仆雖然畢恭畢敬，稍問得深一點便諱莫如深，推說不知，仍然沒有多少了解。窗欞上忽然傳來擊響，他推開望去，九微的臉正在牆頭逡巡，見他探出，綻出一個笑臉，無聲招手。

九微聽他說了大略。「我也幫你打聽了一下，這個傢伙很不簡單。」